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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客套闲聊,交换信息。

    不知怎的,说着说着, 林昉觉得自己和翁羡特别投缘。他俩之前仅有几面之缘, 彼此生疏,然而,今天一见面, 感受挺不一样。

    林昉思索半刻, 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放弃思考,继续聊天。

    旋后, 说到兴起,林昉给翁羡倒了杯酒。

    平日寡言的男人竟不再似闷葫芦:“老板人很好。”

    林昉:“比方说,在对待蔺楚熙、冬霁的事情上。”

    翁羡不动声色地喝了口酒。

    他听着林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事——蔺家风波后,蔺闻惜没有趁热打铁。他并不如外人想象那般就棍打腿,彻底煞掉蔺楚熙的威风。

    蔺家兄弟俩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稳定的平静期。

    此外,在“冬霁”的事情上, 林昉有过困惑。

    他见到冬霁那张年轻青涩的脸蛋。

    某一瞬间,林昉会情难自禁地生出几分怜爱。

    “太莫名其妙了,”林昉拧眉对同事翁羡道,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父爱泛滥:“我也没多喜欢小孩啊。”更何况,还是十九岁的大男孩。

    翁羡无言。

    他给林昉斟了一杯酒。

    林昉继续说:“不过,冬霁那张脸……还有他的性格, 确实蛮讨人喜欢的。”

    翁羡眼也不眨,看着同事林昉一边喝酒,一边挠脸, 感慨道:“冬霁长得实在好看。”

    翁羡非常赞同他说的话。

    他听着林昉醉酒,胡言乱语着, “冬霁长得特别乖,就很像那种——你懂吗,可能是我到四五十时,最想要的那种儿子。”

    杯酒言欢,喝得醺然。

    翁羡喝得没有林昉多,他答应酒局本就抱着不纯目的,想着通过林昉,了解现状——结论已出。老板蔺闻惜俨然已有将来的记忆,蔺楚熙一定也有。

    林昉并没有。

    这不妨碍他,奇异地、爱屋及乌般,因蔺闻惜对冬霁的照顾关心,对冬霁生出好感。

    翁羡约了代驾,将林昉送回家。

    林昉的现任女友,将来的妻子接着他,她礼貌地谢过,扶着林昉进屋。

    翁羡回到车内。

    代驾将他送回住所。

    车停在小区停车场,翁羡接了代驾交还的钥匙。

    他在车内呆了半天,酒局过后,心里空落落。

    翁羡很想找谁说说话。

    翻着手机,不同时差的前同事们(祝烨员工)恐怕都在忙。

    他叹着气,心不在焉地走着走着,竟又像前几日那般,到了冬霁所在的小区楼下。

    翁羡在短时间内,摸透了冬霁的生活作息习惯。

    他看着冬霁住的那一层,亮起的灯光,抱臂仰面,静静地看。

    酒精蒙眬大脑。

    翁羡想,冬霁现在在做什么呢?

    如果是前世,他大抵会猜,冬霁可能在想些阴谋诡计,如何对付蔺闻惜。

    眼下,情势截然不同。

    翁羡是蔺闻惜的心腹,完整掌握了老板对手的资料——关于冬霁,他了解得透彻。

    前世,他对冬霁知根知底。

    无论是冬霁与蔺闻惜的半年锦绣市同居,还是后来,听从蔺楚熙安排,处处针对蔺闻惜,亦或者,是后来的后来,冬霁晋升成为蔺闻惜的最大对手……

    重来一次。

    翁羡惊讶于蔺闻惜、蔺楚熙介入后,与前世截然不同的发展。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

    冬霁死后不久,蔺闻惜时常发呆,时常恍惚,时常出错。

    年过古稀的祝烨拄着拐杖,从大不列颠赶回国内,他为蔺闻惜总是因“冬霁”痛苦感到不解。他追问蔺闻惜究竟将冬霁当作什么,为什么在他活的时候,为他的背叛痛苦,为他的敌对愤怒。

    在他死后,他又为他的死亡消沉。

    蔺闻惜在得到冬霁尸检报告后,并不允许谁将消息告知舅舅祝烨。

    祝烨年纪太大,不如年轻人,接受不了这样的都市异闻。

    翁羡瞒下这消息,没有告诉前老板。

    祝烨从蔺闻惜那里得不到答案。

    他转头找上翁羡,严厉质问,要他说清楚这段时间国内发生了什么。

    那一次对话,对翁羡而言,是场火辣辣的酷刑。

    祝烨老谋深算。

    他在翁羡的闪烁其词中,捕捉到了很关键、很有用的信息。

    先是沉默,而后,祝烨恍然大悟。

    他脱口而出:“翁羡,你对冬霁有情。”

    翁羡哑然。

    他望着鬓发斑白的祝总,看他眸中跳出沉思,老者做了相当错的猜测:“所以,闻惜是因为爱上他,发觉他死了,才这样伤心?”

    翁羡苦笑。

    他知道老板对冬霁根本没有超出暧昧的情感。

    他想要解释,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祝烨的猜测,从头到尾都是错误。

    他只猜对了一点。

    闪烁其词,忐忑不安的翁羡,确凿无疑地对冬霁存在情感。

    祝烨无从得知,他撬不动翁羡的嘴,最后,颇为恼怒,指责道:“我让你在闻惜身边工作,可不是让你爱上他的对手——”

    翁羡难得地反驳了自己极为尊重的年长者。

    他说:“祝总,你分明清楚,冬霁是个很有魅力的成年人。”

    “对他抱有好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