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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8b5小说网 > > 公主薄情 > 公主薄情 第38节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觉得云岚就是云岚,这么多年来他喜欢的就是云岚,不是把她当做了别人。

    这话他没法对云岚说,但他可以在别处补偿,也只能在别处补偿。

    .

    宝言和卫融吃了一顿难以下咽的午饭,刚送了卫融去南苑,转头便看到了从宫里来找他的小内侍。

    “宫里有事情?”宝言看了眼这不知什么时候阴沉下来的天气,看向了那小内侍,“还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陛下说让公公回宫去昭华殿照顾娘子,等娘子好了再回隆庆宫。”小内侍飞快地说道,“陛下还让太医正许大人也去了昭华殿,也是说让许大人等娘子好了再走。”

    这话听得宝言心中有些复杂,想一想卫融对他说的那些前尘往事,再想想现在,宝言只觉得他一个头有两个大,恨不得立刻摔一跤摔破了脑袋把一切都忘了才好!

    可毕竟还是要回宫的,从卫融这里知道的这些事情,迟早也是要说给裴彦知晓。

    宝言叹了口气,上了马慢慢往皇宫的方向走。

    小内侍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宝言,小声问道:“公公,您是不想去昭华殿吗?”

    “不是。”宝言摆了摆手,“这事情难讲,你也别多问。”

    小内侍“哦”了一声,果真就乖巧地不再多问了。

    宝言一面走,一面想着要如何对裴彦转述卫融所说的那些事情,直接说必定是不行的,除非他活腻了现在就想去死,但如果不直接说……还能怎么说?

    这会儿他只盼着等会回宫了裴彦都不要见他,也不要问卫融的事情,让他直接去昭华殿,然后能拖一日是一日,拖到云岚病好了再说。

    最好是拖到云岚自己忍不住向裴彦坦白了从前,那样就省掉了他们这些做奴婢做下人的为难。

    只是——他不觉得云岚会说。

    .

    一路磨磨蹭蹭地回到了皇宫中,宝言到了隆庆宫外,原已经鼓起勇气准备进去面见裴彦,但裴彦却并没有见他,只打发了他往昭华殿去。

    宝言松了一大口气,立时便往昭华殿去,片刻也没有停留。

    等到了昭华殿,见到了许太医,宝言便感觉见到了同命相怜的人,都不觉得那些事情有多么糟心了。

    许太医看到宝言,露出松了口气的样子,两人便走到了无人的地方去说话。

    “我以为你已经告诉了陛下,中午我往这边来的时候吓得要死,都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许太医捋着胡子叹气,“还好没看到你,也没听说你这老小子被发落的事情,我便没有贸然开口。”

    “别提了,这事情能算得了什么?”宝言摆了摆手都不想多说,“我就盼着娘子能慢点好,我多活两天。”

    “还能有比那事情更糟心的事情么?”许太医眼睛都睁大了,“你别说给我听,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你想听都不会告诉你一句。”宝言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寝殿的方向,“娘子醒了没?”

    “没醒。”许太医摇了摇头,“就陛下中午来看过,陛下走了我过去也瞧了瞧,的确是睡着了还没醒。”

    “哎,你看这马上要入的秋,就活生生是个多事之秋啊!”宝言叹了口气。

    .

    寝殿中,云岚却是醒的。

    她在床榻上躺着,却并不太想动。

    中午她睡得朦胧并不安稳,知道裴彦来过,但她不知能与他说什么,便索性翻了个身继续睡。

    后来大约也的确是睡意涌上来,她便真的睡着了,醒过来时候裴彦已经离开。

    她身边有两只猫在和她抢睡觉的位置,她不想动,便只闭目养神。

    两只猫在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吵闹得很。

    她在想裴彦夜晚的勃然大怒,心里不知为何却已经不似之前那样惶恐不安了。

    似乎有些事情已经快要落到了实处,她不必再为之惶惶而不知如何自处。

    她应当与裴彦坦白一切了,早些说,便早些让他看明白她是怎样一个卑劣的人。

    他不必再与她有什么感情的纠葛,他们便可以就此分开——或者他也会如昨天晚上那样生气大怒,但他一定会冷静下来。

    然后他们就能结束这一切。

    可……

    头昏脑涨之间,她竟然朦胧地又有些不舍。

    她想,她应当再遇不到一个和裴隽一模一样的人了。

    可想到这里,她又觉得好笑。

    她重新闭上眼睛,让睡意浮上心头,至少睡着了,便不必想这些事情。

    第51章

    裴赟在宫中陪了谢太后用过了晚膳,宫门快要下钥时候,才恋恋不舍地出了宫。

    谢太后站在长乐宫门口目送他消失在了长长的宫道尽头,方转回殿内。

    傍晚时分,夕阳洒在长乐宫庭院中的那些花木之上,勾勒出一层淡淡的金边。

    知矩送了裴赟到皇宫门口转回到了长乐宫,便与谢太后说起了宫中的事情。

    “听说昭华殿的那位病了。”知矩说道,“圣上让太医正直接去了昭华殿看着,说是要等那位病好了才能回太医院呢!”

    谢太后有些意外,又忍不住摇了摇头,道:“看来这后宫女人争宠也是大同小异,左不过还是装病装弱这些法子——不过要我说,法子老不老也无所谓,能用就行。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可是心软了?今天可还去了永安宫?”

