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第一军校》 第1章 [仙侠魔幻]《联盟第一军校》作者：小柠檬茶【完结】 文案 强强，花式互怼谈恋爱。 —— 联盟第一军校迎来了校史上的第二位“传奇”。 上一个被称为传奇的叶辰沨，测评等级全s、短短几年荣耀满身。 而这第二位“传奇”……精神力s后面跟着四项d（不合格），成功震撼全校。 然而，入学对抗演习中，这位新“传奇”先是拍晕了一整个先锋小队，后又以攻代守、以少胜多，把精神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复盘时，有人心有余悸地询问：为什么会选择让新人去单挑一个小队？刚见面就如此信任吗？ 叶辰沨淡定表示：那倒没有，本来是想派去当炮灰，随便拖住一会儿的。 闻言，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被当作“炮灰”的时昕晏身上。 时昕晏淡然一笑：那真是可惜了，希望下次能分到叶神对面去。 —— 经历了几次对抗模拟和合作任务后，时昕晏发现，这里所谓的s级学员，日常就是“排列组合式互怼”，根本没几个正经人。 直到一年后，国际矛盾爆发，联盟第一军校站在了战争的最前线。 为了胜利。 也为了爱你。 —— 正剧，he。 近未来架空，一切设定与现实无关。 军校+战争+爱情+战友情 前期军校欢乐日常，中后期战争 内容标签： 强强天作之合 未来架空 正剧 毒舌 主角视角时昕晏叶辰沨 其它：军校，战争 一句话简介：为了胜利。 也为了爱你。 立意：愿世界和平，没有苦难。 第1章 “听说了没？这届又出了一个传奇！” “传奇？有叶神传奇吗？” “……怎么说呢，是截然不同的传奇方向。” “？” “这么说吧，初始评级能拿到最高级别s的，每年也就不超过五人吧？” “对。” “会拿到不合格d级的，也寥寥无几吧？” “没错。” “今年这个传奇，拿了1个s，4个d。” “……” “…………” “？？？” 还在走廊上，就能听见尽头的临时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叶辰沨推开门，散漫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都到齐了？那就直接开始吧。” 明明是联盟公认的传奇人物，会议室里却没有投来哪怕一道敬畏的目光。 ——毕竟稍微有点熟悉这位传奇的人都知道，此人随性散漫，除了在训练场上，平时绝没有一点强者惯有的架势。 就算偶尔会因他的强大心悦诚服，产生的“敬意”也绝对维持不了超过一刻钟——因为超过一刻钟，就会被他气得想要暴起打人。 “这次对抗演习分组还是和往年一样。”坐在电脑边的女生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不紧不慢地把名单投在屏幕上。 “二三两级按综合实力划分，新生随机分配，红方的主要指挥成员都在这里了。” 说完，她平静地抬眸，示意可以进行下一步安排了。 “还用安排吗？看名单就知道稳了。”叶辰沨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 “为什么？”明知道接下来的话很可能不太正经，还是有人忍不住问。 “因为傅嘉逸被分到对面去了啊。” “……” 会议室里沉默了一瞬。 果然不是什么正经的战术分析。 “他们就在隔壁会议室，小心傅嘉逸听见了跑过来打你。”有人起哄。 “没事，他又打不过我。”叶辰沨一边玩笑，一边随手翻动着红方的成员名单。 闻言，会议室里一半以上的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被叶辰沨提到的傅嘉逸他们都很熟悉，毋庸置疑，是第二届中排行前三的天才。 然而，在所有大大小小的对抗演习中，目前累计0胜6负。 ——倒不是他实力不济，而是运气实在太差，分哪哪输。 与之相反，叶辰沨除了因故缺席的一两场，目前战绩还是全胜。 “言归正传，新生怎么安排？”在新一轮哗然开始之前，投屏的女生淡淡开口。 轻缓却又带着点冷然之意的声音轻而易举地把即将跑偏的注意力都拉回了正题。 作为新生刚入学的第一场对抗演习，按往年经验来看，能发挥出水平的人寥寥无几。 但每一届都不乏天才人物诞生，安排得当的话，也能对战局形势产生不小的影响。 叶辰沨终于也稍微正色了一点：“简单翻了下评级档案，需要关注的差不多就两个人。” “一个在对面，精神力和枪械评级都是s，远程满分，应该会被当作狙击手，遇到的话留意一点。至于另一个……” 看到那华丽丽的sdddd评级，就算是叶辰沨也不由地顿了一下：“分我队里看看情况吧。” “没问题，那其他人呢？”简单的几个操作，屏幕上的分组名单已经调整成了小队模式。 然而，叶辰沨却是没有继续指挥安排的意图了，转眼间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模样：“你看着办吧，战术大师。” 被称作“战术大师”的女生何文歆闻言并无意外之色，不卑不亢地抬眸：“晚点我会把详细的战术计划发到你邮箱，记得查收。” 第2章 —— 散会之后，一个清秀少年熟练地追上了叶辰沨的步伐。 少年背着包，抱着一台复杂的仪器，行动却一点都不慢，眼睛盯着仪器屏幕上的数字，头也不抬：“我最近做了个新的小玩意，免费给你试用一下。”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枪/模样的东西，扔给了叶辰沨。 “免费试用？是拿我做实验吧。”叶辰沨单手接住，看都不看一眼，随手放进口袋。 “是啊，”少年理所当然道，“用完告诉我体验反馈，我先走了，上次的小道具出了点bug，回去修一下。” “……那这次的不会也有bug吧？” “不就是等你试试看吗？反正不会炸，以你的本事，死不了人。” 少年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走出两步之后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对了，帮我跟何文歆说一下，把我安排在后方。” “好好的战斗力放着不用，她可能不会同意。”叶辰沨懒懒回道。 “我特意黑进系统，局部微调分组名单，就是等着躺赢的。”少年语气坦然，一点都没有“作弊”的愧疚感。 “你要是搞不定，以后有什么事别想让我给你打掩护。” 说完，人已经消失在了拐角处。 —— 这夜的天空格外纯净，时昕晏站在后山的小山崖边，抬头仰望星光点点。 联盟成立至今，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无论是政治、经济、科技、军事，还是生态建设都一直稳步向前。 然而，就在十几年前，平静了百年的世界终于产生了不可忽视的波动。 最先出现异常的是科研领域。 从未见过的“频率波动”出现在了少数群体中。 经过十几年的发酵，逐渐从最开始的微弱、难以捕捉、意义不明，一点一点演化为清晰而显性的差异。 ——“精神力”一词由此诞生。 从官方研究数据来看，精神力觉醒基本集中在16-28岁的年轻人群中，很少有例外。 而精神力最基础的表现就在于，大脑可以表达出特殊的频率，用以调动未知能量、甚至直接发动攻击。 于是很快，随着“以精神力为驱动源”的特殊热武器研制成功并大放异彩，联盟认定了“精神力”在军事层面上的强大潜力。 所以在三年前，集合全联盟的资源，成立了联盟第一军校，旨在为联盟培养新型人才。 世界形势暗潮涌动，也许是上天眷顾，在学校成立的第一年，便诞生了一位耀眼的传奇。 五项全s的最高评级，完美的任务完成率，全能的标杆。 甚至在未来的数年里，这位传奇也的的确确一如既往，以极为强硬的姿态，顶在了战争的最前线，屹立不倒。 然而此时此刻，这位传奇，叶辰沨，叶神……正在夜不归宿的违纪道路上淡定前进。 —— 身后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来人并没有遮掩的意思。 时昕晏神色淡淡，朝身后望去。 “竟然这个时间点还会有人在这，”对方似乎很是意外，“没见过你，是今年的新生？” 时昕晏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来人姿态散漫，说话语气也没有一点居高临下的意思，像是闲聊，在夜风中有种轻缓 的舒适感。 时昕晏并不觉得讨厌，于是打消了径直离开的打算，重新望向天际。 夜空中璀璨的星光倒映在她眼底，如水般澄澈，显得平静而又专注。 叶辰沨默默地站在几步之外，一时间竟有种不愿出声打扰的感觉。 然而，静谧的夜色只持续了短短片刻，身后又是几道窸窣的脚步声响起。 时昕晏终于收回了目光，身上似有若无的疏离感散去，看上去生动了不少。 “是纪检部的，来抓夜不归宿。”叶辰沨眼里露出了一点笑意，看都没回头看一眼，直接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 时昕晏闻言，回忆了一下今天刚收到的“入学大礼包”里，有关纪律规定的那本红色小册子。 夜不归宿，被抓到了好像是要扣学分。 而她此刻站在一座小山崖上，面前是三四层楼高度的落差，身后是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时昕晏：“……” —— 脚步声越来越近，时昕晏却没急着动作，而是看向了眼前的人。 叶辰沨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看上去一点都没把眼前的情形当回事。 “你不走？”时昕晏问。 叶辰沨闻言笑了起来：“侧面有小路，那你拖一下，我先跑？” 这话听起来实在不像人话，时昕晏礼貌回以一笑：“为什么不是你拖一下，我先跑？” 叶辰沨神色坦然：“因为你们的入学手续还没办完，没有学分可以扣。” “……” 时昕晏沉默了几秒：“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不可能会给你当炮灰。” “那分头跑？”叶辰沨提议。 “可以，我右边，你左边。”时昕晏欣然同意。 叶辰沨闻言又笑了：“你可真是天才，他们是从左边过来的。” 时昕晏懒得理会，举步往右边走去。 然而，刚走出去没两步，站在原地没动的叶辰沨好心提醒：“右边有埋伏。” 第3章 “你怎么知道？”时昕晏停下脚步，不动声色地释放精神力探查。 果然，陡峭的小路中段，有人正藏在树后等着。 对方隐蔽得毫无破绽，不依靠精神感知绝对无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察觉。 但时昕晏可以确定，眼前这人气息内敛，自始至终没有动用过哪怕一丁点精神力。 “我有经验。”叶辰沨高深莫测。 “夜不归宿的经验吗？”时昕晏礼貌地怼了过去。 叶辰沨眼里笑意更深：“算是吧。” 左边的脚步声愈加近了，右边的出路又被提前堵死。 时昕晏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干脆用精神力把他们全部拍晕算了。 然而，叶辰沨依旧很是淡定，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还有别的‘经验’要分享？”时昕晏不冷不淡地回视。 叶辰沨闻言走上前两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小，伸手便能碰到彼此。 在时昕晏耐心告罄之前，他忽然开口：“恐高吗？” 疑惑的神情从时昕晏脸上一闪而过，她下意识摇头：“不。” 话音刚落，叶辰沨伸手揽住了她的肩，朝山崖下纵身一跃。 纪检部的人已经追到了崖边，震惊地看着跃起的两道身影：“卧槽，不至于吧？分比命都重要吗？” 这片山崖并不算太高，但也足足抵得上三四层楼。 虽然这个世界已经不太科学了，但也绝对没有不科学到这种地步！ 被迫“跳崖”的时昕晏同样惊诧，对方神情恣意而又愉悦，揽住她肩膀的力道很稳，却又不会让她感到任何不适。 或许是因为忽然袭来的失重感，她本能地心率加速，却又奇怪地没有感到一丝慌乱。 随后，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下，叶辰沨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柄“枪”。 那枪的形状有些古怪，一看就知道是精神力驱动的新式武器。 叶辰沨目光平静，稳稳地调转枪口朝下，“砰、砰”连发两枪。 枪口发射出了一层薄雾似的缓冲剂，连同反向的冲击力一起，减缓了下坠的速度，失重感减弱，几秒之后，两人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在时昕晏诧然的目光下，叶辰沨不紧不慢地把秀了一波的小玩意收回口袋，轻描淡写地解释：“舍友做的小道具。” “算不算你欠我一次？”叶辰沨笑着看向时昕晏。 他似乎心情很好，还有闲情朝山崖上的人挥了挥手。 “不算，”时昕晏移开目光，语气平静，“就算你不在，也不会被抓住的。” 第2章 悄无声息地避开路上的监控，时昕晏回到房间时才意识到，已经是后半夜了。 一旁的舍友沉沉入睡，对她的离开和归来毫无警觉。 她只是在入学的第一夜回想起了一些往事，心绪难平随便逛逛，又被山崖边的星空所吸引。 没想到会碰巧遇到一个奇怪的人。 甚至她的直觉告诉她，今天纪检部准备那么充分地想要堵人，也完全就是冲着那个人去的，而她只是无辜躺枪。 不得不说，在某种程度上，她的直觉很准。 回到宿舍的叶辰沨随手将口袋里的小玩意扔在了桌面上，下午让他抽空试用的少年江明栎见状热情招呼道：“回来了？怎么样？好用吗？” “还行，后坐力大了点，手腕震得发麻。”叶辰沨说。 “唔，连你都嫌后坐力大，那是有点不行，我想办法优化优化。” 江明栎一边思索，一边又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好半天才终于惊讶抬头：“你今天竟然不怼我？” 叶辰沨：“……” “你刚刚遇到什么了？纪检部的人又出动逮你去了？”江明栎好奇。 “不过那也不奇怪吧？谁让你去年演习的时候直接大忽悠，把周婕璇骗去当了炮灰？” “虽然最后大获全胜，但以她的性格，肯定把你写在记仇本第一页去了。” “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别人都不敢轻易招惹纪检部的人，你倒好，直接惹毛了负责人。” “那是损耗最小的战术布局。”叶辰沨没有一点“悔过之心”。 “行吧，”江明栎并不想跟他聊战术，“纪检部的人不至于让你放在心上，你今天还遇到什么了？”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八卦？研究你的小玩意去吧，我睡了。”叶辰沨直接关上了灯。 “等会儿，你……” “你再说一句，明天的炮灰人选就可以提前定下来了。”叶辰沨打断了他。 “……” 虽然叶辰沨已经大半年没有用过炮灰战术了，但江明栎思考了一下，为了折腾自己而特意调整战术这种事，叶辰沨还真能干得出来，于是只好闭了嘴。 —— 第二天一大早，分组列队集合。 忽然感觉到有人停在了自己面前，时昕晏困倦地抬头，然后，思维停滞住了。 她的目光先是从那张熟悉的脸上扫过，停顿了片刻，又落在他肩上的标识上。 红色的，最高指挥的标志，结合他们的分组名单来看，这人是谁，不言而喻。 也不是没听过这人身上各种传奇的事迹和封神的标签，甚至他们这一届就有不少把他当作偶像的。 然而，经历了昨晚的事情后，时昕晏已经对他一点都敬不起来了。 第4章 “……原来是你啊。”时昕晏情绪淡淡。 “又见面了，”叶辰沨似乎笑了一下，“你好像不太想见到我？” “没错。”时昕晏也不否认。 “为什么？”叶辰沨问。 时昕晏认真地回答：“大早上的，不想影响心情。” “……” “好吧，但是你被分到了我这一小队，”停顿了一下，叶辰沨补充道，“昨天下午分的。” 时昕晏：“……” 昨天下午分的，也就是说在他们见面之前。 显然他不能未卜先知，自己也没有理由说什么。 “我有预感，我们会合作很愉快的。”叶辰沨眼里笑意未变。 时昕晏冷漠地用眼神回应了他六个点。 —— 何文歆的战术安排一向滴水不漏，叶辰沨也没有做出任何调整。 当然，何文歆还是比较倾向于怀疑，自己发的文档他根本就没有打开看。 不过那也是习以为常的事了。 再说，这次双方的阵容一目了然，根本不需要制定特殊的战术 计划，直接强攻就可以了。 “我和江明栎带队驻守指挥部，你和赵奕轩分两队强攻。”红方指挥部门口，何文歆简单概括了一下行动安排。 “行。”叶辰沨没有异议。 “赵奕轩人呢？”江明栎打着哈欠，顶着两个黑眼圈左右张望，一副昨晚通宵没怎么睡的样子。 “他太‘吵’了，我让他直接出发，别过来集合。”何文歆淡淡说道。 “那确实，全校就他，精神力闹腾个不停，24小时不间断向四周散发‘精神污染’。”江明栎深感其意。 说罢，他又打了个哈欠，毫无心理负担地直接摸鱼钻进了红方指挥部，可能是打算补个觉先。 —— 时昕晏一言不发地跟在叶辰沨身后不远。 他们闲聊的时候一点都不避开自己，自然和熟稔到让她有点微妙的不适应。 “测评等级中有单项能达到s的人，一届基本不超过五个，一般人都是b等级。” “而所有s级的学员，都会在入学之后，与普通学员区分开来，专项管理。”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疑惑，叶辰沨难得正色道：“你精神力评级s，也是同样站在巅峰的人，不用这么迟疑吧？” “是吗？”时昕晏眼神微微一动，她其实并不清楚普遍意义上的“一般水平”。 “不过你也挺不一般的，4个d，前所未有，他们都在猜是什么特殊原因。”叶辰沨正经了没几秒，又恢复了日常状态。 “……” 时昕晏沉默了半分钟：“没什么特殊原因。” “那不可能。近战、枪械、体能就不说了，最后那项战术素养，送分的项目。” “十道大题，一个‘解’字给6分，闭着眼睛都能合格。”叶辰沨回头看她。 时昕晏：“……” 时昕晏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叶辰沨见状也没再深问。 想了想，直接转移话题：“等会儿应该会遇到蓝方的进攻小队，你拖住正面，我绕后把狙击手端掉，如何？” 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时昕晏忍不住想起他前一天晚上那句“你拖一下，我先跑”。 应该是巧合吧。毕竟他说的方案很合理。 这么想着，时昕晏强行拉回思绪，不去多想：“可以。” 然而，她直接应下，叶辰沨却是“惊讶”了：“咦？你不是说不愿意当炮灰的吗？” 时昕晏：“……” 她真的很想一枪先把队友送走。 强忍住怒气，时昕晏冷冷开口：“不会炮灰的。” 叶辰沨笑了起来：“那你加油，合作愉快。” —— 前进了没有太久，叶辰沨停下脚步：“前面是交汇口，视野开阔。” 时昕晏明白他的意思，视野开阔，两侧有山，意味着容易藏狙。 这次模拟演习的地形有点特殊，从指挥部往外延伸，左右两条路最终汇聚到同一山谷。 从这个角度来看，对于蓝队而言，其实占优。 但两人显然都不在意这点微弱的劣势。 “人都到了啊，还挺快。”叶辰沨的目光往外扫视了一圈，也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忽地笑了一下。 “你看见狙击点了？”时昕晏问。 “左边山上那个黑点。”叶辰沨指给她看。 时昕晏朝他所指的方向看了几眼，只觉得山上郁郁葱葱一片，哪有什么黑点。 “看得见吗？”偏偏叶辰沨还要问她。 时昕晏并不想给他得意的机会，看她是看不见，但她也有自己的办法。 时昕晏垂下眼眸，磅礴的精神力无声无形地扩散开来，方圆数里的一切都在她眼里无所遁形。 叶辰沨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眉头皱了一下。 然而异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只一瞬便消散，让人以为只是一场错觉。 “原来传闻中无所不能的叶神也会出错？”时昕晏若无其事地收敛精神力，“狙击点明明是在右后方。” 叶辰沨闻言，眼中笑意更深。 “……你是在试探我？”时昕晏微愣。 “不然怎么好直接把正面交给你？”叶辰沨朝对面山谷的方向指了两下，“蓝方带队正面出击的应该是郑岿和周婕璇。” 第5章 “不出意外的话，周婕璇会被赵奕轩拦住，而你会对上郑岿。” “郑岿擅长近战，但精神力只有a级，你借助地形，拖住没问题。” “注意避开对面的狙击角度，怎么样，能做到吗？” 听起来其实并不算很难，但时昕晏不知为何就是想跟他唱反调：“如果做不到呢？” “那你就成炮灰了。”叶辰沨不假思索地回答。 时昕晏：“……” “没关系，就算你炮灰了，赵奕轩也能勉强拖住两个人一段时间的，整体战局不会出问题，你可以躺赢。”叶辰沨继续道。 时昕晏用眼神冷冷地打断了他：“不会炮灰的。” —— 叶辰沨已经动身出发了，通讯保持在开启状态，随时可以沟通。 既然任务只是拖住，又要避开狙击角度，时昕晏干脆留在峡谷口没动，以逸待劳。 山谷的另一边已经传来了响动，精神力波动此起彼伏。 而混乱之中，唯有两道精神力格外清晰。 一个一丝不苟、稳扎稳打，像是精密织就的网，每一条丝线都有迹可循。 而另一个则是大相径庭。 像是骤雨落在湖面，一圈圈的涟漪交杂在一起，向四面八方扩散，混乱而奔腾。 “嘶，是赵奕轩吧？乱七八糟的精神污染都飘到这里来了。”队伍中有人抱怨。 “这种无差别攻击，就应该把他丢到敌方大本营去。”另一人附和。 “打起来的时候精神污染就算了，我跟他同班，他连听课的时候都精神污染。”有知情人士叹道。 “真的假的？那怎么办？没人管吗？”旁边的人惊讶。 “他精神力s级，一般人想管也管不了吧，只能说是苦了你们同班的了。”有人同情道。 “呃，那倒也没有，”知情人士挠了挠头，“傅嘉逸大神也是和我们一个班的，他被惹烦了的时候会直接用精神力怼回去。” “谁更厉害一点？”有新生忍不住好奇。 “势均力敌吧，然后何文歆大神会出手把两人都怼老实，毕竟……嗯，他俩不敢还手。” “……所以，第二届仅有的三个精神力s同班？这么巧？” “不是啊，何文歆大神是被叶神调过去的。不然每次演变到最后都会有人去找叶神求援……叶神嫌麻烦。” 时昕晏：“……” 这个学校还真是…… 就没几个正常人吗？ “行了，别八卦了，郑岿已经带队到你们附近了。”通讯频道里传来叶辰沨的声音。 声音并不威严，众人却都本能地收敛了心神，严阵以待。 气氛陡然变得沉凝起来，直到这时，时昕晏才终于有了一点身处战局的感觉。 叶辰沨把指挥权交给了她，虽然只是刚入学的新生，但精神力s的评级在手，没有一个人对此有异议。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时昕晏甚至能感觉到，就连不远处交战的两人也都朝这里分了注意力…… 郑岿的身形越过了掩体，举枪瞄准的动作只一瞬间就已经完成。 黑洞洞的枪口近在眼前，万众瞩目之下，时昕晏却不闪不避，只平静地抬起眼眸。 下一刻，强势到极致的精神力在一瞬间凝聚，气势如虹般朝对面扑了过去—— 那一瞬间，郑岿只觉得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意识恍惚、行动滞涩，连扣动扳机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无法进行。 直到清脆的“咔哒”一声响起，胸口代表着“存活”的芯片标识被人伸手捏碎，意识才终于缓缓回笼。 从反击到淘汰，只用了短短几秒的时间，干净利落。 而他面前，陌生的少女神色沉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没有半点波澜。 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在场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静止了足足半分钟。 “还有后面那一队人呢。”时昕晏开口，提醒身后懵逼的队友们。 那么多芯片，总不能都让她一个人动手吧？ 郑岿闻言神色一变，原来刚刚那一瞬间，她用精神力“拍晕”的竟然不止他一个人，还有身后的一整个 小队！ 这是正常人类可以做到的事？！ 不光是他，就连不远处交战中的赵奕轩和周婕璇，都被时昕晏刚刚的爆发惊到，愣在了原地。 于是，趁此时机，“咻”地一道破空声响起，狙击子弹擦着掩体的边缘，猝不及防地击中了赵奕轩，红光闪起，宣告淘汰。 “卧槽，偷袭！”赵奕轩后知后觉地喊道。 对面的周婕璇闻声，立刻从怔愣中回过神来，仗着狙击掩护，不由分说地逼近时昕晏所在的方向。 “她的精神评级是a+。”身后有人提醒道。 联盟的评级标准中，每一级差距都挺大的，尤其是越往上，s级和a级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过，a+又有点不同，属于不到神级但又堪比神级的范畴，强度很难通过简单的分类来评判。 在常人看来，s级爆发秒a级还是有可能做到的，但要说秒a+……那就有点不太科学了。 然而，时昕晏却仿佛没有听到一样，漠然抬眸，透过岩石间的缝隙，几乎已经能看清对方的枪口。 磅礴的精神力悄然翻涌、蓄势待发。 第6章 就在时昕晏动手的前一刻，忽然之间，又是一道破空声响起，精准地击中了周婕璇的后心。 淘汰的红光闪起，周婕璇在冲击力下踉跄了几步才站稳，神色有一瞬间的茫然。 不远处的山林间，叶辰沨放下狙击枪，朝一旁还闪着淘汰红光的蓝方狙击手沈哲涵笑了一下：“好枪，谢啦。” “叶神客气了。”沈哲涵无奈地回以一笑。 他没想到对方会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自己在叶辰沨手里竟然连几招都走不过。 甚至叶辰沨还直接借用了他的枪，瞬息之间淘汰了他的队友。 自此，山谷的这场遭遇战，蓝方三人全部淘汰，而红方只被趁乱偷袭掉了一人。 局部胜局锁定，叶辰沨身上却没有什么情绪变化，只在望向山谷的时候，眼里多了点思索的意味。 时昕晏闭了闭眼，被战意激发的精神力逐渐平静下来。 是了，她都差点忘记了，叶辰沨可是联盟全能的传奇，狙击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四周静悄悄的，她看见通讯频道从团队切换成了个人。 随后，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蒙了一层山林间的雾气：“合作愉快。” 第3章 叶辰沨回到山谷的时候，淘汰的几人还没离场。 毕竟一切发生得都太突然了。 从时昕晏忽然爆发，到蓝方三人淘汰，全程用时不超过一分钟。 “接下来只要稳扎稳打，逐步推进就能稳赢了吧？”这么大的优势在手，红方队员感慨道。 然而，叶辰沨却看向时昕晏：“简单粗暴点，直接去把蓝方指挥部冲了？” 红方队员：“……” 一定要这么刺激这么浪吗？ 相比之下，时昕晏倒是很平静，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 “对面指挥部还剩下傅嘉逸和安怡谦，其他人威胁有限。”叶辰沨想了想道。 “不过这两个人都是主修精神力的，评级s，随便冲击很容易被联手拍晕。” “这样，你顶住一波精神攻击，我冲进去全收了？”叶辰沨提议。 不等时昕晏说些什么，赵奕轩先震惊了：“你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安怡谦！再加上个傅嘉逸，就算是你也不一定能顶住吧！” 叶辰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淘汰了的尸体还能说话的吗？” “……” 赵奕轩闻言暴起揍人。 叶辰沨轻描淡写地躲过：“注意素质，建国以后不能诈尸。” 要不是郑岿在旁边拦了一下，赵奕轩绝对要冲上去和叶辰沨决一死战。 时昕晏：“……” “怎么样？你觉得呢？”叶辰沨看向时昕晏。 “我没见过那两个人。”时昕晏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你的话，可以试试。”叶辰沨认真说道。 —— 最后，叶辰沨简单粗暴的2vn计划还是被采纳了。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时昕晏本质上也挺疯。 这么一来，整个对抗演习都显得不严肃了起来。 被淘汰的几人也不退场了，硬是要当现场观众，看完最后这场疯狂闹剧。 蓝方像是放弃了挣扎，几人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埋伏。 到了蓝方指挥部的百米之外，叶辰沨却忽然停了下来，看向时昕晏，语气有些微妙：“提前问一下，你心理素质如何？” 这话听起来实在嘲讽，时昕晏没好气道：“好得不能更好了。怎么？” “没什么，就是对面的安怡谦吧……”叶辰沨神情一时有些复杂，顿了顿，真诚道，“脾气不太好，怕你心态爆炸。” 时昕晏：“……？” 时昕晏觉得有亿点点被冒犯到。 而两人身后，淘汰了的三人闻言都忍不住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色。 不等几人再说些什么，对面传来了一道遥遥的喊声。 “哟，赵奕轩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还不信，结果你还真敢来啊！” 百米的距离对于精神力s级的人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驻守在蓝方指挥部的傅嘉逸轻而易举地发现了他们，兴致勃勃地喊话。 叶辰沨闻言看了眼身后的赵奕轩，眉梢一挑：“诈尸就算了，怎么还投敌呢？” “搞得像我不剧透他们就发现不了一样。”赵奕轩不以为意，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叶辰沨闻言一笑，显然也只是随口一说，并不在意。 反正他们本来就是打算简单粗暴直接强攻的，对面提前知晓也没什么影响。 “怎么不说话？在那磨蹭什么呢？”许久没得到回应，傅嘉逸忍不住继续喊道。 “有支援的吧？”在他旁边，一道女声不冷不热地传来，“不然一个人跑来找死吗？” “是啊，有支援的，这不就是吗？”叶辰沨也不怕对面会放冷枪，干脆走出了山林的掩护范围，还示意了一下身边的时昕晏。 时昕晏：“……” 不管怎么说，这个所谓的“支援”看起来也实在是太单薄了。 果然，沉默了半分钟，安怡谦震惊了：“你过来的路上把脑子弄丢了？就两个人，你是打算表演个变身奥特曼？还是等会儿被拍晕了让她给你‘收尸’？” “……” 叶辰沨似乎对此习以为常，很是淡定：“那不至于，毕竟是她打头阵。” 第7章 安怡谦闻言“呵”地一声笑了：“就凭她的4d传奇吗？全校都在猜那4d到底是什么特殊情况，我看就是脑子不好使。” 时昕晏忍不住开口：“你怎么……” 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安怡谦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你连你旁边这种人的鬼话都信，随便忽悠两句就跑来当炮灰，不是脑子不好使吗？” 时昕晏：“……” 时昕晏沉默了。 这段话看似怼她，实则怼的重点却是叶辰沨，竟让她一时间无从反驳。 叶辰沨见状笑了起来：“她不是针对你，她只是针对全人类。” “那这个‘全人类’可能是由你一人代表的。”时昕晏洞悉。 叶辰沨：“……” “其实你还是有办法反驳的。”叶辰沨转移话题。 “怎么说？”时昕晏虚心请教。 在怼人这方面，她发现这学院里卧虎藏龙。 然而，叶辰沨所谓的“反驳”却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用事实证明你不是炮灰啊，”叶辰沨眼里笑意不变，“你顶住，我冲进去全收掉，合作愉快。” 时昕晏：“……” —— 相视一眼，时昕晏缓缓抬眸，无形的压迫感骤然从她身上升起。 似乎是感知到了她的变化，蓝方指挥部里也没有再出声，在沉默中蓄势待发。 四下静谧，犹如实质的精神力宛如海上的巨浪，势不可挡地倾覆而去。 而叶辰沨的身形则像是在这浪潮中乘风破浪，锐利无双。 时昕晏清晰地感受到两道同样强悍的精神力从指挥部的方向迎击而上，在其他人的配合下，巨浪的冲势一滞。 与从前遇到的所有障碍都不同，时昕晏知道，以她此刻的状态，是无法轻易将对方的合击击溃的。 怎么做？要更进一步吗？那样的话…… 犹豫只在短短片刻之间 ，对抗的压力倏然消散，随后，熟悉的轻笑声出现在了耳边：“合作愉快。” ——叶辰沨所言不虚，他只需要短短数秒的“支援”，就足以冲破蓝方的阻拦。 没有了以安怡谦和傅嘉逸为主导的精神攻击拦截，蓝方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躲闪、招架，指挥部狭小的空间内，近战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轻微的蓄力声从身后传来，那是精神力驱动枪械的启动预兆。 然而，叶辰沨根本不必去听，扩散开的精神感知能让他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任何危机。 他转身抬手，连瞄准都不需要，配枪的枪口发出微光，用恰到好处的强度和精度，抢先一步击碎了对方胸前的芯片。 下一刻，一道劲风从身侧袭来，陌生面孔的年轻人眼中闪着灼灼的战意，激光刃从刁钻的角度斩下。 叶辰沨的神情没有一丝波澜，一挡一拆，在年轻人错愕的目光下，激光刃已经脱手被夺，而他胸前的芯片也被顺势而来的一击碾成碎屑。 随后，叶辰沨动作没有停顿，残影般地来到了蓝方的指挥台边。 缴获而来的激光刃没有开启，无害地压在蓝方总指挥安怡谦的颈侧。 “行了，你们自己投降吧。”叶辰沨的语气很是平静，仿佛此情此景不是以少敌多强闯指挥部，而是散步时见到熟人，随意地打声招呼。 安怡谦嫌弃地看了一眼轻轻压在颈侧的激光刃柄，没有什么不服不忿，干脆利落地在控制台上确认了投降。 系统宣布红方获胜，叶辰沨随手把激光刃还给了刚刚的年轻人，而后朝外走去。 “真给他装成功了，”傅嘉逸把玩着手中的改装配枪，哀叹了口气，“这下好了，论坛上又要掀起一波叶吹狂潮了。” 叶辰沨在门口停了一下，眉梢一挑：“凭本事做到的，怎么能说是装呢？” “切，要不是有她掩护，你刚冲过来就会被拍倒在地。”傅嘉逸没好气道。 “是啊，分到好队友躺赢也是一种本事啊。”叶辰沨漫不经心地笑道。 傅嘉逸一听这话就炸了。 全校那么多人，就叶辰沨动不动拿自己的全败战绩开玩笑，偏偏叶辰沨的战绩还是全胜，让他想怼都怼不起来。 “你别走，有本事来单挑！”傅嘉逸咬牙切齿。 “单挑？你确定？”叶辰沨还在漫不经心地笑。 两人近战评级一个是s级，一个是b级，差距甚远。 傅嘉逸一怒之下，干脆暴起伤人——举起手中的配枪就是几发乱射。 对抗演习用的枪械都是提前配置好的，杀伤力非常有限，但就算如此，近距离打在身上还是会疼的。 认真说起来，以傅嘉逸的近战能力，如此近距离的“袭击”，叶辰沨只需要半秒就可以把人击倒在地，但他偏偏选择了一边躲一边往外跑。 “别闹别闹，注意素质。” “素质你大爷，打的就是你！” 安怡谦终于忍无可忍：“你们再发出点声音，就别想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 世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叶辰沨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一本正经地走了出来。 时昕晏的神情一言难尽。 这个学校的画风一直如此微妙吗？ “比我预想的还要厉害不少。”叶辰沨朝她笑了笑。 第8章 时昕晏：“什么？” “你啊。” “……你竟然是会说人话的。”愣了一下，时昕晏开口。 “我一直很会说话。”叶辰沨纠正。 时昕晏：“……” “怎么？你回想一下，我之前说过的话，有哪句不对吗？”叶辰沨说。 也许是他语气难得正经了一点，时昕晏竟然还真的顺着他的话，小小地回忆了一下。 的确，虽然每句话引发的反应总是不太对劲，但是单从话的本身来看，好像真的没有哪里不对。 至于为什么总是闹得不得安宁……大概是语气和态度的问题？ “……” 时昕晏无奈。 第4章 红方大获全胜的结果在学校论坛上讨论得热火朝天。 所有有幸参（围）与（观）了的人都恨不得极尽所能地夸张描述。 不过，论坛上再怎么议论纷纷，那也只是普通学员层面的热闹。 而身为近期话题中心的时昕晏，实际上还很不经意地，引发了另一场更深刻的纠结风波。 “选方向？”时昕晏疑惑地看着手中的意向表格。 “是啊，任意项目评级达到s的学员都会有一些额外的自主权。” “……包括日后的学习、训练方向之类的。” “刚刚路上遇见了导员，他让我带给你的。”性格上很有点自来熟的舍友陈奚泽一边收拾刚采购回来的生活用品，一边说。 “不过也就是初步的意向摸底啦，后续有想法都是可以更改的。” 说到这里，陈奚泽话音一顿，压低了声音，眼里发出八卦之光，“鬼鬼祟祟”道：“其实这张表在评级结果出来的第二天，就应该送到你手上的。” “但你知不知道，关于这件事，导员组已经头疼好几天了！” 时昕晏并不是很关心这种八卦，但见她这么有兴致，还是很给面子地给了点反应：“怎么？” “还不是因为那四个d嘛！” “你知道的，按照考核规定，每个评级都对应了一个分数，s级100分，a+级50分，a级20，b级10，c不加不减，d倒扣50。” 陈奚泽说着，翻出了招生手册，手册上第一页，明晃晃的一行大字：“联盟第一军校旨在为联盟培养高尖端人才，测评综合分数小于60，不予录取。” “……” 时昕晏粗略一算，别说60分了，自己严格来说甚至是“-100”分。 “但是呢，”陈奚泽话音一转，又早有准备地翻出了另一张红字通知，“有关测评等级，军区还发布过一项额外的规定。” 时昕晏再一看，通知上写着：“任意评级达到s级，可经由军区审核推荐，保送联盟第一军校。” “所以呀，你这可算是卡bug了。”陈奚泽感慨。 “……” 时昕晏无奈一笑。 “虽然联盟官方一开始态度犹豫，但你在入学演习上表现得那么耀眼，也算是有力的回击了。” “只是近期收到的关注一定不会小。” “不过你那么厉害，也不会有问题的啦。” 随口说了两句，陈奚泽不见外地凑上了前来，一秒切换到追星模式： “怎么样？和叶神一起作战感觉如何？他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描述的那样厉害可靠？” “……” 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时昕晏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怎么说呢，厉害倒是毋庸置疑，但是可靠吧……这个词的画风好像就和他不太搭。 没有得到回答，陈奚泽好像也并不在意，若无其事地把话题又扯了回来： “所以你打算选什么方向？我听说只有第一届的江明栎学长和安怡谦学姐选的是科研方向，其他人都是前线作战。” “我对科研没有想法。”时昕晏不假思索道。 陈奚泽眼里似乎露出了点异样之色，但很快就被笑意遮掩：“那就前线作战呗，这样以后有任务，说不定我还能抱你大腿躺赢呢。” “对了，你的通讯器刚刚响了好几下，可能有什么重要事项吧。” “我还有东西忘买了，再出去一趟，晚上见。”说罢，陈奚泽又一阵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时昕晏拿起放在桌上的通讯器，点开后果然看见了一条标红的未读邮件。 【通知： 复盘会议将于今日下午两点在教学楼二区309进行，请提前做好安排。 附件：参会名单。】 时昕晏点开附件，不出意料，名单上一共11人，都是这几年的s级学员。 而其中，与时昕晏同届的只有两人，这次都被分在了蓝队，被压制得几乎没有特别表现。 至于这场复盘会议，时昕晏想了想，教学楼二区离这里不远，下午两点的话…… 通讯器右上角的时间恰好一跳，“14:01”的字样显得格外刺眼。 时昕晏：“……” 迟到or旷会？ —— 等时昕晏来到30 9会议室门口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了十几分钟。 会议室门紧闭着，时昕晏正打算敲门，却隐隐约约听见了里面传来的争论声。 准确来说，是单方面的“狡辩”—— “要不是精神力被她压制了，就算是你也不可能两招把我淘汰！” 第9章 这声音满是年轻人的傲气和不忿，有那么一点点的耳熟。 时昕晏想了想，似乎是在入学测试的时候听到过。 那就应该是这一届的新生了，时昕晏看了眼名单，对上了孙锐这个名字。 看来是个不太聪明的。 时昕晏准备敲门的手收了回来。 ——反正都迟到十多分钟了，也不差这么一会儿，她并不是很想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间节点，“万众瞩目”地登场。 果然，下一刻，安怡谦毫不客气地冷笑了一声：“就算没有其他人，你在他面前，精神力也还是只有被压制的份。” “……”孙锐沉默了半天，憋不出任何反驳。 从对抗演习结束到现在，他对自己最后在指挥部冲上去，却被缴械、两招落败的事情始终耿耿于怀。 明明近战都是s级，怎么可能差距这么大呢？ 然而比起战斗，说话显然更不是他的强项。 安怡谦见状，没什么耐心地瞥了他一眼，直接转火看向门口：“我怎么不知道这次开会还给会议室门口安排了门神？” “……” “门神”时昕晏正想着干脆旷会算了，眼前的门却从里面开了。 算了，来都来了。 时昕晏无视了落在身上的各种目光，平静地扫视一圈，打算找个最角落的位置发呆。 然而，圆形会议桌一共只放了11个座位，空着的那一个正好在叶辰沨和安怡谦中间。 “……” 诡异的沉默中，时昕晏在所有人的目送下，镇定地走过去坐下。 两分钟后，安怡谦终于再次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怎么？都不会说话了？平时怎么没见你们这么安静？” “她心情不好，应该是听了刚刚那谁的话，厌蠢症犯了。”叶辰沨小声给时昕晏分析。 满室沉默中，就算是小声说话，也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安怡谦看向神情散漫的叶辰沨，以及进门以后一直淡然自若的时昕晏。 然而这回她倒是没有直接开怼，也没再提“门神”的事，勉强心平气和地示意时昕晏看投影仪：“你有什么想法？” 时昕晏这才注意到，投影仪上显示，当前议题是要在刚刚结束的对抗演习中选出“决胜时刻”和“全场mvp”。 而屏幕上重点提名出来的场景则是她与郑岿的狭路相逢、叶辰沨远狙周婕璇、以及最后两人强攻指挥部。 时昕晏思考了一下，真诚道：“我要是直接说的话，会不会显得不够谦虚？” 旁边的叶辰沨笑了起来。 安怡谦没说话，瞥了他一眼。 叶辰沨眼里的笑意不变：“我就说吧，她很清醒的。” 安怡谦随意地应了一声，收回目光，在控制屏上点了两下，把相应画面调了出来。 “全场的赛点应该是在时昕晏压制郑岿这边。至于最后的强攻，严格来说也是她主导控场的。” “为什么？就算她没有压制住郑岿，只要稍微拖延一下时间，等叶辰沨绕后完毕狙掉，也不会对后续产生影响吧？”赵奕轩不解。 “如果她没有压制住，后续也就不会有强攻了。”叶辰沨说。 ——如果时昕晏没有展现出超乎预料的精神力强度，他也不会提出那么疯狂的强攻战术。 在座的都不傻，就算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经叶辰沨这么一点，也都明白了其中深意。 只不过，注意力都被前半段吸引了，倒是没什么人去细想安怡谦的后半句话。 ——最后的强攻，看上去是叶辰沨所向披靡，然而，只有当时直接参与精神力对抗的人才能清晰意识到，真正主导控场的另有其人。 时昕晏以攻代守，只一人，便抵挡住了他们全部的精神攻击。 —— 散会之后，时昕晏缀在队伍后面往外走。 通讯器上收到了不少新入学的官方通知和安排，都是群发的文件，内容杂七杂八，还附带不少链接和资料，看上去很是繁琐。 时昕晏从未接触过这些，一时间有些应接不暇。 