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在到被白雪覆盖的雪城后确定了。
他真的不想活了。
他不吃饭不喝水整日闭着眼。
在某天夜里,下着大雪时被小女孩推出了门。
雪路难行。
行李和轮椅栽在地面。
小男孩想,埋葬在这里其实也挺好。
他选择死在这片大到像是能将人掩埋的雪地里。
迷蒙中,听见小女孩在哭。
她跪在他身边,就像是那个断腿的血夜。
哭的眼泪浸湿了脸,长睫上挂满了冰花。
那个血夜。
小男孩频临死亡。
这个雪夜。
小女孩说:“你如果死了,我也不活了。”
小男孩睁开了眼,选择活下去。
哪怕是半身残疾,狼狈不堪,也依旧活下去。
刑南艺看着愣住的司意涵,轻声说:“他就这么活下来了。”
司意涵的这晚失眠了。
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在黑夜中第无数次转身看向旁边一直在看着她的刑南艺。
刑南艺哄:“想说什么?”
司意涵没说话,只是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
刑南艺低低的叹了口气,却还是扬起了笑,“我说的是真的,如果有一个字是假话,我出门被车……”
话没说完。
司意涵伸手捂了他的嘴。
漂亮的小脸挤吧在一起。
刑南艺心突然有点热,嘴巴微动想吻她柔软的掌心。
但司意涵已经抽手转了身,没过多大会,始终不平的呼吸慢慢变的平稳。
刑南艺和这些天一样,朝前挪了挪。
小心翼翼的把司意涵抱在了怀里,脸埋进她的脖颈,闻着她的味道,听着它的跳动,手和她十指紧扣,闭上眼。
隔天晚上刑南艺回来的早。
但却像是不急着上床。
司意涵跟着他。
从帐篷这跟到帐篷那。
刑南艺不止像是不急着上床,也像是看不见她的跟。
上床后靠着床头就着床头灯翻开了书。
司意涵最开始坐在他旁边,间隔了半米。
半响后挪过去,靠近了点,再靠近了点。
近的衣服相贴的时候,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
刑南艺终于看向她:“有事?”
司意涵嘴巴蠕动片刻,突然委屈了。
唰的下背过身,抱着膝盖沉默。
刑南艺看着这样的司意涵,心又软了。
他在把衣衫破碎,全身青紫,狼狈昏死过去的司意涵带回来后守着她醒来,确定她怎么都不开口后去找了心理医生。
在好战派内战开始还没跑出去的心理医生是个转行做了雇佣兵的高大男人。
刑南艺没敢让司意涵去看。
自己问。
说了她的遭遇,说了她之前的抑郁症,说了她现在的闭口不言。
那半吊子医生说她不开口是因为被欺凌。
不能碰她,不能刺激她,不能逼她,要循序渐进,让她对你产生信任,然后再引导她开口说话。
刑南艺感觉他真是个半吊子。
但无路可走,只能如此。
他只碰司意涵的手,别的都不碰。
不逼不刺激,一点点的轻哄她开口。
却坚持不了多久,就受不了司意涵委屈的小模样。
他在这晚再次放过她的不愿意开口说话,主动道:“想听故事吗?”
委屈失落的司意涵回过头,娴熟的睡好侧身,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刑南艺拉过她的手,“朝我近一点。”
司意涵近了点。
刑南艺把她的手贴在了心口。
温声开始讲雪城的生活。
小男孩在雪城被困在了一个三十平方的石屋里。
他出不去那间屋。
不。
能出去,只要小女孩推着他,他就可以出去。
可小女孩大部分的时候是不在的。
她很忙碌,小时候从没做过饭的姑娘做了一手的好饭。
她每日忙忙叨叨的做三餐。
坐在门口茬着腿,把老旧的菜板放在雪地上,雪白的小脸板着,然后挥下手里锋利的菜刀,手浸泡在凉水里杀鱼。
接着远走向远处的枯树林。
小男孩看不到她,只看到粗大的树枝在雪地里晃动,大片的雪花往下掉。
可他的轮椅却卡在雪地里,动不得分毫。
然后她还要出去工作。
不管外面是罕见的出了太阳,还是下着小雪,亦或者拍打到房门啪啪作响的大风雪天气。
她没间断过一日。
只留下小男孩一个人,看着关上的房门,看着黑暗中的烛火,看着一室昏暗,然后自己推着自己爬上床躺平,接着等待。
刑南艺说:“他日日都在等着她回来,对他说一句,刑哥,我回来了。然后也在夜夜等待她碎碎念一些琐事,接着喊着刑哥,手揪着毛毯一角睡着。”
刑南艺盯着司意涵。
“在她入睡后的无数个夜晚,他会把毛毯往下垂,盖住她的全身,听着她浅浅却平稳的呼吸安睡。”
司意涵愣住。
刑南艺手鬼使神差的伸出去,碰了碰司意涵的脸颊,“他不敢让她知道,因为他感觉她还是喜欢他的,可……那会的他给不了她要的东西,给不了,就不要靠近。给了希望再夺走,没人比他更清楚其中的残忍。司意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