    “倒是没听说。”知矩说,“今日圣上应当是在隆庆宫一整天,与大臣们商讨朝事,只是中午抽空去了昭华殿一趟。”

    “那就是已经心软了。”谢太后语气笃定,“就算晚上闹得再凶,中午都愿意过去看一看,那就说明没有真的生气。”顿了顿,她又叹了一声,道,“今日赟儿来闹了一天我也累了,让笙儿就不用过来,我早些休息了。”

    知矩应了下来,便与宫人们一起服侍了谢太后进殿去洗漱安置。

    谢笙在后殿得了谢太后的吩咐,仍然还是到殿外来问候了谢太后几句,等到谢太后真的歇下了,才转回自己屋子里面歇下。

    夜幕已经降临,四处上了灯。

    谢笙躺在床榻上,看到了架子上面内府送来给谢太后的衣裳,忽然想起来这些还没给谢太后过目。

    显然也只能等到明天再上呈给谢太后看了,她只是在想,她能怎样像谢简那样去得到裴彦的信任呢?

    她现在也不想去搏什么恩宠,只看宫中云岚,便也知道这恩宠或许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倒是觉得在宫外好,在谢家哪怕和姐妹们吵架拌嘴,也是比在宫中自在。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她也知道这世上没什么后悔药,只能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快点睡着,毕竟早上她也是要早起的。

    .

    崔家托给裴赟的信,是在谢笙给谢太后送内府那些新制的衣裳时候递到宫中来的。

    谢太后接了信,便先拆开看了两眼,见里面的确没说什么不妥当的话语,才又塞进了信封中。

    “你等会去一趟昭华殿吧!”谢太后思忖了一会儿,看向了谢笙,“收拾些东西一起送过去,就说是我知道她病了,希望她早点好起来。”

    谢笙倒是没意外自己会被叫去跑路,只低眉顺眼问道:“那送什么东西呢?”

    “内府这些衣料,把那边几匹银粉朱红的收拾了给她,再添两幅花钗。”谢太后看着面前摆开的这些东西说道,“再去库里找两支山参,就说是我一片心意。”

    谢笙应了下来。

    “这封信你不必单独拿出来,只夹在里面就行了。”谢太后说道,“你也只当是什么都不知道。”

    谢笙再次应下。

    谢太后见谢笙乖巧听话,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道:“这些事情原也与你没关系,你什么都不知道才是好事。”

    谢笙忙道:“姑妈的意思,我明白的。”

    谢太后点了点头,一面叫人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一面让谢笙往昭华殿去。

    .

    昭华殿中,云岚仍然昏昏沉沉,睡了一晚上起来简单吃了些早饭,然后一碗汤药喝下去,又只觉得精神恹恹。

    她强打着精神逗了会儿灰奴,然后便也只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又歪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

    灰奴于是蹲在美人榻旁边的小几上面看她,见她不搭理自己,又伸出爪子去抓她头上长长的步摇。

    这些摇晃的东西对猫儿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就算云岚不搭理它,它都能坐着躺着趴着或者翻着肚皮用爪子去抓。

    云岚被闹得没了脾气,索性把头上这长长的步摇给取了下来,放到旁边去,不让灰奴再调皮。

    灰奴于是朝着她的手大力一扑,四只毛爪爪整个抱住了她,又娇嗲地用大脑袋蹭她。

    “去找白娘子玩。”云岚伸手摸了几下灰奴软软的肚皮,“吃饱喝足了就出去玩,别闹。”

    灰奴睁着大大的猫眼不乐意走开,几乎耍赖一样就靠着她不动了。

    云岚拿它没办法,正想是不是直接让人把它抱走的时候,便见门口有人进来,定睛看去,却是宝言。

    她知道宝言现在就在昭华殿伺候,倒是也不怎么意外。

    只是宝言的态度最近却总让她感觉有些微妙,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她思虑太多,把人和事都已经看得偏颇的缘故。

    把脑子里面那些乱纷纷强行压下,她稍微坐直了身子,把灰奴抱起来,向宝言道:“宝公公来得正好,把灰奴抱到配殿去,它在这里烦得我头疼。”

    宝言上前来便把灰奴给接过来,熟练地抱在怀里梳了梳毛,然后才道:“娘子,长乐宫的谢姑娘替太后娘娘送东西来了,正在殿外等候着。说是太后娘娘听说娘子病了,特地让她送来的。”

    云岚垂着眼眸,心中的烦闷再次翻涌起来,她沉默了许久才道:“那就谢过太后娘娘,也辛苦她走了这么一趟。”

    宝言再问:“娘子要不要见谢姑娘?”

    云岚摇了摇头,道:“不见了,没什么好见的。”

    宝言便应下来,笑道:“等会儿奴婢把东西送过来给娘子过目,这会儿就先把灰奴送到配殿去了。”

    云岚道:“不必送来了,直接放库房去就行。”

    宝言笑着应了,抱着灰奴就退了出去。

    .

    殿外,谢笙已经半点不意外云岚不见她这件事,她心中已经毫无波澜了。

    她让身后的宫人把东西都交给了五吕和初晴,目光在宝言身上略停留了一息,想起来她思考良久的想向裴彦投诚的事情。

    现在便就是个机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