叶辰沨放慢了速度，与她并排，没多久两人就和前面的队伍拉开了不近不远的距离。 没有交流、没有声响。 屏幕上的蓝光映在时昕晏眼里，给人一种奇妙的专注感。仿佛只是不近不远地看着，都足以让心绪宁静下来。 直到时昕晏将所有待办事项都分门别类安排妥当，松了口气时，才留意到身边还有一个人。 “你怎么还在？”时昕晏抬眸。 叶辰沨姿态散漫，在他身上似乎从来看不见军人的庄严肃穆，反倒是像个寻常的少年人，眼中总有着恣意和洒脱。 如果没有精神力的诞生，没有悬而未决的局势压力，或许他应该会在一所普普通通的大学校园里，享受本该拥有的、轻松惬意的学院生活。 而不是从很早开始，就因天赋觉醒而备受瞩目，参与、甚至领导起一次次紧急任务，肩负起联盟的安危与未来。 也许是因为他总表现得太过从容和自在，直到这一刻，时昕晏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除去他身上的那些勋章和荣耀，叶辰沨也只不过是个仅仅二十岁的少年而已。 ——放在平均寿命已达一百五十岁的这个时代，还只是朝阳即将升起时，先一步照亮天际的微光而已。 第10章 “你是故意选择那么激进的战术，给我创造机会吗？” 虽然是个疑问句，但时昕晏的语气中却没有多少疑问的意思。 从陈奚泽告诉她，联盟官方对她有过犹豫态度时，时昕晏就基本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果然，叶辰沨没有否认，只是很轻地笑了一下：“为了那种无聊的猜疑和规则，损失一员未来的优秀将领，不值得。” 未来的优秀将领…… 这评价太高了，而他们才刚刚接触了两次，听起来实在夸张。 但时昕晏并没有谦让，只是垂眸不言。 血液中流淌着的，是不露声色的自信和傲然。 —— 本以为两人之间的“交锋”会到此为止，从此“关系缓和”、“和谐相处”。 然而，次日，校内宣传组采访，有人战战兢兢地提问叶辰沨： “叶神，请问您是出于什么样的战术决定，才选择派新人挑战一整个小队呢？初次见面就如此信任？” “信任？”叶辰沨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那倒也没有。本来是想派去当炮灰，随便拖住一会儿的。” 没想到他连场面话都懒得说，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聚焦在了一旁的时昕晏身上。 刚被宣布获选“全场mvp”的新任大神时昕晏见状，淡淡一笑：“那真是可惜了，希望下次能分到叶神对面去。” 第5章 入学手续全部办完之后，学期正式开始。 虽说是联盟军校，但毕竟涉及“精神力”异能，和传统意义上的很不一样。 简而言之，就是更看重个体发展，纪律方面几乎没有太多刻板限制。 学院的课程安排也不紧凑，除了日常训练和基础课程以外，留下了不少自由安排的时间。 然而，因入学对抗演习而万众瞩目的“新任大神”时昕晏，在正式入学的第一天，就遭遇了学院生涯滑铁卢，x3。 早上八点，体能训练课程。 所有人、包括学员和教官在内，没有任何一个人把时昕晏入学测评的那个d放在心上，除了时昕晏本人。 “先热身吧，十公里。” 教官的发令很是随意。 学员的反应也很是正常。 时昕晏开始思考现在逃课的可行性。 “通讯器上面有课程记录，结束之后自动提交路线轨迹和最终用时，准备好了就可以点开始。”舍友陈奚泽很是友善地提醒她。 时昕晏：“……” 好吧，逃课计划出师未捷身先死。 一个小时后，大部分学员都已经完成了热身任务，时昕晏也早已进入了摆烂慢走阶段。 “……” 教官疑惑地看着她。 时昕晏放弃挣扎。 “我看过日常训练规则，任意一项评级达到s的话，可以抵消一项不合格。”时昕晏的气息还算平稳。 教官机械性地点了点头：“是可以，但你有四个d。” “……” 时昕晏认真思考了一下：“没关系，我觉得比起这一项，其他至少还是有希望的。” —— 然而，下午，近战训练课程。 时昕晏拿起从来没有用过的激光刃，对着光秃秃的刃柄，陷入了沉思。 “驱动开关在这里，”陈奚泽给她指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从来没有上过任何预备课程吗？” “没有。”时昕晏一边答道，一边尝试着向驱动开关输入精神力。 “那你可能需要动作轻一……” 陈奚泽的话还没说完，时昕晏手中的刃柄“嘭”地一声炸成了碎屑。 “……点，不然以你的精神力强度，容易爆炸。”陈奚泽默默补上了未说完的后半句话。 时昕晏：“……” 下次一定。 —— 本以为到底为止了，然而，晚上的枪械原理课程，时昕晏遇到了被迫前来代课的安怡谦。 安怡谦本来就因为这种浪费时间的安排心情不爽，看到时昕晏像是拼积木一样小心翼翼的动作后，忍不住停在了她面前。 “你这是……刚成功驯服双手吗？”比起怼人，安怡谦的语气更像是在疑惑。 “算是吧。”时昕晏平静地回答。 “……” “那你加油。” 安怡谦说完就走开了，没过多久，一份有关枪械原理的教程被随手放在了时昕晏的桌面上。 时昕晏有些意外地抬起头：“谢谢。” 安怡谦没回应，径直找了个空位摆弄起自己的通讯器去了。 第一次见到这么平易近人的安怡谦，时昕晏一时间很有点不习惯。 “安怡谦学姐其实人很好的，”邻座的陈奚泽小声说道，“她只是比较喜欢怼叶神。毕竟是一起长大的，祖上还有点亲缘关系。”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时昕晏不免惊讶。 陈奚泽闻言一愣：“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喜欢逛校园论坛吧？那上面好多八卦来着。” “这样啊。”时昕晏从来没逛过校园论坛，甚至连入口都不知道在那。 “是不是觉得我很适合情报方向？”陈奚泽兴致勃勃地继续说着，“我也这么觉得，什么八卦都逃不开我的眼睛！” 时昕晏：“……” “对了，有一件事我觉得你可能不知道，”陈奚泽组织了一下语言，尽可能委婉地说，“因为十月初假期的缘故，月考的时间提前到这个月底了。” 第11章 时昕晏手上的动作一顿：“月考？” 陈奚泽点了点头：“按照往年的规定，以b级为标准线，每有一门不达标，之后的生活津贴都会有相应的扣减。” 时昕晏：“……” 完了，她很快就要破产了！ —— 为了督促学员，学院内的一切消费行为都是与外界分开的。 也就是说，外界的金钱财产都无法在校内使用。 虽然s级学员会有额外的补贴，入学演习mvp的奖金也已经打到了账上，但时昕晏简单计算了一下，如果自己继续保持现状，那很快就将在十月中旬无情破产。 “就没有什么其他的赚钱途径吗？”睡前的自由时间里，时昕晏问起陈奚泽。 陈奚泽沉默了一会儿：“……光顾着看八卦吃瓜了，这方面还真没研究过。” 虽然她各类信息都知道挺多的，但毕竟不是入学指南，总不可能面面俱到。 不过她倒是挺热心：“你等会儿啊，我发个帖帮你问问。” 然后，陈奚泽一边熟练地登录校内论坛，一边提议：“或者你也可以问问那些前辈们啊，他们肯定知道得更多。” 说的有道理，毕竟时昕晏并不想“打工”，她真正想要的还是“钱多事少”的途径。 于是，时昕晏打开通讯器，把一个昨晚刚建立的新群聊从消息静音名单里放了出来。 群聊名称叫“曙光”，成员一共11人。 虽然是新建立的群聊，但却异常活跃，一放出来，99+的提示直接刷屏。 时昕晏简单看了两眼，消息内容竟然大多都是……菜品推荐？ 【赵奕轩：好啦，这些就是我珍藏一年的库存了，无私分享，不用谢！】 【傅嘉逸：你刷了一天的屏，烦不烦？】 【赵奕轩：你管我？有本事禁言我啊。】 【傅嘉逸：你是管理员我怎么禁言？】 【赵奕轩：那你就只能憋着咯~】 【叶辰沨：@[群主]何文歆。】 【[群主]何文歆已撤销[管理员]赵奕轩[管理员]身份。】 【赵奕轩：？？？等等……有话好说！】 【[成员]赵奕轩已被禁言，禁言时长默认24小时。】 【傅嘉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时昕晏：“……” 不管怎么说，总算清静下来了。 时昕晏想了想自己打开群聊的目的，犹豫了一下，点开了何文歆的私聊框。 其他人要么不熟，要么看起来就不靠谱，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位二年级的学姐比较合适。 果然，时昕晏简单表达了一下想要咨询赚钱途径的来意后，何文歆很快就给出了语音回复。 “你是担心月度考核会被扣分，所以想提前准备，未雨绸缪？”何文歆一下子就猜出了前因后果。 “是的。”时昕晏坦言。 “常规途径是接任务得报酬，但是学院出于安全考虑，规定了入学两个月内的新生禁止参与联盟任务。” 时昕晏：“……” 停顿了片刻，何文歆放缓了语气说道：“我个人建议你可以找人针对性地提升一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零基础吧。” “唔。”时昕晏没有否认。 “最优人选肯定是叶辰沨，他对于理论和实践的经验都非常丰富。”何文歆的声音平静而又理智。 “……” 虽然知道她说得没错，但一想到那个人，时昕晏心里总有点微妙的抗拒。 可能是因为刚在众目睽睽之下放过狠话的缘故吧。 总有一种，就算分扣光、破产、饿死，都绝不会去找叶辰沨的心态。 “所有与你交过手的人，对你的评价都相当高，”察觉到她的犹豫，何文歆想了想，开口说道，“你的目标也不仅仅是达标而已吧？” “你可以做到更好。”何文歆的声音听起来莫名笃定。 时昕晏握住通讯器的手忽然一顿，藏在心底的记忆冒出了一点踪迹，让她仿佛回到了十二年前的夜晚。 时过境迁，她只记得那一夜，父亲站在辽阔无垠的星空下，用欣慰而又忧愁的目光看着她，对她说：“你是天生的战士，是联盟的未来。” “你可以到达所有人都无法企及的领域……” —— 另一片宿舍区。 还远远没到熄灯时间，却已经有一间宿舍关上了所有照明设备，甚至还拉上遮光窗帘。 整个屋内只有浴室角落里，隐约可以看见一束由通讯器屏幕散发出来的微弱蓝光。 “说了让你关灯，这次的设备光敏度特别高！”堆满了零件的桌边，江明栎戴着夜视仪器，不悦道。 已经被赶到浴室、躲在墙角面壁的叶辰沨：“……” “对了，实验室我已经约好了，这周末下午两点，你记着别迟到啊。”扰人的光源消失，江明栎一边开始手上的动作，一边说道。 是早就答应过的事，叶辰沨随口应了一声，下一秒，刚刚关闭的通讯器震了一下。 所有无关紧要的消息都早就被他设置成了静音或者屏蔽，剩下会震动的，应该只有特殊名单的私聊了。 叶辰沨打开了通讯器。 “怎么又有光了？你……”手上的仪器数值飙升，江明栎手忙脚乱地按下了暂停。 第12章 通讯器上只有简简单单一行字： 【时昕晏：周末有空吗？有事想要请教。打扰了。】 叶辰沨想也没想，直接回了个可以。 回完之后，才想起来刚刚江明栎好像也说了什么…… 叶辰沨毫无愧疚地看向江明栎：“突然有了点事，实验的事改天吧。” 江明栎： “？” 第6章 周末下午。 时昕晏来到训练场时，远远地便看见叶辰沨倚在树下。 他穿着一身松绿色的作训服，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身上留下一片片不规则的阴影。 手上的通讯器亮着，不知是在和谁通话，偶尔回应几句，神色显得有些淡漠。 大概是正事吧。 时昕晏远远地停下了脚步，规避了不小心听见通话内容的可能性。 不过，几乎是在她站定的下一刻，叶辰沨就感知到了她的到来，抬头朝她笑了笑，随后结束了通话。 “直接开始？”叶辰沨走了过来，直入正题。 “好。”时昕晏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只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时昕晏甚至觉得以他们之前的相处模式来看，很可能这件事会以两人互怼几句为结局，不了了之。 然而叶辰沨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应下了，三言两语之后定下两人在训练场见面的时间，行事随性却又不失果决。 果决到时昕晏都快要怀疑他是不是别有企图了。 然而，此刻真正见面，叶辰沨却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多余表现，仿佛真的只是个清闲又热心的前辈。 “先从最基本的枪械开始吧，我记得常规项目是……组装、射击、还有精神力驱动。” 他直入正题，时昕晏也只好先压下心中直觉似的疑虑，跟上他的脚步。 —— 虽然是周末，但训练场上进行自主训练的人依旧不少，叶辰沨轻车熟路地领着她避开密集区域，来到一个较为偏僻的靶场。 “试试。”叶辰沨随手挑了几样常见的型号，三两下拆散，然后示意她上前。 已经经历过一周的系统学习，时昕晏自然不会像刚接触时那样陌生，只是与信手拈来相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一周的时间能做到这种程度，挺有天赋。”叶辰沨不知是真是假地表达了下认可。 时昕晏动作微微一顿：“安怡谦学姐和你说了？” “她说不说都不难猜到，毕竟你这……” 脱口而出的话说到一半，叶辰沨急刹车似的停顿了一下：“……你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会无聊到故意在入学测评上演戏的人。”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原本是想说，就这操作熟练度，一周不能再多了？”时昕晏友善地问。 “……这话反正不是我说出来的。”叶辰沨闻言笑了起来，无辜地表达了“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的意思。 时昕晏：“……” 很好，又是熟悉的画风了。 “不过也差不多可以了，又不是专项比赛，日常练练保持手感，够用的。”叶辰沨转而又说。 这一点时昕晏也很认同，毕竟起点不同、侧重也不同，而时间宝贵，她没必要在所有的细节上都登峰造极。 就像如果单纯比试对不同枪械、仪器原理的理解深度，叶辰沨也定然比不上天天沉迷于研究此道的江明栎。 “对实战而言，最重要的还是瞄准的速度和精度，还有精神力驱动的强度。” 说罢，叶辰沨随意地抬手举枪，“砰砰”几下点射，在靶心留下了几个穿透的、几乎重叠的弹孔。 自新型武器研发成功之后，精神力在对战中已经逐步占据了主要地位。 除了简单粗暴的精神攻击，更多的是应用在新式枪械和激光刃中。 精神力驱动的枪械，不借助于传统的子弹和火药，而是将输入的精神力压缩强化，输出为强大的冲击力，从枪口发射。 比起传统的枪械，这种冲击力除了物理学上的威力，更蕴含着精神攻击，极难反制。 相应的，精神力输入得越快、越强，发射的威力也就越大。 当然，作为载体的枪械本身也很重要，如果输出过程中损耗率太大，那对最终效果也会造成影响。 所以联盟这些年来，也在持续不断地研究此类技术，以增强整体的军事实力。 而作为训练场上的训练用枪械，叶辰沨此时手上的不过是已经落后的旧式型号——无论是精神力输出的效率，还是瞄准的稳定性，都远远不够。 在一般人手上，用这种旧式型号，能够在特制靶的中心区域留下清晰痕迹就算不错了，穿透靶心什么的简直想都不要想。 更何况他刚刚还是连续瞬发，精神力的强度和控制力可见一斑。 不过，在精神力方面，时昕晏相信自己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 于是，她动作标准地握住枪柄，毫不犹豫地三下连发——然后，两人眼睁睁地看着，特制靶被直接炸成了稀烂。 时昕晏：“……” 叶辰沨：“……” 手中旧式型号的枪械不堪重负地冒出了一缕白烟。 “你这……多大仇啊？”叶辰沨感慨道，“这要是打在人身上，得直接炸成肉沫。” 时昕晏沉默了半分钟，放下手中疑似报废的枪，平静地开口解释：“失误了。” 第13章 叶辰沨闻言竟然还点了点头：“确实失误了，强度不论，瞄准的落点低了。” “你这都能看得出来？”时昕晏这回是真惊讶了。 她刚刚的操作，简直像是用狭窄的枪口发射了一枚“炮弹”，在这样的高速下也能判断出落点？ “看你的抬手高度判断的，不过……”叶辰沨话音顿住，没再继续说下去。 “不过什么？” 像是故意放低了高度一样。 叶辰沨不太确定地摇了下头：“你再来一枪试试？” “……” 时昕晏犹豫地看了眼仍在持续冒烟的枪，这还能用吗？ “用这个吧。”叶辰沨像是看出了她的疑虑，递给了她一把从没见过的小型枪支。 “这是……？”时昕晏翻来覆去细看，确定这不是已有型号中的任何一种。 “江明栎改良的特别版本，编号s-17。” “体型便携，后坐力小，可承载强度大。” “缺点是输出损耗率稍微高一点，不过对精神力强度高的人而言完全不算负担。” 叶辰沨解释完不由地一笑：“这么一说，倒像是为你量身定制的了。” “那我也不介意收下。”时昕晏接下他的话，玩笑道。 “行啊，如果你这次能命中靶心的话。”叶辰沨倒是很大方，只是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听起来总给人一种挑衅的感觉。 时昕晏睨了他一眼，旋即收敛心神，正色目视前方。 再举枪时，似乎强行压制住了某种暗藏的情绪，刻意抬高了一点。 下一刻，破空声响起，新的特质靶正中心出现了一个标准的穿透弹孔。 叶辰沨见状似乎轻笑了一下，眼中没有半点意外之色，心里的猜测也在同一时刻得到了印证。 先前的落点虽然偏低，但连续三发却几乎稳定在了同样的位置——不是做不到，而是另有缘故。 虽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缘故，但看来是她完全可以掌控的。 “的确很好用，那么我就收下了。多谢。”完美发挥之后难免有些心潮澎湃，时昕晏不由地扬起唇角。 她收回目光时，眼里的锐意还没来得及褪去，仿佛风平浪静的深海，在不经意间展现出了点足以倾覆风云的力量，又很快平息。 —— 云层缓缓飘远，阳光倾洒在时昕晏眼中，仿佛细碎的金箔、缥缈的浮光。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片深海中所潜藏的无尽力量。 “想不想试点不寻常的？”叶辰沨忽然开口。 时昕晏闻言转头看向他，神情略显疑惑：“比如说？” “唔，”叶辰沨想了想，“挡子弹？” “……” “你是认真的？”时昕晏迟疑道。 “那当然。”叶辰沨神色自然，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的有哪里不科学。 时昕晏一时间无话可说，于是干脆什么也没说，直接举起了枪。 面对枪口，叶辰沨神色平静，眼里甚至还带着笑意，但时昕晏可以感觉到，他的精神力已经蓄势待发。 然而，精神力驱动的枪械之所以存在，就是将精神力压缩强化并输出，无论强度还是速度，都是呈几何级数的增长，常理而言根本不可能正面对抗。 哪怕对面站着的是开挂级别的传奇人物叶辰沨，时昕晏也不觉得他能做到如此不科 学的事情。 于是，她稍稍偏转了角度，朝他身侧扣下了扳机。 几乎是扣下扳机的一瞬间，一道令人牙酸的尖锐摩擦声响起，声音中似乎蕴含着极为可怖的精神攻击，但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消散。 时昕晏下意识皱眉，定睛细看才发现，刚刚发射的“子弹”竟然真的凭空更改了方向，在地面留下一道垂直的弹孔。 偶然？还是碰巧？ 虽然实质上是“偏转”而非“拦截”，理论上不是绝对不可能。 但在那样的高速下，用精准强力的精神攻击强行偏转既定的轨迹…… “之前一项任务途中偶然做到的，后来私下练习了一段时间。”叶辰沨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他三言两语说得轻松，仿佛不值一提的小事。 然而时昕晏却清楚，若不是陷入生死绝境般的危机，不得不孤注一掷，又怎么可能会在任务途中“偶然做到”这样的神乎其技？ 更不用说九死一生归来后，没有半点停滞和松懈，将这覆盖着死亡阴影的一招反复锤炼。 “哎，给点反应，这件事我可只告诉了你一个人啊。”见她沉默，叶辰沨上前两步，随意地在她面前挥了下手。 “成功率有多少？”时昕晏退开半步，神色已然恢复了平静。 “全神贯注的情况下，大概99%吧。”叶辰沨想了一下说。 “99%？”时昕晏皱眉。 叶辰沨笑了下：“我一般不把话说那么满，显得谦虚一点。” 时昕晏：“……” “那为什么只告诉我？” 信任？可他们才刚认识。 再说，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必须隐瞒的事情。 “因为别人做不到啊。”叶辰沨的回答很是理所当然。 “全校精神力评级s的有好几个人。”时昕晏提醒他道。 “是s级，但都不合适。”叶辰沨难得认真地解释。 第14章 “安怡谦的精神力偏防守，攻击性不强。” “傅嘉逸覆盖范围广，但单体攻击性稍弱。” “赵奕轩……太闹腾了，精准度不够。” “何文歆的话倒是可以试试，但反应速度跟不上的话，也够呛。” “那江明栎学长呢？”时昕晏提醒他还漏了一个。 “他啊……他说他不想正面作战。”叶辰沨无奈摊手。 时昕晏：“……” “那你又是怎么判断我可以做到的？”时昕晏问。 “大概是直觉吧。”叶辰沨笑道。 第7章 神乎其技的操作到底是没法轻易掌握。 时昕晏尝试了许久，也只能在精神力完全铺开的情况下，达到差不多一半的成功率。 “强度没有问题，只是准度还不太稳定，”见时昕晏额头上沁出层层汗水，叶辰沨适时停止了动作，“不过，也不必急于一时。至少说明你是可以做到的。” 时昕晏没有继续勉强，只是垂眸休整。 很久没有这样高密度高强度地使用精神力了，但她能感觉到，自己正在逐渐地适应节奏、逐渐地得心应手。 甚至……逐渐地扩展那层看不见的界限。 ——深海之下，暗潮涌动。被探索、被照亮的范围悄然延伸，可范围之外的未知领域依旧被阴影笼罩，辽阔到无边无际。 像是被那片无形的黑暗触动，时昕晏倏然收回思绪，心口一阵悸动。 “今天就到这里吧。” 落日已经在天边映出了余晖。 叶辰沨说着，打开静音了一下午的通讯器，未读消息满满一屏，大多都是来自江明栎的“控诉”。 “……” 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叶辰沨觉得还是暂且先不要告诉他，自己把枪送人了的事比较好。 —— 夕阳西下，训练场上三三两两都是结伴回去的学员。 与叶辰沨告别之后，时昕晏独自走在小路上，往宿舍区的方向而去。 回想一下，今天的经历实在是微妙。 原本只是想要针对性地应付考核项目，结果不知怎的就演变成了练习“神技”，中途还白嫖了一把特制型号的枪支。 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两年没有继续增长的精神力，竟然又有了再次延伸的迹象。 是高强度压力下的机体反应？还是触发了什么契机？ 正在沉思，忽然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不间断的微弱震动声。 时昕晏收回被打断的思绪，望向声源处——不断收到消息的通讯器很随意地被倒扣在一本简装书上，旁边还搭着一根长长的发绳。 时昕晏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心无旁骛地闷头前行，已经走到了无人问津的偏僻小路上。 而此刻眼前，坐在木制长椅上、通讯器旁的…… “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对方先她一步开口，黑色的长发披散而下，柔顺地垂落在身侧。 “何文歆……前辈。”时昕晏迟疑着打了招呼。 在时昕晏为数不多的几次见到她的场合上，何文歆总是矜冷淡漠、永远理性克制，给人一种沉凝可靠的威严感。 因为各种原因，学院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事务性工作都是由她承担，而她也总能不负所望地完成联盟交付的任务。 然而此刻，她却独自一人坐在学院偏僻的角落里，不去理会震动不休的通讯器，手捧着一本上世纪的游记，随意地翻动。 “这算不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何文歆笑着合上了手中的游记。 她眉眼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时昕晏这才留意到，她放松下来的样子，竟然是极为柔和的。 见时昕晏怔愣，何文歆也不在意，想了想道：“你是从训练场回来的吧，不过这条路线……” 时昕晏顺着她的话，在脑海中勾勒了出地图和自己的前进轨迹，陷入了沉默。 ——如果按照这条路线继续走下去，那她大概只能是想要翻墙“潜逃”出校。 “……走偏了。”时昕晏略显尴尬道。 何文歆闻言善意地笑了起来。 “通讯器，不看看吗？”时昕晏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没什么好看的。”何文歆像是轻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无奈。 时昕晏并不喜欢打探别人，于是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 然而，何文歆却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一些所有人都知道结果，却还是要做个样子的会议而已。” 所以她才仍由通讯器响着，不去理会，更何况她人微言轻，也没有什么开口的余地。 时昕晏知道，按照常理，自己此时应该说些什么宽慰一下。 然而真正说出口的，却是几乎冷漠到不近人情：“这样的事情，你应该经历过很多。” 何文歆没有说话，只抬眸看她。 时昕晏不闪不避：“所以，会让你烦恼、甚至试图短暂逃避的，应该是关乎实际、关乎切身利益的。” 一片沉默。 半晌，何文歆才终于叹息：“难怪他们对你的态度都不太一样。” “你猜得没错，是关于接下来的一项任务。”何文歆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静，方才的疲态都仿佛是一场错觉。 她稍一沉吟，简单地在心里评估了一下可以说的范畴：“东城区最近频繁出现了多起失踪事件，失踪人员都是16到25岁之间、有表现出过精神力反应的年轻人。” 第15章 “作案手段不详，有的甚至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当地相关部门无力处理，只能上报。涉及到精神力相关，联盟也很重视这件事。” “按照惯例，精神力相关的任务会直接由学院负责整理并发布，但这次事件牵扯人数多、情报短缺、危险系数很高。” “联盟的意向是只让s级学员负责并参与行动，但很不巧，三年级的几人最近另有别的安排，时间上冲突了。” 说到这里，她话音一顿，时昕晏了然地接道：“二年级的s级只有四人，对于这样的任务而言显然不够，所以，联盟是想让一年级的也参与？” 何文歆默认了她的话，笑得有些讽刺：“但是联盟有规定，出于安全考虑，入学两个月内的新生不能参与联盟任务。” 这一点在前不久的对话中，她也有提到。 何文歆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时昕晏却领会到了她的烦恼。 “破例，意味着要承担额外的风险。”时昕晏微微垂眸。 一 旦任务过程或是结果中出现任何瑕疵，事后若有人有心追究追责，那“破例”这一点是绕不开的。 联盟既然已经确定了意向，又不想自己承担这额外的风险，那就只会…… “所以，会议的结论是，让你带队、全权负责？”时昕晏不由地看向长椅上已经平静下来了的通讯器。 全权负责之后，如果任务完美完成，自然皆大欢喜，但若是出现问题，最后一定得背锅。 何文歆一笑，伸手划开通讯器，果然，会议结论和她们所想的如出一辙。 【任务等级：s。 任务内容：处理“东城区失踪事件”。（详见附件） 任务成员：何文歆、赵奕轩、傅嘉逸、周婕璇、时昕晏、沈哲涵、孙锐。 任务负责人：何文歆。（全权负责） 附件：……】 何文歆放下通讯器，拿起随手放在一旁的发绳，将长发束起，而后起身。 “应该就是这两天动身，回去可以稍微准备一下，”何文歆恢复平日里内敛的状态，话音顿了顿，又稍稍放缓了声音，“放心，不会让你们遇到危险的。” 微风拂过，一片树叶落在了她肩上。 何文歆伸手掸去，正要举步离开的时候，时昕晏忽然开口：“你也一样，不必担心。” 何文歆略显惊诧地回眸，时昕晏与她对视，语气认真，像是在承诺：“我会竭尽全力。” —— 晚上，三年级的宿舍区灯火通明。 “你还知道回来？”江明栎听见开门声，头也不回道。 “咦？你在啊。正好，帮我查个东西。”叶辰沨关上门，径直走了过去。 江明栎转过身来看他，冷冷地开口：“你看不见我身上散发的、被鸽的怒气吗？” “正经事。”叶辰沨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两下。 江明栎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唬到，皱了皱眉：“正经事？又哪里出问题了？关于联盟的？” “唔，差不多吧。”叶辰沨说。 江明栎把电脑屏幕上的文档缩到后台，正色道：“查什么？” “时昕晏，她入校前的档案。”叶辰沨说。 画面静止了足足有半分钟，江明栎霍然起身，怒火几乎实质化：“这算哪门子的正经事？” “真的是正经事！”直面怒火，叶辰沨还在坚持，“不信你查查看，绝对有问题。” “真的？有问题的话怎么可能让她入学？”江明栎将信将疑。 “不是那方面的问题，是……”叶辰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还有，不管怎么说，你这种行为，算侵犯隐私的吧？”江明栎还挺有原则。 “不会，你就查查看有没有就行了，不用看具体内容。”叶辰沨说。 “……行吧，那我看看。”江明栎犹豫了一下，坐回电脑前，轻车熟路地溜进了联盟的数据库。 数据库里处处加密，但时昕晏只是个刚入学的军校生，密级不高。 更何况是入学前的档案，应该只有审查时的一些资料和证明留档备份而已。 江明栎轻而易举地就摸到了相应区域，甚至还做好了准备，如果叶辰沨想要乱翻乱看人家档案，自己一定坚决联合纪检部，好好教育教育这个混蛋。 然而，事实证明，叶辰沨的推断没错，时昕晏的档案比想象中的还要“干净简洁”——几乎可以说是空荡荡一片。 “怎么回事？连小学初中高中的入学经历都没有？”江明栎震惊，简直都要开始怀疑自己的技术水平了。 “出生档案倒是有，但加密了。其余保存的经历只有16岁到18岁入学前，是在……联盟附属医院？”江明栎还在尝试寻找点蛛丝马迹。 叶辰沨平静地看着屏幕，像是在沉思。 —— 无痕退出联盟数据库，江明栎还在默默思考着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才会导致档案中一片空白，门口忽然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他警觉地抬头，探求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叶辰沨。 “没事。”叶辰沨倒是没什么变化，说着，慢悠悠地走到了门口。 果然，随手拉开门，外面站着的是个熟人。 “鬼鬼祟祟的在这干什么呢？”叶辰沨倚在门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还保持偷听姿势没来及掩饰的傅嘉逸。 第16章 “咦？你在里面？”傅嘉逸有些意外。 “不然呢？你什么时候开始兼职当宿管查寝了？”叶辰沨反问。 “谁兼职当宿管了啊！你在这里的话，那后山上的是谁？”傅嘉逸一边疑惑，一边划开了通讯器。 叶辰沨随意一瞥，上面是和纪检部周婕璇的对话框。 已经到了嘴边的“后山上是谁关我什么事？”被他默默地咽了回去。 毕竟除了他以外，会在夜里跑去后山的…… 时昕晏的身影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想起今天下午的相处和刚刚的空白档案，动作先于意识，叶辰沨伸手在傅嘉逸的通讯器上点了一下。 通话接通。 无视了傅嘉逸的懵逼注视，叶辰沨对着通话那边开口：“别去打扰她。” 周婕璇显然被他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整不会了，半晌才声明：“夜不归宿是违纪行为。” “又不是什么大事，”虽然这么说，但叶辰沨也知道她对于规则向来一丝不苟，于是主动抛出了条件，“这样吧，你上次提议的课程改良，我可以同意配合。” 这回周婕璇沉默了更久，像是在思考。 叶辰沨也不急，就这么等着她回复。 果然，没多久，周婕璇给出了答复：“好，下不为例。” 然后挂断了通话。 至于全程充当了工具人，还在一脸茫然的傅嘉逸，满心疑虑地正要开口提问，叶辰沨却先一步把门关上了。 只留他一人在走廊上吹着冷风。 气得他在群里疯狂声讨，最终沦落到似曾相识的禁言下场。 相比之下，一旁围观的江明栎倒是瞬间就领悟到了前因后果，心情复杂地看向叶辰沨：“这样就完事了？你不过去看看？” “我过去干嘛？”叶辰沨不解。 “你不是……那什么……”江明栎欲言又止。 叶辰沨闻言笑了一下：“她应该不想被打扰吧。” 第8章 东城区。 天色有些阴沉，乌云翻滚，像是在酝酿一场暴雨。 “这里是联盟核心区域的边缘，临时人口多，环境和氛围都有些乱。” 几人选了一家还算整洁的咖啡厅，分散坐开。 本来就都是年轻人，又穿着随意、收敛了气场，看上去像是休息日下午三三两两出来聚会的学生。 三个女生自然坐在了一桌。 赵奕轩和傅嘉逸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旁边的沈哲涵见状，礼貌地保持了点距离，和同届同班的孙锐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 任务下得很急，详细资料也是昨晚才整理发送到了各人的邮箱。 联盟像是刻意撇清干系一样，强调了一切由何文歆全权负责，没有提供任何参考建议。 因此直到现在，任务方案还没有确定。 肩负重担的何文歆坐在角落里，平静地翻看着近期相关新闻，像是在寻找任务突破口。 屏幕的蓝光映在她眼里，给人一种青山远黛般的疏冷感。 时昕晏坐在她正对面，一身暖色的羊绒衫，让她看起来纯粹而又无害。 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着资料思索或是小声商讨，“无害”的时昕晏捧起纸杯，小口尝了一下刚点的咖啡，被苦得忍不住皱眉。 旁边的周婕璇见状，随手把放糖包和牛奶的架子朝她的方向挪了挪，而后低头继续看屏幕上的任务资料。 “整个事件的时间跨度很大，其中最早一起甚至已经距现在将近半年。”周婕璇试图从整理信息开始引导思考。 沈哲涵闻言自然地接过话茬，顺带给明显处在状况外的孙锐解释： “几起失踪事件都没有特别明显的共性特征，所以刚开始没有被关联在一起。” “没错，后续被关联在一起，是因为连续几个失踪者都是刚觉醒不久、精神力不稳定的学生。”赵奕轩点头。 “而且，失踪的时候都是下雨天。”周婕璇补充。 时昕晏动作轻缓地搅拌着咖啡：“出发之前，看到天气预报上说，这两天东 城区有雨。” 她语气自然而又平静，像是午后的闲聊。 话音刚落，落地窗外飘起了雨丝，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细长的水痕。 何文歆听见窗外雨声，视线从屏幕上移开，神色莫辨：“而且，这两天过后，东城区有一整个月的时间，都是晴天。” 赵奕轩几人闻言一愣：“所以联盟这是……” “算是隐性的时间限制吧。”何文歆无奈笑道。 “但是这种长时间跨度、又隐蔽复杂的事件，背后肯定有组织有预谋。” “缺少信息和线索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能在两天内完美解决？”傅嘉逸皱眉，难以置信道。 何文歆不言，只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周婕璇，很快就又收回了目光。 时昕晏捧着咖啡杯，感受到身边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想了想，干脆替何文歆说了出来：“其实还是有办法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身上，尤其是身侧的周婕璇，目光一瞬间变得紧绷起来。 “正好是雨天，很适合放诱饵。”时昕晏不为所动。 “我不同意，这个方案风险太大。”周婕璇第一时间开口反对。 第17章 突然下达的任务，别无选择的时机，再加上“全权负责”，联盟的倾向几乎都不必掩饰了。 周婕璇心里也清楚，这是最直接、最容易获取信息的方法，但同时，这也是风险最大的方案。 将“诱饵”直接放在险境里，一旦任务中途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陷入敌营的诱饵很难脱身。 “风险与收益并存嘛，我倒是觉得没问题。”赵奕轩语气轻松，态度却是坚定。 他平日里看起来有些欢脱闹腾，一旦认真起来，倒像是一把即将出鞘的剑，锋芒毕露。 “是啊，不要小瞧我们的实力。”傅嘉逸一向就不是个追求稳妥的人，一副“大不了到时候直接把对方据点炸了”的表情。 都有三个人表态了，沈哲涵也波澜不惊地加入：“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接受任何安排。” 总是处在状况外的孙锐这回似乎终于连上了线，不甘示弱道：“我也一样。” 没想到竟然会是五比一的支持率。 何文歆释然一笑，最后一点顾虑和犹豫也消散，转眼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果决利落：“既然如此，开始确定详细方案吧。” 周婕璇虽然仍不赞同，但终究还是没有执意反对，只坚持道：“诱饵的人选，我希望担任。” 时昕晏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你太紧绷了，不合适。” “……我可以调整。”周婕璇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心境。 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 这么想着，时昕晏收回目光，没说什么，转而看向何文歆。 何文歆公事公办地开口：“综合来看，诱饵的人选既需要有足够的自保和作战能力，也需要有在极端情形下冷静的应变能力。” “而且，此次的任务不仅要潜入获取信息，更要试图解救受困人质，”说到这里，何文歆认真地看向周婕璇，“我判断认为，你不适合亲身潜入。” 周婕璇脸色沉了沉，没有否认何文歆的判断，只是说：“从失踪数据来看，男女比例2:8，对方目标明确。除我之外，还有其他合适人选吗？” “怎么会没有呢？”时昕晏给自己刷了一下存在感，“你不觉得我今天的穿着很适合当诱饵吗？” 这可是她出发前特意请教舍友陈奚泽，由这位时尚八卦大师亲自挑选的、“一看就柔弱无助好欺负”的装扮。 “……”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时昕晏身上，果然，暖色调，毛茸茸，竟然真的是量身定制。 “6，你这波是在大气层啊。”赵奕轩感慨。 “但是诱饵的危险程度很高，你……”周婕璇眉头紧锁，没有恶意，只是担心。 “我相信她可以胜任。”何文歆打断了她。 “加一。”与时昕晏直接交手过的傅嘉逸赞同道。 “……我知道她的精神力评级很高，但现在‘精神攻击屏蔽器’已经在逐步投入试验，不能排除对方手上有相关器械。”周婕璇一丝不苟地提出可能存在的威胁。 “以现在的技术水平，只是削弱而已，不能算作屏蔽。”傅嘉逸对这方面稍有了解。 时昕晏没有说话，只淡淡一笑。 “那么，诱饵人选就定为时昕晏和赵奕轩。”何文歆一锤定音，结束了这场单方面的争辩。 她不避不让地与周婕璇对视，语气坚定而又冷静，流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感：“我全权负责。” “收到。”赵奕轩毫不意外地笑着应道。 “分为两组行动，傅嘉逸负责协助掩护赵奕轩，”何文歆再次看向周婕璇，“既然你没法放心，就由你来负责掩护时昕晏。” 周婕璇垂下眼眸，对这个安排并不意外，只保留了一点最后的坚持：“如果我判断有危险，会强行终止行动。” —— 窗外的雨势越来越大，路上零零星星的行人都撑起了伞。 “两个小时后雨停，”行动细节商讨完毕后，何文歆确认了一下天气预报和时间，“东城区针对刚觉醒精神力学员的课后辅导班，放学时间是在二十分钟后。” “沿途合适的地点有这几个。”负责远处支援的沈哲涵将标注好的地图发在了群里。 他对地形、视角的敏锐度极高，标注出的无一不是看似寻常，实则却不易被留意的地点。 “他们只针对精神力不稳定的，这对你而言可太好伪装了。”傅嘉逸看向一旁调整设备的赵奕轩。 身为精神力和近战双s的大神，赵奕轩最让人诟病的就是他那跳脱、闹腾不停的精神力，简直像是时刻对外散发精神污染。 最重要的是，他其实也不是控制不了，明明隐蔽和对战的时候都能收放自如，平时却偏要祸害世界。 赵奕轩闻言根本不恼，甚至习以为常，直接把他暗怼自己精神力不稳定的潜台词曲解为夸赞：“不然靠你伪装，等到下辈子也不会有人上钩。” “要我说，还是时昕晏的伪装最厉害。”何文歆打断了两人的日常互怼。 赵奕轩正想表达不服，转过身来一看，到嘴边的话噎住了。 时昕晏乖乖巧巧地坐在那里，手里捧着半杯咖啡，精神力似有若无、忽强忽弱、毫无规律地逸散——典型的精神力不稳定的表现。 察觉到他们的目光，时昕晏抬眸：“怎么？有哪里不对吗？” 第18章 “……” “没有，太对了，这任务对你而言是真的量身定制，”赵奕轩叹服，“你是怎么控制得这么精准的？” 要说对精神力的掌控能力，他们几人的可都是s级，但长时间维持这种以假乱真的程度，没人会有把握。 “不好描述，可能是天赋吧。”时昕晏想了想道。 “……” 上次是谁说想显得谦虚一点的？ —— 二十分钟后，时昕晏撑着伞，混迹在人群中，逐渐往事先确定的方向走去。 这方向有些偏，很快，走过了几个路口，街上的人已经所剩无几。 未来一个月内东城区都没有雨，按照行为预测，对方会出手的概率极大。 然而，时昕晏却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甚至边走边低头刷着通讯器。 为了防止提前暴露，通讯器的权限和功能已经事先锁定了大部分，只剩下普通的浏览和编译功能。 而为此类行动特别设计的薄片式透明通讯设备则是藏在了手腕内侧，紧贴在皮肤上，只需要指纹触碰，便可以隐蔽地发送简单信息。 雨势似乎越来越大了，空气中一片潮湿的水汽。 雨水顺着伞边滑落在地上又溅起，不可避免地在裤脚上留下一道道深色的水渍。 已经走出来不短的距离了，可至今为止，仍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试图靠近。 不远处隐蔽着观察的周婕璇将目光移向了下一处巷口。 巷口的另一侧，一个披着深褐色风衣的男人缓步前进，握着伞柄的手上带着皮质手套，动作极稳，行走之间，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晃动。 在离时昕晏还有数米远的距离时，男人手腕忽然一动，黑色的大伞霎时间旋转了一个弧度，水珠顺着伞沿的切线方向， 精准地飞溅出去。 时昕晏只觉得颈侧微微一凉，异样的感觉蔓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身体向前倒去。 “没事吧？小心别摔倒。”男人温声上前扶稳了她，握住她手臂的力度却不容反抗。 路过的行人本就不多，见状更是一眼扫过，一点停留的意思都没有。 原来是这样。 借助雨势的遮掩，不动声色地让被选中的受害者接触到准备好的迷药。 时昕晏垂眸不言，任由男人将她带向更偏僻的地方。 “她中招了，对方手段不详，”周婕璇握紧了通讯器，手指几乎发白，“我说过，如果我判断形势危险，会强行终止行动。” 通讯器对面的何文歆声音平稳：“别着急，再等等。” “多等一秒，危险系数就多一分。”周婕璇已经开始朝隐蔽点外走去。 