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骤然停下,杭奕也惊住了,错愕的看向眼前的男人,只见他修长的背影有一些僵硬,似是也被这句话惊到了。
韩常林紧紧盯着褚桓的背影,双手攥紧了柱子,身躯绷得僵硬,在褚桓无动于衷,甚至要驾马离开时,他再一次喊出声,“你就没有想过裳妃都变成了那样,陛下还如此疼爱你是为了什么?是因为你真正的母妃!你的母妃与裳妃是孪生姐妹,这些年陛下除了在找与裳妃暗通的人以外,还想从裳妃与我这里查到有关那个女人的下落,你若是杀了裳妃,永远也别想知道你母妃的下落了!”
杭奕惊得险些回不过神来。
褚桓闭着眼眸,双手紧紧攥着缰绳,手背被缰绳勒出了一丝血痕,在他平静的神情下,藏着震荡难掩的心情。
少顷。
他睁开眼,眸底是如深潭般的平静冰冷,握着缰绳将马调转了方向,韩常林看到他如此冷静的一面时,竟然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为了保住那个女人,你还真是什么都说得出来。”
韩常林愤怒的吼了一声,续道:“我说的句句属实!二十六年前我跟随陛下经过襄河,遇见了你的母妃阮秋辛,陛下在襄河暂居了半个月,但因那时东坞进犯北凉,西凉又虎视眈眈,陛下赶去边城,亲自坐镇打仗,平息战事后已是三个月后的事了,我随陛下经过襄河,接走你的母妃,你知道为何在你母妃生下你时,被陛下打入冷宫吗?因为陛下发现她是假的,阮秋裳亲自承认了她把孪生姐姐阮秋辛藏起来,在她生下你后,将你抱回皇宫,冒充自己的孩子,不料被陛下发现真相,所以她恨你,恨你害的她被打入冷宫,恨你害的她大好年华却在凄凉的冷宫里度日,更恨你的母妃和她长着同样的相貌,却受万人之上的皇帝疼爱,所以她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到你身上!”
街道两头的冷风吹在褚桓身上,卷着他的衣袍凌乱飘荡,被缰绳勒住的手掌冒出了丝丝鲜血,染红了棕色的缰绳。
褚桓紧咬着牙关,努力平稳自己的情绪,半晌,他沉沉一笑,瞳眸深处隐匿着狠戾的嗜血,“你真以为本宫会信你的一番说辞吗?”
韩常林怔住了,下一刻,他发疯似的大吼着:“我说的是真的,你母妃还活着,就在阮秋裳的手里,除了她,没人知道你母妃在哪里,只要她不死,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你母妃的下落!”
诏狱外走出来几道人影,褚桓看了眼率先走出来的许玄帜,冷淡道:“他该上路了。”
韩常林转过头,看了一眼许玄帜,听到马蹄声时,赶紧回头,便见褚桓已经驾马离去。
他嘶声大吼:“你若不信我的话,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
他的声音在宽敞幽长的东长街里回荡了一瞬,看着没了踪影的褚桓,跪坐在地上,双手无助的搓了搓脸。
他还有好多事没有做,还有好多话没有对阮秋裳说。
还有一个人……
韩常林长叹了一声,靠在柱子上,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
许玄帜吩咐了押运囚车的士兵,没再看韩常林,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长安街甚是繁华,街道上的墙壁上贴着画像,捉拿朝廷重犯韩络,若是看见此人,速速向当地知府禀报,赏银一百两。
此事传遍了大街小巷,还有一件事也以极快的速度传出了临安城。
西凉和亲来的长乐公主被宁贵妃害死了,尸体被葬入皇陵,韩家也是因为此事落罪。
囚车从东长街出发,在经过集市时,韩常林看到了墙壁上贴着的告示。
他闭上眼,靠在柱子上,车轮滚动,车身颠晃,他的身子也跟着摇晃着。
莫名的他察觉有道实现始终落在他身上,这是常年身为武将的直觉,韩常林瞬间睁开眼,看向囚车经过的巷子里,只一眼,他便看到了藏在墙壁后的韩络。
他穿着黑色的劲装,脸上蒙着面巾,毕竟是他的儿子,强烈的熟悉感不可能让他认错。
韩络朝他做了一个手势,他知道,韩络让他放心,他会一直跟着囚车,到没人地方会救走他。
韩常林几不可微的点了点头,随后毫无异样的耷拉着脑袋,心里却在想着接下来的事。
长安街道旁停着一辆马车,幼容看着押运韩常林的囚车从东长街的尾处拐出来,始终心绪难宁。
公主是死是活她根本不知,从皇宫出来后,便跟着陆盏来到长安街上。
身后传来马蹄声,是陆盏与护卫常渡。
陆盏冷淡的看了眼幼容,“我们需尽快赶回西凉,将长乐公主的事禀报给皇后娘娘,你不会驾马,就坐马车跟在我们后面。”
幼容朝他屈膝行了一礼,“是。”
她心不在焉,神色哀伤。
陆盏收回视线,与常渡驾马离开。
幼容靠在车辕上,心里又闷又疼,望着繁华热闹的长安街,却觉得眼前空荡荡的。
若公主真的没了,她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幼容蹲下身,抱住膝盖,将头埋在臂弯里哭出声来,马蹄声由远及近停在她跟前,她以为是去而复返的陆公子,抬起头时,被刺眼的光线晃了一下眼睛。
马上的人翻身跃下,挡在她眼前,为她遮住了刺眼的光线,“你在这里哭什么?”
“杭护卫?”
幼容站起身,看到不远处的褚桓时,急忙朝他行了一礼,“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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