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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猛然心脏跳了几下,无视宫长血骂他没出息,走上前几步。

    几步到了废墟下,仔细打量,那几尊冰雕确是人形,宫长血没有在吓他。

    “要看,为师便帮你看仔细些。”宫长血突然道。

    冰雕融成雪水,露出冰封许久的死人。由于冰封,这几个死修士尸体并未腐烂,呈现临死前最后一秒的姿态。

    眼珠外凸,嘴大张着,似乎很是惊恐。

    而他们的手都不约而同地刺破肚皮,扎进了自己的腹部,抓出自己的各种肝脏,僵硬地维持着这个动作。

    死法太离奇,竟会自己掏自己的肝脏出来。

    谢淮无法辨别他们修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控制了,想要掏腹部的金丹来着,结果连肝脏一起掏了。

    谢淮试探性地看了一眼宫长血,“师尊可知他们修为?”

    宫长血漫不经心道:“无金丹,有不干净的东西在他们腹部。”

    难怪要掏腹部,原来是想把不干净的东西掏出来。

    谢淮被变态的智慧中伤,不甘心。

    宫长血像是班上学霸,瞄一眼,便知道了答案,而他就像个学渣,一板一眼地套公式死算答案。

    谢淮打起警惕,跟着宫长血来到城中心。

    一座冰雪宫殿拔地而起,恢宏壮阔,即使被冰封住了,也遮盖不住华丽的装潢,隐约可见雕梁画栋、琼楼玉宇的繁华富贵气息。

    看来是城主居住的地方。

    谢淮想要推开殿门,去里面看看,手刚搭上门,身后遥遥传来一声陌生的喊叫,“不要看他眼睛!”

    什么意思?

    可是已经来不及,谢淮推开了殿门,视线不受控制地投入殿内。

    一阵冷香无比接近。

    “不听话。”

    眼睛骤然被遮住,头顶落下一道清冷悦耳的声音。

    谢淮忍不住眨眼睛,睫毛颤动,宫长血道:“阿淮,别乱动。”

    什么鬼?

    阿淮?

    谢淮小声道:“师尊,弟子好了。”示意宫长血把手收回。

    宫长血把手撤开。

    谢淮睁开眼,发现眼前的宫长血忽然换了副打扮,与自己一样,身着半蓝半白的宗门校服,但俊美依旧。

    这是……在搞什么东西?

    方才那位喊谢淮的人,急匆匆跑了过来,担忧问道:“小道友没看他眼睛吧?”

    谢淮摇头,看了一眼司徒有道,又看了一眼身侧的宫长血。

    懂了,宫长血不想以真实身份示人。

    司徒有道喘了口气,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接着,他一手握拳,一手成掌,二者相贴地给谢淮和宫长血行了个见面礼,礼貌道:“天眼宗长老,司徒有道,烦问二位是何人?”

    长老?

    这么年轻就当上了长老?

    谢淮不好意思说他只是个小炮灰,但还是客套道:“青玉宗弟子,谢淮。”

    也不知道宫长血会咋说。

    会说,“青玉宗,谢淮他师尊”吗?

    还是会说,“青玉宗,死变态。”

    他看向宫长血,宫长血收敛所有的情绪,装的有模有样地道:“青玉宗,常学。”

    还挺会装,谢淮心想。

    司徒有道不察有异样,笑意盈盈道:“二位小友原来是青玉宗的,方才我与你们长老一道同行,如今他应该在城外西侧的一处冰洞内。”

    谢淮道:“司徒长老误会了,我不找长老。”

    他应该算是插班生,没名额,却来了秘境,不想被其他人知道。

    司徒有道点头,表示理解。

    三人并未进殿内,交谈间,未曾注意有抹紫色晃过他们。不对,不应该是未曾注意,应该说是除了宫长血,其余两人未曾注意。

    宫长血的分身看向那抹紫色,眼里的寒霜凝成冰,很快又消散了。

    ——

    一入秘境,水镜泛起了朦胧的水汽,看得有些不大真切,没先前那么清晰可见。

    但饶是如此,宫长血看见分身摸谢淮尾骨,捂住谢淮眼睛的时候,还是动怒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动怒。

    分明那分身也是他的一部分,可他就是有种自己的所有物被动、被染指的恼怒。

    自己还真是有病。

    分身与本体感同身受,他能察觉到分身对谢淮的接近、触摸都是出于本能的欲望、行动反应与无尽的贪婪。

    宫长血划破手腕,腕骨出现一道锋利的痕迹,不够,还不够,一刀又一刀剜,他疯狂地又划下去数刀。

    无知无觉,仿佛感受不到痛苦。

    可分明手腕已经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白骨可见。

    这是给分身的警告,也是给宫长血自己的警告。

    警告自己不要在这场主仆、猫鼠游戏中,失去了心魂理智,否则先下无间炼狱的,注定只会是他。

    ——

    分身手腕上出现数道刀痕,血腥气弥漫,分身蹙眉,怔怔看向伤痕。

    这是第一回被正主惩罚,明明他都是顺应了正主的本能欲望。

    谢淮眼尖,率先注意到,小声问:“师尊?”

    片刻后,司徒有道才注意到宫长血分身的血气,担忧道:“常学小友,你没事吧?”

    宫长血分身回过神来,笑道:“没事。”

    只是笑中毫无笑意,冰冰冷冷的,很是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