就在她快要走出隐蔽点的时候，通讯器忽然传来了“滴”的一声轻响。 何文歆的轻笑声也在下一刻传来：“收到信息了，她确认安全。” 第9章 赵奕轩百无聊赖地在街上走着，为了尽可能自然地放慢脚步，甚至刻意绕开了所有的小水洼。 然而，也不知道是运气因素，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一路上别说可疑人员了，甚至连行人都很少遇到。 “也不知道另一边怎么样了。”赵奕轩嘀咕着，在路口等红灯时，借着袖口的掩饰，连上了通讯薄片。 悬空展开的屏幕只有很小一块，赵奕轩动作自然而又精准地让它和通讯器屏幕紧紧贴在了同一平面，这样从远处看来，一点都发现不了异常。 正要同步信息，身边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停留在几米之外。 赵奕轩警惕地关上了通讯薄片，装作若无其事浏览资讯的样子，不动声色地观察对方。 然而，对方看上去只是个平平无奇的职员，一手拎着公文包，一手撑着伞，正望着逐渐减弱的雨势发呆，自始至终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应该是多心了吧。赵奕轩收回目光。 虽然天气预报上显示这场雨还会持续一个小时，但学生早已散得差不多了，看来对方是没有朝自己下手的意思。 这样的话，如果时昕晏那边进展顺利，应该再过一会儿，就会有人来通知他变更下一步计划了。 果然，红灯还没有转绿，便看见傅嘉逸沿着路边朝他跑了过来。 诱饵失败。赵奕轩心里有点遗憾，但他心态极好，向来不反思自己，只觉得对方行动效率太低——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就只抓一个？太没有梦想了吧？ 正想着，傅嘉逸已经跑到了眼前。 赵奕轩正要跟他吐槽，却见他忽然一脚踩进了水坑，滋溜一滑，手舞足蹈地就向前扑了过来。 “……” 身为好损友，赵奕轩本能地往旁边躲了半步。 于是，在三人震惊的目光下，傅嘉逸不偏不倚地撞在了旁边那个平平无奇的普通职员身上。 本以为按照这个冲击力，这位身体看上去并不壮实的普通职员肯定会被带着扑倒。 然而，对方却稳稳地立在原地，连半步都没有退，只是身形稍微晃了下。 不对劲。 这个念头刚从傅嘉逸心里升起，一股微凉的水汽已经落在了他颈侧。 他本就还没来得及站稳，这下也干脆不用站了，直接面朝前倒了下去。 赵奕轩见状一愣，身形立刻紧绷起来，正要动作，却已经晚了一步——对方一拧伞柄，水珠近距离甩了他一脸，根本无从闪避。 第19章 情形瞬息万变，本还在等待最后指令的“普通职员”看着昏迷中还扒在自己身上、“自投罗网”的少年，一时间心情复杂。 要怎么跟上面交代，自己一不小心多抓了一个回来这件事呢？ “呃……这边好像出了点意外状况。”从瞄准镜里目送两人被前来接应的人带走，沈哲涵神情复杂地对着通讯开口。 “什么状况？”何文歆问。 “简而言之，就是……两人一起潜入成功了吧。”沈哲涵言简意赅。 “两人一起？对方不会起疑？”何文歆疑惑。 “不会。”沈哲涵语气非常肯定。 何文歆：“……” 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总有种“如果是那两人的话，发生什么都不奇怪”的感觉。 —— 时昕晏闭着眼，感觉自己被带到了一处地下建筑。 她伪装昏睡的本事很娴熟，对方丝毫没有起疑。 通讯器早在一开始就被收走了，只有贴在皮肤上的通讯薄片没有被发现，还安安稳稳的在那。 她感觉自己似乎被转移到了一个房间里，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以及淡淡的血腥气。 “a组那边也发信息回来了，今天一共三个。”沉闷低哑的男声混在“叮叮哐哐”的清脆碰撞声里，听起来让人不太舒服。 “三个？今天不是只出动了两个组吗？a组抓了两个？” “说是碰巧，反正多一个也什么没差别。” 差别还是有的。时昕晏心道。 毕竟他们只派出了两个人，如果多出来的一个是普通人质，那行动难度就加大了。 而如果多出来的一个是队友……那她还真有点好奇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三两句交接对话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时昕晏悄然散出一点精神力。 精神力对他们而言相当于多出来的另一种感官，当刻意用精神力来感知其他存在的时候，会表现出人各有异的反馈。 对于时昕晏而言，她能“看到”风景画。 水彩、油画、沙漠、湖泊……而她印象最深刻的，是一片星空，璀璨无垠、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得更真切一些。 思绪回笼，时昕晏保持着“昏迷”状态，瞬间就掌握了房间里的情形。 ——两个人，都聚在右边，画面色彩斑驳，不像是战斗人员，可以一击必杀。 判断一出，时昕晏倏然有了动作，两道精神攻击精准无误地分别击中，两人应声而倒。 然而，解决了两人，时昕晏却没有急着动作，眼睛睁开一条缝，飞快地环视了一下四周。 和预想中的一样，这个小房间里进行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因此连监控都没有装。 时昕晏缓缓起身，颈侧还残留着一点湿意，她伸手抹去，在指尖捻了捻，感受到丝丝缕缕的麻意顺着指尖蔓延。 这药物的效果还挺强。如果不是她耐药性够高，恐怕也会栽在上面。 静坐着稍稍缓了一下，时昕晏往右侧看去。工作台上摆放着种类繁多的医疗器械，而那两人被击倒之前，正在准备抽血的针管。 时昕晏神色沉了沉，血样是极为重要的隐私数据，决不可轻易外泄。 无论是被用以解析精神力构造，还是研究相应的基因病毒，都足以对联盟产生致命的打击。 思及此，时昕晏没有再多耽搁，径直走出了房间。 —— 走廊过道上的监控器并没有对时昕晏造成什么干扰，她娴熟地走在监控死角里，精神力小范围地向周围探查。 与此同时，她也在尝试着用通讯薄片与外面的队友们建立联系。 然而，这地下像是有什么巨大的屏蔽器一样，信号干扰极强，半点消息也发不出去。 虽然她在被带到这里之前，路上也有悄悄发送过几次定位信息，但对方显然很有防备，反侦察能力不弱，等队友们根据线索推断出这里，应该也要到夜里了。 明明是孤立无援的形势，时昕晏心里却并没有什么波澜，只悄然地行走于暗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忽然，前方像是有人引动了一场无声无形的小爆炸，随后，熟悉的精神力从尽头的房间里飘来。 时昕晏估量了一下，无意的情况下能让精神力覆盖到这么远，好像是傅嘉逸。 但为什么会是他？他不是负责协助掩护的吗？ 时昕晏疑惑地接近，刚靠近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争吵的声音。 “卧槽，你攻击我干什么？”赵奕轩捂着额头控诉。 “我那不是想叫醒你吗？”傅嘉逸理直气壮。 “我醒着的啊！伪装懂不懂？再说有你这么叫醒的吗？醒着的都差点被你给拍晕了好吧？”赵奕轩怒。 “……以毒攻 毒听说过没？”傅嘉逸略有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时昕晏：“……” 第10章 本以为听见两人在这里争论“以毒攻毒”的叫醒方式就已经够离谱的了，没想到问起他们是怎么进来的，还能更夸张。 “踩进水坑摔了一跤？”时昕晏惊讶。 “习惯就好，他一向运气不好的，”赵奕轩一副不必大惊小怪的样子，“你还不知道吧，他……” “你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拍晕你！”傅嘉逸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第20章 然而赵奕轩一点都不吃这套，白了他一眼：“你拍啊，拍得晕算我输。” “……” 时昕晏能清晰地感觉到，傅嘉逸一下子蓄势待发了。 这一击要是拍下去，赵奕轩晕不晕不好说，但绝对能引来一窝警卫。 “注意场合，”时昕晏无奈提醒，“现在是任务途中。” “唔，一直在试，联系不上何文歆他们。”赵奕轩一心两用，摊手给她看不断尝试连接的界面。 “之前说过，无法联络外界的情况下，以自保为主，尽可能搜集信息，解救人质。”傅嘉逸也收放自如，一键切换到正经状态。 “本来是计划尽量不打草惊蛇的，但没想到一进来就是抽血，只能反击，”赵奕轩思索道，“这样一来，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意识到我们身份不对，然后有所防备。” “我看这个地方像是地下黑研究所一样，既然这样，干脆炸了算了。”傅嘉逸一边提议，一边摸出了藏在身上的微缩炸药。 “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了楼层分布图，”时昕晏忽然开口，“这里地下一共有四层，按照正常思维，核心区域应该会在最下面。” “所以……？” “对于研究所而言，最重要的一定是数据库，数据库必须毁掉。”时昕晏认真道。 这话说得轻巧，实际上却是单枪匹马闯龙潭虎穴。 一个敢在联盟眼皮子底下对异能者血样动心思的组织，根本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抗衡。 更何况他们不仅要毁掉数据库，还要解救人质。 然而，两人却都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反而思考起了行动方案：“你想怎么做？” 不愧是联盟第一军校的s级精英，本质上都是一样的疯狂。 时昕晏淡淡一笑：“分头行动，我去地下四层引起注意，你们搜索二三两层。” 地下四层推测是核心数据库所在位置，那么相对次等重要的人质应该就在二三两层了。 “你要一个人单挑一个窝点吗？”就连傅嘉逸都忍不住震惊她的疯狂。 “没那么夸张，只要撑到你们完成任务离开，然后启动炸药脱身就行。”时昕晏伸手示意他把微缩炸药递过来。 “如果你们动作够快，不会太难的。”时昕晏笑道。 —— 东城区的边缘，何文歆几人已经初步筛选了范围，将最终的判断确定在三栋建筑之内。 “这一片的信号屏蔽太严重了，技术上很难继续缩小范围，只能派人亲自查探。”周婕璇看着屏幕上的报错信息说道。 “让我去呗。”一直无所事事的孙锐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挥的空间。 “小心行事，注意安全。”何文歆没有阻拦。 雨早就停了，只是天空依旧阴沉沉的，乌云遮天蔽日，给人一种压抑的窒息感。 通讯器上收到的信息还是只有最开始那一条汇报安全，以及断断续续的几个定位。 何文歆望着天际，不知为何，总有些不安。 “有人靠近。”沈哲涵的声音忽然在耳机里响起。 何文歆短暂一愣，下一刻，风声掠过耳畔。 她本能地闪避，然而对方的速度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她只来得及草草曲肘一挡，护住要害。 劲风突兀地停留在了一寸之外，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近处传来：“是你啊。” “叶辰沨？你怎么会……”何文歆难得露出了震惊之色。 “我还想问你呢，”叶辰沨神情不似平日里那般懒散，眉宇间隐约有些严肃的意味，“就你们几个？怎么查到这里来的？” “另外的人呢？已经进去了？”上位者的压迫感犹如实质，让人下意识想要服从。 不远处，安怡谦和江明栎稍稍落后几步朝这里走来，见到何文歆几人，有些意外地打了个招呼。 “联盟任务。有三人是下午的时候潜入的，还有孙锐是刚刚才出发。” 联盟不可能将同一个任务发布两遍，何文歆顿了顿，对眼下的情况进行了猜测：“是两个任务之间偶然交叉了吗？” 叶辰沨没有回答，注意力被前半句话吸引，神色微变：“下午？中途有联络吗？” “没有，信号屏蔽太严重了。”何文歆从他的神色中意识到事情可能超出预料，连忙将现在所掌握的信息调了出来。 几人携带的通讯薄片除了信号通讯功能，还能在紧急情况下强行用精神力与外界建立呼应，传达最简单的信号。 只不过这么做的暴露风险比较大，所以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动静，至少可以说明他们的处境还没到不得已的地步。 目光迅速从屏幕上划过，叶辰沨神色莫辨。 “怎么了？”江明栎见氛围不对，走了过来。 看到屏幕上的图像和信息，都不用人给他解释，江明栎直接明白了个大概。 其实，以何文歆他们所掌握的信息，定下这种方案绝对是无可指摘的，只不过…… “没事没事，以这三个人的实力，就算真不小心遇上了，想全身而退还是不难的。”江明栎试着往好的方向想。 叶辰沨瞥了他一眼：“你觉得这三个人，哪个是会选择安安稳稳撤退的？” “……” 江明栎试图挣扎一下：“虽然赵奕轩和傅嘉逸两个人有点疯，但时昕晏的话……” 第21章 “她可能更疯。”叶辰沨说。 江明栎：“……” “不能再拖了，直接进吧，”叶辰沨直接更改计划，看了眼江明栎，“你和我一起进去，其他人在外面调度。” 说完，又看向何文歆：“两项任务目标重合，我们从另一条线追过来，对方背后是境外势力，危险系数很大。必要时，我们会直接采取爆破手段，炸毁数据库。” “你和安怡谦一起，做好信号和人员拦截工作，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把资料带走。” —— 时昕晏顺着安全通道来到了地下四层。 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阻碍，静得让人隐隐不安。 傅嘉逸和赵奕轩已经分别去了二三层暂时等候。 分开之前三人接通了短距离信号，只要两人一得手，就会给时昕晏发送消息。 至于他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时昕晏表示，自己引发的动静，绝对能让整栋楼都清楚感觉到。 于是，一切准备就绪后，时昕晏开始了行动。 地下四层的布置和其他几层大相径庭，地面、墙面、甚至天花板上都是纯白的砖，灯光照射下令人晃眼。 时昕晏简单环视了一下四周，选定了一处进可攻退可守的地形。 随后，她轻轻闭上眼，精神力悄然凝聚，连周围的空气都隐约在波动。 差不多足够了。 约莫半分钟后，时昕晏倏然睁开眼，经过蓄力的精神攻击无差别地朝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整栋楼仿佛都在无声地震颤，地下各处的警报器都在同一时间响起，而位于核心区的精神力检测器更是一瞬间爆表。 “这是……” “有袭击！” “源头在地下四层入口！” “快调动警卫！” 像是一滴水坠入平静的湖面，整个地下研究所立刻喧闹起来。 除了各层定点安插的警卫，其余所有巡视人员都在向地下四层靠近。 “……这动静，还真是整栋楼都能感受到。”赵奕轩躲在暗处，目送着流动警卫离开地下三层，忍不住吐槽。 当然，他也没忘了自己的任务，很快便抓住了一个空当，潜入地下三层，开始争分夺秒地搜寻。 —— 纯白的地砖不知是什么材质，一点细微的风吹草动声都会被放大、回响。 时昕晏转移了位置，倚在墙上，闭目凝神。 地下的结构复杂，但空间范围却并不大，自 己大概只需要周旋十来分钟就足够了。 不过…… 刚刚蓄力的精神攻击，得到的效果远远低于她的预想，就像是在扩散途中，被什么削弱了一样。 时昕晏不禁想起他们在讨论方案时提到的“屏蔽器”。 但就算是有屏蔽器，以现在的技术水平，要想达到这样的效果，数量也一定不少。 可那不是还在测试阶段，没有大规模投产吗？ 一个地下研究所，会有这样完备的武装力量？ 正想着，不远处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一点一点地靠近，像是硬底的军靴，“哒、哒”的声音不紧不慢，极有节奏感地敲在心上，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 时昕晏下意识想要摸枪，手伸到腰间，才想起自己是以诱饵身份被“抓”进来的，根本没有带武器。 全身上下，唯一能称为武器的，大概就只有从傅嘉逸那里拿来的微缩炸药。 时昕晏：“……” 没关系，问题不大，自己最擅长的是精神攻击，武器什么的没有也罢。 然而，对方却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轻飘飘地开口道：“别做徒劳的挣扎了。” “如此强大的精神力简直闻所未闻。”年轻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惊叹。 “所以啊，我来之前特意戴了十台便携式屏蔽器在身上，以防翻车。” 时昕晏：“…………” 人才。 第11章 时昕晏从未听说过如此清新脱俗的操作。 虽然不知道便携式屏蔽器的功效如何，但对方带了十台…… 而且，和她手无寸铁的状态相反，对方肯定是全副武装。 有点难办。 好在，对方似乎并没有速战速决的意思，饶有兴致地继续开口：“你是联盟的人？” 时昕晏没有回答，拇指在通讯薄片轻轻一按，指纹识别通过。 这个时间点，何文歆他们应该已经搜索到附近了，说不定能连上点信号。 “很沉得住气啊。” 脚步声停在了十米之外。 “如果你不愿意配合的话，我可能就没法手下留情了。”像是真心觉得遗憾一样，青年玩味道。 下一刻，枪响，落点正是时昕晏所在的方向。 身侧的隔板被燎出一片焦痕，停顿了片刻，对方再次戏弄般地开了一枪：“害怕吗？” 这一枪落在不明材质的白色墙砖上，竟诡异地反射了一个角度，从时昕晏身边擦肩而过。 时昕晏垂眸，依旧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通讯薄片连上了一段未知的频段，但此时此刻已经不重要了。 时昕晏忽地一笑，毫无保留地将精神力扩散开来—— 世界在她“眼”里变得模糊而又清晰，青年所言不假，他精神图景上的色块虚虚实实，显然是屏蔽器的效果。 第22章 而他甚至不是孤军奋战，就在他不远处的身后，还埋伏着不少人，精神图景几乎堆叠在了一起。 往上看去，地下二三两层，两道敏捷的身影带领着十几个不知所措的年轻人，飞速地突破了警卫的拦截，往地面上而去。 通讯薄片无声地震动了一下，是那两人发来的信号。 可以动手了。时昕晏握住那一小块微缩炸药。 然而，正当她准备动作时，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骤然闯入了“眼眸”。 时昕晏忽地一愣。 下一刻，走道里的青年朝楼梯口的方向举枪，然而，来者的动作更快，后发先至的枪声响起，青年应声跪倒在地。 一个翻滚躲开了后续的攻击，那人顺势来到了时昕晏身侧。 “怎么了？”见她怔愣，熟悉的声音带着点疑惑。 “竟然是你。”时昕晏喃喃自语。 “嗯？”叶辰沨不明所以。 时昕晏没做解释，等收回目光时，心绪已经恢复如常：“这次还要让我顶住，你来冲锋吗？” “……” 叶辰沨望了眼走道里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数十人，沉默。 “开玩笑的。”时昕晏微笑。 还挺记仇。 虽然这么腹诽，叶辰沨还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也不是不行。” “……” 这下轮到时昕晏沉默了：“对面全副武装。” “但是地形狭小，能用的只有小型武器。”叶辰沨说。 对视一眼，时昕晏明白了他的意图。 叶辰沨把枪递向她，是行动之前暂且寄放在何文歆那里的那把s-17。 时昕晏接过，调整好了作战的准备。 在心里默数三秒后，叶辰沨像一支离弦的箭，猝不及防地闯入了敌方的阵营。 对方完全没有想到，在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他们还会主动发起进攻。 愣怔之后，本能地举枪反击，后方的时昕晏却数弹连发，精准地压制住了第一波反击。 自然，双方人数悬殊实在太大，总会有顾及不到的角度。 然而，叶辰沨却仿佛未卜先知，早早地预判到了可能存在的空隙，能躲的便躲开，零星几个躲不了的则是在尖锐的摩擦声中，尽数偏转。 “这……怎么可能？” 最先中枪倒地的青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摧枯拉朽的一幕。 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连便携式屏蔽器都戴了十台，结果竟然连一点胜算都没有地败在了两个人手上？ 青年面露不甘，趁着场面混乱，挣扎着翻滚到了一处死角。 他狰狞地将身上挂着的屏蔽器都拆下，功效开到最大，猛然向交战的过道里扔去。 与此同时，扣动扳机—— 叶辰沨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十台屏蔽器效果斐然，一下子扰乱了局面。 他险之又险地躲开了一发精神力子弹，然而青年从死角处发动的那一击却是避无可避。 危急之间，叶辰沨没有一丝慌乱。 作出无法闪避的判断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在半空中小幅度调整身形、避开要害，一边做好硬抗这一击的准备，一边继续猛攻。 应该会受伤，但不致命，而对方已经几乎失去战斗力，问题不大。 然而，必中的那发精神力子弹却并没有落在身上。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强横到不可理喻的精神攻击忽然从身后升起，在叶辰沨的错愕之中，如排山倒海一般，直直向前冲撞了过去。 空气扭曲了一瞬，仿佛无声的爆破。 短暂的静止之后，以碰撞点为中心，化为实质的劲风直接冲翻了对方所有残余的战斗力。 毫无修饰、毫无技巧、简单粗暴到了极致。 世界沉寂了下来，只有地上四散的屏蔽器冒着烟，发出哀鸣。 “……” 叶辰沨神色复杂地回头：“太夸张了吧？你这简直是人形炸/弹啊。” “……” 其实，就连时昕晏本人都没有想到，自己凭借本能发动的进攻会如此猛烈——她原本设想的也只是减缓一下冲势而已。 然而听到叶辰沨的形容，即便此时气息都还不稳，时昕晏却还是坚持怼了回去：“没有你的比喻水平夸张。” 叶辰沨从善如流：“你说得对，炸/弹只能炸一次，而你可以重复炸，你应该算是移动的活火山。” 时昕晏：“……” 有时候真的很能理解为什么大家都想揍他。 —— 时昕晏倚在一旁闭目休整。 这一击超乎常理，带来的损耗也是极大，直到现在，她都觉得头脑昏沉，手脚发虚。 但同时，她再一次地感受到了，自己的精神力边界正在缓缓扩散。 她闭上眼，感觉自己仿佛沉浸在了深海之中，四周无光无声，空旷而又寂寥。 叶辰沨没去打扰她，默默开始善后。 不得不说，时昕晏这一击效果斐然——不仅掀翻了敌方所有战斗力，还直接把人都给整懵了，以至于军心涣散，毫无反抗之意。 领头的青年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正眼神失焦地发愣。 直到一双军靴停在了他视线中——叶辰沨站定在了他面前。 “害怕吗？” 眼前仿佛还残留着刚刚的视觉冲击，青年闻声精神恍惚地抬头，目光对上了黑洞洞的枪口。 第23章 “如果你愿意配合的话，我倒是可以手下留情。” 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青年愣了一瞬，才想起这好像跟他之前胜券在握时说过的挺像。 “……” 没 打过就算了，还要被嘲讽。真是扎心了。 青年目光躲闪，瑟缩着往后挪了点，后背靠在了墙上。 “你们负责人在哪？”叶辰沨手指搭在了扳机上。 “负、负责人？”青年像是有些慌乱，身体小幅度地颤抖起来。 “或者说，你们帝国的韩将军？”叶辰沨语气轻松，甚至还带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压迫力却丝毫不减。 青年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颤抖得更剧烈了。 这反应好像有点…… 不对劲！ 叶辰沨目光微变，一股危机感从潜意识里升起，本能地朝一边闪去。 下一刻，“咻——”的破空声响起，无数细针从墙砖的缝隙里飞射而出，眨眼的工夫，就将整个过道尽数覆盖，不留一点死角。 过道里失去战斗力无法行动的所有人都未能幸免，甚至包括青年自己。 而哪怕是生命的最后一刻，青年按在墙面机关上的手都没有挪动分毫。 ——是从一开始就铁了心想要同归于尽，根本没想给自己留一点退路。 “啧。”叶辰沨收了枪，脸上没什么表情。 帝国的军事作风向来如此，近些年吞并了不少周边小国后，更是在冷血上又添了勃勃野心，甚至已经暗中把手伸到了联盟这里。 叶辰沨虽然本来就没指望能直接问出什么，但也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干脆。 留在过道另一侧的时昕晏被响声惊动，睁眼望了过来。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地狼藉，目光却平静如幽深的潭水。 近距离目睹和接触死亡，心境很容易产生波动。 叶辰沨以为她会说些什么，然而沉默了半晌，时昕晏只是举步绕开障碍，来到了他身侧。 “继续吧，数据库还没毁掉呢。”时昕晏抬眸看向他，没有一点受到影响的样子，甚至显得更加冷静自持。 原本她的计划是用微缩炸药将整个地下四层夷为平地。 但叶辰沨刚刚提到了“帝国”和“韩将军”，想必是有其他的任务目标，少不得要多费点力气。 “恢复得足够了？”叶辰沨想说“不用勉强”，但又觉得这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很容易产生激将的反效果，于是又默默咽了回去。 然而，就算他咽回了后半句，时昕晏的“攻击性”却丝毫不减：“只要叶神谨慎点，不用‘活火山’再爆发一次，就没有问题。” 叶辰沨：“……” 还在记着“活火山”的仇啊。 “虽然我的比喻可能夸张了点，”叶辰沨试图为自己辩解，“但说到底还是因为，你刚刚的爆发水准，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类的范畴。” ——是哪怕亲眼所见，都要先怀疑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程度。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这招还是尽量别再用了。”叶辰沨语气忽然有点严肃。 “我知道。”时昕晏垂眸。 “嗯，很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叶辰沨像是意有所指，“就算是联盟内部，也不一定所有人都同心同德。” 第12章 地下四层一片静默，除了刚开始遇到的那一队人，似乎不存在别的活物。 往里走去，过道狭窄、纵横交错，将整个区域隔成一块块方格。 方格处标注着实验室的房间没有灯光，透过单向玻璃只能看见一片昏暗。 明明他们折腾出的动静不可谓不大，然而整片核心区域却像是毫无应对一样，放任他们走进。 “这里的构造很不寻常。”叶辰沨忽然开口打破了沉寂。 “怎么？”时昕晏问。 “这么多的过道，每个房间的墙壁都不能共用，浪费的无效空间太大了。”叶辰沨在脑海中勾勒出了大致的地形图。 “而且，如果过道刻意压缩到只够两人穿行的宽度，位于网格中间的这些房间，大小恐怕不是最优。” “所以……”时昕晏顺着他的话理解道，“你是觉得这些墙壁除了可以藏暗器，还有别的问题？” “没错，”叶辰沨点头，“可惜现在手边没有合适的工具，不能砸开看看。” 时昕晏闻言，思索了片刻：“我想，我大概能猜到是什么。” “嗯？”叶辰沨停下了脚步。 “你下来的几分钟前，我释放过一次精神攻击，想要把地下所有楼层的警卫全都吸引过来，方便其他人行动。”时昕晏说。 “我当时刚进地下一层，有感觉到。”叶辰沨点头示意她继续。 “虽然不算竭尽所能，但为了让对方尽可能产生慌乱的应对，那也是可控状态下的全力一击了。”时昕晏认真道。 可控状态下的全力一击…… 叶辰沨回想了一下自己当时感受到的威力程度。 或许对于普通人来说，依旧是遥不可及的s等级，但对于时昕晏而言，只能算是信手拈来的程度。 “精神力屏蔽器？”叶辰沨皱眉。 “嗯，这种无孔不入的大范围削弱，不是便携式那种可以做到的。” 时昕晏目光落在纯白的墙壁上：“之前还在想，那样复杂的仪器会被藏在哪里，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第24章 大型屏蔽器无处不在，也难怪对方一副请君入瓮的架势。 “这下可麻烦了。”叶辰沨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无奈道。 “嗯？你也会知难而退？”时昕晏有些意外。 在她想来，就算是对面扛着火箭筒，而己方手无寸铁，叶辰沨也不可能轻易撤退。 “是啊，”叶辰沨叹息，“这次任务江明栎也在，他要是知道墙里藏着大型屏蔽器，肯定会拿着小皮鞭指使我们把墙都给拆了。” 时昕晏：“……” 原来你说的“麻烦”是这种啊。 “不要小瞧他对科研的执念。”叶辰沨语重心长道。 —— 考虑到缴获完整、大型屏蔽器的科研价值，时昕晏手中的微缩炸药是彻底派不上用场了。 “两项任务内容有交叉，解救人质这一点他们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是拦截数据，以及目标人物，帝国的韩少将。”叶辰沨梳理道。 “目标人物，要怎么处理？”时昕晏问。 “联盟本意是想要俘虏，但实际操作上有难度，”叶辰沨说，“他身上肯定带着自我了结的东西。” “就像刚刚那些人一样吗？”时昕晏想起发动暗器了结一整队人的青年。 “差不多吧。”叶辰沨模糊地应道。 “那你想怎么做？”时昕晏平静地问，仿佛他们讨论的不是一个人的生死。 “尽可能地，留下完整的遗体吧。”叶辰沨思量着说道。 这个目标听起来实在有点奇怪，时昕晏疑惑地抬头看他，等他解释。 叶辰沨稍一沉吟：“你知道的，在通常情况下，‘精神力觉醒’的人群中，几乎不存在30岁以上的。” 话题跳跃得幅度有点大，时昕晏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神色微变，隐约猜到了接下来的走向。 “但是那位韩少将，今年46岁。”叶辰沨陈述道。 果然，时昕晏闻言皱眉：“那他的精神力评级？” “不算很高，如果按照联盟这边的分级水平，大概只能勉强到a。”叶辰沨说。 “是特例？还是……？”时昕晏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叶辰沨眼里划过一抹似有若无的叹息：“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以现有的情报看，大概是从三年前开始，帝国逐渐出现了这种‘特例’的军官。” “三年前？”时昕晏回忆了一下，“是帝国第一次向周边小国发动侵略战争的时候？” “没错，”叶辰沨肯定了她的猜测，“‘精神力’对于军事而言，是极为可怕的武器。但是自然觉醒的人群年龄普遍偏低，无论是经验还是阅历，都很难在短时间内独当一面，应对瞬息万变的战局。” “所以，他们采用了非自然的手段，强行塑造为战争而生的军人。” “周边小国本就军事力量薄弱，遇到这样的情况，结果自然是一溃千里。” “但是，”时昕晏垂眸，“逆天而行，总是会要付出代价的。” 叶辰沨停顿了片刻，像是看出了她隐隐的忧虑：“放心，联盟没有效仿的打算。只是想多获取一点信息，好做出针对性的应对方案。” “而且联盟也知道，如果不是代价很沉重，帝国的‘特例’不 会只有现在这种小范围的规模。” “再说，联盟在三年前就成立了第一军校。只要我们不负所望，联盟就不会走上那样扭曲的道路。”叶辰沨认真道。 即便是在黑暗之中，他眼里依旧闪烁着灼灼星光，让时昕晏不禁又想起那片璀璨无垠的星空。 永远耀眼，永远不会退缩，那份自信不仅源于他自己，也源于他对所有同伴的信任和认可。 时昕晏忽然释然一笑，从这一刹那起，她确信，无论前路灿烂或是晦暗，他们终将会为联盟带来胜利的曙光。 —— 叶辰沨推断对方身上很可能携带有引爆的道具。 而他们不仅要应对未知的场面，还要保证在最后时刻，一击毙命，不给对方留下任何空隙。 “还是老样子？”叶辰沨一边检查装备，一边确定最后的方案，“我正面试探，你负责掩护。记得留意他的动作。” 这方案并没有任何不妥，也是他们几次合作时最熟悉的分配。 然而这一次，时昕晏却没有直接应下，她手指摩挲着枪柄，似乎有些犹豫。 叶辰沨本就在留意她的状态，见状默默停下了动作。 “在想什么？”叶辰沨的声音不急不缓，没有半点催促的意思。 甚至可能是因为低声耳语的缘故，竟莫名有一种安抚的意味。 “没什么。” 只是一些久远往事罢了。 时昕晏回过神来，很快收敛情绪，稳稳地握住了手中的s-17。 “如果对方有异动，来不及阻止的话，首先确保自身安全。”叶辰沨没有多问，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不远处忽然传来的声响打断。 “咔哒”一声，像是有人按下了某个开关，随后，微弱却清晰的嗡鸣声响彻了整片区域。 墙壁似乎在震颤，嗡鸣声从四面八方蔓延而来，像是细细的长针一下下戳在心口。 精神力的调动变得不再得心应手，叶辰沨神色微沉：“是屏蔽器。” 他们早已走到了地下最深处，四周藏着埋伏，出口遥不可及，根本不可能安稳撤离。 第25章 当然，他们也从未想过撤退。 时昕晏率先举枪射击。 然而，原本强劲的精神力子弹脱膛而出，却在半空中被削弱了超过半数的威力，落在敌方的特质护甲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敌方见状，毫不意外地冷笑了一声，抬手便回以一枪。 本就是带有试探性的一枪，时昕晏反应速度极快，在对方刚要扣下扳机时，就敏锐地回到了掩体之后。 下一刻，火光划过，与此同时，弹壳落地的清脆声响起——对方用的竟然是传统的枪械。 原来如此。 难怪对方会毫不顾忌地将屏蔽器功效开到最大，也难怪对方明明知晓他们的实力，却仍旧按兵不动、请君入瓮。 “束手就擒吧，”中年男子沉稳的声音从层层掩护后传来，“你们没有胜算。” 早已埋伏好的包围圈逐渐逼近，不断将剩余空间压缩。 然而，明明是四面楚歌的时刻，时昕晏却忽地笑了起来，眼里竟有种释然的意味。 她妥当地收起手中的s-17，朝叶辰沨的方向摊手示意。 叶辰沨远远地看到她的神情和举动，心里既好笑又有些无奈。 随后，不必多言，他拿出身上备用的、学院统一配备的训练用枪，沿着地面一推，飞速而又精准地停在了时昕晏身边。 毕竟前不久她才在训练场展示过，用枪口发射“炮弹”，那才是她的基本操作。 第13章 当一个人不科学的表现太多了以后，那么她再做出什么夸张的事来，似乎也都不难接受了。 叶辰沨沉默地看着时昕晏一枪一个“精神力炮弹”，即便是经过大型屏蔽器无孔不入的削弱，最终落在敌方阵容中时，依旧威力惊人。 甚至连瞄准的步骤都省去了。 空气中再次传来死一般的寂静，大概是对面被打懵了。 不过，这回的对手到底身经百战，虽然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但还是很快做出了应对。 “火力压制。”中年男人的声音很是威严。 子弹倾泻而来，时昕晏不得不暂避风头，回到了掩体之后。 “听我信号。”相隔不远的叶辰沨一边侧耳倾听，一边向她示意。 对方虽然应对及时有效，但还是掩盖不了藏在表面下的慌乱，没能完美执行指令。 ——毫无章法的火力倾泻，只会在短暂的压制之后，暴露出更致命的破绽。 叶辰沨心中默数，手握激光刃，身形前倾，做好了突击的准备。 片刻之后，连绵不绝的枪声终于如料想一样露出空当，后继无力。 “就是现在。”叶辰沨蓄势待发的身形动了。 明明枪声还在走道里回响，时昕晏却毫不犹豫地给出了配合。 “炮弹”在半空中融化，留下一道淡淡的轨迹。 卡在敌方不得不更换弹夹的短短几秒，叶辰沨的身形掩在那道轨迹中，几乎化为虚影。 是啊，都差点忘了，传统枪械是有子弹容量限制的。时昕晏轻笑。 对方所依仗的，此刻却忽然成为了掣肘。形势瞬息万变。 有时昕晏强力到不可理喻的远程压制在，对方行动颇受限制，一时间根本来不及调整。 叶辰沨更是目标明确，直取核心。 天衣无缝的默契配合下，竟再次重现了以二敌多的奇迹。 —— 身为帝国的少将，又是“特例”的一员，韩岐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败在两个年轻人手上。 更可怕的是，对方自始至终都没有使用任何计谋手段，只是见招拆招，用远胜一筹的实力强行碾压。 这才短短几年？联盟竟然都出现了这样的年轻人吗？ 手腕被拧成了扭曲的姿态，配枪也掉落在了远处。 对方近战擒拿的动作毫无破绽，韩岐半张脸紧贴在地上，动弹不得。 叶辰沨随手用袖口擦掉顺着小臂滑落下来的血迹——敌多我寡，方才混乱的突击中，即便是他也难免受了点伤。 时昕晏没有耽搁，径直越过倒在地上失去战斗力的人群，用最快时间找到了屏蔽器的操控台，操作关闭。 机器的嗡鸣声戛然而止，两人都悄然松了口气。 没有屏蔽器的情况下，以他们两个的控场能力，对方再无翻盘的可能。 “咳……”韩岐挣扎着转动眼珠，试图看向两人。 叶辰沨见状，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不给他留下任何动弹的可能。 “嘶，”韩岐倒吸一口凉气，随后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我要是想死，你以为这样就能拦得住了吗？” 叶辰沨不紧不慢地腾出一只手来，卸了他的下巴：“急什么。” “……” 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韩岐愣了一下，然后猛烈地挣扎起来。 “别白费力气挑衅了，不会对你用精神攻击的。”叶辰沨任他徒劳用力，一副早就看穿的样子。 闻言，韩岐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嗯？还真是跟精神攻击有关？”叶辰沨讶然。 “……” 意识到自己被诈了，韩岐目眦欲裂，胸口不断起伏。 他没有第一时间自我了结，的确是有心想要通过“挣扎”和“不安分”来诱导他们。 在他想来，两个年轻人就算再怎么有天赋，再怎么强，经验上也到底有限。 第26章 在俘虏挣扎不休的情况下，利用精神攻击拍晕简直是最简单有效、一劳永逸的办法。 ——越是精神力天赋强的人，就越会把这个方法的优先级排在前面。 而他身为帝国第一批人为塑造的“特例”，身上还有一个除了帝国高层以外，不为外人所知的机密——在强大、精准、直接的精神攻击诱导下，他可以“自爆”。 经过帝国的预测和计算，“自爆”的威力相当于一个小型手榴弹，杀伤半径大概十米。 也就是说，只要他诱导这两个年轻人对他使用单体的精神攻击，他就可以顺水推舟，与他们同归于尽。 死亡对他而言是早已做好的觉悟，如果能拉上两个联盟中天赋异禀的年轻人，那可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然而，他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已经被识 破了。 甚至他还因此直接错过了最后的机会，现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还真是……太会搞人心态了。”时昕晏感慨。 “过奖过奖，”叶辰沨笑道，“帮我找根绳子？” 时昕晏朝核心区里望了望：“绳子可能没有，要不拆点数据线给你？” “……我是不介意，”叶辰沨说完，拍了拍手下的这位老兄，“你介意不？” 那位老兄闻言气得鼻子直冒烟。 —— 当然，最后还是没用上数据线，因为江明栎恰好来了。 他是和叶辰沨一同进的地下，然而刚一进来，叶辰沨就被时昕晏的那道精神攻击吸引了注意，直奔地下四层。 于是，他只好一个人按照计划，接应傅嘉逸和赵奕轩后，独自清扫其他楼层。 刚才地下四层的动静非同凡响，连他在上面都觉得夸张，因此下来的时候准备充分，装备齐全。 江明栎一边从随身的小背包里拿出束缚绳，一边打量四周：“你们动作很文明啊，墙上连个弹痕都没有留下，是有什么心事吗？” “……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叶辰沨接过绳子，头也没抬，“顺便把数据库处理一下。” “刚来就指使我干活……”江明栎一边嘀咕着一边往核心区的方向走去。 没过半分钟，惊讶中带着几分激动的声音传了出来：“这是……大型精神力屏蔽器？” 属于技术人员的热情一旦调动起来，外界的一切就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叶辰沨任劳任怨地独自善后，通知安怡谦里面的大致情况，最后来到了时昕晏面前。 时昕晏正在用通讯薄片跟外面的几个人聊天，不知聊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们说，你当年第一次月度考核的时候迟到了，到考场的时候考核已经开始，考生禁止入场，于是你就干脆装成了监考官。”察觉到叶辰沨走近，时昕晏笑道。 叶辰沨：“……”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聊他的黑历史？ “所以，你装成监考官，后来怎么样了？”时昕晏好奇追问。 “两年前的事了，他们当时还没入学吧，怎么知道的？”叶辰沨避重就轻地试图转移话题。 “你先告诉我后来怎么样了。”时昕晏没上他的当，抬眸看向他时，眼里的笑意还未散去，像是一片暖融融的湖泊。 “后来……”叶辰沨被那片笑意恍了一下神，“同年级的学员看到了以为是学院的安排，而监考官都被我卡视角躲了过去，有惊无险。” “然后呢？”时昕晏继续追问。 “没有然后了。”叶辰沨认真道。 “如果没有然后，这件事也不会流传出来吧？”时昕晏戳穿道。 “……” 叶辰沨无奈：“再然后才知道，考核用具是严格按照每个考场的签到人数分发的。” “我穿着监考官的衣服，又不好意思去抢别人的，只好自投罗网去了。” 时昕晏没忍住笑出了声。 等她笑得差不多了，叶辰沨才无奈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传出来的了吧？” “赵奕轩跟我说，是傅嘉逸从周婕璇那里听来的，”时昕晏理了理顺序，“周婕璇是听何文歆说的，至于何文歆……好像是江明栎告诉了安怡谦，安怡谦又传到她那里的。” 叶辰沨：“………………” 等于说差不多全都经手了一遍是吧。 第14章 收尾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 从结果上来看，两边的任务都完成得十分完美，甚至超额。 人质毫发无损地全数解救，相关数据确认没有外泄痕迹并已全数销毁，目标人物也被联盟接收，等待押送至指定地点。 联盟还派来了工作人员，协助将墙里的屏蔽器硬件设施带走研究。 “任务经过要写成报告上交，”叶辰沨对时昕晏说，“地下四层的那部分就由我来吧。” 时昕晏点了点头，知道他是想要替她淡化超出常理的那次爆发，以免引起不正常的关注和麻烦。 这也正合她的心意，省得她再为这种琐事烦心。 天空中又飘起了细雨，在发梢上笼起一层薄薄的雾。 各自上了回程的车，叶辰沨那边三人似乎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很快便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时昕晏坐在后座靠窗的位置，闭目养神。 前排的赵奕轩和傅嘉逸又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孙锐则是在和沈哲涵抱怨自己找错了地方，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第27章 何文歆和周婕璇简单商讨了几句报告内容，而后想了想，最终坐在了时昕晏身边。 时昕晏睁开眼，转头看向她。 “打扰你休息了？”何文歆的声音淹没在前排的聒噪中，很轻。 “没有。”时昕晏摇头。 “叶辰沨走的时候跟我说，报告里不必详写地下四层的经历，”何文歆开门见山、直入正题，“不过那是你参与的部分，我还是要问一下你的意见。” “我没意见。”时昕晏对这些并不在意。 “……这次任务我有很多地方思虑不周，”沉默了片刻，何文歆忽然开口说道，“如果不是你们应对得当，结果恐怕不会乐观。” 话音顿了顿，何文歆认真与她对视，眼里流露出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抱歉。谢谢。” 像是有什么话，没有办法直接说，却又不愿藏住不作任何表达。 时昕晏有些意外。 她最初对何文歆的印象是冷静理智，后来又偶然发现了她内敛温和的一面。 而这次东城区的事件，时昕晏总觉得她似乎压力过重，一直瞻前顾后，表现得有种……说不出的犹豫。 总之，虽然她们并不算太熟，但时昕晏还是觉得这不像她。 不过，时昕晏从来不喜欢居高临下地审判别人。 无论何文歆表现出怎样的特质，都不会影响到时昕晏自己的应对和决策，所以她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何文歆刚刚的目光…… 时昕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何文歆也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说完便避嫌似的离开，坐在了最远的位置。 “……” 到底还是对她了解不多，时昕晏判断不出她的意思。 正想着，通讯器的消息音响了一下。 打开一看，空荡荡的对话框里，只有一条刚收到的消息： 【叶辰沨：何文歆找你说话了？】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到的，但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于是，时昕晏回复了个【是】。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一闪而过。 【叶辰沨：啧。不管她说什么，你不用多想。】 时昕晏：“……” 【时昕晏：你这么一说，我反而开始好奇了。】 对面回复得很快。 【叶辰沨：那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跟你说。】 【叶辰沨：总之，她会是这些人中，在政治上走得最远的。】 时昕晏动作停顿了片刻。 【时昕晏：“这些人”中，也包括你吗？】 按照叶辰沨往日的作风，大概率会避重就轻，转移话题。 然而这次，他却只回复了一个【笑】的表情。 时昕晏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下车的时候，时昕晏快走了两步，追上了前方的何文歆。 “我说过竭尽全力，就一定不会食言。” 无论她是迫不得已，还是处心积虑，只要不背叛胜利的立场，就永远都是队友。 —— 任务结束后没过多久，学院论坛里忽然出现了有关“课程改良”的讨论。 像是往平静的湖水里倒入岩浆，许久没出现新热点话题的论坛顿时一片沸腾。 “大概意思就是，对于精神力相关的实践课程，联盟原本的教学人员难以满足需求，所以近期要对课程进行试验性改良。”陈奚泽向时昕晏概括道。 “说起来，你真的完全不逛论坛的吗？”作为一个“情报大师”，陈奚泽完全无法想象那样的生活。 “……感觉看上去太吵了。”毕竟已经入学了几周，时昕晏倒也不像刚开始一样找不到入口，只是很少会主动点进去。 “也是，总有些人精力旺盛无处宣泄，无效信息太多了，”陈奚泽对此大为认同，“不过这次的讨论好像是官方授意的，算是先 行试探大家的想法。” “但是精神力相关的教学人员缺失是客观事实，能怎么改良呢？”陈奚泽自言自语道。 毕竟精神力觉醒人群以20岁左右的年轻人为主，而这里又是联盟第一军校，集中了全联盟的精英，想要找到足够水准的教学人员，难上加难。 “这个问题，应该很早之前就存在了吧？”时昕晏一边研究着江明栎拜托她测试的“精神力屏蔽器2.0”，一边说道。 “是啊，但现在学院又多了一个年级，问题更突出了，”陈奚泽说着，忽然开启了八卦模式，“你知道吗？听说前几天我们这届有个学员和教官吵起来了。” “嗯？”时昕晏有些意外。 “两个人各执己见，又是近战的实践课程，最后直接动起了手，”陈奚泽感慨道，“虽然刚过了几招就被路过的郑岿前辈拦下了，但据现场围观的学员说，教官是落于下风的。” “……” 近战，和教官吵架，甚至直接动手，还不落下风。 时昕晏被迫瞬间解码：“你说的那个学员，该不会是孙锐吧？” “这么好猜的吗？”陈奚泽惊讶，“我感觉我们这届能打得过教官的，还是有不少的。” 毕竟教官的重点是教学和指导，实际作战的能力并不一定更强。 “但是会动手的应该只有他一个。”时昕晏说。 毕竟这世界上还是“正常人”比较多。 第28章 “哈哈哈哈，确实。”陈奚泽笑了起来。 —— 课程改良的计划原本就一直有在推进，只不过近期忽然有了飞速的进展。 至于原因嘛，大概有两个—— 表面上，孙锐和教官的直接冲突引起了讨论和关注度，针对这种“年轻气盛”的莽撞学员，学院需要找到合适的解决措施。 而所谓“合适的解决措施”，对于军校的环境来说，“实力碾压”可比“以德服人”管用多了。 所以，实际上的第二个原因就是，以叶辰沨为代表的几位高年级优秀学员，表现出了“同意配合”的态度。 这样的消息一传出来，“曙光”群聊里也终于应景地讨论起了热点话题。 【赵奕轩：叶辰沨竟然会同意配合？假的吧？他之前不是说，与其这样浪费彼此时间，不如全部强制分配任务，在实战中训练吗？】 【江明栎：是真的，他亲口说的“同意配合”，我听见了。】 【赵奕轩：……威逼的还是利诱的？】 【江明栎：呃，应该算是利诱？】 【叶辰沨：现在是上课时间吧？都这么闲？】 【赵奕轩：你不也在摸鱼吗？快说说，到底什么好处，才能让你同意配合？】 【叶辰沨：什么好处不好处的？那是为联盟的未来建设做贡献。】 【赵奕轩：………………】 【傅嘉逸：叶辰沨你好好说话，我都要看吐了。】 【叶辰沨：那是你思想觉悟不够高。】 群里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直到赵奕轩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 【赵奕轩：哎，你们说，那个跟教官打架的一年级小孩，后来有被罚吗？】 【傅嘉逸：这种情况肯定得罚啊，体能训练、越野拉练、障碍跑、俯卧撑……一套下来，再有个性的小孩也会老实几天的。】 【孙锐：……】 【赵奕轩：哎哟，忘记你也在这个群里了。】 【傅嘉逸：据说当时是郑岿拦的架？他有没有当场把你揍一顿？】 【孙锐：……没。】 【赵奕轩：那真是可惜了，不过没关系，等课程改良正式实施以后，还有机会。】 孙锐没再回复，可能是一怒之下把群给屏蔽了吧。 —— 几天之后，课程改良的正式通知传达到了每个人的邮箱。 和之前的猜想以及透露的情报差不多，就是简单粗暴地安排了试验性质的实践课程。 由二三年级的优秀代表，与教官一同负责综合教学对战——教官负责教学，优秀代表负责对战。 邮件最后还附带了一个分配列表，时昕晏点开一看，陷入了沉默。 “哈哈哈哈，这人员分配绝对是故意的吧！”陈奚泽一副有好戏看了的表情，“郑岿前辈和赵奕轩前辈两个近战s级都分到了孙锐那个班！精彩！” 是啊，除了这两个人以外，傅嘉逸也被分到了那边。 虽说一个年级一共也就三个班，平均分配的话肯定有两个班会分到三人，但……如此精准地把三个和孙锐“有过节”的一起分了过去，很难说不是有人在故意搞事。 更何况…… 时昕晏看着自己班上分到的叶辰沨和安怡谦。 恐怕更精彩的会是这边也说不定呢。 第15章 第一场试验课程统一设置在了周一下午。 热火朝天地议论了一个周末，到了课程即将开始的时候，一年级所有学员基本分为了两类。 第一类，也是人数占比比较多的一类，个个伸长了脖子朝孙锐他们所在的二班望去，远远看上去像一排整整齐齐的大鹅。 至于第二类，则是以陈奚泽为代表的“追星组”，正在思考怎样才能表现得既热情又矜持。 “看热闹组”和“追星组”各有所想，一时间，训练场上氛围很不严肃。 “所以说，到底是谁排的分配名单？”安怡谦抱手站在树荫下，嫌弃地看向一旁的叶辰沨。 “用排除法来看的话，反正不会是他们三个，也不会是我们两个。”叶辰沨无视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各种目光，漫不经心道。 “那就是江明栎了吧？他每次都喜欢干这种事。”安怡谦看向唯一一个气氛正常的三班。 叶辰沨默认了她的观点，看了下不远处正沉着脸的教官：“还有三分钟正式开始，气氛收不住的话，以老秦的脾气，恐怕要爆发一波。” 他口中的老秦从三年前学院刚成立的时候就已经任教了，今年刚过30岁，算是当年蹭着年龄上限觉醒精神力的小部分人之一。 在自身的努力下，即便天赋受限，始终无法突破，但也是五项全a的普通人极限了。 更不用说以他丰富的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足以碾压大部分新生。 安怡谦自然也了解这么个人，纯军队出身的教官总是看不太惯学员们散漫的作风，但偏偏联盟并不加以约束，反倒默许学员自由发展潜能。 不过，再怎么自由发展，上课时间态度如此不端正也是很难被容忍的。 以老秦的脾气，极有可能要爆发一波，用精神冲击给学员们一个震慑。 安怡谦感受到秦教官身上随着时间推移而愈演愈烈的怒气，下意识瞥了一眼队伍里正无所事事、望着远处出神的时昕晏。 第29章 “……不拦一下吗？”安怡谦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叶辰沨认真反问：“你觉得，我拦的话，老秦能信吗？” “不能，他只会觉得你在挑衅他。”毕竟往日恩怨历历在目。 说话间，三分钟的时间已过，铃声响起。 然而，不知天高地厚的学员们无动于衷，仍然伸长了脖子执意做鹅。 于是，一道浑厚的精神冲击从队伍前方传来，带着不可违逆的气势，压迫而下。 站在前排的学员只觉得仿佛一座大山兜头压来，猝不及防之间，连精神防御都来不及做出，直接腿一软，多米诺骨牌似的跌倒成一片。 彼时，时昕晏还在眺望远处的群山，连绵不绝的郁郁苍苍之色让人心情平静而又舒适。 精神冲击扑面而来时，她甚至还没回过神来，只本能地做出了抵抗。 对常人而言，抵抗意味着防守，精神防御更是相当于在身边凝聚出一面“盾牌”，用以抵挡袭来的“利刃”。 然而，时昕晏显然是个另类。 在她的本能里，防守就是攻击——用更强大的攻击，将袭来的“利刃”斩断。 秦教官只觉得仿佛有一道锋利无双的利刃，逆流而上，斩断了浑厚的洪流，直取源头。 仓皇之中，他只来得及咬牙守住心神，不让自己的精神力瞬间溃散。 好在，对方似乎并没有进攻的意思，“利刃”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像是恍然回神一样，自行消散。 “……” 一时间，整个训练场一片寂静。 以时 昕晏所在的位置为分界线，前面的学员一排排纵横交错、倒地不起，后面的学员则是满脸震惊茫然、手足无措。 最重要的是，秦教官踉跄着后退了数步，目瞪口呆、神情恍惚，似乎在怀疑人生。 “……” 时昕晏陷入了沉默。 虽然本来就隐隐觉得，一班这边可能会更“精彩”，但万万没想到，贡献出第一波“精彩”的会是自己。 不远处，安怡谦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神情，无奈扶额叹息。 “……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时昕晏走到了队伍最前面，真诚道。 然而，秦教官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却更一言难尽了。 “？”时昕晏疑惑。 叶辰沨适时地走了过来：“别在意，他可能是联想到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什么往事？”时昕晏下意识问。 “呃，两年前……”叶辰沨开始讲故事。 “上课时间不许闲聊！集合！”秦教官厉声打断了他，气得脸色涨红。 时昕晏：“……” 好像能猜到是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了。 看秦教官的反应，大概是两年前也出现过类似的场景吧。 至于从叶辰沨口中说出“不是故意的”那种话……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很难收场了。 ——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二班的热闹，却没想到课程刚开始十秒钟，热闹就在一班出现了。 秦教官平复了一下后，看着时昕晏和叶辰沨两人，神情复杂。 于是，叶辰沨提议，反正你看到我们心情不爽，我们看到你也不一定自在，不如干脆分开。 可以一下子送走两个令人头疼的存在，秦教官欣然同意。 叶辰沨装作没看见安怡谦想要吃人的目光，带着时昕晏溜之大吉，去了训练场的另一边。 晴空万里，阳光倾洒在身上，驱散了秋日的凉意。 时昕晏回头看去，刚开始的喧闹结束，实践课程已经步入正轨。 只有他们两个“闲人”，与大部队遥遥隔开，无所事事。 “为什么把我单独带出来？”时昕晏问。 叶辰沨在校内时总是轻松散漫，闻言想了想：“方便摸鱼？” “……”时昕晏瞥了他一眼，“下周就要月度考核了。” “哦，也对。今年好像新增了不少奖项，单项优异奖、最佳进步奖……”说到“最佳进步奖”，叶辰沨忽然笑了起来，“这奖绝对没人能比得过你。” “……” 时昕晏一时分不清他是在嘲讽还是夸奖。 “别的不说，就枪械这一项，只要你想，拿a还是稳的，”叶辰沨煞有其事地分析，“从d连跨三级到a，前无古人，又是一项记录。” 那可不，毕竟从历年数据来看，有单项拿d的，基本都没法入学。 时昕晏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你上次说过，何文歆的事，见面时候跟我说。” “唔，”这话题转移得有点突兀，叶辰沨沉默半晌，才轻轻一笑，“你应该猜到不少了？” “你说是政治因素……”时昕晏话音顿了顿。 叶辰沨倚在树上，斑驳的树影落在他眼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联盟现在的政治形势，主要有两股力量。” “周委员长背后是联盟军区的一部分，这两年来，和掌握话语权的中心区隐隐对峙。” “两边都很关注联盟第一军校，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直到何文歆的出现。”叶辰沨说。 时昕晏疑问：“最合适的人选，不应该是你吗？” 叶辰沨闻言笑了笑：“我的立场，恐怕和哪边都不太契合。” 第30章 没有解释，叶辰沨继续说道：“江明栎和安怡谦都意向往科研方向走、从不接收政治信号，郑岿性格刚硬、只适合作为战士。” “所以联盟只能把目光转向了下一届，”叶辰沨说，“毫无疑问，那四个人里，只有何文歆最适合。” “那她选择了哪边？”时昕晏问。 “这就是她‘合适’的地方了，她哪边都没站。” 停顿了一下，叶辰沨又补充道：“目前为止。” “你以为，这次东城区的事件，联盟为什么会让她全权负责？她又为什么一直瞻前顾后？” 时昕晏回想：“任务是中心区下达的。” “审批是周委员长签字的。”叶辰沨说。 “表面上只是失踪事件，但如果真的按照联盟给出的情报来应对，必定会在地下四层遇到问题，”时昕晏思索道，“而任务最重要的另外半条线，单独分到了你们手里。” “没错。联盟知道这次事件水很深，”叶辰沨眼里划过一抹嘲弄，“但是为了达到目的，总要冒一点风险。” 所以那天傍晚，何文歆真正忧虑的不是“无谓的会议”，也不是什么“背锅担责”。 她知道这就是冲她而来的，明晃晃的陷阱。 联盟两边都在向她施压，逼迫她低头，逼迫她站队，她当时对自己说那句“放心”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做好了退让的准备？ “其实，联盟还是很高明的，把任务拆分成了两部分。” 叶辰沨似嘲非嘲道：“既支开了其他领队的人选，让何文歆别无退路。又有兜底，不至于干扰到大局。还不影响如果何文歆不配合，事后追责的可能性。” “但是，缜密的计划中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数。” 叶辰沨看向时昕晏，眼中带着深邃的笑意：“何文歆两边都没有选，而是选择了相信你。” 时昕晏闻言笑了起来。 恐怕在最后决定潜入的时候，何文歆都在犹豫徘徊。 她不知道任务另外半条线被分到了叶辰沨手里，也不可能预料到后续的支援。 她在犹豫该不该让自己卷入，她在害怕自己会成为牺牲品。 所以才会在一切结束后，对她说“抱歉”和“谢谢”。 “现在全部知道了以后，有什么想法没？”叶辰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没有错过她的任何一丝反应。 时昕晏望向天际，那里有辽阔的晴空、无尽的群山，是和平盛世的美好愿景。 “我的立场，恐怕和你一样。” 时昕晏收回目光，看向叶辰沨，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我只想要胜利。” 叶辰沨闻言，眼里笑意更深。 从星空下的那次相遇开始，他就有预感，他们是同类人，有着不必言说的默契和心意相通。 他们会并肩作战，直至迎来胜利的曙光。 第16章 “你们两个躲在这聊天呢？”江明栎忽然漫步走了过来。 他穿着一身很有技术人员风格的浅色衬衫，与训练场的画风格格不入。 “你过来干什么？”叶辰沨懒懒回头道。 “三班又没有离谱的新学员，我留在那也没事做。”江明栎随口回答道。 “那你还给三班分了三个人。”叶辰沨说。 “方便我溜出来摸鱼啊，”江明栎坦然道，“倒是你，竟然敢把安怡谦一个人留在那里忙，难怪我总觉得那个方向寒气逼人。” 叶辰沨：“……” 随意闲聊了几句，江明栎想起了正事：“对了，上次给你们的2.0版本屏蔽器，感觉怎么样？” 时昕晏这几天一直有在抽空测试，闻言想了想：“削弱效果还行，但是不稳定，而且最多只能持续十分钟。” “是啊，这个问题我研究了很久，效果和稳定度一直没法兼顾。”江明栎叹息。 技术层面的事情时昕晏帮不上什么忙，不过…… “那不如干脆把一个方向做到极致？”时昕晏提议。 “一个方向做到极致？”江明栎先是一愣，而后看到眼前这个鲜活的“成功范例”，忽然有种醍醐灌顶、大彻大悟的感觉。 “我现在就回去试试！”江明栎眼睛亮得发光，说完连招呼都忘了打，也不顾现在还是上课时间，直接一溜烟跑远了。 “……” —— 课程持续了一个下午，直到快结束的时候，万众期待的“精彩”终于如期而至。 只不过和预想中的不太一样，现实更为魔幻。 ——训练场上空出了一个大圈，赵奕轩、傅嘉逸、孙锐三人混战，打得热火朝天。 “很难理解他们的精神状况。”被动静吸引的时候，时昕晏也正 好结束了训练，远远感慨。 “确实。”叶辰沨深以为然。 “是怎么演变出这种局面的？”时昕晏好奇。 “问问看。”说着，叶辰沨点开了“曙光”群聊。 【叶辰沨：谁来能给个前情提要？】 群里沉默了足足有两分钟，才终于有人回复。 【安怡谦：喜欢水群的那两个在忙着打架呢，没工夫给你讲故事。】 【叶辰沨：@沈哲涵。你也是二班的吧，谁先动的手？】 【沈哲涵：呃……先动手的话，是傅嘉逸前辈。】 第31章 【叶辰沨：嗯？最菜的先动的手？】 “……” 虽然三个人中的确只有傅嘉逸近战是b级，但这话听起来…… 叶辰沨坦然无视了群里的沉默，开始自行分析。 【叶辰沨：他跟孙锐不熟，应该不好意思先动手，所以打的是赵奕轩吧？】 【沈哲涵：……是。】 至于为什么最后会变成三人混战…… 【叶辰沨：他们两个吵架的时候放地图炮，波及到了孙锐？】 【沈哲涵：…………没错。】 【叶辰沨：啧。这么一看，简直是幼儿园打架的逻辑。】 “我怎么觉得，如果他们现在能看到你在群里说的话，就要变成四人混战了？”时昕晏眼神复杂。 “那不可能。”叶辰沨放下了通讯器，语气很是肯定。 “叶神这么自信，是觉得他们不敢跟你动手，还是觉得自己能一挑三？”时昕晏礼貌怼道。 叶辰沨闻言笑了起来：“为什么要一挑三呢？随便忽悠两个一起，先把一个打出局再说呗。” 时昕晏：“……” 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不正经气息的，和几个小时前跟她畅聊联盟局势的，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你可以把这个理解为战术。”叶辰沨一本正经道。 然而，时昕晏才不会轻易被他忽悠：“从幼儿园打架经验里提炼出来的战术吗？那可真是难为你了。” —— 最终，三人混战以安怡谦的无差别“言语+精神”攻击为节点，画下了句号。 三人各自因为“行为不当”，被罚了一个星期的夜间体能训练。 一时间，怨气似乎更深了几分，直到他们打开通讯器，看到了叶辰沨在群聊里说过的话。 不得不说，能瞬间让三人化解仇怨，建立统一战线，叶辰沨确实有点本事。 时昕晏不由地再次感慨：这学院里的s级学员，真的是没几个正常的。 然而一周后，月度考核的成绩出炉，论坛里掀起轩然大波，“不正常”的称号光荣地落在了时昕晏自己身上。 时昕晏点开陈奚泽发给她的论坛链接。 【主题帖：有人关注到某大神的月考评级吗？[/跪]】 第一页的回帖很是整齐，一溜的[/跪]。 时昕晏：“……” 翻页之后，终于零星有了几个正常点的回复。 【不得不说，这又是创造历史的一项奇迹。[/跪]】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跪]】 【入学sdddd，一个月后sbacs，只能说，[/跪]。】 【前几天论坛里还在吵，最佳进步奖按什么标准评才公平，现在，没人再提这事了。[/跪]】 【确实，d到c，d到b，d到a，甚至d到s，大神应有尽有。[/跪]】 【可惜项目不够，不然说不定还能再有一个d到a+。[/跪]】 【哎，我等凡人卷生卷死才能保b争a，大神信手一挥，扶摇直上。[/跪]】 【评级什么的，都是大神的玩具罢了。[/跪]】 时昕晏：“……” —— 论坛里一片火热，与此同时，另一片宿舍区，江明栎也在好奇：“其他几项就算了，战术s，我记得只有你、安怡谦和何文歆三个人拿到过吧，她是怎么做到一个月之内从d到s五级跳的？” “你问我？”叶辰沨正忙着处理联盟刚发的邮件。 “你不知道？她之前不是找过你一次吗？”江明栎有些意外。 “没涉及到这方面，”叶辰沨一心二用，手上动作没停，“不过她看问题一直挺清醒的。” “我倒不是奇怪她为什么能拿s，我是好奇她之前怎么做到拿d的。”江明栎坦诚道。 叶辰沨：“……” “好奇心是人类发展的动力，”江明栎开始思索，“有什么正当理由可以看见她入学测评的试卷？” “这个时候不提隐私了？双标啊你。”叶辰沨把手上要紧的事简单处理掉，抬头看他。 “所以我不是在想正当理由吗？”江明栎说，“不然直接黑进学院的数据库看一下不就行了？” “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你要是真好奇，直接问她就是了。”叶辰沨说。 “那她要是不告诉我呢？”江明栎问。 “她要是不想告诉你，你就更不应该去找别的途径了。”叶辰沨说。 “……有道理，”江明栎顿了顿，“不过，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有道德水准？” 叶辰沨：“……” “平时动不动指使我黑进联盟数据库查东西，”江明栎眯起了眼，审视道，“能让你这种人想起‘隐私’这回事，有猫腻啊。” 叶辰沨：“……” “你到底怎么想的？”江明栎正色道。 “我能怎么想？”叶辰沨继续处理手上的邮件，脸上没什么表情。 沉默了半晌，江明栎再次开口，却没再提这件事：“联盟又有新任务了？” “是啊。”叶辰沨平静道。 —— 月度考核后的小假期一晃而过。 十月中旬，学院忽然下达通知，本月的模拟对抗演习取消，更改为对抗性质的“模拟任务”。 且由于是初次采用全新模式，该次模拟的参与人员不包括普通学员。 “意思是就我们十一个人参与？”临时会议室里，赵奕轩率先提问。 第32章 “单数不好分组吧？”傅嘉逸思索道。 不像以往对抗演习的时候还有很多普通学员在，单只11个人分两组的话，很难保证实力平衡。 “分组的事不用担心，学院自有安排。”管理员略过了这个问题，解释起简要规则。 “因为是对抗性质，所以还是分为红蓝两方。” “明天集合后，学院会公布随机分组名单，并告知任务细节。” “模拟一共持续1个小时，如果到了时限仍没有任何一方完成任务，就按照两队当时的积分情况，综合判定胜负。” “另外，”说到这里，管理员话音顿了顿，“联盟表示，为了调动积极性，让每个人都尽可能地充分发挥，这次模拟除了常规的胜负以外，还会另外根据个人表现来评分。” “根据个人表现评分？你这是煽动内卷啊，”赵奕轩闻言眉梢一挑，“不要挑拨我们的关系，我们团结一心相亲相爱，谢谢。” “你好好说话，别犯病。”可能是被那句“相亲相爱”恶心到了，傅嘉逸满脸嫌弃。 “我……” 赵奕轩正要回怼，何文歆警告性地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打断施法。 管理员：“……” 说实话，一年多了，还是不太能适应这种会议风格。 “那么……没有别的问题的话，今天就到这里吧，”管理员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集合时间和地点已经通过邮件下发了，注意查收。” 说完，管理员果断先溜一步。 而他前脚刚迈出房门，后一秒，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角落里的江明栎身上。 江明栎无辜地眨了眨眼：“……看我干嘛？” “要不是你每次都躲在后面摸鱼，他们会搞出这种内卷方案吗？”安怡谦完全不跟他绕弯子，一针见血道。 “……我也不是每一次都摸鱼的吧？”江明栎为自己辩解。 “哦？哪一次没有？‘下一次’吗？”安怡谦礼貌询问。 “……” 江明栎：“呃，其实我是想说‘这一次’的。” 傅嘉逸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起哄：“你都把内卷风气带进来了，光是不摸鱼哪够，怎么也得carry一下吧？” “别这么说，万一我跟你不是一组的呢？那你不得0胜8负了？”江明栎真诚道。 傅嘉逸：“……” —— 第二天，分组名单出炉。 红方：安怡谦、江明栎、时昕晏、沈哲涵、孙锐。 蓝方：何文歆、傅嘉逸、赵奕轩、周婕璇、郑岿。 中立：叶辰沨。 看到名单的那一刻，全场诡异地陷入了沉默。 这就是所谓的“自有安排”吗？ 那个奇奇怪怪的“中立”是什么东西？ 众人视线中心，叶辰沨坦然无视了所有的注视，对时昕晏笑道：“还真‘如你所愿’了啊。” 时昕晏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在入学对抗演习复盘时的确说过，希望下次分在叶辰沨对面来着。 想到这里，时昕晏回以一笑，锋芒毕露：“那么，叶神可要小心一点，在我们交手之前，别轻易被淘汰了。” 第17章 比起上一次的不卑不亢、暗藏锋芒,这一次的威力显然有了飞跃般的提高。 时昕晏眼里微微带着笑意，不闪不避地与叶辰沨对视，气场上没有半分逊色。 说来也怪,明明应该是针锋相对的局面，但两人却都不疾不徐,没有表现出任何压制或是主导的意图，反倒给人一种心平气和、不动声色的对弈感。 “还真是嚣张啊。”短暂的沉默之后，叶辰沨率先笑了起来，感慨道。 可能是因为“积怨已久”的缘故吧,傅嘉逸想都没想，就从蓝队“叛变”了一秒钟,站在了时昕晏这边：“嚣张？这句话值得在论坛置顶加精供万人欣赏好吧！” “确实,要是真把你给淘汰了，论坛里得狂欢一年。”赵奕轩也跟着起哄。 他这话说得还真算不上太夸张。 毕竟以叶辰沨这么些年积攒出来的“人缘”,论坛里“叶吹”“叶黑”规模都相当庞大，甚至不少人能在两者之间一键切换、反复横跳，哪有热闹往哪凑。 如果叶辰沨真的被淘汰,那可谓是喜闻乐见、普天同庆。 可惜，此等壮举,两年来一直没人能做到,不过这一回…… 几道热切期盼的目光汇聚在了时昕晏身上。 时昕晏不由感慨：“你人缘真好。” “过奖过奖。”叶辰沨反以为荣。 —— “咳咳。如果对分组名单没有异议的话,可以开始进行赛前准备了。”管理员清了清嗓子，强行将跑偏的注意力扯回正题。 “本次对抗模拟的任务主题是抢先读取情报。” “情报点一共有5个，随机分布于旧馆的二三两层。” “读取需要使用指定仪器,不间断操作一分钟以上,而且读取时会发出不可消除的警报声。” “任务中途允许对战，读取一旦被打断,计时归零。” “每个情报点只能被成功读取一次，记作一分，任意一队得到3分即可判定获胜。” 管理员言简意赅地介绍了大概任务规则，没给提问的时间，也没做任何解释。 第33章 看来所有的细节都要在开始之后自行发掘探索。 “同时，为了尽可能贴近现实作战条件，联盟为这次模拟提供了最新研发的道具。”说着，管理员将早已准备好的三个密封箱拆开，推到了各队面前。 红蓝双方的密封箱完全一样，都是五个手环状的未知道具。 江明栎拿起其中一个细看，随后又若有所思地扫了眼双方的阵容：“这道具针对性很强啊。” 管理员闻言微微一笑：“碰巧而已。精神力相关的研究一直是联盟的重点方向。” “是什么是什么？怎么就针对性很强了？”赵奕轩早就忍不住凑上去看了，可惜他对技术方面知之甚少，完全没法像江明栎一样随便看两眼就判断出作用。 “简单来说，可以理解为精神力护盾，”管理员答道，“根据联盟的测试结果，启动状态下，可以协助佩戴人抵抗高于一至两个评级的‘直接精神攻击’。” 此话一出，就连蓝队都不由地皱了眉头。 在座11人的精神力评级中，除了郑岿a级，周婕璇和孙锐a+级，其余人都是s级。 在以往的对抗模拟中，受人员规模和作战地形影响，实际上很少会出现直接用精神攻击决胜负的情况。 但这一次显然不同以往。 5个随机分散的得分点，每队都只有5人，必定不可能全员抱团行动。 而一旦变成分散的对抗，精神攻击发挥的作用就相当可观了。 结合这次微妙的分组名单…… 如果失去了精神攻击的威胁性，对红方的综合实力而言，绝对是巨大削弱。 尤其是再联想到时昕晏入学演习上的“非常规”表现，针对性简直不能更明显了。 不过，被“针对”的时昕晏本人却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只是平静地陈述：“这个道具对红方而言作用很小。” 管理员对此早有准备：“毕竟是为了贴近现实条件，联盟科研进展是阶段性的，绝对的平衡只存在于幻想之中。” 分组名单和道具都是提前一天晚上告知他的，管理员深知这些人的“嘴上功夫”，完全不敢怠慢，早已提前准备好了各种应对的说辞，以确保滴水不漏。 然而，时昕晏完全没有跟他就“平衡”进行辩论的意思：“这么说，是可以自带道具了？” “啊？”管理员愣住了。 “不是说‘贴近现实条件’吗？”时昕晏看了一眼江明栎。 江明栎瞬间了然，配合道：“这不巧了吗？我身上正好带了几个自己做的小道具。” 管理员：“……” 怎么和预想的任何一种展开都不一样呢？ “这……超出了规定范围，我没法做主。”管理员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联盟从来没有在模拟中禁止过使用自创道具。”叶辰沨终于开口，声音不紧不慢，却又带着似有若无的压迫感。 “……” 停顿了片刻，管理员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没再坚持：“说的也是。” —— 就道具的问题勉强达成共识后，距离模拟开始只剩下了十分钟。 红蓝双方打了个招呼，分散开来做最后的准备。 “我记得这栋旧馆两年前就废弃不用了，没想到会被用作这次模拟的场景。”江明栎感慨道。 眼前的旧馆只有三层高，外墙上攀着绿植，一副无人打理的样子。 这里几乎算是学院的最边缘，人迹罕至，就连新生入学指南里面的地图都没有将这栋旧馆标出来。 红队之中有三个都是今年刚入学的新生，对这片区域一无所知。 “这次的分组名单，你没动手脚？”安怡谦抱手站在一边。 刚刚她一直没有发表任何看法，沉默得让人意外。 “这次真没有。”江明栎坦然道。 “但是阵容很奇怪啊，真的是随机？”安怡谦与他对视，认真问道。 江明栎闻言意有所指地一笑：“也许是刻意这么分的？毕竟我也不敢顶风作案。” 他话里有话，几乎是明示了自己提前看到了本该“随机”的分组名单，才没有故技重施插手调整。 对于这个答案，几人都不太意外。 毕竟红方五个人，两个是意向科研路线的，剩下三个是刚入学不久的新生。 怎么想都觉得微妙。 “行吧，”安怡谦懒得再去深究这个问题，直截了当地看向江明栎，“你昨天不是说你carry吗？看你的了。” “那是傅嘉逸说的，我可没说，”江明栎连连否认，“我只说了不摸鱼而已。” 安怡谦：“……” “再说，我觉得我们的阵容挺好的啊，不可能输的。”见安怡谦即将在沉默中爆发，江明栎连忙挽救道。 “为什么？”安怡谦不太明白他的信心来源。 “呃……” 江明栎眼神飘忽了一下，目光下意识从时昕晏身上扫过，话到口边却又转了个弯：“因为傅嘉逸在对面？” “……” 安怡谦 气笑了：“怎么叶辰沨不在还有人玩这个梗啊？” “0胜7负，有时候还是得相信一下玄学。”江明栎一本正经道。 第34章 “……要不先商定一下行动方案吧。” 离正式开始还剩五分钟，在场唯一的“正常人”沈哲涵终于忍不住开口。 —— “行吧，那先简单分析一下局面，”安怡谦配合地把话题引上正轨，“你都带了什么道具？” 虽然时昕晏另辟蹊径，通过要求自带道具的方式稍稍挽回了一点劣势，但相比蓝方有针对性的增强，江明栎的道具靠不靠谱还有待证实。 “呃……怎么说呢……”江明栎神色微妙了一瞬。 安怡谦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总之，特定局面下应该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江明栎委婉道。 “？” 安怡谦思考了一下他近期沉迷研究的方向：“不会是跟精神力屏蔽器相关的吧？” “有一个是。”江明栎点头。 “……” 安怡谦又气笑了：“你还嫌红方被削弱得不够吗？” “话不能这么说，他们的护盾也是要用精神力启动的。”江明栎分析。 “所以，你是打算两边一起屏蔽掉，然后近战肉搏？” 安怡谦笑：“我想想啊，蓝方郑岿和赵奕轩两个近战s，还有周婕璇一个a+。红方只有孙锐一个s，还打不过那两个。哦，还有一个d。” 时昕晏纠正：“我最近一次考核拿的是b。” 安怡谦：“行吧，那红方近战就是1s4b，简称sb组合？” “……” “你狠起来连自己都骂啊？”江明栎感慨。 “……还是先看看现有情报吧。” 离正式开始还剩两分钟，沈哲涵忍不住再次开口。 —— “一共5个情报点，读取要一分钟不间断。”这回，沈哲涵决定主动引导话题。 “所以中途不能被攻击，得有人守着。”江明栎说。 “‘中立’是做什么的？”时昕晏忽然提问。 “反正我觉得不会是好事。”安怡谦说。 “确实，遇到的话小心点，那家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江明栎点头。 “你不是想要淘汰他吗？”孙锐加入了讨论。 “任务为先吧。”比起话题度，时昕晏还是更想要胜利。 “既然这样，我们怎么安排？”眼看着话题再度跑偏，沈哲涵只好再次开口。 “直接抱团冲呗。”孙锐不假思索道。 “……” 沉默半晌，安怡谦叹息：“今年招生办是不是混入了奸细？还是说有娱乐圈星探转行？” 虽然知道她是在怼自己，但孙锐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是娱乐圈？” “因为你说话很娱乐。”安怡谦不客气道。 “……” “除了争取自身得分以外，也要想办法阻止对方得分，还是分组行动比较合适。”沈哲涵向孙锐解释，顺便再次拉回逐渐跑偏的话题。 “哦，那你说怎么办？”孙锐问。 “常规来说，二三分组比较合理，进可攻退可守，而且这次的范围正好是两层，一组一层的话比较好覆盖。” 沈哲涵说完，征询意见：“你们怎么想？” 他说的挺合理，几人都没什么异议，而且仅剩的半分钟时间也不允许他们再多做讨论了。 “先保持呼应，分散搜索，随机应变吧。”安怡谦言简意赅，随着正式开始的铃声响起，率先动身进入了旧馆。 沈哲涵紧随其后，和安怡谦一起去了三层。 他们刚刚没来得及讨论具体如何分组，但时昕晏看了眼剩下的两人，一时间竟觉得这还真的是“最正常”“最和谐”的搭配。 “那我们也行动吧，先摸清地形，小心行事。”江明栎说着，朝二层的方向走去。 然而，半分钟后，全场通报响起：“红方孙锐遭遇中立叶辰沨，不敌淘汰。” 蓝方：“……” 红方：“…………” 【赵奕轩：才半分钟过去吧？这是什么操作？】 模拟的时候通常都不会屏蔽通讯器，这才刚开始，气氛还没严肃起来，群聊里有人忍不住吐槽。 【傅嘉逸：@孙锐。就算你运气不好一进来就遇到了叶辰沨，也不至于半分钟就淘汰了吧？】 【孙锐：靠！他不是中立吗？竟然装作没事人一样路过，然后背后偷袭？！】 【赵奕轩：……听起来的确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 【傅嘉逸：哎，年轻人啊，还是太天真了。】 时昕晏：“……” “问题不大，至少现在知道‘中立’是干什么的了。”红方的通讯频道里，江明栎宽慰道。 “‘中立’是干什么的？”孙锐还没来得及退出频道，闻言好奇问道。 “呃，无差别捣乱的‘搅屎棍’？”江明栎试图找到个合适的形容。 然而，他的比喻水平简直比叶辰沨还夸张，时昕晏没忍住笑了起来。 她这么一笑，几人也都反应了过来，安怡谦感叹：“你狠起来竟然连着十一个人一起骂。” 连江明栎自己都觉得好笑：“……误伤误伤。” 真的是意外，他绝对没有骂自己是屎的癖好。 这么一闹，至少气氛是轻松了下来。 第35章 安怡谦干脆道：“现在局面是4对5，对面有何文歆在，她战术安排一向缜密，正常应对我们很难有胜算。” “这种情况，你有什么想法吗？”虽然没有指明，但时昕晏知道安怡谦是在跟自己说话。 时昕晏稍一沉吟：“奇正相生。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安怡谦闻言，释然一笑：“看来，我们的胜算的确挺大。” 第18章 通讯频道里短暂地安静了下来。 人数劣势的情况下,主动抢分的难度大大增加，但对于红方而言，形势也没有糟糕到不可逆转的地步。 毕竟他们的阵容比较特别,虽然近距离正面应战的风险极高，但远距离的实力却不容小觑。 而按这次模拟的设定,一旦试图“抢分”，就意味着读取情报的那个人会短暂失去战斗力，在警报声响起的过程中成为一个靶子。 对于红方存活的四人而言，远距离“打靶”,可比“成为靶子防守”要容易得多。 因此，他们干脆利落,直接选择暂且放弃主动抢分,以尽可能淘汰对方队员为优先。 “还是分散行动、两两之间保持呼应，确保任何地方响起警报声,都可以有人在短时间内赶到。”安怡谦总结道。 “当然，也要尽快确定五个情报点的位置，一旦有发现,先在频道里共享，再做安排。” 毕竟所谓“出奇制胜”,胜利的核心可不仅仅在于“奇”,正面的交锋也同样重要,关键信息更是必不可少。 —— 旧馆的空间并不算大，分散行动的情况下，必须要保证行动的隐蔽性。 时昕晏对此很是熟练,整个人像是融化在了阴影之中,悄然前进。 无论是分组和道具上隐隐的针对，还是开局就送了个人头的劣势,时昕晏都没怎么往心里去。 外界的顺遂也好、逆境也罢，她都早已视若无物，可以波澜不惊地去面对。 ——因为沉湎在失去之中，对未来没有任何益处。 阳光透过玻璃，在地面上切割出一片片棱角分明的方块。 时昕晏神色沉静而又专注，在每一个沿途的房间里短暂停留并搜寻。 然而，整整十分钟过去了，旧馆中始终没有出现任何动静。 “也不提前说一下情报点长什么样。”江明栎终于忍不住在通讯频道里吐槽。 “三层西边已经搜了一小半了，但什么都没发现，也没看见蓝方的踪迹。”相比之下，安怡谦倒是不急不躁。 “他们难道没有分散？”江明栎提出疑问。 “不会。”安怡谦语气肯定。 “但是他们应该也猜得到我们的计划吧？”江明栎还在 疑虑，“万一将计就计抱团，我们不就难应对了吗？” “你哪来那么多问题？”安怡谦的“厌蠢症”似乎又有了发作的迹象。 “……”江明栎不敢吱声。 “因为规则中只需要抢占3分就算获胜，而我们还剩下4个人。” 时昕晏好心解释道：“结合任务场景的范围大小来看，为了避免运气成分的干扰，在搜索阶段，他们一定会至少分开成两队。” “至于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动静……” 时昕晏稍加思索：“排除运气不好的可能性，我猜，他们是想要等找到两个情报点的时候，同时读取，扩大我们的人数压力。” 时昕晏说完，通讯频道里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 随后，江明栎感慨：“两年多来，第一次听见有人心平气和地答疑解惑，实在是太令人感动了。” 安怡谦闻言冷笑一声：“是啊，两年多来，你也是第一次亲自参与到模拟对战里吧？” “那又如何？我战绩全胜。”江明栎毫不在意。 “每次都在那偷偷调整分组名单，你还真好意思说。”安怡谦嫌弃道。 “怎么不好意思了？在技术人员的世界里，没有‘随机’这个词。”江明栎义正辞严。 时昕晏：“……” 就不该加入他们的对话的。 “三层东边发现了一个情报点。”通讯频道里，沈哲涵的声音来得正是时候。 “是什么样的？”江明栎问道。 他们这些人虽然时常“不正经”，但一提到正事，又总能收放自如。 “类似于通讯器，只有手掌那么大，背面连着不少线路，无法移动，”沈哲涵描述道，“我找到的这个藏在文件堆里，但可以通过屏幕发出的微光从一定角度发现。” “那你先守在附近，等判断出蓝方的动向再做下一步打算。”安怡谦说。 “明白。”沈哲涵答道。 体积小、会发光、还可能藏在不起眼的地方。 时昕晏默默记下特点，走进了下一个房间。 —— 这房间和别处不太一样，像是一个旧的档案室，铁制的书架上锈迹斑斑，空气中飘散着浓浓的灰尘气息。 书架上摆放着旧式的档案袋，夹层上贴着已经字迹模糊了的年代标签。 在书架中穿行而过，忽然之间，时昕晏心有所感似地停下了脚步，朝里侧望去。 这是，十二年前的…… 第36章 时昕晏目光微动。 这一层的旧档案格外多，似乎在那一年联盟发生了不少事。 旧档案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时昕晏伸手迅速翻动，按照时间顺序，很快便到了冬季的月份。 [11/09，东原边境] 记忆中的时间和地点出现在眼前，时昕晏指尖微顿，却理智地停在了那份泛黄旧档案的方寸之外，没有触碰。 ——时机不对。 这是在对抗模拟途中，自己的任何“异常”举动，都会被联盟察觉。 时昕晏抿了抿唇，目光藏在阴影之中，指尖没有停留地从档案袋上翻过，仿佛这只是一次徒劳无功的搜索。 得另寻机会。 时昕晏垂眸，只停顿了短短数秒，就已经重新收拾好情绪，放下这次意料之外的偶然，毫无留恋地转身朝外走去。 然而，她刚迈出一步，一道清脆的“咔哒”声忽然传来——门把手被人拧动了。 时昕晏目光一凝，立刻停下脚步，将身形掩藏在了书架之后。 脚步声不紧不慢地靠近，时昕晏下意识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是谁？蓝方的人？ 不对。如果是蓝方的人在搜索，不可能脚步声这么缓慢。 那就只可能是…… 时昕晏神色微沉，在这样的地形条件下遭遇叶辰沨，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更重要的是，如果因此耽误太多时间，那红方形势可就更不妙了。 而且，自己所在的方向明明和孙锐淘汰的位置相距甚远，叶辰沨却像是笃定这里有人一样，目标明确。 怎么想也不会觉得这是一场巧合。 “我思来想去，还是认为应该先把你淘汰。”果然，叶辰沨一边靠近，一边悠悠开口。 “为什么？”时昕晏说着，不动声色地打开了通讯频道。 “因为相比之下，红方给我的感觉更不好对付一点。”叶辰沨在数米之外停下了脚步。