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札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自有定夺,去,快让人备好酒好菜,我与韩公子痛饮一番。”
雷察还是不愿意,雷札抬手摁住他的后脑,朝韩络的方向使了个眼色,“你真以为大哥会信他?咱们先把他灌醉,等明晚戌时之前,若是货物不到,我们再宰了他们也不迟。”
雷察放下心来,“我这就去。”
沈默始终候在韩络身侧,好酒好菜上来时,她看着雷察两兄弟轮番给韩络灌酒,这些人始终防备着他们。
几轮下来,韩络面色微红,眼底蕴含了微醺酒意。
他又端起一碗酒,还没喝到嘴边便醉倒在桌上,雷察看了一眼沈默,沈默垂首低眉,假装不觉。
雷札摇了摇韩络的肩膀,“韩公子,韩公子……”
叫了好几声,韩络只是醉醺醺的“嗯”了几声,雷札这才罢手,对手下吩咐,“你们扶韩公子下去歇息,多派些人手守在洞外看着他们。”
“是。”
海盗一人架起韩络一只手臂,扶着他朝就寝的地方过去,沈默朝雷察躬身行了一礼后,跟着韩络他们离开。
他们所住的地方也是一处小山洞,墙壁上吊着三盏灯火,里面摆放着桌椅,靠着墙放了一张硕大的巨石,上面铺着干净整洁的锦被。
两名海盗将韩络放在榻上,转身走出去,将洞口的木门虚虚合上后,分别守在两侧。
沈默将韩络的佩剑放在桌上,放轻脚步走到榻前,韩络醉醺醺的躺在榻上,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酒香,不断侵袭着她的鼻尖。
明知道事关紧急,这厮喝酒还没个把握,眼下醉成这般,难不成真要干坐着等到今晚戌时?
沈默倾身弯腰,在他脸上轻轻拍了拍,张了张嘴,愣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一气之下,朝着他的脸重重扇过去。
手腕蓦然一紧,韩络睁开眼,冷笑的看着她,“打三巴掌了还不够?”
沈默一怔,发现他眼底毫无醉熏之意。
韩络看出她眼底的疑惑,松开她的手腕,起身坐在榻边,“我若不装醉,只怕待会真得被抬进来。”
他声音压得很低,醇厚低沉的嗓音裹挟着浓郁的酒香。
沈默轻提袍角,蹲在韩络身前,拍了拍他的手臂,指着自己的喉咙,一双潋滟的明眸期盼的望着他。
韩络低头看向沈默,她抬着头,脖颈上缠着黑色的绸布,清水芙蓉的面容苍白消瘦,唇畔无声的启合,想让他解开哑穴。
酒气萦绕心头,眼底忽然间就覆上了微醺的醉意。
女子身姿纤细娇弱,蹲在他脚边,盛着星芒的眼期盼的望着他,被她拍过的手臂像是被火星烫了一般,延伸着指尖都是灼烫的。
韩络的耳廓一下子红了一圈。
他蓦然起身离沈默足足远了五步的距离,朝她摇了摇头,“再等等。”
沈默气的血气上涌。
还等?!
韩络看向别处,低声道:“等今晚过后,我再解开你的哑穴。”
沈默:……
她豁然起身坐在榻上,脸色阴沉难看。
张不开嘴说话,难道真要干等着今晚武道山的货来了,让韩络与雷札联盟吗?
韩络转过身背对着沈默,平复心里方才升起的一丝紊乱。
须臾,他转过身看向沈默,“你先睡会,我在这里守着。”
“阿嚏——”
沈默连着打了三个喷嚏,就连鼻子也有些涩涩的难受。
看来真染上风寒了。
她也不客气,转身躺在榻上,拉过锦被盖在身上,试图驱散骨子里透进去的寒意。
韩络看了眼她的背影,走过去坐在石凳上。
不知过了多久。
当沈默迷迷糊糊醒来时,才发觉自己睡着了,眼前有一道暗影,额头跟着一凉,韩络惊讶的声音低声传来,“你发热了?”
沈默看人有些重影,好一会才聚拢视线,看见韩络站在榻前,弯腰摸着她的额头,冷俊的长眉紧蹙着。
她抬手摸向额头,触感冰冷,才发现摸到了韩络的手。
女子手心烫的惊人,他忙收回手,为她掖好被子,“你先忍忍,我去给你找药。”
沈默刚想说不用,一张口才惊觉,哑穴还未解开。
洞内不见日光,也不知睡了多久,现在又是什么时辰。
外面忽然传来躁动,纷沓的脚步声夹杂着铁兵器碰撞的声音,从洞口逐渐传出去。
沈默脸色微变,便见韩络速度极快的握住剑鞘,躲在洞口的木门后听着动静。
她忍着头晕目眩的难受,起身放轻脚步跟过去,隐约听到有人喊中计了,关隘的兵打进来了,杀了韩络之类的话。
关隘的兵打进来了?!
那雷札定会以为是他们将关隘的兵引过来,岂会放过他们?!
木门从外面推开时,韩络握住沈默的手腕后退两步,拔出利剑解决了冲进来的两名海盗,拽着她朝洞外跑去。
沈默四肢酸软,头晕目眩,完全跟不上他的步伐。
“韩络,你个王八犊子,竟然给裴鹳那个老东西带路,还在我们面前装醉!我他娘的宰了你!”
雷察带领了一波海盗追着韩络,雷札带着人去岛上阻止关隘的兵攻打进来。
往年他们只要不碰来往的船只,裴鹳那个老东西是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的,没想到这一次竟然直捣他们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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