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时昕晏的实力。虽然一进门就开启了联盟配置的精神力护盾，却还是谨慎地没有轻易上前。 “是吗？”时昕晏轻笑了一下，声音不紧不慢，“那你的感觉还挺准的。” 叶辰沨闻言一顿，而后也笑了起来：“我还感觉，你今天格外嚣张。” “哪有叶神自成一队嚣张？”时昕晏客气地“谦让”道。 “又不是我分的组。”叶辰沨无辜道。 时昕晏没再说话，只默默地调整了站位。 通讯频道保持着开启的状态，只要队友听见她的对话，就不难判断情况。 而她和叶辰沨几番言语来回，离得最近的江明栎也差不多是时候该赶到了。 果然，叶辰沨话音刚刚落下，身后一道阴影闪过，随后，“嘭”地一声，离门口最近的书架朝里倾倒，扬起了一片灰尘。 “咳咳，”江明栎一不留神被呛到了一下，“先出来再说！” 时昕晏本来就没打算在狭小的空间里与叶辰沨交手，更别说如今又加上了灰尘漫天。 早在书架倾倒的一瞬间，她便从另一侧闪身掠过，径直朝门口的方向而去。 一排排书架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连环倒下，堆叠的档案袋也保持不住原本的平衡，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叶辰沨本就行走在书架之间，位置不妙，又在躲避时被江明栎的枪法限制了走位，一时间自顾不暇。 “干脆先让他出局算了，省得后面又来捣乱。”与时昕晏会合后，江明栎跃跃欲试道。 然而，不等他们有所动作，不远处，两道警报声同时响彻。 “两道警报声都在二层？”通讯频道里，安怡谦很是意外。 “如果让他们得到这两分，就很难再翻盘了。”沈哲涵沉声道。 “从三层赶过去来不及，不过我这里刚刚也找到了一个情报点。”安怡谦说。 “换分？”沈哲涵提议。 “可以，得分的时候也小心一点，”安怡谦肯定了他的提议，又对二层的两人说，“你们尽力阻止蓝方，最好能淘汰他们一两个人。” 这的确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了。 没时间再和叶辰沨纠缠，时昕晏果断收回目光，离开的时候“咔哒”一声，把门给锁了起来。 —— 警报声只会持续一分钟，两人一刻也没耽搁，直接朝声源处赶去。 “听起来两道警报声的位置有点远。”距离近了一些后，方向更好分辨，江明栎皱眉道。 选一边？还是继续分头行动？ 之前他们也推测过，在不确定另一方动向的时候，敢试图先手抢分，必定是两人以上的小队。 而且蓝方一共还剩五人，运气不好说不定还可能会遇上三人小队。 那种情况下，一个人想要阻止恐怕有点难度。 但是只选一边两人一起行动的话，就意味着有一分干脆放弃。 更重要的是，会丢失对方下一步的动向，从而失去对全局的判断和掌控。 “……” 时昕晏没有说话，只认真地看了江明栎一眼。 分开行动是更大胆的选择，也是收益上限更高的选择，但实际操作起来，更考验个人战斗力。 第37章 江明栎了然一笑：“我没问题。” 虽然时常偷懒摸鱼不正经，但认真起来的时候，气势竟也一点也不输给任何人。 “那我就去近点的这边吧，对了，这个给你。”江明栎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一个形状古怪的道具。 “按照你的思路调整的，特别版3.0，”江明栎简单介绍，“放弃了时长和稳定性，但功效惊人。” “回头见，我的全胜战绩就靠你了。”说罢，江明栎不再耽误，径 直朝左侧的方向拐去。 —— 然而，或许是因为以往摸鱼太多，报应终于还是来了。 江明栎远远地看着警报声旁360°防守无死角的三人小队，陷入了深深的忧郁。 “运气这么差的吗？”江明栎叹息。 “还有更差的呢。”叶辰沨的声音从身后遥遥传来，正巧把他的退路也一并堵死。 “我去！你到底哪边的？怎么阴魂不散呢？”前有狼后有虎，江明栎彻底佛了。 叶辰沨似乎没有立刻上前的意思，走得很慢：“你们都把我锁在房间里了，我来解决一下私人恩怨不过分吧？” “又不是我锁的。”江明栎知道他又在胡扯，懒得理论。 明知退无可退的情况下，江明栎心里轻叹一口气，悄然握住了兜里的另一个道具。 “没关系，等你淘汰了我就去找她。”叶辰沨好整以暇地停在了不近不远的地方。 从警报声响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四十秒。 江明栎没再浪费时间，眼神一凝，看准时机，手中的道具精准无误地低空抛向了三人中央。 蓝方负责读取情报的何文歆没有动，其余两人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反应。 周婕璇毫不犹豫地调转身形，举枪压制。郑岿则是瞬间拉进了距离，欺身而上。 然而，江明栎神色没有一丝慌乱，甚至还露出了笑容。 下一刻，“滋”的一声，不起眼的小道具发出轻响，厚重的烟雾瞬间弥漫了整片区域。 通常来说，单纯的烟雾对精神力强度足够的人而言根本构不成威胁。 因为他们的精神力就相当于另一层感官，完全可以短暂弥补其他的不足。 然而，这烟雾的成分却似乎不同寻常。 不仅是视觉，连精神感知都完全被干扰，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一片灰蒙蒙之中，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感知不到。 “啧，什么‘杀敌一千自损一千’的玩意。”叶辰沨远远感慨了一句，退开几步没有进入烟雾范围。 “你懂什么？这叫合理发挥优势。”江明栎明明也身处自己弄出来的干扰之中，却还有闲心回道。 当然，他也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一出声就果断转移。 对面的枪声紧随其后响起，却根本捕捉不到他的动向。 相反，江明栎的眼神极亮，移动的同时，逆着枪声轨迹，洞悉、预判都只在瞬息之间，“砰、砰”两声过后，周婕璇已然被淘汰出局。 随后，他几乎没有停顿，毫无预兆地朝着身侧某个方向又是一枪，烟雾之中，被淘汰的“滴滴”声再次随之响起。 ——虽然是“杀敌一千自损一千”的道具，但既然我“闭着眼睛”也比你们打得准，那就干脆一起“闭上眼睛”打吧。 用堪称匪夷所思的操作淘汰了两人之后，警报声的一分钟时间也恰好结束。 蓝方得下这一分，何文歆毫不恋战，直接撤离。 烟雾来得快散得也快，何文歆撤离的角度刁钻，江明栎顾忌着叶辰沨“黄雀在后”，只得冒险向前追去。 何文歆像是对此早有预料，回身便是一枪。 江明栎敏捷地预判躲开，不过这么一耽搁，身后的叶辰沨却已经追了上来，毫不留情地把他淘汰。 江明栎：“……” 还行还行，虽然让蓝方得了一分，但他们也为此淘汰了两个人。 现在场上人数3:3，时昕晏那边肯定没有问题，如果三层的安怡谦和沈哲涵能拿下两分，那红方甚至转劣为优。 思及此，江明栎稍稍松了一口气，而后开始专心声讨叶辰沨：“我难得想秀一次，怎么就碰上你阴魂不散了呢？不然我一打三哎！” “得了吧，还一打三。就你最后的走位，肯定得凉。”身边都是已经“淘汰”了的人，叶辰沨没什么顾忌地拿出追踪器，开始定位剩下的人。 “那不是因为你在后面吗？跑也跑不掉，只能试试看能不能再换一个咯。” 江明栎将用完的“特效烟雾弹”回收，看见他的动作，惊讶：“你还想继续‘捣乱’？为什么总盯着红方的？你到底什么任务？” 叶辰沨虽然身为“中立”，但联盟不可能只是把他放进来搅局的，肯定也有自己的任务内容。 结合他之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作风…… “你不会是类似‘狩猎者’的角色吧？”江明栎猜测。 无差别地以淘汰场上选手为目标？淘汰一定数量的人就算完成任务？ “比那个麻烦一点。”叶辰沨没有否认。 “行吧，”江明栎也没再追问，“不过，剩下来两边都是三个人，时昕晏遇到那两个人的话，说不定还能再淘汰一个，这么快就大局已定了？” 第38章 叶辰沨闻言笑了下：“你可别太小瞧何文歆啊。” “？”江明栎还没想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观战视角的频道里忽然刷新了三行通报。 【红方安怡谦得分，双方比分1:1。】 【蓝方赵奕轩淘汰红方沈哲涵，目前红蓝双方存活人数比2:3。】 【蓝方赵奕轩得分，当前红蓝双方比分1:2。】 “……” 江明栎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才长叹一口气：“他们竟然不是分两组的。” 从通报的结果上来看，蓝方赫然是分成了三组——由一队三个人得分，另外两个人单独行动。 何文歆三人负责得分的同时，傅嘉逸发动警报声牵制引诱，赵奕轩则是趁他们放松警惕，去了三层偷袭。 虽然江明栎超乎意料地淘汰了蓝方两个人，但偏偏有叶辰沨在“捣乱”。 于是现在人数2:3，得分1:2，还是大劣势。 叶辰沨对这样的局面毫不意外：“你们指挥权是在安怡谦手上？” “我觉得……也不能完全算是指挥的问题吧。”江明栎中肯道，“毕竟蓝方多一个人，变化更灵活，运气不好的话，怎么应对都有疏漏的可能性。” “这可不算是运气成分。”叶辰沨笑了起来。 “怎么说？你难道还能提前判断出蓝方是一个两人队，还是两个一人队？”江明栎不信。 “就算一开始是两人队，在看到你之后，也会立刻分散开来，”叶辰沨话音微顿，眼里笑意未变，“毕竟，何文歆可不敢冒险和时昕晏正面对抗，哪怕应战的是那两个人。” “这么夸张的吗？”江明栎将信将疑。 赵奕轩和傅嘉逸在战斗力上绝对是顶尖，如果江明栎这边遇到的有这两个人的话，肯定也不可能轻易选择“一打三”。 “有没有这么夸张，你可以等着看一看，”叶辰沨笑道，“毕竟接下来，红方也没有退让的余地了。” 第19章 江明栎放出特效烟雾弹与蓝方周旋的时候,时昕晏也赶到了另一边。 然而，傅嘉逸察觉到她的到来，根本没有任何应战的意思,毫不犹豫地就中断了读取，闪身隐蔽。 “这边只有一个人,是牵制，”时昕晏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蓝方的意图，在通讯频道里开口，“三层小心偷袭。” “收到。”安怡谦冷静应道。 “还有二十秒。”沈哲涵的声音在警报声中显得有些嘈杂,像是被什么干扰了一样。 安怡谦心头一紧：“在你那！先撤！” 然而，她提醒得再快,也赶不上赵奕轩偷袭的速度,激光刃从身侧划过，沈哲涵只能堪堪躲避。 “身手不赖啊。”赵奕轩一边追击,一边还有心思说话。 读取被迫中断。 沈哲涵自知近战不是对手，只想着脱身，然而到底还是没法在首屈一指的尖兵面前得到喘息的空间。 甚至赵奕轩淘汰了他之后,还直接接手情报点，为蓝方扳回了一分。 “我发现你和孙锐两个人每次的参与感都很弱啊。”赵奕轩得完分也不走,大咧咧地坐在原地。 沈哲涵：“……” 虽然说的是事实,但听起来还是挺扎心的。 “这下你们应该只剩两个人了,比分还是劣势。怎么样，有信心翻盘吗？”赵奕轩也不在乎他没有回应，继续兴致勃勃地问道。 沈哲涵斟酌着言辞,耳边还没断开的通讯频道里传来了安怡谦的声音：“他说了什么别往心里去,赵奕轩搞人心态有一手的。” “或者你也可以怼回去，”时昕晏“出谋划策”道,“毕竟他入学演习的时候是在你手上淘汰的。” 沈哲涵：“……” 看来他剩下的两位队友，至少在心态上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怎么不说话？”这边，赵奕轩还在喋喋不休，“你通讯应该还没断吧？是她们让你别理我？怕泄露情报？” “没有，”沈哲涵礼貌微笑，“她们在教我怎么怼你。” 赵奕轩：“……” —— “不管怎么说，现在形势更不妙了。”安怡谦一边转移，一边说道。 红方的通讯频道里只剩下她和时昕晏两个人。 时昕晏闻言认同道：“嗯，只剩下两个点，其中一个还是双方都已知的。” “主动权在蓝方手上。他们应该会想办法拖延一个人，再试着以多敌少，淘汰另一个人。” 安怡谦分析道：“按理说，首选的淘汰目标应该是我，但他们现在不知道我的位置。” “那就更方便主动出击了。”时昕晏说。 “你是打算……” 时昕晏笑了笑：“毕竟二层还有一个变数在。” 安怡谦愣了一下：“你是说叶辰沨？但他……” “他看起来很想淘汰我，正好可以利用一下。”时昕晏平静道。 虽然蓝方对她的计划大概率只是拖延，但只要出现足够大的“破绽”，他们也一定不会放过淘汰她的机会。 当蓝方发现她和叶辰沨有交手的迹象，又找不到安怡谦所在位置的情况下，必定会改变策略，派出一到两个人来“火上浇油”。 第39章 毕竟，即便再怎么忌惮，也不可能认为她能在三个人的围攻下脱身。 “……” 通讯频道对面，安怡谦久违地沉默了。 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么恐怖的计划，实在是…… “需要我支援吗？”安怡谦深知疯子都是没法阻止的，只能无奈问道。 “暂且不用。”时昕晏握住了江明栎交给她的“特别版3.0”。 —— 叶辰沨按照追踪器的指示，不紧不慢地来到了二层西侧。 他作为唯一一个“自成一队”的，除了精神力护盾，联盟还额外给他配备了一个追踪器，以平衡任务难度。 没错，他拿到的任务一点都不比红蓝两方简单，不仅要求至少亲手淘汰3人，甚至需要保证最终任务结束时，红蓝双方存活人数小于等于2。 前一项倒是还好，毕竟刚开局就送上门来一个“意外之喜”，一下减轻了三分之一的难度。 但是后一项……一旦有一方优势明显，他就很难干预了。 因此，他淘汰了孙锐之后，毫不犹豫地就把下一个目标定在了时昕晏身上。 虽然蓝方的纸面阵容看上去更强一些，但他可是在场最清楚红方实力的人。 果然，江明栎不摸鱼之后直接差点一打三，要是让他守住了这份优势，后续和队友会合，红方就真的胜局已定了。 至于现在…… 虽然理论上他应该设法让蓝方再淘汰一个人，把两边都压进“小于等于二”的范围，但叶辰沨却还是遵循直觉，锁定了时昕晏。 “阴魂不散啊。”耳机里忽然传来江明栎怨念的声音。 “……” 叶辰沨脚步微微一顿，漫不经心道：“谁让你乱接通讯频道的？场外干扰啊这是。” “没给红方通风报信已经是我最大的职业操守了。”江明栎总觉得自己和淘汰区一本正经的画风格格不入，闲得发慌只好随便找了个不要紧的通讯频道接了进来。 “红方也用不着你通风报信。”叶辰沨说。 “你还是觉得红方会赢？”江明栎好奇。 “大概吧，”叶辰沨看着追踪器上的定位，“半天没动静，可能是在憋大招？” “别想从我这套话。”江明栎警惕道。 “是你非要接进来聊天的吧？”叶辰沨无奈。 “……” 江明栎退出了频道。 耳边又清静了下来，叶辰沨不在意地按照既定的步调继续行动。 追踪器上的定位信息显示，时昕晏已经在同一个位置静止了五分钟。 而与她相隔不远的地方，傅嘉逸早已按捺不住，像个多动症患者一样，小范围左右徘徊。 距离模拟结束还剩下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按照现在的形势来看，红方想要翻盘，必须尽快主动出击。 可时昕晏却异常沉得住气，看不出半分焦躁。 就连叶辰沨都有点摸不清她的意图了。 当然，正常人也都不可能猜到她是想要“一打三”。 —— “她已经五分钟没有动静了哎，”傅嘉逸向来是个静不下来的，终于忍不住在蓝方的通讯频道里嘀咕了起来，“你们还没找到安怡谦吗？” “没有，不知道躲哪去了，到处都找不到。”赵奕轩的声音也不太平静。 “别着急，”何文歆平静道，“你确定时昕晏还在那里？” “是啊，我隔一会儿就会看一眼，她一直在那，没什么动静。”傅嘉逸肯定道。 “她在等什么？”赵奕轩疑惑。 “我哪知道。”傅嘉逸不耐烦道。 “耐心点，就算维持现状，优势还是在我们这边。”何文歆的声音平缓沉静，很有种安抚人心的意味。 傅嘉逸勉强淡定了一点：“行吧。其实我觉得我不一定打不过她，毕竟这次配备的道具太有针对性了。” 如果失去了精神力的优势，以时昕晏其他项目的评级，单打独斗应该也不会有想象中那么大的威胁性。 “她手上很可能有江明栎设计的道具，”何文歆提醒道，“十几分钟前，江明栎就充分利用这一点，淘汰了两个人。” “他那是无赖战术好吧，正常人哪会用这种……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傅嘉逸想了半天才想到一个稍微合适一点比喻，“因为不开灯也比一般人瞄得准，所以干脆把灯关了？” “但是效果斐然。”何文歆从结果出发，理智道。 傅嘉逸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于是立刻收起玩笑的心思，谨慎地挪动视角观察。 旧馆西侧，斜阳的光辉洒进室内，将一道影子拉得极长。 “有人靠近。”傅嘉逸小声汇报。 “安怡谦？”赵奕轩惊讶。 “不像。”傅嘉逸否认。 “不是她的话，那就只能是……”赵奕轩嘀咕。 “……” 通讯频道里静止了一瞬。 “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个祸害在。”傅嘉逸神色复杂。 “能判断出他的目的吗？”何文歆问。 “呃，好像在往时昕晏的方向走，”傅嘉逸不太确定道，“他不会是想背叛‘中立’的立场，和红方联手吧？” 第40章 “他一开始就不‘中立’吧？孙锐和江明栎都是他淘汰的。”赵奕轩说。 “也对，这么说我们还算占了不少便宜？”傅嘉逸说。 何文歆打断了他们两个越聊越偏的对话：“赵奕轩往那边靠一点，判断清楚他要做什么后，随时支援。” —— 距离模拟结束只剩下二十分钟不到。 时昕晏简单估了下时间，蓝方应该已经对叶辰沨到来的“突发情况”做好了应对。 那么，也是时候该主动出击了。 时昕晏闭了闭眼，随后毫无征兆地抬手一枪，直接朝叶辰沨的方向射去。 角度受限，这一枪从叶辰沨身侧擦肩而过。 不过时昕晏原本也没指望能得到什么效果，转手又是一枪，另一边的傅嘉逸被迫收回了探出来观察的脑袋。 “疯了吧，你想一打二？”傅嘉逸震惊。 时昕晏没理他，一边继续朝叶辰沨的 方向不紧不慢地发动攻击，一边留意着傅嘉逸的动向。 傅嘉逸的任务本来就只是牵制，于是也不急着出场，而是开始作为“战地记者”，给蓝方进行现场直播。 “你们说她能打得过吗？我要不要趁乱放点冷枪？”傅嘉逸跃跃欲试。 赵奕轩毫不客气道：“你的话，冷枪可能会自动偏移到叶辰沨身上。” 毕竟“私人恩怨”积攒已久。 “那又如何？现在这时机千载难逢，无论干掉谁，都赚翻了好吧？”傅嘉逸蠢蠢欲动。 如果淘汰了时昕晏，蓝方就能立刻锁定胜局。 如果淘汰了叶辰沨，那这事够他乐一整年！ 然而，心里再怎么想，在何文歆下达指挥之前，傅嘉逸还是守在原处没有擅自行动。 通讯频道的另一边，何文歆默默思索着。 虽然潜意识里总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思来想去，都没察觉出到底不妥在哪。 战术决策上，何文歆向来是以缜密和稳妥为先，然而她也知道，真正作战的时候，场面往往都是瞬息万变，一丁点多余的顾虑和犹豫都可能错失机会。 或许这只是故布迷局，试图“绝处逢生”博一线胜机？ 于是，何文歆没再犹豫：“你们一起行动，小心行事。首要目标时昕晏。” “收到。”两人同时答道，光是声音里都可以听出那早已按捺不住的战意。 试探性的战局被突然加入的两人打乱，时昕晏压力骤增。 然而，这也正如她所愿。 时昕晏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粲然的笑意，手中准备已久的道具直接开启到最大，“咔哒”一声，落在了四人中间。 正在试图近身的赵奕轩最先受到影响，他整个人动作一顿。 手中的激光刃像是接触不良的灯泡一样，闪烁了两下后竟然干脆直接熄灭。 “这是什么玩意？！”赵奕轩震惊。 他的精神力强度在整个联盟都可以说是排行前列，此刻竟然连丁点都调动不出来。 无论是手中的激光刃，还是佩戴的精神力护盾，都像是被完全屏蔽了一样，彻底失效。 同样受到影响的不止他一个人，由江明栎改良设计的“精神力屏蔽器-特别版3.0”正兢兢业业，无差别地干扰着方圆十几米内的所有人员。 按照江明栎的推算和试验，这玩意爆发力极强，几乎能够完全屏蔽相当于s等级的精神力强度。 不过，缺陷也很明显，覆盖范围小、持续时间极短，好一点的情况下也就十来秒。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玩意显然也是“杀敌一千自损一千”——把所有人都削弱一个s等级，双方战斗力同时受限……还有什么实际价值？ 然而，事实证明，能发挥出意想不到效果的“特定局面”真的存在。 时昕晏泰然自若地抬眸，在强大的干扰之中，精准而又磅礴的精神攻击肆意翻涌。 赵奕轩瞳孔骤缩，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迟了，胸前的“存活标识”直接在瞬息之间被碾成碎片。 而时昕晏甚至没有停顿，直接举枪朝另外两人攻去。 在无法调动精神力的情况下，新型枪械就如同玩具模型，起不到一点对抗的作用。 傅嘉逸反击不得，只能狼狈躲避，尽力离开干扰范围。 好在他本来离得就比较远，一时间竟幸运附体，侥幸存活。 另一边，叶辰沨的状况比他们好上不少，虽然精神力强度被压制得厉害，但还勉强能调动起来，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 然而，只是“勉强调动”的程度，可完全无法与时昕晏相抗衡，因此也只能选择避其锋芒。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转瞬即逝。 时昕晏心里清楚，一旦干扰失效，必定会遭遇两人的强力反击。 而且从整体局面上来看，比起继续纠缠，还有一个锁定胜局的更好选择。 于是，她毫不恋战，当断则断，迅速撤离。 随着时昕晏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场内场外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在堪称联盟战力巅峰的这三人合围之中，不仅毫发无损，甚至还能反败为胜淘汰了其中一个，简直不可思议。 第41章 “她为什么不受干扰？”被淘汰了的赵奕轩难以置信道。 “不是没受干扰，而是在受了干扰的情况下，剩下的精神力强度也足以应战。”叶辰沨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捡起了使用完毕的道具。 零件不堪重负地散落一地，还冒着青烟，看来是一次性的。 “那她这也太逆天了吧？”傅嘉逸对刚刚的场面还心有余悸，忍不住感慨道。 叶辰沨闻言笑而不语。 比起“活火山”的那次爆发，这次应该还算是收敛的。 —— “现在人数2:2，还剩十分钟。虽然比分上领先一点，但我忽然感觉胜算没那么大了。”合围计划失败，还没有接到下一步指令的傅嘉逸原地思索道。 “本来或许还是有一点的，不过现在嘛……”叶辰沨说着，不紧不慢地上前，轻描淡写、不费吹灰之力地就伸手把人给淘汰了。 “……” 傅嘉逸茫然了一瞬，低头看着自己身前闪烁的、表示淘汰的红光，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人好像也是对手来着。 “你竟然偷袭！”淘汰得太突兀，傅嘉逸不服。 “哪有？我正大光明走过来的。”叶辰沨无辜道。 就是因为太“正大光明”了，才根本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动手啊！傅嘉逸不忿。 “下次长点心吧，争取毕业前好歹赢一次。”叶辰沨还在扎心。 “呵，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傅嘉逸没好气道，“全胜战绩还保得住吗？” “最多再等两分钟吧。”叶辰沨盘算了一下时间，不在意道。 “什么？”傅嘉逸没明白。 叶辰沨没解释，只示意他注意观战频道的通报。 傅嘉逸将信将疑地打开通报栏，两分钟后，新的消息刷新。 【红方时昕晏、安怡谦淘汰蓝方何文歆。】 【蓝方全员淘汰，最终积分：2。】 从自己掉以轻心被淘汰之后，这个结果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傅嘉逸长叹了一口气：“烦，又输了。” 明明全程都是优势，结果逆转来得既突兀又无能为力。 “也不一定。”叶辰沨说。 “还剩六分钟，场上也没有阻碍，她们两个人难道还拿不下最后两分？”傅嘉逸白了他一眼。 “虽然你是什么贡献都没做出来就送了人头，但何文歆最后还周旋了两分多钟。”叶辰沨提示道。 “……” 傅嘉逸强行让自己无视前半句嘲讽，把注意力放在后半句。 是啊，明知道蓝方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已经无力回天的情况下，何文歆在周旋什么？ 她又不可能天真到以为耽误对方一点时间，就能影响最终结果。 “她可不像你一样，忘了我还在场上。”叶辰沨笑道。 第20章 模拟接近尾声,距离结束只剩下五分多钟。 第五个未知的得分点已经在安怡谦和何文歆僵持的时间里找到了，因此红方轻而易举地将比分扳回了2:2。 “我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两人赶往二层的时候，安怡谦预感道。 虽然蓝方已经全员淘汰,但场上除了她们两个人，还有一个立场未知的叶辰沨。 而以安怡谦对他的了解,就算他自身的任务已经完成，也不会错过这种给人“添堵”的机会。 果然，旧馆二层西侧，隔着长长的走道,叶辰沨正好整以暇地在尽头等候。 阳光倾斜着落进室内，空气中尘埃飘浮,叶辰沨半张脸掩在阴影之中,眼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而最后一个决定胜负的得分点就在他身后。 时昕晏停下了脚步。 遥相对望，叶辰沨神色未变,时昕晏也终于露出了淡淡的笑 意。 一旁的安怡谦见状，无奈一叹：“有时候真的不是很能理解你们这些‘疯子’的想法。” 时昕晏闻言一笑：“不觉得这样更有意思吗？” “有意思？那你倒是先看看手上还有能用的武器没。”安怡谦无言以对。 刚才何文歆周旋的两分多钟可不是浪费时间，而是为了尽最大限度地削弱她们的剩余战斗力。 连和她交手、合作过无数次的安怡谦都没有想到,何文歆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虚晃一枪”。 先是转移她们的防备重点，再用极为精准的精神攻击,让她们身上为数不多的几样攻击性武器瞬间因“过载”而报废。 ——何文歆从一开始就知道,正面交锋自己绝不是对手,于是果断另辟蹊径，沿着从未设想过的道路，一击即中,以博最后一点平局的可能性。 事实证明,这一手操作成效显著。 如今，两人唯一可用的武器只有安怡谦手中的一把备用枪,而拦路的叶辰沨则是状态完备地在走道尽头等着她们。 “模拟还剩五分钟，读取需要一分钟的时间。也就是说，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三分多钟了。” 而她们想要获胜，就必须在这短短三分钟的时间内，解决状态完好的叶辰沨。 安怡谦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第42章 然而，时昕晏却认真道：“可以试试。” 说着，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不起眼的圆筒状手柄。 “你还有道具？江明栎给你的？”安怡谦惊讶。 “不是。”时昕晏摇头。 “那这是什么？” “……” 时昕晏神情微妙了一瞬，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可以理解为故弄玄虚的小玩具？” 安怡谦：“……” 听起来不像是什么正经的东西。 算了，问也没用。安怡谦直截了当：“你想要我怎么配合？” “把窗帘打下来。”时昕晏看向了西侧的窗户。 旧馆的设计很是奇特，侧面的玻璃窗上束着厚重的窗帘布，如果全部放下来，走道里会瞬间陷入黑暗。 控制窗帘布的搭扣可以用备用枪瞄准，虽然数量有点多，但对于枪械评级a+的安怡谦而言，整体难度也不算大。 不过，自己用备用枪把窗帘打下来的话…… 安怡谦试图理解她的意图：“你要赤手空拳和他近战？” 时昕晏点头。 “……” 安怡谦第一次开始怀疑联盟评级的权威性。 b级只是比合格稍微强上一点点的“普通”水平吧？ 怎么就能这么理所当然地跨越三级和s级对战呢？ 然而，她们也没有时间可以再耽搁了。 “窗帘打下来之后，你直接绕过去得分。”时昕晏说完，示意她动手。 安怡谦没有犹豫，举枪点射，弹无虚发。 几乎是瞬间，整个走道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骤然降临的黑暗剥夺了视线。厚重的布料落下时激起一片尘埃。 叶辰沨应对自如，放出精神力感知的同时，也加强了精神防备，护盾几乎凝成实质，在身前撑起一片空间。 然而时昕晏却完全没有发动精神攻击的意思，只是同样放出了感知。 一时间，世界在她“眼里”变成了另一种模样。 脚下的空间化为“深海”，海面之下暗潮涌动。而前方，则是那一片熟悉而又陌生的星空。 这片星空她曾在十六岁那年见过，如今还是一如既往的璀璨夺目。 时昕晏倏然睁开眼，躲开对面试探性的一枪，逆着浪潮而上。 两股精神感知交叉碰撞，像是点点星光倒映在了海面，忽明忽暗，触手可及。 黑暗之中，劲风扫过，叶辰沨抬手招架住正面袭来的一击，熟练地化解、反制。 时昕晏弯腰躲开，在骤然响起的警报声中，手中一道极亮的光束自下而上，朝叶辰沨颈间横扫而去。 那道光束来得毫无预兆，像是一道闪电划破了黑暗，叶辰沨本能地仰头避让，而光束不依不饶，甚至毫无阻碍地穿透了精神力护盾。 就算是最新型号的激光刃也不可能做到如此面面俱到的地步——时昕晏手中的光束，无论是在亮度、长度、宽度，还是“强度”上，都远超寻常。 更何况它发动起来连半点前兆都没有，隐蔽到了极致。 叶辰沨完全是依靠本能和经验才躲开了追击，他下意识想要缴械，却在右手握住时昕晏手腕时，察觉到了不对。 ——时昕晏根本没有避让的意思，甚至直接丢下了“武器”，反手攥住了他的右手臂。 以身体为媒介，接触式的精神攻击一触即发。 叶辰沨本能地反击，两股精神力无声碰撞之间，像是深海中诱发了一场海啸，浪潮铺天盖地。 就在浪潮即将淹没一切的时候，“存活标识”率先支撑不住，无以为继地亮起微弱的红光，宣告持有人淘汰。 下一刻，身后的警报声也停了下来，模拟系统的机械音响起： 【红方安怡谦得分，红蓝双方比分定格3:2，模拟结束。】 走道里的应急灯光亮起，时昕晏这才看见，叶辰沨的左手离她的咽喉要害只有一寸之遥。 “你下手也太狠了吧。”模拟结束，叶辰沨若无其事地收回了左手，按在右手腕上。 刚才他整个右手臂被迫充当了精神力交锋的战场，像是被无数根钢针扎了一样，细密而又尖锐的痛感连绵不绝，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 “谁让你非要拦在红方胜利的路上？”时昕晏说着，捡起丢弃在地上的手柄。 手柄的样式和材质平平无奇，看上去一点都不像能承载高强度精神力的先进武器。 “刚刚那束光是什么？”叶辰沨问。 时昕晏闻言微微一笑，按动手柄上的开关，色彩和亮度随心调节：“荧光棒而已。” 叶辰沨：“……” 难怪亮度、长度惊人，启动速度迅捷隐蔽，还视精神力护盾为无物。 “朋友送给我的，我觉得挺好看，就随手放在口袋里了。”时昕晏补充道。 毕竟，模拟任务时随身携带一个荧光棒，听起来挺不严肃的。 —— “卧槽卧槽卧槽！你竟然真的被淘汰了！哈哈哈哈哈哈！”傅嘉逸第一个从观战区冲过来，发动嘲笑。 “最后几秒的时间没撑住，模拟对战中首次惨遭淘汰，有什么感想？”傅嘉逸随手卷了张纸作为“话筒”，开始采访。 第43章 而他身后，其他几人虽然相对矜持一点，但注意力还是聚焦了过来。 相比这些“大惊小怪”跑来凑热闹的，叶辰沨本人倒是挺淡定，不紧不慢道：“我没记错的话，这次蓝方是输了吧？怎么你笑得这么开心？” 反正都已经0胜8负，也不在乎这一次了，傅嘉逸翻了个白眼：“你管我？看到你嚣张翻车，连胜中断，我就是开心。” “看清楚啊，连胜哪里中断了？”叶辰沨懒散地倚在了墙上。 “你都淘汰了，连胜还能不中断？”傅嘉逸嘟哝着打开结算界面。 结果一看，系统结算说明上清清楚楚地写着： 【中立叶辰沨提前完成个人任务目标 “1亲手淘汰3人及以上； 2确保模拟结束时，红蓝双方存活人数小于等于2。” ——判定胜利。】 【红方得分3，剩余存活人数2。 完成团体任务目标——判定胜利。】 【蓝方得分2，剩余存活人数0。 未完成团体任务目标——判定失败。】 傅嘉逸：“……” 艹，忘记这是以任务为核心的模拟了，淘汰只影响评分，不影响结果。 “说起来还得感谢你一下，要不是你最后站那不动送了个人头，第一项还真不好完成。”叶辰沨还在火上浇油。 傅嘉逸在暴怒边缘游走：“这么说来，你淘汰的 三个全是捡漏捡来的，好意思吗？” 叶辰沨亲手淘汰的三个人中，孙锐是开局根本没搞清楚状况，江明栎是在一打三淘汰两人之后后继无力，傅嘉逸则是在合围失败之后没反应过来——没一个是在正经交战中被击败的。 然而叶辰沨却毫不在意地笑道：“战术和运气都是实力的一部分。” 说完，不去管再次被“运气”这一点刺激到的傅嘉逸，叶辰沨的目光下意识地飘向了不远处的时昕晏。 彼时的时昕晏正被围着说笑，似有所感地回头时，眼底淡淡的笑意还没散去。 叶辰沨目光一顿，眼前不由地闪过她在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眼眸，肆意而又疯狂，像是人类难以踏足之地的惊涛骇浪，令人心驰神往。 —— 旧馆清理后重新封锁，联盟也在根据个人综合表现计算评分。 只不过由于这回出现了“意外之喜”，几个对叶辰沨“私人恩怨”颇深的都聚集在了时昕晏身边。 “不得不说，你真是近几年来最疯狂的了，只有一个荧光棒都敢正面和叶辰沨交战。”赵奕轩借了时昕晏的荧光棒，一边把玩一边感慨。 虽然最后决定胜局的实际上还是精神攻击，但荧光棒也在其中发挥了不可或缺的牵制作用。 “重点是还真赢了一筹，大快人心。”傅嘉逸心情舒畅到连自己的胜负都不在意了。 “而且这么一来，你评分第一也毋庸置疑了。”安怡谦说。 时昕晏闻言笑了笑。 “评分第二的应该是江明栎吧？他人呢？”傅嘉逸四处张望。 江明栎正和叶辰沨站在一起闲聊，听见动静后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怎么？在夸我呢？” 他一副电量告急的样子，动作懒懒的，和比赛时判若两人。 其他人都早已习惯了他这种精力只够爆发一会儿的状态，只有孙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疑惑道：“你不是自称技术人员吗？” 这个问题问得没头没尾，江明栎没理解他的意思：“是啊，怎么了？” “但是你刚刚淘汰了两人。”甚至还是一打三的情况下。孙锐眉头紧锁。 “……” 原来是在“夸”他表现得太厉害，不像技术人员吗？ 但是这反射弧是不是有点太过夸张了？ 江明栎好笑道：“也许是因为，自称技术人员，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又在为自己平时摸鱼找借口吗？”安怡谦戳穿道。 江明栎笑了笑，高深莫测道：“人生苦短，能摸一会儿是一会儿。”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他在以往参与的所有联盟任务中，都从来没有掉过链子，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 也正因如此，很多人都会忽视，他也是精神力和枪械双s的大神，战斗力一点也不逊色于其他人。 —— 傍晚，随着综合评分出炉，论坛里一条帖子被高调置顶。 【主题帖：叶辰沨被荧光棒逼退，惨遭淘汰！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 回帖的人中，三分之一在震惊，三分之一在幸灾乐祸，剩下的二话不说原地爬墙，化身“时吹”，人手一个[/跪]表情，到处刷屏。 与此同时，“曙光”群聊也热闹非凡。 【赵奕轩：@傅嘉逸。论坛里面那个帖子是你开小号发的？】 【傅嘉逸：我是会干那种事的人吗？还遮遮掩掩开小号，我要发也是直接用大号发！】 【叶辰沨：那你还挺有原则的。】 【赵奕轩：哟，当事人来啦？敢问被高调置顶心情如何？】 【叶辰沨：又不是第一次了，大惊小怪什么。】 他说的没错，高调置顶这种事确实不是第一次，只不过以往都是表彰和荣耀，这回是翻车。 第44章 果然还是“人缘”太好了的缘故吧。 不过显然，当事人完全没有把这样的玩笑放在心上。 或者说，如果他会在意这些，也不可能会到达如今的高度。 况且，“淘汰”只是系统芯片的判定，而当时的情况下，叶辰沨其实并没有失去战斗力。 想起灯光亮起时停在自己咽喉一寸之外的那只手，即便是时昕晏，也不敢保证再来一次的话，“胜者”会是谁。 而且…… 时昕晏看见邮箱里收到的，来自中心区的隐晦接触，短暂地迟疑了一下。 精神力和战术两个单项s评级，连续两次奠定胜局的mvp，甚至还在刚结束的模拟中正面压制了叶辰沨。 这短短两个月她可是耀眼太过了。 不过，以她的实力和性格，崭露头角本来也就是迟早的事情。 时昕晏得体地回复之后，索性不再去多想。 “今天论坛里可真是大狂欢啊，最后一分钟的描述已经吹到天花乱坠的程度了。”陈奚泽像是瓜田里的猹，忍不住上蹿下跳地跟时昕晏分享起来。 被她的兴奋感染，时昕晏也笑了笑：“哪有那么夸张，只是时间紧迫才有的效果而已。”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正面压制了叶神！而且荧光棒是我送给你的，四舍五入这也算是我的人生高光了！”陈奚泽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大手一挥，完全不在意那些细节。 时昕晏见状，无奈笑道：“其实你也很厉害的吧。五项评级全a。” “嘿嘿，我也这么觉得。”陈奚泽心态超好。 “对了，五食堂最近新出了一款巧克力冰淇淋，据说味道很不错，明天讲座之前我们一起去吧。”陈奚泽忽然提议。 “冰淇淋？现在是冬天。”时昕晏疑惑。 “冰淇淋就是冬天最好吃啊~”陈奚泽眉眼弯弯，“反正讲座是下午两点，时间很充裕。” —— 然而，说是时间充裕，排队却花了好长时间。 看到陈奚泽兴致高涨的样子，时昕晏也不愿让她扫兴。 于是，等她们赶到会场的时候，已经是13:55了。 讲座早已准备就绪，会场一片安静，时昕晏落座时才发现，自己的座位竟然是单独分开的。 时昕晏不动声色地点开讲座的通知文件，这才留意到，这次讲座的主办竟然是中心区。 “……” 是巧合吗？ 联想到昨天来自中心区的隐晦接触，时昕晏微微垂眸。 前排似乎有人察觉到了她的到来，起身朝这边走来，陌生的面孔，带着无可挑剔的亲切微笑。 然而，对方刚走到一半，时昕晏身边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这边有空位吧？”赵奕轩根本没等她回答，就直接坐在了旁边。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傅嘉逸，神情自然地解释道：“我们刚刚吵了一架，被何文歆从班里赶出来了。” 甚至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一个更意想不到的人也差不多同时走了过来。 沈哲涵友好一笑：“刚刚孙锐打翻了水杯，少一个座位，方便让我坐这里吗？” 时昕晏：“……” 这些借口听起来，还真挺合理的。 第21章 三个人不由分说地落座,一下子打乱了既定的安排。 原本朝着时昕晏方向走来的陌生男人表情一僵，犹豫了一下，转而朝外走去,似乎是要请求下一步指示。 省去了应付的麻烦，时昕晏心下稍宽。 “本来她们还怕你不知详情、来得太早,现在看来完全是多余担心。”坐在时昕晏旁边的赵奕轩低声道。 “……” 时昕晏沉默。 她其实还真的没在意讲座的主办方，也没打算踩着时间点来。 只是被陈奚泽拉着去排队买了巧克力冰淇淋…… 是巧合吗？ “谢谢。”时昕晏认真道。 “不用在意，对我们而言，被赶到角落里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傅嘉逸坦然道。 时昕晏：“……” “说起来,没想到你也挺敏锐的哈。”赵奕轩看向了隔着一个座位的沈哲涵。 沈哲涵正乖巧地看着会场讲台，闻言 笑了笑,没做解释。 时昕晏目光微顿,隐约觉得那笑容有点眼熟，却一时间无法在记忆中找到对应。 不等她多想,时钟走到了整点，讲座正式开始。 前排的学员们被迫端正坐姿，而角落里的几人却毫不顾忌地浑水摸鱼。 时昕晏浅听了两句,觉得没什么重要的内容，于是直接旁若无人地干起了别的事。 ——她可还没有忘记自己在旧馆档案室里,看到的那份[11/09,东原边境]。 “你在搜索旧馆的资料？”赵奕轩一不小心瞥到了屏幕上的内容,好奇道。 “当时在档案室看到了一样东西，有点在意。”时昕晏没有隐瞒。 “据我所知，旧馆平时都是封锁的。”赵奕轩思索道。 “封锁了也总有办法进去吧。”时昕晏不在意道。 赵奕轩闻言笑了起来：“你这个想法挺危险的。” 第45章 旁边的傅嘉逸被“危险”这个关键词吸引,也转头看了过来。 “或者说是‘冒险’。”时昕晏换了个词。 “那带我一个。”赵奕轩闻言眼睛一亮。 “加一。”傅嘉逸也凑热闹道。 时昕晏：“……” “但你们进去是要做什么？” 她冒险是因为旧馆里面有想找的东西,这两个人…… “作死这种事情，还需要理由吗？”赵奕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是啊,反正最近又没什么安排，找点刺激呗。”傅嘉逸附和道。 时昕晏：“……？” —— 虽然过程挺不靠谱，但两人的加入直接加快了整体进程。 “旧馆的门禁需要权限，潜入过程还要把监控系统黑掉。”傅嘉逸开始分析。 “监控的问题不难解决，主要是门禁，我记得权限还挺高的。”赵奕轩思索道。 “管理员应该有权限吧？”傅嘉逸提议，“把他的权限悄悄复制一下？” 赵奕轩白了他一眼：“你打算怎么悄悄复制？就凭咱俩的前科，只要靠近他周围十米，他心里恐怕就警钟大响了吧？” 时昕晏：“……” 原来你们还是有“前科”的啊。 “咳咳。”可能是他们讨论的声音有点没收住，沈哲涵忍不住出声提醒他们。 然而，他这么一提醒，三人的目光全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他身上。 沈哲涵：“……？” “合适的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傅嘉逸玄乎道。 “不能带坏好学生的吧？”赵奕轩似乎还有点良心。 “……” 沈哲涵默然了一瞬，主动开口：“如果能帮得上忙的话，我很乐意加入。” “不用勉强的。”也许是他平时看起来太正经了，时昕晏莫名有些罪恶感。 “没有勉强。”沈哲涵微微一笑。 “……” 很好，几句话的工夫，作死行动组已经扩大到了四人，前途无量。 —— 沈哲涵虽然看似是被“拉下水”，然而真正行动起来，配合效率却是极高。 几人简单交流，三两下就策划好了方案。 随后，相视一眼，也不耽搁，直接开始了行动。 虽然是在角落，但交头接耳的动静在一片肃穆的环境中还是格外显眼。 管理员远远地忍了两分钟，赵奕轩还没有安静下来的迹象，甚至开始散播“精神污染”。 ——他不收敛的时候，精神力闹腾又跳脱，像是时刻在朝周围发送杂乱的情绪信息，对旁人的精神感知而言，简直是极大的干扰和污染。 在座的学员都是精神力至少b级以上的，对精神感知的敏锐度一点都不低。 于是，在大家眼里，赵奕轩仿佛就是个行走的表情包，不间断地在公开的精神感知领域刷屏。 “……” 刷屏持续了一分钟后，终于有学员忍不住回头看向了赵奕轩。 当然，更多的是看向了赵奕轩旁边的傅嘉逸。 毕竟以往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最先忍不住烦躁的肯定是傅嘉逸，然后两位精神力s级的大神就会在精神领域打一架。 然而这一次，也不知道为什么，傅嘉逸颇有耐心，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不动如山。 “……” 刷屏持续了两分钟后，远远坐在会场另一边的叶辰沨回头看向何文歆：“那边在搞什么呢？” “不清楚。”何文歆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情况，傅嘉逸才能容忍超过两分钟不动手。 “要不是隔太远，我都想动手了。”一旁的安怡谦烦躁道。 两人之间隔着一整个会场，中间是满满当当的普通学员，如果动手的话，恐怕会殃及一堆无辜池鱼。 “给他附近的其他人发个消息让管管？”江明栎提议。 叶辰沨远远地看了一眼：“他身边三个精神力s，要想管早就管了。” 尤其是邻座的时昕晏，她要是想管的话，镇压赵奕轩恐怕都用不了几秒。 正说着，终于有人绷不住动手了。 一年级的方向，一道积攒了满满怒气的精神冲击直直朝着赵奕轩的方向攻去。 是哪位英雄好汉？全场饱含期待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朝那边汇集。 然而，这道精神攻击看似来势汹汹，却只在赵奕轩面前漾起了一圈涟漪，转瞬之间就消散了。 赵奕轩抬头看了一眼，毫无公德心地在“公屏”上刷了一条动态表情。 [对方接住了你的精神攻击，并朝你扔了一条狗.gif] “……” 全场学员，一半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表情，另一半没绷住，笑出了声。 “突然有点心疼孙锐了，”旁边的傅嘉逸一脸感慨，“经此一役，他不会要潜心苦修精神力，以便日后找你报仇吧？” “精神力等级是最看天赋的。他现在是a+吧？要真能苦修上来，联盟得给我发个锦旗。”赵奕轩说。 “……” 这么一闹，会场秩序严重受到干扰，管理员终于被迫起身朝这走来。 第46章 赵奕轩能屈能伸，收放自如。 在管理员即将走到面前的时候，瞬间将所有逸散出来的精神干扰都收了回来，滴水不漏。 甚至做完这一切后，还无辜地抬头，眨了眨眼，满脸真诚乖巧。 管理员：“……” 管理员习以为常，脚步顿了顿，警告性地盯了他两眼，然后路过走开了。 等管理员走远之后，沈哲涵摊开掌心，露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芯片。 “基础权限复制到了。”沈哲涵将芯片连接上便携式编译器，检查后说。 刚才管理员停留时，他不动声色地将藏在手心的复制芯片靠近了管理员——据赵奕轩两人的情报，管理员平时都会把门禁卡放在裤子口袋里。 门禁卡的权限相对基础，通常加密等级不高，复制起来只需要最基础的芯片，正巧，沈哲涵身上就有一个。 “完美。”赵奕轩称赞道。 “那行动时间就定在这周六吧，管理员日常例会，我负责搞定监控。”傅嘉逸说。 第22章 周六上午,四人按照约定的时间，分散到达了集合的地点。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前来的时间和路线没有任何交集。 “外围的监控都处理好了,不过旧馆里面的好像最近更新改造过，要多花点时间。”傅嘉逸盘腿坐在地上,聚精会神地沉在屏幕上的信息中。 “你搞得定不？可别掉链子啊。”赵奕轩蹲在他身后，无所事事道。 “以前这种事都不是我负责的，你得给我时间适应一下。”傅嘉逸手上忙个不停，敷衍他道。 赵奕轩显然也只是随口说说,没真担心他做不到，目光在屏幕上随意扫过,密密麻麻的字符看得眼睛疼,索性移开了目光。 “你们之前也经常干这种事？”时昕晏好奇问道。 “不算太经常吧，但也干过不少次,”赵奕轩回忆了一下，“当年刚入学不久，学院建设初期有很多封锁的试验区域,难免会让人好奇嘛。” “不过我们虽然好奇，但从来都不是主谋。”赵奕轩补充道。 时昕晏：“……” 这话一说,主谋是谁不言而喻。 “有被发现过吗？”沈哲涵也加入了聊天。 “有啊,”赵奕轩一点都不避讳,“出状况就看临场发挥了。” “嗯嗯，大难临头各自飞，谁飞得慢谁倒霉。”傅嘉逸一边忙着,还不忘一边插话道。 “不过放心,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出问题的，”赵奕轩自信道,“就我们四个，想跑的话还能跑不掉？” “只要不是当场抓获，就什么事都没有。” “本来我不觉得有问题的，但你这flag一立……”傅嘉逸嫌弃地抬头，“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 退出自然是不可能退出的，毕竟来都来了。 监控的问题多花了十来分钟，因此行动也稍稍推后了一点。 “管理员例会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到十二点。”沈哲涵对了一下时间。 “例会时间内他会进入通讯屏蔽状态，非紧急的一般事项都不会惊动他，包括门禁权限使用的相关通知。”赵奕轩说。 “所以，我们一共有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还要在结束之后，把权限使用痕迹都清除掉。”傅嘉逸也认真道。 “不过，你既然知道确切位置，那时间还是绰绰有余的。”赵奕轩看向时昕晏。 “嗯。”时昕晏点头。 说罢，准备完毕的四人一起朝着旧馆的方向走去。 然而，“出师不利”，刚走出几步，就发现旧馆附近徘徊着一道身影，定睛一看，还是个熟人。 “孙锐？他怎么会在这？”傅嘉逸疑惑。 “上去问问呗，”外围的监控早已被替换，赵奕轩直截了当地走了过去，“哎，你在这鬼鬼祟祟干嘛呢？” 孙锐原本正在沉思，忽然被喊了一下，整个人一惊。 直到回头看见是他们几人，才放松了下来，没好气道：“你管我？随便逛逛不行吗？” “随便逛逛能逛到这么偏僻的角落，你这话说出来自己信吗？”赵奕轩白了他一眼。 “……” 孙锐见状，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反驳道：“那你们不也一样？鬼鬼祟祟的要干什么？” “探险。”赵奕轩一本正经道。 “……” 这回答简直是敷衍小孩，孙锐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才露出一副“懒得跟你掰扯”的表情，无话可说地杵在那里。 虽然还是不知道他到底一个人在这干嘛，但从他表现出来的态度和反应来看，应该不是干扰和威胁。 于是，赵奕轩也懒得管他了，直接朝大门走去。 孙锐见状，原地思索了两秒，默默跟在了几人身后。 “你要加入？”沈哲涵疑惑。 孙锐闻言，懵懂地点了点头。 虽然很有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加入。 但总之，来都来了。 时昕晏：“……” 好像队伍里又混入了点奇怪的东西。 —— 复制来的芯片成功打开了门禁，大门推开后，常年不见人烟的旧馆里浮起一片灰尘。 第47章 时昕晏目标明确，径直上了二层。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行走，没多久，就来到了档案室的门口。 门锁在之前模拟时就被破坏了，因此时昕晏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入了目标地点。 然而，走进档案室之后，时昕晏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房间空荡荡的，别说档案，连那一排排的书架都不见了。 时昕晏走近了几步，地砖上的灰尘无人清理，可以清晰地看见残留着的一道道拖动痕迹。 是因为他们当时推倒了书架，所以后续清理时就干脆清空了整个房间？ 但连地面上的灰尘都无人清理，这里显然是不太受重视，学院会如此大费周章将所有书架和旧档案挪走？ “想找的东西不见了？”沈哲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时昕晏点了点头：“但大门口没有太多进出的痕迹，东西应该还在旧馆内部。” “时间还充裕，我们可以分头找，”沈哲涵话音顿了顿，“冒昧问一下，你想找的是什么？” “十二年前的旧档案。”时昕晏平静地与他对视，敏锐地看见沈哲涵目光闪烁了一瞬。 “你好像对‘十二年前’这个词有点不寻常的反应。”时昕晏目光凝了凝。 “是吗？可能是觉得那对我们而言太久远了。”沈哲涵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的确，他们是同龄人，十二年前也才仅仅六岁，对那么早的事情，能有模糊的印象就算很难得了。 可时昕晏的直觉告诉她，他的迟疑绝不是因为这个。 沈哲涵见状，无声地叹了口气，解释道：“十二年前，家里发生过重大的变故，所以可能稍微敏感了一点吧。” 时昕晏闻言，收回了目光，没有再深问。 —— “整个旧馆的三层楼都找了一遍，没有看见任何存放档案的地方。”半个小时后，几人重新聚集在了一层。 这么大的空间，一两个人寻找不太现实，时昕晏隐瞒了“十二年前”这个信息，只告诉他们是一些旧档案。 “按理说，能在模拟的时候直接摆在外面的东西，肯定没那么重要，怎么可能会突然消失了呢？”赵奕轩疑惑。 “会不会有隐藏房间？”孙锐开始发挥想象力。 “建筑格局一目了然，没有多余的空间。”赵奕轩摇头否定了这个观点。 “或许是在地下。”时昕晏忽然道。 “地下？旧馆的建筑结构图里从来没有标注过有地下空间。”傅嘉逸回忆道。 “如果旧馆真的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栋旧建筑，为什么会被封锁？为什么会在导览地图上被隐藏？为什么会更新内部监控系统？”时昕晏平静地道出疑点。 “……” 几人闻言，目光微动。 赵奕轩来了兴致：“在一层找一找，肯定有不起眼的入口。” “先说好，要是被发现了，各凭本事逃跑啊。”傅嘉逸一边行动，一边开始做最坏的设想。 “嗯嗯，像你这种跑得慢的，也可以干脆牺牲自己拖住他们，放心，我们不会忘记你的奉献。”赵奕轩本能地开损。 “……” 傅嘉逸闻言冷笑：“呵，你放心，我要是被抓，肯定先把你供出来。” —— 有了方向，寻找起来就简单多了。 没过多久，时昕晏便在一处斑驳的墙边发现了可疑的缝隙。 “缝隙里有风。”时昕晏伸手试探。 沈哲涵上前，沿着墙面摸索，在纹路的遮掩下发现了可掀开的盖子，里面是芯片读取器和密码输入键盘。 “竟然是密码锁，多少有点简陋了吧？”傅嘉逸说着，轻车熟路地用刚刚篡改监控的设备，连接上了密码锁的后台接口。 破解程序自动运行，半分钟后，“滴”的一声，密码锁上绿灯亮起。 沈哲涵配合着拿出复制了管理员权限的门禁卡，在读取器上一刷，清脆的“咔哒”一声传来，门锁解开。 行动进展得似乎异常顺利。 然而，与此同时，日常例会上正处于通讯屏蔽状态的管理员，忽然收到了一条来自联盟后台的权限启用紧急确认。 “……” 管理员愣了一下，第一反应便是查看了叶辰沨的今日行程安排。 没有联盟任务，没有外出，和江明栎一起预约报备了实验室的全天使用。 而紧急确认通知上面显示，权限启用的地点是旧馆地下，和实验室相隔甚远。 那也不能排除是声东击西，故意让他们放松警惕。 ——对于“前科累累”的叶辰沨，管理员不吝于以最大“恶意”揣度 ，当即联系了实验室的工作人员。 “叶辰沨？看到他了啊，就在我面前。”通话另一边，正被江明栎拉着帮忙的工作人员一脸茫然。 “确定是他本人？”管理员问。 “……” 实验室工作人员不理解他这是突然在发什么癫。 “咳咳，”管理员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点蠢，咳嗽两声掩饰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点急事找他。” 第48章 实验室工作人员：“……” 有急事找叶辰沨，你不直接联系他本人，联系我干什么？ 两人的通话一点都没有回避旁人的意思，叶辰沨听到这里，笑了起来：“所以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怀疑是我干的？” 听这话的意思，好像是不知情。 再加上他一直在实验室这边没有离开……管理员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他正打算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转念又一想，万一他是在故弄玄虚，转移视线，好给其他人争取时间呢？ 那他这个电话一打，不就已经打草惊蛇了吗？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这事原本真的与叶辰沨无关，现在他肯定也明白了个大概，通风报信那是必然的。 正在前往旧馆路上的管理员一阵头疼。 这些玩战术的心都脏，他一个平平无奇的老实人，何德何能要和这些人斗智斗勇？ 然而覆水难收，电话都已经打了，也只能想办法尽可能弥补了。 于是，管理员干脆明牌：“的确有急事，旧馆那边遇到了点问题，需要麻烦你出动一下。” “实验室离得挺远，我已经让人去接你了，”管理员话音顿了顿，意有所指道，“保险起见，从现在开始，整个学院范围内的通讯都会纳入监测范围。” 这是在暗示他们别乱发消息通风报信啊。 一旁的江明栎闻言笑道：“你现在在管理员心里的信用度恐怕已经是负数了。” “有时候还真挺无辜的，”叶辰沨感慨，“不过我也蛮好奇，这次会是谁带的头？” —— 与旧馆中的建筑格局完全不同，地下的部分科技感十足。 一眼望去，零零总总有十来个紧闭的房间。 走近了细看，这些房间的锁可不像门口的那么简陋，指纹认证、虹膜认证，甚至深处的几个还有量子加密。 “嘶，我怎么觉得比想象中的夸张了不是一点半点？”赵奕轩凑到最近的房间面前，试图透过狭长的玻璃窗往里观察。 “这间里面好像是医疗仪器？样式都没怎么见过。” “这一间是文件和档案，你要找的东西会不会就在里面？” “再往后面的房间连缝隙都没有，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 几人小范围地在四周查探，都谨慎地没敢触碰任何地方。 最终，时昕晏停在了档案室前，低头看向门上的锁。 这一间的锁看上去很干净，不像别的一样落了灰尘，也只有指纹认证一道最基础的防线。 “最多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准备撤离善后，我们得抓紧时间了。”沈哲涵提醒道。 “但是这种锁，一旦试错就会发出警报信息，联盟会察觉到的。”傅嘉逸说。 “管理员的权限够吗？”赵奕轩不确定道。 “就算够，你现在也变不出他的指纹来啊。”孙锐终于找到机会怼了他一句。 “……” “呃，要不下周再来？”沈哲涵努力避免任何吵起来的可能性，抢先打断。 几人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回荡，而时昕晏始终一言不发。 外界的声音似乎都短暂地被她过滤掉了，只静静地看着那把样式熟悉的指纹锁。 随后，她毫无征兆地伸手，食指在指纹读取处轻轻一按。 “滴”地一声轻响，“验证通过”四个字在屏幕上一闪而过。 门锁悄然开启，几人愣在了原地。 “你……”赵奕轩迟疑地开口。 时昕晏神色淡淡的，看起来有些遥远的疏离感。 “算是一些历史遗留问题吧。”时昕晏模糊地解释道。 说完，径直走进了档案室。 第23章 时昕晏本以为,那段时光对她而言已经是遥远的过去了，却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再次见到熟悉的场景,以及熟悉的指纹认证锁。 不是不知道这样可能会留下痕迹，但直觉告诉她,机会只有这么一次。 而且……这“痕迹”会不会被发现，还不好说呢。 毕竟自从那件事之后，她的一切过往资料都被层层加密，轻易探知不得。 时昕晏心中无声轻笑。 档案室门口,虽然心里冒出无数个问号，但几人还是保持了沉默,极有分寸地没去打探。 “我忽然感觉,我们这回作死作得有点大。”傅嘉逸感叹。 “确实，如果只是旧馆本身的话倒没什么,可偏偏我们闯到了地下来。”赵奕轩认同道。 “但这些资料都是十多年前的，有那么重要吗？”孙锐不解道。 他们三个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茫然。 只有时昕晏和沈哲涵两人早已悄无声息地在书架上扫视。 旧档案虽然整体被转移,但重视程度还是有限，时昕晏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她当时看见的资料。 [11/09,东原边境] 这些年来,她偶尔也会试图了解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联盟留下的信息一直讳莫如深，几乎没有电子形式的存档。 而且她所处的环境也不容许她有时间和精力往深处细查。 所以，在偶然看到那份档案袋时,才会如此在意。 第49章 时昕晏小心翼翼地拆开了档案袋。 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保管不当的纸张已经有些脆弱，边角处甚至还隐约印着霉斑。 档案内容更是比想象中的还要模糊不少。 [xx12/11/09,东原边境，中心区隶属管辖区域。] [……认定为由边境任务引起的意外冲突，因处置不当导致事态扩大。] [c-1区指挥官陈上校，形势判断严重有误，于夜间向b区发送求援信号，致b-1，b-2两区全员遇袭。] [经联盟认定，b-1区时上校、b-2区江上校牺牲，士兵死伤过半。] [陈上校接受联盟隔离审查……事件造成严重恶劣影响，后续清扫行动由中心区调任谢指挥官负责。] 时昕晏的目光停留在档案最后的牺牲名单上。 由于联盟的边境活动涉密，名单上只有模糊的姓氏和军衔，但也不妨碍她一眼就认出那个阔别已久的人。 如果真的只是“意外冲突”“判断有误”的话，会让联盟损失惨重至此吗？ 时昕晏的目光不由地落在那句“隔离审查”上。 “严重恶劣影响”，再加上联盟对此讳莫如深的态度，有一种可能性几乎呼之欲出了。 然而，一旁的沈哲涵手中拿着另一份档案，忽然开口：“陈上校在事件发生半年之后被开除了军籍。又一个月后，在家乡偶然被牵扯进了一次人质挟持事件，见义勇为牺牲。” “你是说，这件事可能另有蹊跷？”时昕晏抬眸。 沈哲涵迟疑了片刻：“当年……我听见有人说过，中心区的水很深。” —— 时昕晏将档案原样封存，放回了原处。 正沉思着，忽然，百米之外一道精神力宛如昏暗中灯塔的微光，骤然亮起又瞬间熄灭。 几人动作一顿，下意识往那个方向望去。 “是叶辰沨。”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强度也很微弱，但时昕晏还是一下子就判断了出来。 “肯定是提醒我们有人来了。”赵奕轩对此似乎很熟练。 傅嘉逸也在第一时间就有了动作：“赶紧收拾收拾快跑。” “房间里的一切都要原样复位，还有门锁……”赵奕轩话还没说完，就在拐角处迎面撞上了孙锐。 两 人手忙脚乱地站稳，然而身旁被殃及到了的书架却是颤颤巍巍地晃悠了两下，抖落了一堆文件。 “……” “关键时候添乱，你是来搞心态的吧？”赵奕轩先发制人。 “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明明是你撞的我！”孙锐不甘示弱。 “别吵别吵，先抓紧时间收拾。”沈哲涵连忙打断。 突发的意外情况让五人不得不放弃了“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宗旨。 ——虽然嘴上说着谁跑得慢谁倒霉，但几人都清楚，“闯进旧馆”、“闯进旧馆地下”、“闯进旧馆地下还用来路未知的权限进了档案室”这三者的作死程度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至少第三个绝对不能被发现。 不然涉密的可能性不说，就如何解释他们能认证通过门口的指纹锁，都够头疼的了。 “哎，我的锅。等会儿见势不妙的话，我掩护你们先跑吧。”文件乱了一地，还要按顺序原样放回，赵奕轩想想还挺愧疚。 “我也是。”孙锐闻言也低声道。 “行啊，那等会儿你们两个走正门拦住他们，我们三个从后门跑。”傅嘉逸煽情绝缘体，不按常理出牌，果断应下。 “我就是稍微以退为进一下，你还真不客气啊？”赵奕轩惊了。 “……” 虽然又斗了几句嘴，但两人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 散落一地的文件很快被原样放回，几人动作迅速而又默契地离开档案室，时昕晏熟练地将门锁归位。 —— 叶辰沨示警的技巧娴熟，“灯塔”的光芒微弱而又短暂，除了精神力s的几人，哪怕是离得更近的、联盟派来进行现场核实的人员都毫无察觉。 被顺路带上一起、慢悠悠跟在后面的江明栎瞥了他一眼：“这么好心？” “刚刚安怡谦给我发了条语音消息。”叶辰沨说。 “嗯？”明知有联盟监测的情况下还要发消息？江明栎好奇。 “她质问我，到底又干了什么，联盟都联系到她那里去了。”叶辰沨平静复述。 江明栎：“……” 虽然他复述得很平静，但可以想见，安怡谦绝对不止是“质问”而已。 毕竟，以往那些乱七八糟的作死行动，安怡谦从来都没参与过。 “信誉”这么好，联盟都联系到她那里去了…… “说明他们这次作死作了个大的。”江明栎判断道。 “所以提前预警一下，能跑一个是一个吧。”叶辰沨说。 按照叶辰沨的设想，百米距离的预警，不管是什么情况，都完全足够他们提前做好应对。 然而，刚走进旧馆的大门，众目睽睽之下，就看见赵奕轩匆匆忙忙地从地下通道飞奔上来，首当其冲撞到了他们眼前。 赵奕轩：“……” 没过几秒，五人陆续出现，场面十分安静。 第50章 直到叶辰沨轻笑着开口，打破了沉默：“一个都没跑掉啊？” “……” 这话听起来莫名嘲讽，赵奕轩直接朝他翻了个白眼。 “咳咳，”管理员清了清嗓子，警告性地看了叶辰沨一眼，而后严肃问道，“你们五个在这里做什么？” 管理员沉着脸，目光严肃，配合上此情此景，照理说应该压迫感十足。 然而，被“当场抓获”的几人却完全不配合演出。 赵奕轩想了想，直接照搬了之前敷衍孙锐的说辞，真诚道：“探险。” 管理员：“……” “严肃点哈。”叶辰沨在后面笑道。 “哦，那就是因为我们上次模拟没打够，还想身临其境地再体验一下。”赵奕轩从善如流地换了个理由。 管理员：“……” 胡扯得还能再敷衍一点吗？ “别不信啊，你看，”赵奕轩指了指自己和孙锐额头上的红印，“可激烈了。” 虽然这明明是两人刚刚不小心相撞时候留下的印子。 “……” 三言两语画风就被带跑偏了，管理员一边心累，一边又有种习以为常的感觉。 正当他无奈的时候，身后，一个神情肃然的男人沉声开口：“你们进了地下？” 这人面容陌生，无论是气场还是装束都一丝不苟，看上去不像是学院里的人。 既然不是学院里的人，那大概率就是联盟派来的了。 男人身姿挺拔，眉峰犀利，目光沉沉地落在几人身上，没有半分松动。 任谁被这样居高临下的目光盯着，都不会觉得舒服。 管理员一看他这架势，就暗道不妙。 他从两年前学院成立时，就开始专门负责s级学员的日常事务，与他们相处时间长，深知这些人哪怕看上去再怎么不着调，本质上都是遇强则强的性格。 果然，站在最前面、直面审视的赵奕轩一挑眉，玩闹的气场一变，整个人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剑，态度同样强硬： “是啊，又没有禁止入内的通知告示。怎么？难道地下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联盟临时调派来的男人闻言一愣，暗自心惊——在与眼前的年轻人对视时，他向来凝练的气场竟有一种随时可能被一剑斩断的感觉。 随后，不等男人做出反应，叶辰沨目光淡淡，不轻不重地警告道：“学院的事情自然会按学院的规则来处理。联盟派人只是来确认现场情况的，请便。” 很少听到叶辰沨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时昕晏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 叶辰沨神情一缓，还有闲心朝她笑了一下。 “学院从成立时就规定，不受联盟任何单独势力管辖，”身边的傅嘉逸小声给她解释，“大概是想保留一点纯粹性吧。” 时昕晏点头示意了解，在男人从身侧走过时，不动声色地一瞥，看见了他手环上代表中心区的标识。 “你确定他查不到你认证通过的信息？”见男人朝地下走远，赵奕轩忍不住凑过来小声问道。 “确定。”时昕晏不在意地笑了笑。 —— “所以，现在来聊聊吧。”封闭的小会议室里，叶辰沨坐在五人对面，管理员在一边旁听。 “聊什么？”赵奕轩下意识问。 “还能聊什么？你又不是第一次干坏事被抓了，应该对流程很熟悉吧？”叶辰沨散漫地倚在靠背上，漫不经心道。 “熟悉你个头啊！我每次都跑很快的，从来没被抓到过好吧？”赵奕轩反驳。 “嗯，他这句话算不算承认以前也参与过？”叶辰沨看向一旁的管理员。 管理员：“……” 他到底是搭错哪根筋了才同意让叶辰沨来参与这个环节的？ 管理员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公事公办地开口：“根据学院规定，在校内被确认有‘违规行为’的，要进行相应处罚。” “联盟现场确认的报告上表示，你们窃取门禁权限，破坏监控系统，闯入旧馆地下封闭区域。” “虽然没有涉及到机密事项，但‘b级违规行为’属实。” “另外，由于此次违规是团体行为，学院对此还有一项额外的规定。” “所以处罚什么？”眼看着管理员一副要把文件念完的架势，赵奕轩忍不住打断道。 “还剩几句，让他念完算了。实在好奇的话你也可以问问你左边的人，他有经验。”叶辰沨笑道。 赵奕轩闻言往左边一看，好巧不巧，对上了傅嘉逸想吃人的眼神。 “你上次被抓到了？”赵奕轩偏偏还要嘴欠问出来。 “大半年前的事情，不记得了。”傅嘉逸冷冷道。 “怎么会呢？我记得你当时挺生无可恋的。”叶辰沨似乎在回忆。 “体能训练而已，哪有那么夸张？”傅嘉逸怒道。 “体能训练‘而已’？”赵奕轩把重音落在了最后两个字上，“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心疼一秒体能只有b级的小菜鸡。” 坐在两人旁边，体能只有c级的时昕晏：“……” “咳咳，”眼看着两个人随时可能当场打起来，管理员清了清嗓子，继续念文件，“刚刚说到，由于这次是团队行为，所以学院还有一项额外的规定。” 第51章 “等会儿会对你们进行分开的单独询问，如果供出主谋，个人处罚可以减少一半，转移到主谋身上。” “当然，如果最后供出来的主谋不止一人，那么无论被供的有几人，都按照主谋标准处罚，其余人不变。” 管理员念完，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他们。 “……” 会议室里沉默了半分钟。 “又来挑拨离间？”赵奕轩一脸复杂。 “哦，忘记说了，因为这次被抓到的一共5人，所以按照b级团体违规处罚标准，每人是5次的a级强度体能训练。减轻一半的话，幅度还挺大。”管理员补充道。 傅嘉逸闻言，忽然有点心动地看向了赵奕轩。 “……不是，你确定又要互坑吗？”赵奕轩神情更复杂了。 “我记得你最新一次测评是a+？”傅嘉逸很记仇地笑了下，语气阴森，“不帮b级的小菜鸡分担一下吗？” 赵奕轩：“……” “先好心提醒一下，a级强度的体能训练，就算你是a+，也没那么轻松的。”叶辰沨一边翻看标准，一边说道。 时昕晏：“……” 身为在座唯一一个c级，还是那个真正的主谋，忽然心里有点凉。 “行了，准备好就分开吧。”不给他们再沟通的机会，叶辰沨合上了文件。 “还有一个问题。”赵奕轩忽然开口。 “问吧。”叶辰沨看向他。 赵奕轩语气认真，像是在提醒些什么：“所以是没有坦白从宽这种说法的吧？” 时昕晏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 叶辰沨眼里露出点笑意：“这里不玩那一套，不过……” “不过什么？”傅嘉逸问。 “不过你们要是谁想坦白的话，我也可以以个人名义发点福利。”叶辰沨说。 “什么福利？”傅嘉逸好奇。 “送包核桃补补脑子吧。”叶辰沨笑道。 “……” 第24章 虽然嘴上说着互坑,但从最后的结果上来看，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 管理员对此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平静地记录下来之后,提醒道：“第一次的处罚时间是本周日，记得别迟到。” 几人三三两两地散去,傅嘉逸一脸菜色地跟赵奕轩继续斗嘴，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时昕晏走在最后，刻意放缓了脚步。 果然，没一会儿,叶辰沨就追到了她身边。 初冬的风有些微凉，其他人都已经走出了不短的距离,路上只剩下他们两个。 “其实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会带上孙锐一起？”叶辰沨微微偏过头来看她。 他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显然是猜到了主谋是她。 时昕晏也不隐瞒,默认道：“偶然遇到，他自己跟着凑热闹的。” 话音一顿，时昕晏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明明那两个人看上去才是更可能作死的,而且几乎时刻不停地在刷存在感。 叶辰沨闻言笑了笑：“如果真是他们两个的话，就算明知结果大概率是互坑,都不可能会替彼此保密的。” “而剩下的几个人里,也只有你和他们比较熟,还胆子大。” 时昕晏：“……” 这话说的，真不知道是在夸她还是贬她。 “那你要上报吗？”时昕晏语气没什么波澜。 叶辰沨闻言，思考了一秒：“那你贿赂我一下？” 依旧是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时昕晏礼貌一笑：“给你买包核桃补补脑子吗？” 叶辰沨：“……” —— “我听说你们去旧馆探险被抓住了？”回到宿舍,陈奚泽八卦的目光迎了上来。 时昕晏无奈：“你怎么也用‘探险’这个词？” “那不然呢？总得包装一下，直说干坏事多不礼貌啊。”陈奚泽嘿嘿笑道。 见时昕晏不太在意的样子,她继续好奇追问：“所以，学院怎么处理的啊？” 提起这个，时昕晏表情顿了顿，声音也不由地有些沉重：“体能训练。” 沉默了一瞬，陈奚泽安慰道：“还好还好，坚持一下也就过去了。” “五次。”时昕晏补充道。 “……” “那什么，我这里珍藏了一份划水秘籍，要给你发一份吗？”陈奚泽小心翼翼地问。 事实证明，即便是珍藏的划水秘籍，也弥补不了现实的巨大鸿沟。 “啧，这才开始一个小时吧？”正当时昕晏开始摆烂时，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又是你啊，这么闲？”时昕晏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路过看看情况，”叶辰沨跟在她身侧，随口说道，“万一有人一时冲动把教官拍晕了可不好。” 时昕晏闻言停下了动作，似笑非笑地看他：“倒是挺想一时冲动先把你拍晕。” “……” “不是说你，”感受到身边蓄势待发的精神波动，叶辰沨不动声色地退远了半步，“是说傅嘉逸，他上次就……” “你又说我坏话？我听见了。”傅嘉逸正好从旁边跑过，本来就心情不爽，闻言更是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 第52章 时昕晏：“……” 一时冲动把教官拍晕什么的，的确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 身侧的精神波动消散，一场“危机”化解，叶辰沨心里却又莫名一动：“而且……” 时昕晏本能地觉得这句话不会是什么好话。 果然，叶辰沨笑道：“你可不会‘一时冲动’，‘蓄谋已久’才比较合适。” 话音刚落，时昕晏“蓄谋已久”的精神攻击就拍了过去。 叶辰沨早有准备地躲开：“冷静冷静，旁边这么多人呢，别误伤了。” 正要走过来维持秩序的教官：“……” 算了，还是离远点别被殃及到吧。 不远处，听到动静的赵奕轩忍不住跟傅嘉逸探讨：“你说，他为什么偏要‘贩剑’呢？” “管他呢，反正现在有人能收拾得了他了。”傅嘉逸心情畅快了不少。 —— 叶辰沨这么一闹，原本的训练安排完全被打乱。 时昕晏站在树下休息，教官远远地朝这看了一眼，又很快移开目光，没有一点“多管闲事”的意思。 时昕晏：“……” 至少这下连划水都不用了。 “上次没来得及问，你去旧馆是想做什么？”叶辰沨站在她身边，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灰，一点都看不出刚经历了一场单方面的“战斗”。 “找东西。”时昕晏神色淡淡的。 叶辰沨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我看联盟的态度，旧馆地下应该有涉密的东西。” “我想找的不是那些。”时昕晏似乎对深处涉密的东西是什么心里有数。 “那你找到了？”叶辰沨问。 时昕晏顿了顿，没有正面回答：“不完全。” 听这话的意思，是找到了，但是和预想的相比，信息仍有缺失。 叶辰沨闻言，目光落在她身上：“中心区没有查到任何开锁的痕迹。” 没有痕迹，意味着要么他们什么都没有做，要么就是暗中有与之抗衡的力量，让中心区无权查探。 显然，以时昕晏的反馈来看，不可能是前者。 时昕晏闻言笑了下：“如果不是有把握，我也不可能拉着这么多人一起乱来。” 微风拂过，将浅浅的雾气吹散。 停顿了片刻，时昕晏笑道：“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有权限？” 叶辰沨神色平静：“我以为你会不想说。” “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不想说的，”时昕晏似乎并不在意，“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罢了。” 叶辰沨静静地等着。 时昕晏思索了一下，缓缓开口：“前些年，联盟暗地里存在着不少研究所。” “看上去平平无奇， 实际上背后有官方授意。” “旧馆地下的场景和设施，和其中一个一模一样。” 话音顿了顿，时昕晏轻描淡写道：“其实也没什么，比起实验品，更像是工作人员。不然也不会有那些遗留的权限。” 虽然是一段不寻常的经历，但时昕晏从未囿于过去、止步不前。 叶辰沨久久地注视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说得云淡风轻，然而实际上不可能这么简单。 连中心区都无法查探的加密权限，研究所背后的势力非同小可。 如果不是发生了超出掌控的状况，又怎么会连权限都不处理，就直接全部加密、封存在了旧馆地下呢？ 从发现她档案一片空白时，叶辰沨就知道她的过去并不一般，却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向。 “如果还有想知道的信息，不必再这样冒险，”许久之后，叶辰沨开口，给她指了一条方向，“可以去找江明栎。” “唔。”时昕晏目光微动。 —— 即便是划水了一个上午，一整天下来，几人还是精疲力尽。 “当时就不应该让你加入，”傅嘉逸瘫在地上，看向一旁的孙锐，“要不然最后肯定来得及跑掉。” “……” 孙锐难得没反驳，看上去还真有些歉意。 身为这一届仅有的三个s级学员之一，他所受到的关注也不少。 然而，每当他斗志满满地想要展现自己的实力时，结果却总是将事情搞砸。 两次模拟都是一个照面就败在了叶辰沨手上，联盟任务时也毫无存在感。 就连在旧馆附近自我复盘反思的时候，一时兴起加入了他们，都一不小心又在最后关头添了乱。 “我的。”孙锐闭上眼，认下了这口锅。 然而，他真这么认下了，只是随口抱怨的傅嘉逸反倒不好意思了，不太熟练地安慰道： “那什么……也不都是你的问题，怪赵奕轩，他的锅。” 赵奕轩：“……” 你安慰人的方式就是把锅再转移到我身上吗？ 虽然这么想着，但赵奕轩难得没有开怼，还是默认了他的话。 说到底，被当场抓获后他一直狂刷存在感，就是为了尽可能让注意力都聚焦在自己身上。 可惜，学院在这一方面一视同仁，一个都没有放过。 第53章 时昕晏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几人的对话，不由地露出了点笑意。 虽然看上去吵吵闹闹不正经，但实际上，都是很温暖的人啊。 —— 第二天，周一，体能训练的后劲上来了。 时昕晏一睁开眼，只觉得自己可能是在梦里被打了一顿，浑身酸痛。 “……没、没事吧？”陈奚泽看着她僵硬的表情和动作，小心翼翼地问。 “……” 时昕晏觉得这应该不能算是“没事”。 而且，处罚通知上面写了，第二次和第三次分别是在本周六和周日，中间没有间隔时间。 如果以这样的状态再来一天的话…… 时昕晏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觉得一时冲动拍晕教官这种事情，她也不是干不出来。 而一旁的陈奚泽，目睹了亲爱的舍友在短短几分钟内，神色从“僵硬”到“沉思”，再到“犹豫”，最后停留在了“决然”上，心头不由一紧。 “……你不会在思考什么可怕的事情吧？”陈奚泽试探问道。 时昕晏目光深沉，没有回答。 “别、别冲动……我昨天发帖问了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开处罚，现在应该已经有万能的校友作答了！”陈奚泽连忙登录了自己的论坛账号。 时昕晏闻言，眼里亮起了一点期待。 第一次见她露出这样生动的一面，陈奚泽内心感慨万千：好像还有点可爱哎。 这么想着，陈奚泽点开了自己前一天发的求助帖。 果然，万能的校友总能不负所望，洞悉规则漏洞。 【我记得两年前好像有人研究过这个问题？】 【对，虽然最后没用上，但理论上是说得通的。】 【我来理一理啊。】 【首先，按照学院的规定，通常情况下，体能训练这种形式的处罚，会在开始之前就固定好执行的标准和时间，不得更改或者延期。】 【但是，还有另一条规定，s级联盟任务的优先级高于一切学院日程安排。】 【所以，只要接一个时间上冲突的s级联盟任务，就可以覆盖掉当天的体能训练处罚了。】 【……你说得很有道理，但s级联盟任务，是我等凡人可以染指的吗？】 【而且，真的会有人为了躲体能训练，去接s级联盟任务吗？很危险的哎！】 【是啊，所以这个漏洞从发现到现在，一直没有人用过啊。[/摊手]】 “……” 陈奚泽觉得，在她可怕的舍友眼里，区区s级联盟任务，那是完全不可能犹豫的。 果然，时昕晏看完这段分析之后，直接点开了联盟任务版块。 等级和时间筛选了之后，符合条件的只有一个。 【任务评级：s级。 募集人数：2。 备注：由于该项任务涉及联盟a级机密，审核通过之前，任务内容不予公布。】 时昕晏点开明细，申请空位还剩一个。 而另一个申请人已经审核通过，“叶辰沨”三个字挂在上面，显得格外刺眼。 “……” 时昕晏只犹豫了零点几秒，就义无反顾地按下了申请键。 第25章 晚上,审核通过的消息和任务细则一并发送到了邮箱。 时昕晏点开一看，陷入了沉默。 与此同时，叶辰沨的通话打了过来。 时昕晏面无表情地接通。 “任务内容看了没？”叶辰沨开门见山地问。 “刚看到。”时昕晏说。 细则里,任务内容一目了然——获取外城区地下势力进行a级违禁药品交易的证据和信息。 而让时昕晏沉默的，是任务地点和备注。 【任务地点：外城区xx地下会所。】 【备注：潜入需进行身份伪装,伪装工作由联盟提供协助。 可供参考的常规伪装身份组合如下： 1谈合作的大佬+艳丽女伴； 2不知内情的千金小姐+保镖护卫； 3好奇心旺盛的清澈大学生； 4混迹灰色区域赚快钱的亡命徒； …… （详见附件）。】 “那什么，伪装身份……你有什么看法？”叶辰沨难得有些语塞。 时昕晏看着上面由历史数据统计出来的、较为常规的身份组合：“我觉得不行。” “……确实，有点不敢想象。”叶辰沨认同。 “附件里说，可以自行修改。”时昕晏说。 叶辰沨：“那你发挥一下想象力？” “……” 时昕晏沉默了一瞬：“我咨询一下专业人士。” 叶辰沨：“？” 时昕晏说完,目光转向了一旁正在网络世界畅游的陈奚泽。 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陈奚泽大手一挥,加入对话：“联盟也太没有想象力了！那种俗套的身份组合有什么意思？要来就来点刺激的！” 时昕晏虚心请教：“比如说？” 陈奚泽不假思索：“富婆+男宠。” 时昕晏：“……” 叶辰沨：“……” 确实,在想象力这方面，你领先联盟太多。 第54章 但是…… “好像可以接受,比起可供参考的那些。”时昕晏想了想，说。 “…………” 这回叶辰沨沉默了更久，最终无奈道：“行吧,你开心就好。” —— 提议上报之后，最终,联盟确定下来的伪装身份还是进行了一点调整。 简而言之,就是把语焉不详的“富婆”换成了比较常规的,“谈合作的大佬”，而叶辰沨则是成为了大佬的“男宠”。 对此，不知从何途径得到消息的安怡谦笑了足足有半个小时, 并无私地把情报分享给了何文歆。 于是,似曾相识的场景再次出现，这条“情报”在短短一个小时之内,就几经转手，传遍了他们所有人。 “又是你传出去的？”叶辰沨收到了来自傅嘉逸的“问候”，无奈转身看向江明栎。 江明栎一副想笑但实在憋不住的样子，不打自招。 “咳，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江明栎笑得呛了一下，“‘男宠’这个词是谁提出来的？联盟竟然还原样照用了。” 叶辰沨：“……” 时昕晏的舍友确实出人意料。 没有得到回应，江明栎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发挥想象力：“你不会真的要扮演那种、那种柔若无骨的……” 不知道是想象出了什么样的画面，他表情复杂了一下，说都说不下去了。 “一个伪装身份而已，可操作空间还是很大的。”叶辰沨倒是还挺淡定。 江明栎的好奇心成功被勾了出来：“那你伪装好了拍张照片发给我观摩观摩。” “然后你再传出去？”叶辰沨似笑非笑。 “我只分享给了安怡谦一个人，”江明栎无辜地眨了下眼，“至于后面怎么传的，那就跟我无关了。” 叶辰沨“呵”了一声，懒得理他。 —— 一晃眼就到了周六，两人来到了联盟提前安排好的地方，开始进行最后的任务准备。 资料显示，他们这次需要接触的是外城区一个地下势力。 该势力根结盘据，常年游走于灰色地带。 由于涉及到的领域冗杂，再加上国际形势不安定，贸然处理很容易引起动乱，所以近些年来联盟一直没有进行针对性的动作。 而这一次，是因为有线索表明，对方疑似存在越线行为，窃取并滥用联盟a级违禁药品。 “这次要进入的地下会所业务范围比较杂，格斗擂台、赌场、酒吧综合一体，还有一些不可说的交易。”联盟方面的行动负责人简单说道。 “至于涉嫌滥用的违禁药品，推测是精神类药物，类似于兴奋剂，可以短时间内对精神力有一定限度的增幅，但同时伴随着后遗症和不可控性。” 时昕晏闻言，目光微动。 “所以，还是尽量在不引起正面冲突的情况下，利用伪装身份来获取信息。”行动负责人总结说。 “伪装身份真的没有问题吗？”时昕晏看向叶辰沨，似乎有些迟疑。 “外表到时候会根据人设做出一点调整，”叶辰沨说，“气质方面的话，你本色出演没问题，可以稍微再表现得锋利一点。” 时昕晏：“我是说你。” “……” 叶辰沨闻言笑了笑：“你可以期待一下。” 他褪去棱角之后，发型也稍稍做了改动，整个人的气质都显得内敛起来。 时昕晏忽然还真的有点期待。 任务方案已经定好，她会单独接触对方的负责人，而叶辰沨则是寻找机会，尽可能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发现会所中的蛛丝马迹。 难度和关键似乎是在叶辰沨那里，但论起危险程度，还是正面应对的她承担更多。 而且，既然需要分开行动，默契和配合就必不可少了。 “这次任务场所受限，联盟不方便提供更多的支援，只能在外围伺机以待。”行动负责人一边说着，一边将隐蔽的联络设备交给两人。 两人的状态比他预想得还要放松许多，尤其是时昕晏，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刚入学、没实际参与过几次联盟任务的新人。 行动负责人不由地松了口气。 本来联盟还在犹豫，此次任务的难度和危险系数都远高于普通的s级水准，是否需要从长计议、完善计划。 但一看申请名单，叶辰沨、时昕晏，学院里两个最为耀眼的风云人物，如果连他们都无法完成，那这项任务的存在是为了什么，就有待商榷了。 至于让他们比较意外的，两人伪装身份的互换…… 一开始，行动负责人猜测是因为，叶辰沨作为经验比较丰富的一位，对需要随机应变、寻找线索的任务会更加得心应手。 然而，经过这半天有意无意的观察，行动负责人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为什么会在叶辰沨身上感受到一种……乐在其中的纵容感？ 这种可怕的猜想一旦有了苗头，就很容易不断发酵。 尤其是当叶辰沨完成伪装，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 与平日里或是漫不经心、或是锋芒毕露的状态完全不同。 第55章 叶辰沨眼角微微弯起，浅色的发梢半遮半掩之间，隐约可以看见一颗红钻耳钉，不动声色地吸引着目光。 柔和和艳丽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糅杂在了一起，却又没有一丝违和感，甚至眸中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疏冷，轻而易举地就能勾起征服欲。 “如何？”叶辰沨眼里带着融融笑意，缓步上前，站定在时昕晏身侧。 时昕晏抬眸一笑：“很合适。” 明明是坐着，却仍给人一种居于高位俯视的感觉，带着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场。 而叶辰沨闻言，眼底的愉悦和狡黠一闪而过，像是身为“宠物”，受到掌控者认可后的一点点放肆。 “……” 行动负责人愣在了原地，久久没能回神。 太合适了，两个人都太合适了。 甚至连两人之间的氛围感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他们的第一次伪装合作。 合适到行动负责人决定强行按捺下自己可怕的猜想，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敬业”。 —— 夜色之中，外城区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时昕晏走进会所，无视了一众不动声色的暗中打量，目光矜冷。 而叶辰沨则落在她身后半步，眸中的笑意很浅，不及眼底。 穿过灯影幢幢的通道，目不斜视地迈过武器探测门。 门上绿灯闪过，两位戴着墨镜的黑衣人微微欠身，替她拉开了厚重的大门。 像是进入了另一片世界，耀眼的聚光灯照在擂台上，四周喧嚣无比。 时昕晏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 不等她有所动作，一个满脸堆笑的男人迎了上来：“二位来得真巧，今晚的决赛，常胜王牌对战神秘黑马，下注时间马上截止……” “行了，一边去。”旁边一道年轻却不乏威严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扰人的推销。 时昕晏漠然抬眸，来者正是照片上见过的、这个会所的表面负责人。 青年一身装束看似简约，实则别有讲究，脸上商人般的笑容客气有礼：“有失远迎，两位这边请。” 他们这次的伪装身份是联盟包装好的，半真半假，联络过程中对方丝毫没有起疑，稍作试探之后便直接约定了线下交易。 而两人心里都清楚，真正的试探是从现在才开始的。 叶辰沨的目光只在男人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便被不远处的喧闹声“吸引”，望向了聚光灯下的擂台。 随后，他微微偏过头，凑近时昕晏耳边，用带着轻巧笑意的、几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说：“我猜‘神秘黑马’会赢。” 他说话的时候，全场流转的灯光正好扫过，发梢处的红钻耳钉折射出绚丽的色泽，莫名给人一种，在无伤大雅的时机“恃宠而骄”的感觉。 果然，时昕晏闻言，冷淡的神情松动了一些，隐约露出些许淡淡的笑意。 青年见状，目光在两人之间一顿，试探感散去了大半。 “二层的位置视野更好，请吧。”青年笑着说罢，引两人上了楼。 —— 二层的空间开阔许多，双层玻璃的隔音效果很好，既不影响氛围感，也不会被下面的喧嚣扰到。 青年引着两人走进了最深处的房间，进门之前，时昕晏目光微不可察地一顿。 ——通道长，出口窄，两侧可藏匿的空间却不少。 这样的建筑格局，若是想将客人困在房间里，那还 真是轻而易举。 然而，时昕晏却像是根本不在意似的，脚步没停。 只是收回目光时，似笑非笑地看了青年一眼。 青年心中微动，不由地想起上面对这位“大佬”身份语焉不详的描述。 果然不是简单人物啊。青年暗自有了思量。 “您稍坐，已经通知人去取货了。”再开口时，青年的态度中多了一些恭谨。 时昕晏闻言笑了一下，目光径直越过他，落向后面的暗室：“既然人都到了，为何不出来相见呢？” 空气似乎安静了一瞬，随后，暗室的门打开，走出来一个面容祥和的男人：“失礼了。只是事关重要东西，难免会谨慎些。” 男人语气的分寸掌握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傲慢，又不会轻易落于下风。 看来这就是此次需要接触的、真正的幕后负责人了。 时昕晏依旧神色淡淡，眼里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泰然自若。 男人的目光在那张年轻的脸庞上稍加停顿，却又很快就被笑意之下的锋利感逼退。 刻意落在她身后半步的叶辰沨见状，心下一笑。 如果没有藏在二层建筑格局里的、那些不动声色的“暗示”和“威慑”，她可能反倒不会如此锐利。 试图用强势来压制她，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所以两人互换伪装身份，还真是最合适的选择。 思及此，叶辰沨也开始了下一步的动作。 落地窗外，聚光灯再次调动气氛似的扫过了全场，又在新一波的喧嚣到达最高点时，汇聚在擂台上。 而这一回，擂台上不再是空无一人。 第56章 左手边的男人穿着一身金色、缀满亮片的马甲，露出健壮的身材和腹肌。 而右手边的男人则是戴着舞会的面具，像是误入场馆的优雅公子。 看来重头戏要开始了。 叶辰沨“饶有兴致”地朝落地窗的方向走了半步，又征求同意似的看向时昕晏，眼角弯起一个讨好的弧度。 “感兴趣的话，就下去玩玩吧。”时昕晏配合道。 对面的男人闻言，友好一笑，对旁边的青年吩咐：“好好招待。” —— 叶辰沨在青年的“陪同指引”下，回到了一层。 嘈杂兴奋的环境下，逸散而出的精神力很好地被遮掩在了其中。 叶辰沨不动声色地感知着来源，除了靠近现场前排那些已经失态了的观众，更多的似乎是从擂台后方传来的。 利用联盟a级违禁药品给地下擂台添乐子，真不知道该说这些人胆大还是愚蠢。 “您是想去擂台那边吗？我给您安排个靠近点的好位置？”陪同的青年问道。 “不必了，我对打打杀杀的没什么兴趣。”叶辰沨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 “而且，”顿了顿，叶辰沨半是嫌弃、半是“疑惑”道，“隔得远还没什么，近了总觉得太‘吵’。” 离开时昕晏身边后，精致的艳丽感散去，只剩下慵懒、柔弱，完全是一副符合人设的状态。 适时表现出的“疑惑”更是打消了青年心底的怀疑。 会觉得“吵”是自然的，毕竟在药物作用下，精神力波动强烈且不稳定。以普通人的感知水平，只会觉得易怒易躁。 但也正是因此，展现出来的竞技效果和观赏性才会更强。 “那……”青年试探着询问他的想法。 叶辰沨漫不经心地环视了一圈，忽地一笑：“去那边吧。” 青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与擂台区相距不远的赌场和酒吧。 至少比有意向接触擂台区让人放心得多。这么想着，青年松了一口气，笑着在前面引路。 然而，这口气刚松下来没到一分钟，就又被迫提了回来。 ——两人刚走出去十几米，一个路过的侍者忽然脚下一滑，手中满满一托盘的酒水尽数洒在了叶辰沨身上。 闯了祸的侍者看上去年纪很小，口中不住地道歉，好不容易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又在看到叶辰沨旁边的负责人后，脸色一瞬间吓得煞白。 “找个地方换身衣服吧。”叶辰沨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侍者身上打量了几下，而后轻笑了起来，看上去并没有追究的意思。 —— 虽然被酒水洒了一身是突发的意外情况，但借着换衣服的空当，自由行动的时间成功到手。 叶辰沨轻而易举地从青年的眼皮底下绕开，借着嘈杂环境的遮掩，来到了擂台附近。 空气中弥漫着汗水的味道，夹杂着躁动不安的精神力，刺激着台上台下的理智。 通往后台的门口有人看守，叶辰沨想了想，很自然地切换了一下人设，伪装出一副刚经历一场激战，精神力处于失控边缘的状态。 果然，看守的人只是草草打量了他一眼，没怎么怀疑，甚至一副不想沾惹是非的态度，离得远远的。 潜入进行得相当顺利。 叶辰沨却似有所感地回头，遥遥望了一眼二层最深处的方向。 单向的落地玻璃窗将一切视线都挡在了外面，看不到里面一丝一毫的情景。 一股陌生的情绪在心口闪过，叶辰沨忽然意识到，他竟然有点担忧。 不是担忧她无法完成牵制任务，相反，他确信没人会比她做得更好。 而是担忧她不会止步于任务本身，在面临抉择的那一瞬间，会选择追求最大限度的“收益”，不去在乎“代价”。 毕竟她向来疯狂。 第26章 金属色的箱子摊开在桌面上,一管管的药剂安放其中。 叶辰沨离开之后，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寥寥几人，对方更是直截了当地开始了“谈合作”的进程。 时昕晏伸手拿起一管药剂,淡紫色的透明液体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轻轻摇晃。 耀眼的灯光穿透淡紫色的液体，在她眼中折射出一抹奇异之色,将转瞬即逝的嘲弄掩盖。 “这就是近期在地下流传的‘秘药’？”时昕晏的声音很淡，辨不出情绪。 “没错，对精神力的短效增幅可观，是联盟封存的机密。”男人说道。 “是吗？”时昕晏放下手中的药剂,望向不远处的擂台，“这种程度的增幅,也算‘可观’？” 男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擂台上的对战已经开始，作为以炫技为噱头的战斗,观赏性毋庸置疑。 然而实际上，即便是经过药物增幅，对战的两人精神力交锋也才不过是a级的水平。 男人见状一笑：“增幅也是因人而异的,况且a级，已经算得上佼佼者了。” “别敷衍人了,”时昕晏不为所动,食指在桌面上轻敲了两下,直接点破，“稀释过的残次品而已，这就是你们的诚意吗？” 两下清脆的敲击声像是落在了心口,男人脸色一变,想不出她到底是从何判断的。 第57章 而正当他思考着下一步应对时，手环上忽然收到了一条紧急消息。 会在这个时候发紧急消息来的…… 男人目光微动,审视般地落在时昕晏身上。 时昕晏眼里没有一丝波澜，只静静地望向擂台处，示意他请便。 男人犹豫了一瞬，还是抬手点开了屏幕。 果然，紧急消息来自刚刚派去“陪同引路”的青年。 “你的人在会所里消失了，”看完消息，男人的态度倏然转变，直截了当地看向时昕晏，“你们到底什么目的？” 话音落下，他身后两个保镖模样的黑衣人也把手搭在了腰间，随时准备发难。 “……” 这才过去多久？进展也太快了吧？ 无暇细想叶辰沨那里发生了什么，时昕晏从容不迫地开口：“这是什么意思？我还没质问你们把我的人怎么样了呢。” 一方面试探对方所言是真是假，一方面也是另一种拖延时间 。 只能说，她气场拿捏得实在太到位了，游刃有余的样子成功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果然，男人心生忌惮，没敢放肆，摆手让身后两人收回动作。 “如果确认是误会，自然会给您赔罪，但在那之前，恐怕还要劳烦您稍加配合。”男人沉声道。 时昕晏不置可否，透过落地玻璃窗，继续朝下望去，只是不动声色地将刚刚的药剂藏在了袖口。 —— 擂台后场。 叶辰沨知道时间紧迫，一刻也不耽误地放出了精神力感知。 空气中遍布着躁动不安的情绪信息，他凝神辨别，很快就在深处发现了一处“干净”的空当。 循着方位走过去，是一个标注着vip休息室的房间。 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叶辰沨将联盟提供的“监控设备干扰器”打开。 紧接着，趁无人留意，用“万/能/钥/匙”刷开了锁，闪身入内。 房间里的陈设看上去没有一点异常。 说是休息室，基本上都可以算作一间五星级酒店的套房了，里里外外好几个房间，干净整齐。 然而，问题就在于，这里实在太“干净”了——与一墙之隔的外界截然不同，没有一点精神力波动残留的痕迹。 叶辰沨迅速地在几个房间内绕了一圈，熟练地在脑海中对建筑结构进行了解析。 按照休息室的整体方位来看，应该是位于整栋建筑的最外围。 但他们行动之前，从远处俯瞰，最外围是有一块向外延伸的装饰的。 叶辰沨稍作判断，将目标定向了那块“装饰”的位置。 “还真有暗室啊。”在书架上摸索了一番，发现机关的叶辰沨笑道。 这个会所真是比他们想象得还要简单粗暴。 暗室内，一个半人高的保险箱孤零零地立在中央。 —— 任谁都没有想到，对方的警觉和行动会来得如此之快。 叶辰沨才刚刚打开保险箱，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从外界传来的紧绷感。 虽然不清楚对方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出判断的，但任务目标的交易明细就在眼前，此刻再强行伪装，已经没有完全必要。 叶辰沨权衡了一下，几乎没有犹豫，一边用藏在身上的联络设备朝外界发送了消息指示，一边开始将交易信息拍照传送。 对方已经逼近了暗室，在一墙之隔的书架外侧摆出了围困的架势。 叶辰沨不为所动，继续把手上最后一点信息传送完毕。 等一切都搞定后，他漫不经心地一笑，褪去伪装后的气场再无收敛。 给时昕晏发送了一条“任务完成”的消息，叶辰沨直接从内部打开了暗室的大门。 书架向两侧缓缓挪动，光线交融的那一刻，浑厚强势的精神力席卷而上，宛若一道利刃，将围困的阵型直接撕裂。 “s级！”调度人手的青年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保险起见，他所调度而来的都是服用了药剂，精神力强度短期增长到a级的“佼佼者”。 然而此刻，却像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这样的压倒性实力碾压，对方只可能是s级。 可是…… “s级不是整个联盟只有几人吗？怎么会……”青年怔忪着退后。 叶辰沨还穿着那一身为“男宠”人设定制的衣服，耀眼的红钻耳钉，混杂着甜酒的香气，看上去摄人心魂。 青年不由地回想起他在另一位同伴面前表现出的、柔软甚至带着点撒娇意味的诱态。 “……” 这演技已经不能说是敬业了吧？您是一点s级的偶像包袱都没有的吗？ 叶辰沨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眼里笑意更深了几分：“还想拦我吗？” 被无形的气场所慑，青年咬牙退后了几步，强撑着说：“别、别得意得太早，二层那边……” “你不会以为，你们能困得住她吧？”叶辰沨好笑道。 虽然一开始的方案是尽量不引起正面冲突，但那也只是出于任务难易度和安全性的考量。 第58章 如今，他们高效地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也就不必顾忌那么多了。 然而，青年闻言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如果只是这种程度，对于s级而言当然不值一提，但是……” 说罢，刺耳的消防警报声在整个会所中响起，遍布一层各处的消防喷淋头“哗”地开始了工作。 喷淋而出的液体却是深紫色。 —— 联络器上传来了两下轻微的震动，时昕晏知道，是叶辰沨给她发来了“任务完成”的信息。 比预想中的要快上太多。无论是暴露，还是得手。 时昕晏看着对面男人暗沉的神色，听到身后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包围动静，无声地笑了一下。 “你们是联盟的人？”男人眯起眼，沉声问道。 时昕晏缓缓起身，望向会所一层。 整片场所已经开始乱起来了，人员都朝着擂台区附近靠近。 “我很好奇，这种药物在两年前就已经封存了，为什么会突然再次出现？”时昕晏没有回答，反而不紧不慢地问道。 男人闻言眉头皱得更紧，像是在试图判断她到底知晓多少。 一层的围堵在持续，二层的包围也已经完成，甚至连保险起见的“最后手段”都已经预热。 这样胜券在握的情况下，明明任凭这两人有怎样通天的手段和本事，都插翅难飞，可男人却莫名有些心惶。 联络器再次响了一声，时昕晏旁若无人地点开。 是联盟发来的“任务结束”信息，让他们先行脱身撤离，很快就会派人进来收尾善后。 这么一来，时昕晏也懒得再多纠缠。 正打算随手拍晕这一片在增幅之下勉强到达a级的包围，一层忽然响起了警报声。 紧随其后的喷淋笼罩着一层的所有区域，很快便弥漫起一片深紫色的水雾。 时昕晏眼神微动。 “深紫色……那是没有经过稀释的？”时昕晏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冷意。 男人也是神色大变，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启动了“最后手段”。 虽然不清楚一层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想必是超出预料的失控状况。 于是，男人也不再顾忌表面上的和谐，直接发难。 时昕晏敏捷地躲过了第一波突如其来的袭击，瞬发的精神攻击毫不留情地将包围逼退。 随后，趁着空当，将身形掩藏在了一处挡板之后。 她目光沉沉地望向那片深紫色的水雾，似是酝酿着一场风暴。 与之前摆在她面前的、稀释过的淡紫色药剂效果迥异，只是短短半分钟，一层便陷入了混乱之中。 原本提升至a级的，都在神情恍惚中彻底失控，精神力暴乱无序，表现出来的攻击性和混沌性无差别地影响着四周。 再这样下去，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所有人都会陷入暴乱的深渊。 他们竟然不惜用这样的手段，将所有人一起拖下水。 而且…… 还身在一层的叶辰沨……无论是一起受到药物影响，还是孤身应付这么多失控状态的人，处境都不会轻松。 “……” 时昕晏沉默着打开联络器，给联盟发送了“意外情况，暂缓进入”的消息。 随后，握住了之前藏在袖口的淡紫色药剂。 —— “还想负隅顽抗吗？”男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这样的混乱，仅凭你们两个人，绝无可能应对。” 失控状态下的精神力像是暴走的野兽，就算是凌驾于其上的精神力强度，也不可能轻易压制。 更何况，整个一层都陷入了混乱之中，人数上也是完全的无法相提并论。 而只要能困住这两个人，他们也就有了和联盟谈判的筹码。 时昕晏恍若未闻，平静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嘲弄：“你有想过，为什么这会被判定为联盟a级违禁药物吗？” “只是短效的增幅，后遗症也并非不可逆，更没有什么额外的成瘾性。” “最多就是像 现在这样，人数多的时候，产生一点混乱而已。” “就算放任不管，只要守住大门阻止扩散，等药效的时间散去，也不会对外界有什么影响。” “……” 也许是因为她表现得太过淡定，男人不由地顺着她的话思考了一下。 的确，能被联盟判定为a级的、为数不多的几种违禁药物，无一例外，都是极具威胁性、能对个体造成不可逆影响、或是对现实产生巨大危害的。 相比之下，他们窃取到的这一种，功效几乎可以称得上“温和”。 而且，据他所知，窃取的过程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艰难。 “你是想说什么？”男人沉声问道。 “之所以被判定为了a级……”话音一顿，时昕晏轻轻笑了一声，将手中稀释过的药剂一饮而下，“……是因为我啊。” 像是平静的海面上忽然狂风卷积，阴沉的天色下，乌云密布。 海浪翻涌，潮声回响。 在无边无际的辽阔面前，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变成了沧海一粟，微不足道。 不可违逆的浪潮将一切混沌和暴乱都轻而易举地强硬镇压。 第59章 瞬息之后，只留下满室寂静。 时昕晏从挡板后走出时，眼底的风暴并未散去。 她对面前的包围视若无物，只望向骤然沉寂下来的一层大厅。 “你、这……这怎么可能？！”男人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惊惶，像是看见了“怪物”一样，不住后退。 时昕晏闻声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吝啬地分出一点点心神，将这些碍眼的拦路者全都拍晕。 世界再次安静了下来，紫色的水雾渐渐消散。 片刻之后，视线尽头，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薄薄的雾气中走了出来。 叶辰沨平静地抬眸，目光如月光下的潭水，深邃而又静谧。 明明隔着单向玻璃，时昕晏却仍觉得他们是在对视。 在半失控的混沌风暴中，时昕晏忽地露出了笑容。 —— 并不是没有遇到过更难应对的情况，但这次的“对手”不同以往，很大一部分也只是寻欢作乐的普通人，罪不至死。 叶辰沨第一时间避开了任何沾染到深紫色液体的可能性，可活动空间一下子缩小到了极致。 空气中，黏稠的混沌感蔓延，伴随着尖锐的攻击性。 对方调动而来的人手武装完备，针对性地朝他施压，试图将他围困。 好在，他们似乎也忌惮如果让他沾染到药剂，可能出现的不可控场面，因此行动起来稍微有所顾忌。 而这一点点微不可察的顾忌，在叶辰沨眼里，便成了巨大的破绽。 闪避、近身、缴枪，一系列动作的发生都只在一瞬之间。 有了武器之后，形势顷刻骤变。 叶辰沨精准地将攻击目标都锁定在了普通人之外，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干脆利落。 他眼神极亮，带着一种游刃有余的漫不经心。 将散未散的紫色雾气中，那颗没摘下的红钻耳钉划过一道道耀眼夺目的光芒。 逼近的威胁只维持了短短几分钟，就被碾压的实力清理了干净。 然而，大厅里的混乱却逐渐蔓延了过来。 药物作用下，强行压制不现实，而且叶辰沨还顾忌着那些人身上沾染的紫色药剂，没法轻易动作。 正思考着如何应对，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遥远的海浪声。 像是狂风肆虐中、无人问津的世界深处传来的声响，带着无法掌控的强大和神秘感。 四周的嘈杂与混乱都在一瞬间被强行镇压，荡然无存。 而那片所向披靡的海浪却独独绕开了他，像是微风拂面，仿佛能嗅到一丝海水的咸涩。 叶辰沨心中微动，在薄雾中穿行而过时，记忆深处似乎有什么被唤醒，让他不由地回想起两年前…… 是了，这样的声响，两年前他也曾听闻过。 他恍然抬眸，沉静的目光里，是一场隔着时间和空间的对视。 第27章 时昕晏坐回了会客的沙发上,房间的门被打开，她懒懒地没有回头。 增幅之后的精神力足以将整个会所的范围都覆盖，任何动静都尽在她的感知之下。 只是,即便是稀释过后的药剂，依旧让她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错乱感。 是研究所吗？ 不对,那次的失控早已导致研究所完全瘫痪，不得不求助外力。 事后更是为了掩盖，匆匆忙忙将一切资料全部封锁。 那天所发生的一切在记忆中都显得那么遥远而模糊，唯一清晰的只有最后“看见”的那一片星空。 而时昕晏也是在前不久才知道,那片纯粹无垠的星空，竟然是他。 混沌的思绪中,深海仿佛也变得躁动起来,像是要将人吞噬。 叶辰沨从身后缓缓走近，一言不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很轻，不带一丝惊扰。 “还没到彻底失控的地步。”时昕晏说着起身，将眼底的躁动强行压制。 海浪声依旧在耳畔回响,叶辰沨心里轻叹：“稍微爱惜一点自己吧。” 时昕晏闻言抬了抬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身形却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 “知道你很强,但总是这样,负荷太重了。”叶辰沨似乎很想伸手扶住她，但不知为何还是在触碰之前收回了手。 “不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时昕晏垂眸,眼里有着非同一般的执拗,“这是收益最大的选择。” 的确，在那样混乱的情形下,强行镇压，不仅在最短时间内完成了控场，还最大限度地减少了可能造成的各方面损害。 就连原本有些棘手的收尾，都一下子变得轻松无比。 “……” 叶辰沨没有否定她的选择和做法，只是用柔和的精神力，一点点地平复她的混沌与躁动。 时昕晏神色稍稍一顿，而后闭上眼，放松了精神。 海面上的风暴似乎有了减弱的迹象，躁动不安的潮水也逐渐收敛了攻击性，一切都在朝着有序而平和的方向变化。 时昕晏放任自己沉浸在海水之中，再一次地感受到了边界的延伸。 “你可以到达所有人都无法企及的领域……”记忆中，那遥远的、带着温柔和忧愁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徘徊。 时昕晏微微一笑，没有任何抵抗，任由海浪将自己推向未知的黑暗。 第60章 在身体向前倒下的时候，一双稳稳的手接住了她，时昕晏闻见他身上甜酒的香气，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 等时昕晏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学院。 “你终于醒啦，我刚刚还在思考要不要给你留份午饭呢。”陈奚泽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活跃。 时昕晏坐起身来，经过后半夜和一上午的休息，已经恢复如初，感觉不到任何异样了。 不过……怎么会是在这里呢？ “是叶神把你送回来的，”陈奚泽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他说，你这种情况，最好不好去校医院。” “唔。”时昕晏有些意外。 “可能是怕你给校医留下心理阴影吧，”陈奚泽玩笑道，“你不知道，当时可吓死我了。” “你在昏睡中还无意识地放出精神攻击，要不是叶神在，根本没人敢靠近你。” 时昕晏：“……” “而且，你们两个都一身酒气，很容易让人觉得你那什么……酒品不太好。”陈奚泽眨了眨眼，继续道。 时昕晏：“…………” “哦，对了。叶神昨晚把你送回来以后就走了，说让你醒了之后有空联系他一下，”陈奚泽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应该是有什么正事吧？” “嗯，我知道了。”时昕晏点了点头。 顿了顿，又犹豫道：“我昨晚……没有影响到你吗？” 按照陈奚泽刚刚的说法，无意识地放出精神攻击…… 虽然这次只是稀释过的药剂，程度远远比不上曾经的完全失控，但恐怕也不是好应对的。 毕竟那次完全失控的结局，可是导致了整个研究所瘫痪，就算这次打个折扣，宿舍区瘫痪一下还是很有可能的。 “……” 屋内忽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明明是一个简 单的问题，陈奚泽却像是被问住了一样，第一时间竟然没给出回答。 直到时昕晏疑惑地看向她，陈奚泽才若无其事地开口：“没有啊，可能是亲亲舍友爱保了我一命吧？嘿嘿。” 时昕晏：“……” 好吧，看她这“胡言乱语”的样子，也不像是受到了影响。 —— 下午的时候，时昕晏给叶辰沨发了消息，没过一会儿，便收到了回复。 接通通话后，叶辰沨没提别的，直入正题：“昨晚离开的时候，我的联络器上收到了一条匿名发送的信息。” “约了今晚在外城区一家咖啡厅见面，我们两个人。” 时昕晏闻言动作一顿：“是什么人？” 能用匿名的方式精准地将信息发送到未知的联络器上，似乎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叶辰沨却好像心里有数：“我猜，也是潜入会所寻找线索的‘同道中人’。” “所以你是打算赴约了？”时昕晏问。 “是啊，对方刻意避开了联盟官方，或许有什么不方便明说的信息。”叶辰沨直言。 “那好吧。”时昕晏无可无不可地应下。 正事说完，通话却没有挂断，叶辰沨稍微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身体恢复了？” “嗯。”时昕晏简单回应。 也是，连两年前那样的失控爆发都没有对她造成不可逆的影响，更不用说是这一次。 叶辰沨心里不知是叹息还是松了口气：“那……晚上见。” —— 下午的时间还算悠闲，被陈奚泽拉着去喝了下午茶，精致的甜品搭配冬日暖阳，让人心情舒畅。 “据说这两天是秦教官负责他们的体能训练，可太惨了。”陈奚泽笑嘻嘻地八卦道。 秦教官……全校都知道，此人非常严格，堪称铁面无私。 而且，还是之前在课程改良实践时，被自己“误伤”过的。时昕晏心情微妙了一下。 “a级的体能训练，其他几人还好，傅嘉逸前辈好像挺生无可恋的样子。” 陈奚泽继续八卦道：“论坛里都在吐槽说，昨晚跟他们同一宿舍区的，半晚上都没睡着，一直在被精神污染。” “……” 时昕晏：“没人阻止一下吗？” “因为‘怨气’太重啦，赵奕轩前辈也在起哄，双倍的精神污染哎，”陈奚泽说，“而且最重要的是，能阻止的几个人都不在。” 时昕晏：“……” 陈奚泽掰着手指计算：“叶神跟你一起出任务了，江明栎前辈在实验室通宵。剩下的……沈哲涵？他看起来脾气太温和了，而且一个人也拦不住。” “所以，求告无门，论坛里的求助帖都开始@何文歆和安怡谦两位前辈。” “但是，可能是太晚没看见，也可能是懒得管，两位前辈一直没有回应。” “然后呢？”时昕晏问。 “然后，整片宿舍区忍无可忍，开始集结组队，打算集火把两人一波带走。” 陈奚泽兴奋地描述道：“那可真是大场面啊，连演习都没有那么夸张过。最后‘两败俱伤’，都消停下来啦。” 时昕晏：“……” 真是一如既往地热闹啊。 —— 傍晚的时候，时昕晏在校门口和叶辰沨会合，一起前往了外城区。 第61章 约好的咖啡厅位于繁华地段，看上去简约却又不乏精致。 两人穿着日常，很自然地坐在角落里。 等待的时间里，时昕晏浏览着联盟任务模块，心情逐渐低沉。 眼看着她神色越来越凝重，叶辰沨无奈开口：“你不会下周还想接任务躲训练吧？” “……” 被看破心思的时昕晏动作一顿：“但是，下周末没有s级任务。” “那是当然，联盟s级任务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发布的，”叶辰沨笑道，“光是审批，就会牵扯到好几方的交涉。” “……” 故技重施的计划失败，时昕晏轻轻叹了口气。 “而且，一共5次，你躲了2次已经差不多是极限了，再多，学院会有意见的。”叶辰沨说。 不是不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但时昕晏还是忍不住抗拒。 习惯了她执拗的样子，还是第一次看她展现出这样生动的一面，叶辰沨眼里露出了点笑意：“没事，到时候自然会有办法的。” 离约定的时间还差一分钟的时候，有人走近了他们所在的角落。 “你们好，第二次见面了。”来者面容清俊，看上去很年轻，一举一动之间都流露着优雅的贵气。 “昨晚的表演赛很华丽，不愧为‘神秘黑马’。”叶辰沨笑了下，示意他请坐。 被识破身份的少年闻言一顿，挑眉道：“可否请教一下，我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场面混乱起来之后，只有你消失不见了。”叶辰沨说。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我这样不起眼的小人物，不会被注意到呢。”少年释然一笑。 “怎么会？虽然刻意压制到a级，但仔细感知，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叶辰沨漫不经心地一笑。 “……” 少年沉默了片刻，感慨：“原来联盟第一军校的人真的这么厉害啊。” 话音稍顿，少年笑道：“我是今年刚入学第二军校的。” “当时因为一些缘故，错过了最后一项考核，导致最后综合总分扣完只剩50，比最低录取线差了10分，只能接受调剂。” “本来还有些不服，不过昨晚见识了那么震撼的场面，也算是重新找准了自己的定位吧。”少年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叹，落在时昕晏身上。 “……” 你可能想象不到，你惊叹的这位，当初1个s，4个d，综合总分“-100”。 叶辰沨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你找我们是有什么事？” “唔，”少年不疑有他，正色道，“我在会所里潜入了不短的时间，手上还有不少他们涉嫌其他不法事件的证据和线索。” “为什么不直接上报给联盟？”叶辰沨问。 少年闻言，沉默了片刻：“因为我怀疑，他们和联盟里的一些人，有私下关联。” “以你的潜入身份，是无法接触到这种层面的吧？”时昕晏忽然开口。 少年笑了下：“那是自然，不过会所里还有我认识的其他朋友。” “昨天洒了我一身酒的那位？”叶辰沨笑。 少年闻言，眼里露出奇异的色彩：“这也被你看出来了？” “哪有正经侍者会端着满满一托盘的酒水乱跑的？”叶辰沨无奈，“都快给我腌入味了。” “他是想试探一下，顺便给你创造点机会。”少年解释道。 也正是因为这个“创造机会”，任务进展像是坐了火箭一样，直线加速。 “胆子挺大的，也不怕遇上的是真的坏人。”叶辰沨说。 “富贵险中求嘛，不然怎么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情报呢？”少年笑道。 叶辰沨笑而不语，等着他的下文。 少年敛了敛神色：“起因也是这次联盟a级违禁药品。以联盟的保密机制，再庞大的地下势力，也很难得到哪怕一丁点情报。” “但是他们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这很不可思议。” “所以，我借助了一点家里的力量，想要查清楚是哪个环节泄了密。” “最终偶然发现……”少年话音顿了顿，目光中带着点凝重之色，“药物泄密的那段时间，他们和中心区的人有不少私下联络。” 中心区……？ 时昕晏似乎有些意外：“你确定是中心区？” “确定，”少年郑重点头，“具体的联络人我不清楚，但当时偶然捕获到了他们的联络信号，是中心区特有的频段。” “……” 沉默了片刻，时昕晏忽然认真道：“这件事，你不能再往深处查了。” “诶？不要紧的，我……” “就算你家里有点背景，也别再冒险继续了。”叶辰沨打断了他道。 他难得露出了点认真的神色，让少年 不由地愣在了原地。 随后，叶辰沨语气缓了缓：“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了。” —— 回校的路上，时昕晏一直沉默地望着窗外。 城市的夜晚繁华，五光十色，三三两两的行人欢声笑语，一片盛世愿景。 然而不为人所知的地方，却始终有暗潮涌动。 “当年的研究所，是军区那边授意的。”走进学院后，无人的小路上，时昕晏忽然开口。 第62章 “两年多前，帝国对周边小国发动侵略战争，联盟受到局势影响，对内部一些事务的管理分身乏术。” “所以，研究所的项目在那段时间，忽然出现了严重冒进失误。” “由于造成的影响太大，迫于压力，只能全盘封锁资料。” “包括所有涉及到的人员信息，以及这次的a级违禁药品。” 这还是时昕晏第一次将这些说给旁人听。 夜色中，她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本以为这次的泄密只是军区的意外疏漏，却没想到竟是和中心区有关。 而中心区既然选择旧事重提，显然是想借此引发关注、打压对手，从而给自己带来好处。 虽然他们任务完成得几乎完美，没有让影响扩散出哪怕一分一毫，但是…… 这场政治斗争，她早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在无意中，被迫卷入了。 甚至卷入得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更深。 “……” 叶辰沨默默地听完，并无意外之色。 从昨晚想起两年前的“相遇”之后，他便意识到，时昕晏所知晓的、所背负的，恐怕远比表面上的要多。 然而，皎洁的月色中，他却是轻轻一笑，将所有的沉重都驱散：“别担心，每一个关键环节里，都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第28章 周三,下午课程结束后，时昕晏收到了一条来自管理员的语音消息。 陈奚泽正巧在旁边，一不留神瞥到了屏幕：“咦,这个时间点发消息，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可能有什么事吧。”时昕晏没有太在意,随手点了个转文字。 然而，消息内容却并没有说具体什么事，只是一串时间和地点。 时间就在半个小时后，地点则是办公楼三层一间不常用的会议室。 时昕晏指尖一顿,似乎有了猜测。 这回倒是躲不开了。这么想着，时昕晏无奈地看向陈奚泽：“我得过去一趟,可能晚点回来。” “嗯嗯,正事要紧，我帮你把东西带回去吧。”陈奚泽善解人意道。 然而,等时昕晏离开之后，陈奚泽在原地犹豫再三，还是打开通讯器,发出了一条消息。 —— 办公楼的三层多了不少陌生的警卫。 时昕晏不紧不慢地来到会议室门前，心无波澜。 “进来吧。”沉稳的男声从会议室里传来。 话音刚落,就有人替她推开了门。 门内,男人一身深绿色的军礼服,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和蔼又不失威严。 时昕晏没有说话，只平静地看着他。 “这应该是我们第四次见面了吧？”男人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露出回忆的神情时,给人一种岁月沉淀的沧桑感。 时昕晏无视他肩上的金章，漠然道：“没错,上一次还是两年前。” 一个是刚入学不久的军校生，一个是联盟掌握实权的高级军官。 以两人之间的地位差距来看，这样的态度堪称冒犯，男人身后的警卫员不由地露出了点诧异之色。 然而，男人却丝毫不以为忤，只笑了一下：“两年前的事，确实是我的失误。当时事情太多，应接不暇了。” 时昕晏继续沉默不言。 男人也没有和她畅聊过去的意思，随手放下刚刚扫了几眼的、她入学以来的信息：“你融入得很好。” 话音一顿，抬眸与她对视：“听说前段时间，中心区试图接触你了。” 时昕晏不闪不避地回视，轻笑道：“只是试图而已。” 男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判断她的态度。 时昕晏却不想再继续这种试探，直言道：“两年前我就说过，我不会因为之前的事情对你心怀芥蒂，从而影响自己的决策。” 男人闻言笑了笑：“你不是会被困在原地的人。” “只是，你这样的变数，无论在哪里，都很难让人心安。”男人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锋利，凝练的气场宛若崇山。 他身后的警卫员不由地呼吸一滞，看向时昕晏的目光更加惊疑不定。 然而，时昕晏依旧平静，丝毫不为所动：“那你想要如何？” 男人审视的目光带着无形的势压，正要开口，门口却忽然传来了动静。 整个三层全是警卫，谁会在这个时间点过来打扰？ 男人神色微动，就连时昕晏都不由地侧身看向了门口。 下一刻，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大门再次被推开，叶辰沨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 时昕晏敏锐地察觉到，从叶辰沨出现的那一刻起，会议室里的气氛变了。 上位者姿态满满的男人在看到叶辰沨时，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而叶辰沨在看到坐在对面的男人时，也露出了一点微妙的讶然之色。 “真没想到，竟然会是周委员长您亲自过来。”叶辰沨的声音平铺直叙，明明是敬称，听起来却总觉得味道怪怪的。 说罢，他还态度鲜明地走了两步，站在了时昕晏身边。 时昕晏：“……”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感觉。 第63章 周委员长见状，气场散了大半，像是有些无奈：“你怎么什么场合都乱闯？” “事急从权。”叶辰沨随便扯了个借口。 “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周委员长闻言冷声道。 “怎么能说没有关系呢？无论是两年前，还是前几天，我都参与在内的好吧？”叶辰沨泰然自若。 这下，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两人之间的关系恐怕不同寻常了。 时昕晏沉默地站在一边，会议室里原本有些针锋相对的氛围荡然无存。 虽然有些突兀，但叶辰沨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打断，对她而言的确是好事。 只是……叶辰沨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 十分钟后，叶辰沨被从会议室“赶”了出去。 只不过，走的时候，他还顺便带上了时昕晏。 周委员长：“……” “委员长，这……”一旁的警卫员试探着开口。 “算了，老叶家的小崽子态度那么明显，先就这样吧。”周委员长微微合眼，神情看不出喜怒。 而且，他这一趟也不算是白来，至少确认了，时昕晏并没有接触中心区的意思。 再说，现在的局势下，就算是他，也不愿意让联盟轻易损失一个未来的将星。 “……不会影响自己的决策吗？”周委员长喃喃细品着她的话，眼里露出了笑意。 —— 走出了办公楼，夕阳的光辉落在两人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边。 微凉的晚风拂面，吹散了会议室里的压抑。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时昕晏忍不住问道。 这个问题虽然没有大肆宣扬过，但也不算什么机密。 叶辰沨闻言停下了脚步，用最简单的方式解释道：“我爸和周委员长曾经是同学，还是关系不错的战友。” 时昕晏思考了一下：“是那个……叶将军？” 和周委员长差不多年龄和资历，再加上“叶”这个姓氏，全联盟好像只有一个人符合。 但是…… “……你一副不愿相信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叶辰沨无奈。 “因为叶将军据说是一个刚正不阿、军功显赫的正经人。”时昕晏把重音落在了“正经人”三个字上。 叶辰沨：“……” 行吧，在 这方面，他的确不像是亲生的。 “那这么说来，你小时候周委员长还抱过你？”时昕晏继续思索。 “……” 叶辰沨忍不住汗颜：“别说得那么奇怪……” 时昕晏闻言笑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叶辰沨：“……” 竟然是故意拿他开玩笑。 难得让叶辰沨哑口无言，时昕晏见好就收，望向了天际。 晚霞在她眼底映出一片橙红色的暖光，澄澈而又通透。 看上去仿佛真的没有把今天的事放在心上。 然而，叶辰沨望着她的眼睛，忽然直觉似的开口，坦诚道：“不过其实也没那么熟。” “自从坐上那个位置之后，他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时昕晏闻言转头看向他，像是有些意外他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 叶辰沨半开玩笑道：“不说清楚的话，万一被你迁怒了怎么办？” 时昕晏无奈一笑，眼底的距离感却忽然淡去了不少。 “难怪你一直这么高调，联盟都从来不说什么。”时昕晏释然道。 不仅仅是家庭庇佑的缘故，也是因为他在关键的方向上，总是如此细心洞悉。 所以，虽然日常不正经，招惹了不少“仇恨”，但说到底，在正事上，大家对他都是信服的。 “……” 叶辰沨默默地注视着她。 时昕晏神色自然，只是随口感慨，但叶辰沨却不由地联想到了她的过去。 只是冰山一角，就涉及到了周委员长当年暗中授意的研究所。 更不用说她似乎还和中心区的一些陈年旧事有所关联。 然而，她一路孤身走来，虽然坎坷，却从未自怨自艾。 不为外界所动地走在自己认定的道路上，内心是何等的强大和坚毅。 想必就算今天没有自己插手，她也不会违背自己内心而退让妥协。 —— 周委员长来得悄无声息，离开也没有惊动任何人。 学院一切照常，只是临近年末，多了一点既紧张又放松的氛围。 “今年的期末考核是在一月的第一周。” 陈奚泽看着日程表思索道：“按照惯例，考核结束、假期之前的那几天，学院会开展一些奇奇怪怪的活动。” “……什么‘奇奇怪怪的活动’？”时昕晏好奇。 “据说是‘普通校园活动’的加强版？促进友谊和交流的那种……”陈奚泽不确定道，“我看论坛里好像都挺‘期待’的。” 虽然那些“期待”都语焉不详，莫名让人有种微妙的不安。 “……” 不过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两周之后的事情，时昕晏并没有太在意。 然而很快，她就猝不及防地被迫“在意”起来了。 第64章 周六的体能训练时间，虽然经过上一周的“摧残”，但赵奕轩还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早早地到了现场，凑到她面前八卦。 “你们三个商量好派谁上了吗？”赵奕轩问。 “什么？”时昕晏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嗯？你还不知道？”赵奕轩惊讶道，“每年的固定项目，‘期末社死活动’啊。” “假期前最后一个晚上，学院会举办一个晚会。每个年级都要准备一个节目，惯例是由s级出场……”赵奕轩解释道。 时昕晏：“……？！” 见她第一次露出不淡定的表情，赵奕轩忍不住笑了起来：“没关系，对节目形式和内容几乎没有任何要求。”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社死。” “……” 你可真会安慰人。 “之前……是什么样的？”时昕晏艰难地开口问道。 “第一年的时候我还不在，听说是郑岿上台给大家打了一套拳。”赵奕轩开始回忆。 “第二年的时候，江明栎表演了一个当场黑进学院数据库。” “那你们这一届的呢？”时昕晏问。 “……” 赵奕轩沉默了片刻，一副不堪回首的表情：“相声。” 时昕晏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没忍住笑了起来：“很适合你们两个。” “……哎，无所谓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社死了。”赵奕轩叹息着摆了摆手。 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心态，从社死的回忆中走出来只用了短短半分钟。 “不过今年应该是期待度最高的吧，毕竟都是轮流，三年级剩下的两个人，无论是叶辰沨还是安怡谦……哈哈哈哈哈哈。”赵奕轩话说到一半，就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 时昕晏：“……” 笑完之后，赵奕轩又一本正经道：“现在还有两个多星期的时间，我建议你们提前确定好人选，稍微准备一下，争取不社死得那么严重。” “哎，说起来正好你们三个都在这，要不现在就抽签呗。” “这不巧了嘛，我今天刚好带着签。”赵奕轩说完，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了“早有预谋”的三根签。 刚刚到场听完“科普”的另外两人：“……” 你这是干脆连装都不装了啊，就这么想看热闹吗？ “到底是谁设计的这种活动？你们就没人抗议吗？”沉默了片刻，孙锐一脸复杂地纠结道。 “可能大家一开始都想看别人热闹，觉得不会抽到自己吧。”赵奕轩真诚道。 “……” 以这群人幸灾乐祸的互损心态，这话听起来还挺合理的。 “其实也没什么，反正又不会有影像留存，热闹一下也就完事了。日后回想起来，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赵奕轩心态极其豁达：“而且放心，三个年级、三个节目，就算社死也是大家一起社死。” “那……抽签？”沈哲涵征询着看向两人。 反正也是改动不了的固定项目，时昕晏不再挣扎，上前从赵奕轩手中的抽了一根签。 签尾处，红色字样的“膜拜欧皇~”显得格外刺眼。 时昕晏：“……” “一发即中，厉害啊。”赵奕轩惊叹。 “呃，要不……”沈哲涵观察着她的表情，试探着开口。 “没事，”时昕晏婉拒了他的好意，闭了闭眼，“反正也是迟早的事。” “……” 第29章 “集合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你们围在这干什么呢？”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嗯？怎么是你？你又来闲逛？”赵奕轩一转身就看见叶辰沨漫不经心地走来，嫌弃道。 “不是闲逛。今天老秦有事，管理员就问我有没有空过来镇一下场。”叶辰沨说。 “为什么问你？所有教官一起有事？”赵奕轩满脸不信。 “其他教官都不想承受你们的‘精神折磨’。”叶辰沨平静道。 说罢,不去理会赵奕轩的争辩，叶辰沨的目光落在了时昕晏和她手中的红签上。 “……” 联系一下时间和在场人员,他好像明白他们围在这做什么了。 “运气这么好啊？”叶辰沨无奈笑道。 他话音刚落，其他几人都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默默退远了几步，生怕被卷入什么风波。 然而,时昕晏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微笑着抬眸,将手中的红签递到了他面前。 叶辰沨一愣,下意识接过，时昕晏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那这份‘运气’就一起传递给你吧,不用客气。” 叶辰沨：“……” “哈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我看你也不用再重新抽签了,就按这个算吧！”旁边的赵奕轩率先起哄，笑得很大声。 暖暖的朝阳下,时昕晏眼中的笑意格外明亮。 叶辰沨看着手中的红签,无奈一笑：“既然被你的好运‘指定’,那我也只好收下了。” 这反应实在太平静，一点都不像他平时的画风。 旁边的赵奕轩闻言，笑声一顿,疑惑的目光在叶辰沨身上来回打量,似乎是怀疑他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 第65章 “你有没有觉得，他有哪里不太对劲？”赵奕轩转过身去,问 一旁睡过了头姗姗来迟的傅嘉逸。 “什么不对劲？”傅嘉逸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发型，还在懵圈。 “就是……就是很难描述的那种……”赵奕轩难得词穷。 另一边的孙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你是不是眼神不好？他以前会进行这么‘正常’的对话吗？”赵奕轩头上冒出了个巨大的问号。 以他丰富的被怼经验来看，对其他人而言，这样的对话或许算是正常，但对叶辰沨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但是在她面前，不一直都是这样？”孙锐反问。 “……” 赵奕轩思考了一下，忽然有了个可怕的猜想。 而当他一旦开始分神留意，这个可怕的猜想很快就在各种细节上应验了。 对于他们四个人，叶辰沨只是在开始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自己按照上次的流程来”，就完完全全地放任不管了。 而对于时昕晏…… 叶辰沨笑道：“以你现在的速度，全流程走完可能都要到明天了。” “……” 好家伙，这就是你与众不同的交（贩）流（剑）方式吗？ 赵奕轩一时间觉得不忍直视，心里长叹一口气，对叶辰沨莫名升起了一股“同情”。 —— 经过了两天针对性的“特训”，期末考核上，时昕晏的评级竟然又有了显著的提高。 “大部分人的评级一年都不见得能上升一个层级，你这才半年不到的时间，跨越也太大了吧。”依旧是五项a没变的陈奚泽感慨道。 时昕晏看着报告单上，除了两项s以外，全部稳步上升一级的测评等级，不在意地笑了笑：“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呢。” 毕竟以a为分界线，往上和往下的跨越难度完全不在同一个水平，能拿到a+或者s，天赋和努力都不可或缺。 “那也不影响我觉得你是最厉害的，”陈奚泽笑意盈盈，情绪价值拉满，“对了，接下来三天的活动之后，就要放假了，你假期打算怎么安排？” “假期只有半个月吧？我已经申请留校了。”时昕晏被她的情绪感染，也笑道。 “那正好呀，我也不打算回去，可以一起出去玩哎，我已经收藏了不少攻略了。”陈奚泽说着，还点开收藏夹给她展示。 收藏夹里都是别人的游玩分享，几乎囊括了各种领域和方向。 在“生活”这一块，陈奚泽还真是有着用不完的热情。 “对了，我这些天一直在好奇一件事。”陈奚泽忽然眼睛亮亮地盯着她。 “……” 时昕晏犹疑：“不会是晚会节目的事情吧？” “哎呀，表现得太明显了吗？”陈奚泽被戳破也不尴尬，满脸真诚和期待，“反正也只有两天多了，提前给我透露一下不行吗？” “你可以期待一下。”时昕晏保持神秘。 “好吧，那我只问一个问题，”陈奚泽眨了眨眼，“会社死吗？” “……” 果然，所有人在意和期待都是这个。 时昕晏无奈：“不会。” —— 虽然所有人心里的重头戏都是第三天晚上的社死晚会，但难得有机会如此放松，前面两天的活动也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趣味运动会？”时昕晏对他们的热情不太理解。 是平时的日常训练还不够“运动”吗？ “重点是在‘趣味’上面啦，”陈奚泽解释，“用绳子拴在一起的双人障碍跑，教室那么大的充气排球，那边还有传统的电竞项目……” “……” 听起来的确都不太正经的样子。 “你有什么想玩的吗？”陈奚泽问。 “不太想动。”时昕晏此刻只想躺平摸鱼。 然而，她只安心摸了半个小时鱼，就有“卷王”找了过来。 孙锐还沉浸在“四处征战”的兴奋中：“这个是以年级为单位pk的！各项积分加总，榜单实时刷新！” “……第一名有好处吗？”时昕晏问。 孙锐被问得一愣，迟疑道：“好处？榜单上遥遥领先的爽感算吗？” 时昕晏：“但是这些项目……” 就算赢了也没什么好特别高兴的吧？ 然而，看着孙锐斗志昂扬的“较真”模样，时昕晏也不想扫兴：“那我看看有什么……”轻松一点的。 话还没说完，孙锐忽然坚定道：“一定要拿下第一！” 然后，直接一溜烟跑远，再次加入了“战局”。 时昕晏：“……” 说实话，她时常无法理解这位的脑回路。 但既然都站起来了，时昕晏还是看了一眼当前的积分榜。 有这么一位较真的卷王在，一年级竟然分数挺高。 只不过，他一个人到底分身乏术，而且这些“趣味项目”也不是单纯考验个人能力的，所以分数上只领先了一点点，随时可能被反超。 难怪要特意跑到自己面前来说那些话。 第66章 思索之间，积分榜上再次刷新了实时分数，三年级忽然拿下一大项积分，瞬间完成反超。 时昕晏目光微动，停留在刚刚刷新出来的那一条积分明细上，项目和分数之后，叶辰沨三个字莫名地激发起了她的胜负欲。 —— “时昕晏去哪里了？怎么一直没看见她人？”持续摸鱼的江明栎闲逛到了一年级的休息区，好奇地问。 “咦？刚刚还在这里的……”陈奚泽刚买了奶茶回来，疑惑地左右张望。 “好像是去参加项目了，刚刚看见她在关注积分榜来着的。”旁边的同学说道。 江明栎闻言来了兴致：“终于按捺不住，要下场给凡人一点震撼了？” “呃，我感觉……可能和你想象得不太一样。”陈奚泽看了眼通讯器上刚收到的消息，神情复杂道。 “？”江明栎不解地看向她。 陈奚泽扶了扶额：“她刚刚发消息问我，会不会打‘枪神争锋’。” “……” 江明栎沉默了：“她还会打电竞的啊？” “我觉得，她应该不会。”陈奚泽迟疑道。 “那她为什么……”好端端的会想参与这个项目？ 江明栎忍不住打开了积分榜，当看见‘枪神争锋’项目的最高积分获得者时，忽然明白了些什么，紧接着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 说实话，他时常无法理解这些人的脑回路。 第30章 当叶辰沨看见坐在对面的挑战者时,也难得地陷入了沉默。 “你……确定要比这个？”叶辰沨迟疑道。 时昕晏点了点头。 她对传统电竞了解得不深，但既然这也算是射击类的项目，应该问题不会太大。 而且她来的路上也搜索了一下,这款射击游戏还是比较贴近现实的。 考验反应速度、操作精度，以及对地形、视角的判断,至于游戏本身的熟悉程度，对胜负影响并不是很大。 时昕晏还挺有兴趣尝试一下的。 哪怕她心里知道，想要获胜可能会很难。 见她露出认真的表情，叶辰沨没再说什么,只是提醒道：“这是双人游戏。” “没关系，我已经喊了朋友,先熟悉一下。”时昕晏淡定道。 一旁负责裁判的三年级学员闻言忍不住多看了时昕晏几眼。 先熟悉一下？不会是以前从来没接触过吧？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然而,等陈奚泽到来的时候，时昕晏已经迅速掌握了基本的操作,并且在随机匹配的练习模式里大杀四方了好几局。 “挺有天赋的哎。”跟着陈奚泽一起过来凑热闹的江明栎看到她屏幕上的画面，毫不吝啬地称赞道。 “不过……”他话锋一转，笑道,“你对面的那个人，可不会这么好对付。” “是啊是啊,现在论坛里还流传着叶神当年的传说呢。”陈奚泽再 次展现出了她的“情报天赋”。 时昕晏闻言有些意外：“你怎么还会有这方面的传说？” 叶辰沨：“……” 江明栎回想起来也觉得好笑,解释道：“当年学院刚成立,各方面规则都比现在严很多。” “尤其第一年，校内是禁止随意连接外网的。” “所以一到晚上，那群精力充沛的就只能在内网联机打游戏了。” “射击类、战略类……他玩得都很好。” 陈奚泽连连点头：“所以后来只要是涉及电竞的活动项目,三年级的水平都明显高出一截。” 时昕晏：“……” 这学院的校园生活还真丰富。 “不过那些都是两年前的事了,你想赢他还是有机会的。”江明栎又道。 “要试试吗？”叶辰沨笑道，看上去很是自信。 时昕晏还没说话,陈奚泽先“惶恐”了起来：“等等呀，我不太会玩这些……” 江明栎正想说“没事，可以体验一下”，陈奚泽转而又道：“……不过，我喊了帮手的，应该就快到了。” 话音刚落，沈哲涵从远处走了过来，看到叶辰沨和江明栎也在，一时间有些意外。 “这样的阵容应该更有看点吧。”陈奚泽笑盈盈道。 “……” 一旁的裁判早在江明栎来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沉默，此刻更是神情恍惚。 谁能想到，今天最重量级的s级大神正面对决，竟然是出现在了电竞的舞台上呢？ —— 沈哲涵对枪械的精通人尽皆知，尤其是狙击。 虽然在电脑上操作起来和现实并不太一样，但论起对于地形和视角的把控能力，他可是毋庸置疑的优秀。 因此，第一局载入之后，他几乎是一个环视就选定好了最优点，悄无声息地架好了狙。 然而，这一场对决的时长却比想象中还要短。 开局仅仅两分钟，江明栎就绕后淘汰了沈哲涵，随后占据高点，配合叶辰沨，毫不留情地将时昕晏逼至绝境。 屏幕上一片灰暗，沈哲涵反思道：“我的问题。” 江明栎笑了笑：“再来？” 第二局，随机到的地图比之前稍加复杂，沈哲涵正要动身前往最优点，却看见屏幕上收到了一条队伍消息。 第67章 【时昕晏：别去那里，换个点。】 沈哲涵见状，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听从了指挥。 然而，最后的情况也只是比上局稍微好了一点点。 时昕晏淘汰了绕后的江明栎，却也在同一时间暴露了方位。 远处的叶辰沨听到枪声，微微跳起拉开视角，秒开镜，不给任何反应和回避的时间，直接隔着半张地图，凌空爆头。 随后，切换步枪，轻车熟路地找到沈哲涵藏身的地点，没用任何花里胡哨的技巧，简单粗暴地凭借更胜一筹的反应力，正面淘汰。 沈哲涵：“……” 连续两局都输在自己手上，沈哲涵载入的动作有些迟疑。 “继续？”这回开口的是叶辰沨。 时昕晏目光专注而又沉静，一点都没有受到败局的干扰。 第三局载入，地形弯弯绕绕、错综复杂，处处都是绝佳的偷袭点，看上去几乎又会是前两局的复刻。 沈哲涵正犹豫着提防江明栎可能选择的路线，队伍频道里却再次出现了消息。 【时昕晏：我猜，这局江明栎不会再绕后了。】 【时昕晏：避开第一波正面，侧面进攻。】 说罢，给沈哲涵发送了一个方位点。 不是最优的点…… 虽然心里稍有疑虑，但沈哲涵并没有浪费时间质疑，只迅速执行。 果然，十秒钟后，叶辰沨和江明栎两人的身影出现在了附近。 这回，不需要时昕晏再做指示，沈哲涵完美地辅助配合，从侧翼给足了压制力，扳回一局。 “厉害啊，这个选位，”江明栎挑眉称赞道，“最优的点往往不会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对手同样能判断得出，从而加强戒备。”时昕晏接道。 “你怎么知道这局我们会一起从正面行动？”江明栎问。 “猜测，”时昕晏淡淡一笑，“经过前两局的试探，以你们的配合，会觉得正面优势更大。” “所以被你反将一军了啊。”江明栎无奈。 “继续吗？”时昕晏问。 虽然规则是三局两胜，但几人显然都还没有尽兴。 叶辰沨干脆抛下之前的结果：“最后一局定胜负，如何？” “好。”时昕晏欣然邀战。 最后一局，预览中的载入地图一目了然——地形狭长，中间隔着一道半开半掩的门，最适合对狙。 没有任何交流，在载入成功的那一瞬间，四人同时开镜。 “砰”的声音几乎重叠在了一起，下一刻，四个屏幕同时陷入了灰暗。 【平局】 系统自动跳转到了最后的结算界面。 观战区一片沉寂，连裁判都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后生可畏啊。”江明栎感慨道。 他故作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其实也就只大上两岁而已。 时昕晏闻言笑了笑。 沈哲涵没有说话，紧绷的神经却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而一旁的陈奚泽被气氛所感染，忍不住扑到了时昕晏面前：“太帅气了！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爬墙了！誓做你的头号死忠粉！” 时昕晏：“……” 倒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啦。 —— 当天晚上，对战的精彩剪辑就在论坛冲上了最高热度。 【嘶，四位大神的巅峰对决，我先跪为敬。】 【啊啊啊，第二局叶神的跳狙，直接梦回两年前！】 【确实，当年但凡匹配到这两人，心态都得炸一炸。】 【但是第三局他们翻车了！大快人心！】 【有没有大佬来分析一下时神到底怎么预判的？】 【友情提示一句，大神的心思你别猜，就算猜中了，也会出现‘预判了你的预判’场面。】 【最炸裂的难道不是第四局吗？纯反应力的比拼，换我得死一万次。】 【而且，他们没有交流，竟然没有出现碰巧打了同一个人的情况？】 【放慢看了一下，时→叶，叶→沈，沈→江，江→时，完美闭环。】 【笑死，这何尝不是一种默契？】 …… 回帖热热闹闹地讨论了几百楼，最终，一句真诚的疑问被点出了最高赞—— 【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那么多可以秀的项目，他们偏偏选择了电竞？】 正在论坛吃瓜的陈奚泽看到这一条，回想起自己当时收到时昕晏消息的茫然不解，忍不住也给它点了个赞。 —— 由于在电竞项目上扳回了不少积分，再加上孙锐在其他项目上的卷生卷死，最终，一年级以极大的优势在积分榜上遥遥领先。 虽然对这种半娱乐性质的项目在意的人不多，但二年级奇低的分数还是引起了小范围的疑惑。 【江明栎：@赵奕轩，@傅嘉逸。你们两个被人暗鲨了？竟然一个项目都没参加？】 【赵奕轩：……】 【傅嘉逸：。】 【江明栎：？】 第一次看到这两个水群活跃人员如此沉默，江明栎忍不住扣了个问号。 【何文歆：他们两个在准备节目。】 第68章 【江明栎：……但他们去年不是已经社死过了吗？】 【赵奕轩：去年是傅嘉逸抽到的签，非要拉着我一起上去社死，今年我抽到了，不得把他也拖上？】 群里一片沉默，直到叶辰沨发了个【笑】的表情，两人瞬间振作了起来，开始集火。 【傅嘉逸：你笑什么？你不也是要社死的吗？】 【叶辰沨：我又不和你们一样次次说相声，没点新意。】 【赵奕轩：相声怎么了？那可是传统艺术！你有本事给我想个创新的啊。】 【叶辰沨：我想想啊。】 一本正经的四个字让两人一愣，一时间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 然 而，等看到了叶辰沨的所谓“创新”，两人简直恨不得顺着网线爬过去打他。 【叶辰沨：要不你们两个表演抽签吧，以你们两个的运气，说不定真能创造流传千古的名场面。】 【傅嘉逸：？】 【赵奕轩：他是有点非，但你给我说清楚，我运气怎么了？三分之一的概率，中一下不是很正常？！】 【傅嘉逸：？？？】 【叶辰沨：你都说很正常了，那不就是对自己的运气心里有数吗？】 【赵奕轩：……你不要欺人太甚，再这样我要放大招了。】 【叶辰沨：还有大招？见识见识？】 【赵奕轩：这可是你说的啊。】 【赵奕轩：@时昕晏，有人嘲讽你三分之一的概率一抽即中！】 【叶辰沨：……】 【江明栎：哈哈哈哈这大招厉害。】 时昕晏：“……” 并不是很想加入这种对话。 第31章 时昕晏只犹豫了半秒钟,就果断将群聊设置了静音。 直到等她忙完手上的事，才不紧不慢地从静音名单里把群聊解放了出来。 半个小时的时间，不出意料,又刷出一个99+。 时昕晏随意扫了两眼，赵奕轩@完她之后,群里先是诡异地沉默了好几分钟，才终于有人试探着发了个[探头观察.jpg]。 而后，见她迟迟没有出现的意思，江明栎发了个【笑】的表情,礼貌询问赵奕轩大招是不是失灵了。 这话一出，群聊里又陷入了新一轮的“争吵”。 不过,他们热热闹闹刷了个99+,叶辰沨倒是一句都没有再掺和。 —— 假期前最后一天的晚上，晚会如期而至。 也许是为了让气氛更放松一些,地点刻意避开了庄严肃穆的礼堂，只在一间提前布置好的大会场里。 没有事先规定的座位表，一切随意。为了方便上台,时昕晏选择了前排靠右的角落。 而她一落座，其他几人也很自然地没有多想,全部坐在了附近。 “……” 陈奚泽小心翼翼地环视了一下：“我好像误入了大神的包围圈？” 旁边的安怡谦闻言看了她一眼,似乎是觉得有些眼熟：“你……这学期选了情报信息类的课程？” “诶？是、是的。”陈奚泽有些意外。 明明自己的考核分数并不高,竟然也会被留意到吗？ “附加题是没来及完成吗？”听起来安怡谦不仅留意到了她，甚至印象还挺深刻。 陈奚泽闻言，眼神似乎飘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也不算‘没来及’吧,尝试了一小半，后面的不会了。” “这样吗？”安怡谦目光顿了顿,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然而，却被坐在前排的江明栎打断了：“这种时候还聊考核成绩，你是教导主任吗？” 很少有人胆敢正面怼安怡谦，这话一出，11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江明栎身上。 视线中心，江明栎秒怂：“那什么，刚刚那话不是我说的。” 安怡谦笑：“不是你说的，难道是有人附你身说的吗？” “你要这么理解其实也没错……”江明栎真诚道。 安怡谦懒得理他：“那你从现在开始，管好自己。” 江明栎点头乖巧坐下，瞥了一眼旁边的叶辰沨。 刚才那话确实不是他想说的。 虽然不知道叶辰沨为什么要打断安怡谦，但这么些年来的“默契”让他一看见叶辰沨正经的指示，就下意识地做出了行动。 “刚刚的对话到底有什么问题？”坐回去后，江明栎忍不住小声问。 “场合不合适，人太多了。”叶辰沨说。 “嗯？”江明栎理解了一下他这句话的意思，惊讶道，“你是觉得她……” “心里藏着点秘密吧，应该问题不大。”叶辰沨模糊道。 虽然经常徘徊在时昕晏身边，但陈奚泽本身的存在感并不强，叶辰沨起先也完全没有留意到她过。 然而，那天任务结束回来，昏睡中的时昕晏满身锋利，陈奚泽却只表现出了惊讶和无措，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 叶辰沨当时没多想，事后看了下她的评级，才发现竟然五项都是a。 a级，对于大多数情况而言，已经算是普通人的极限了，但在时昕晏这样的“另类”面前，显然是完全不够看的。 所以，她这个不受影响的“a级”，很可能是故意想将自己隐藏在“平平无奇”的范畴，但由于那天事发突然，伪装一不小心就出现了疏漏。 第69章 这个猜测在几天之后，叶辰沨收到那条来自于陈奚泽的“求助”消息时，彻底得到了印证。 ——那些事情牵扯颇多，时昕晏不可能告知旁人。那么仅凭一段偶然瞥见的时间地点，陈奚泽是如何确定她遇到了不寻常的“麻烦”呢？ 如果当真知晓内情，那么陈奚泽不可能意识不到，一旦她发出了那条消息，就意味着将自己划入了视线范围。 但她宁愿主动将“破绽”放在明面上，也想要试图帮时昕晏尽可能地远离纷争。 “……” 叶辰沨不动声色地往后排看了一眼。 时昕晏正被陈奚泽拉着分享一段沙雕视频，眼底融化着浅浅的笑意，让人不愿惊扰这短暂的无忧。 —— 等晚会的正常流程走完大半，心知接下来就要迎来最受期待的社死环节，全场都开始隐隐地躁动起来。 三个节目连在一起，叶辰沨自告奋勇排在了第一个，被赵奕轩嘲笑是“早死早投胎”。 然而，他却只是淡定地一笑，看上去游刃有余，去了后场准备。 “他脸皮已经厚到这种程度了吗？”目送着叶辰沨的背影，傅嘉逸忍不住问江明栎，“他到底准备了什么节目？” 身为舍友，江明栎却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他又没告诉我。” “就算不告诉你，你也总有机会看到一点的吧？”赵奕轩不信。 “真不知道，他日常神出鬼没的。”江明栎摇头。 “所以他谁也没告诉？”赵奕轩环顾四周，“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这是要整个大新闻啊？” “等着看不就知道了，坐下，吵死了。”安怡谦不冷不淡道。 话音刚落，台上的灯光暗了下来。 随后，一道洁白的光斜着打下，照亮了舞台左侧的一小片区域。 时昕晏若有所感地抬头望去，叶辰沨一身正装，面前一架华丽的三角钢琴，朝她微微笑了一下。 黑白两色的舞台上，像是忽然多了一份暖意，堪称温柔。 下一刻，琴声响起，如水一般流淌。 “这旋律好像有点耳熟？” “right here waiting。”* 旁边有人小声地交流，时昕晏恍若未闻，只遥遥地望着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 —— 一曲终了，全场寂静。 或许是因为这首曲子所传达的情绪，一时间连最喜欢起哄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竟然还会这个啊。”沉默了半晌，直到叶辰沨退场，才有人感慨道。 “他不开口的时候，人模狗样的。”赵奕轩点评说。 “怎么说话呢？”叶辰沨回来时正好听见了这句，无奈道。 “呃……咦？你那身衣服呢？”说人坏话被抓了个正着，赵奕轩果断转移了话题。 叶辰沨坐回了原位：“临时借用一下的，还回去了。” “哦，还挺好看的。”赵奕轩说着，下意识回头看向时昕晏所在的方向，看到空空如也的座位，才想起来，她是第二个上场，已经去准备了。 不得不说，自从发现了某个“可怕的秘密”之后，他莫名有种八卦之魂觉醒、抓心挠肝的感觉。 相比之下，叶辰沨这个当事人却是相当淡定。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呸呸呸，怎么能这么比喻自己呢？赵奕轩腹诽着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台上。 会场里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氛围中，安静得出奇。 然而，论坛里却已经炸翻了天。 【不行了不行了，实在憋不住了，来这嚷嚷两句。】 【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为什么这么……正经？】 【是啊，正经到全场都被按下了静音键，只能跑到这来宣泄。】 【正经吗？我总觉得叶神最开始那个笑，别有深意。】 【没错，我也注意到了，看上去很像是被附身了。】 【对对对，他不可能笑得那么温柔。】 【……看到“温柔”这个词和叶神联系在一起，我已经深感不适了。】 【呃，其实那首曲子，好像也有点表白的意思？】 【？？？楼上在说什么可怕的事情？】 【搜了下歌词回来，好像是有一点那么个意思。】 【……细思极恐。】 —— 台上的灯光再一次亮起，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 然而，除了灯光，舞台上空空如也，看不见任何人或者物。 “……别看我呀，我也不知道。”陈奚泽无奈地摇了下头。 “她不会也要来个什么厉害的吧？”赵奕轩眉头紧锁。 “你到底在焦虑什么？”安怡谦忍不住怼道。 赵奕轩被戳破了干脆坦白：“我是第三个上场的啊，他们都这么厉害的话，不更显得我像小丑一样了吗？” “……”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啊。 “没关系，”江明栎安慰他道，“还有人陪你一起呢，就算是小丑，也是两个小丑。” 赵奕轩：“……”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只觉得更社死了。 台上，仿佛忽然起了一层薄薄的“雾”，灯光照射下，折射出奇异的光。 第70章 随即，舒缓的精神力从角落中升起，顷刻之间将整片区域全部覆盖。 片刻之后，“雾”变得缥缈起来，折射出的光彩也变幻出了特定的色泽。 “那是什么？” “好像是精神力检测器里常见的，会对不同强度的精神力，反应出不同颜色的特殊胶体颗粒。”江明栎判断道。 “那她难道是想……” 话音未落，台上的“雾”再次变幻。 先是低处出现了“海浪”，浪潮一层层地起伏，延伸向无尽的远方。 随后，“月光”洒落，海面上波光粼粼。 直到“乌云”缓缓飘过，将那轮弯月遮掩。 然而天空却并没有因此沉寂。 零零散散的星光试探着在各处出现，没用多久便逐渐“壮大”起来，汇聚在一起时，耀眼的光芒穿透了乌云，在海面上倒映出一片无垠的星河。 ——时昕晏以精神力为画笔，随心所欲地勾勒出一副层层递进的动态图景。 全场再次陷入了寂静，连同论坛一起。 “这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吗？” “理、理论上……应该可以的。”江明栎勉强维持住了科研人员的严谨。 “她这个掌控能力……” 散布在空中的每一颗粒，都随她心意变幻为不同的颜色，展现出惟妙惟肖的动态图景，实在是不可思议。 而叶辰沨默默地望着那片无尽的海面，无声地笑了一下，耳畔仿佛又回响起悠远的潮声。 第32章 轮到第三个节目出场的时候,两位表演者却在后场原地徘徊。 直到现场工作人员第三次前来催促，赵奕轩才视死如归般地叹了口气。 ——说好的一起社死，结果,一个在表白，一个在炫技,小丑只剩我自己。 而另一边，回到座位的时昕晏还没坐下，就收到了来自陈奚泽的强力夸夸彩虹屁，眼里不由地露出了无奈的笑意。 “太厉害啦太厉害啦,那么美的景色，就算只是单纯在脑海中想象出来都很难的哎！”陈奚泽惊叹道。 “还好吧。”时昕晏笑了笑。 毕竟对她而言,都是经常能够“看见”的意象,稍加组合而已。 “不管怎么说，这一段录像肯定要成为论坛的‘镇坛之宝’了。”坐在前排的江明栎感慨道。 “不是说不会留存影像的吗？”时昕晏动作一顿。 “那是因为一般的节目,都会有人露脸，但你这个不一样。”一旁的安怡谦解释道。 出于可能会执行各种任务的需求，联盟一直有规定,军事相关人员的影像禁止流传。 不仅如此，就连他们的档案信息里,照片也都是经过模糊处理的。 但是一段动态图景的话,就算涉及到精神力,在论坛内部流传还是没问题的。 时昕晏：“……” 疏忽了。 “啊，已经有成品了，他们剪辑得好快。”陈奚泽惊讶地点开那条刚发就被顶上热门的帖子。 视频一点开,由暗转明的画面中,熟悉的琴声先一步流淌而出。 “……” 在座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地聚焦了过来。 陈奚泽眨了眨眼：“呃，他们竟然把叶神的那段音轨单独剪出来当bgm了。” “……” 一片沉默中,江明栎感慨：“论坛里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人才辈出啊。” “但听起来，好像还挺合适的。”陈奚泽点头赞同。 画面中，星光倾洒在海面上，交相辉映。 配合着温柔的琴声，仿佛在诉说着有关未来的无尽祝福。 “感谢时神带我一起做‘镇坛之宝’。”叶辰沨忽然笑道。 时昕晏：“……” —— 假期第一天，陆陆续续有人带着行李离校。 到了下午，学院空了许多，格外安静。 “你不回去？”路过训练场边时，安怡谦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叶辰沨曲腿坐在树下，正在处理通讯器上的邮件，神色淡淡的。 “就半个月，回去做什么？”叶辰沨头也没抬，漫不经心道。 安怡谦显然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在意他到底怎么安排，直截了当地问：“你上次打断我是为什么？” 叶辰沨知道，她肯定看得出来江明栎当时的“胡言乱语”是因为收到了他的指示，闻言不意外地笑了一下。 “她可能和时昕晏的过去有交集。”叶辰沨想了想说。 “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她为什么要隐瞒？”安怡谦问。 “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总之不是恶意。”叶辰沨说。 “你怎么确定没有恶意？”安怡谦皱眉。 叶辰沨笑了一下，抬头看她：“如果有恶意的话，朝夕相处，能瞒得过时昕晏吗？” “……” 安怡谦沉默了片刻，总觉得他提起时昕晏的时候，有种很微妙的“不对劲”。 这种感觉从晚会之后就越来越强烈，但又一时间说不上来。 算了，反正叶辰沨这人本来就“不太对劲”。 安怡谦想不出来索性放弃，将话题拉回原处，也就是她当时被打断的地方： 第71章 “这学期的情报信息课程，附加题只是变了个形式，本质还是老样子。” “虽然也有选课的人不多的缘故在，但这两年，基本没有完成度超过30%的。” “那她完成了多少？”叶辰沨问。 “60%，”安怡谦猜测，“可能是想卡及格线？” 叶辰沨：“……” “既然你觉得没问题，那我也就不再多问了。”安怡谦把想说的话说完，转身走远。 —— 假期第二天，陈奚泽心心念念计划了好久的“出去玩”事宜终于有机会得以实现。 “这个商场刚开不久，有不少热场的小活动，看上去超级热闹。” 路上，到处都是节日的氛围。 两人漫步在挂着彩灯的树下，不一会儿，天空应景地飘起了雪花。 时昕晏伸手接住，雪花一瞬间便融化在掌心，只留下一点潮湿的凉意。 “下雪了啊，”一旁的陈奚泽轻声喃喃，“等树上积了雪，会更好看的吧？” 时昕晏看向她，仿佛从她眼里看见了事隔经年的回忆和思念。 然而，她没有去问，只是默默地收回视线，任由陈奚泽用欢笑将不经 意间悄然露出的罅隙再次掩盖。 雪纷纷扬扬下了一整天，在陈奚泽的精心规划下，这一天也过得相当充实。 几乎给人一种，想将错过的时光争分夺秒补回来的感觉。 商场里打着暖气，陈奚泽似乎格外喜欢在冬天吃冰淇淋，拎着几大袋衣服、玩偶、饰品，都阻止不了她强行分出一只手来拿甜筒。 时昕晏见状，无奈地替她分摊了一些不好拿的玩偶：“买这么多，平时也用不上吧？” 在学院里装束都是有规定的，除了常规的松绿色作训服，也就只有衬衫、大衣之类看上去比较正经的。 就算是宿舍内，也会定期抽查，必须保持整洁清爽，不能乱堆杂物。 而陈奚泽这大包小包的……属实有点花里胡哨了。 “那也无所谓呀，就算是摆在柜子里，都赏心悦目！”陈奚泽笑盈盈道。 如果评级中有“心态”这一项，那么陈奚泽肯定是当之无愧的s级。 说话之间，陈奚泽三两下解决掉甜筒，顺便低头看了眼时间：“哎呀，差不多该回去了。” 通知里有提到，假期期间，学院晚上十点关闭大门。 现在是八点半，他们回去的路程差不多需要一个小时，时间还算充裕。 虽然计划中的项目还没全部逛完，但陈奚泽眼里也没什么遗憾：“走吧，以后还有机会的。” 时昕晏点了点头，正要往出口的方向走，上方却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人群中传来几声尖叫，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皮革外套，看上去三十来岁的男人忽然踩在了三层的围栏上，纵身一跃。 一跃而起的男人伸手抓住挂在中央的广告条幅，伴随着条幅被扯成两半的“嘶啦”声，有惊无险地荡到了商场另一边的二层。 而他起跳的地方，几位身穿警服的年轻人慢了一步赶到，表情严肃，一边在对讲机里汇报现状，一边绕路追击。 “……” 二层，还抱着玩偶的时昕晏，看着好巧不巧落在自己前面几米远位置的男人，陷入了沉默。 周围的人群早在刚开始就四散了开去，没有动作的时昕晏和陈奚泽两人显得格外突兀。 “危险！快躲开！”警方追来得很快，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遥遥朝她们喊道。 然而，这一嗓子也像是提醒到了那个身穿黑色皮衣的男人。 男人见两面包夹，无处可逃，面色狰狞着从外套夹层里掏出了一把枪，对准了两人所在的方向。 “别动！”男人声音沙哑，配合着额角处一道长长的刀疤，看上去很有凶神恶煞的气质。 警方被迫站定在了十几米之外。 男人见状一嗤，目光在两人之间随意地扫了一下。 也许是抱着玩偶的时昕晏看上去更加无害一点，男人几乎没怎么考虑，就举着枪，朝时昕晏的方向走近了一些。 “全都退后！不许跟上来！不然的话……” 说到这里，男人冷笑了一声，朝没有动作的时昕晏扬了扬下巴：“你，过来。” 一旁的陈奚泽忍不住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表情。 时昕晏似是轻叹了一口气，将玩偶放在一边，配合地朝电梯间的方向走去——商场里的人太多了，万一伤及无辜可不好。 也许是她的神情太过平静，男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 见他站在原地久久没动，时昕晏干脆替他按下了下行的电梯按键。 “……” 第一次见到这么配合的人质，男人愣了一下，然后恶狠狠道：“老实点，别想耍花招。” 电梯门缓缓打开，时昕晏不置可否，先一步走进。 等到电梯门彻底关闭，见陈奚泽还呆站在旁边不动，一位警员上前安慰道：“放心，已经有人去地下停车场拦截了，你的朋友不会有事。” 第72章 “地下停车场？”陈奚泽闻言眨了下眼，“不用那么麻烦的。” 话音刚落，面前的电梯门再次打开。 凶神恶煞的男人神情恍惚地倒在地上，而时昕晏则是平静地站在一边，正熟练地查看弹夹。 警员：“……” 枪是普通型号，弹夹里，整整齐齐地罗列着一排铜色的子弹。 男人身上除此以外，并没有其他武器。 时昕晏甚至还在短短的十几秒内，顺便试探了一下他的精神力反应。 结果，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比想象中的还要更容易对付。 “枪都没有上膛，可能是业务不熟练吧。”时昕晏说着，将已经被拆卸成无害形态的枪支和弹夹都交给了上前查看情况的警员。 “……” 听到“业务不熟练”这个评价，男人忍不住神情抽搐了一下。 “那是当然的啦，”陈奚泽很自然地附和道，“毕竟又没有‘岗前培训’，厉害的坏人可是很少的，你这都是降维打击了。” “……” 听到这话，不仅是“被降维打击”的男人，甚至连一旁的警员都忍不住朝这看了过来。 “所、所以，你们是……”警员试探着问道。 “呃，运气不太好的路人？”陈奚泽想了想道。 “……” —— 误入警匪剧本，成功耽误了快半个小时，返程的时间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回程的路上，时昕晏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一直一言不发地看向窗外的夜景。 人来人往的商场、持枪的逃犯，似曾相识的画面在脑海中突兀地浮现。 而顺着直觉的指引，站在旁观者的视角重新审视，记忆中也有什么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呼之欲出。 一旁的陈奚泽没去打扰，只默默地在论坛里发了一个求助帖。 【各路神仙救救孩子！错过了门禁时间该怎么办？qaq】 回帖里嘻嘻哈哈一片幸灾乐祸，十多分钟后，终于有了正经回复。 只是…… 陈奚泽看着那言简意赅的“翻墙”两个字，觉得好像也不能算是“正经回复”。 毕竟，作为联盟第一军校，安保警卫工作不可谓不严，那墙是能随随便便翻的吗？ 且不说无死角的监控和检测设备，就那暗藏玄机的拦网都不是寻常人能轻易突破的。 果然，接下来的回帖都是在反驳“翻墙”的提议，劝楼主不要想不开作死。 哎，看来万能的论坛也有失灵的时候。陈奚泽在心里叹了口气。 然而，正当她准备放弃的时候，被怼了无数条的“翻墙”提议者竟然再次出现，什么话都没说，只丢了一个链接上来。 陈奚泽好奇地点了进去，界面直接跳转到了一个两年前的技术贴里。 【主题帖：最近无聊研究了一下外墙的拦网系统。】 正想腹诽一句到底是有多无聊才会研究这种东西，定睛一看，发帖人：江明栎。 陈奚泽：“……” 至少证明了，这个帖子是值得信服的。 还有，校园论坛果然是万能的。 只不过…… “原来江明栎学长也只是看上去稍微正经一点而已啊。”陈奚泽感叹道。 “江明栎？”时昕晏听见她提起这个名字，忽然想起来，之前叶辰沨说过，如果有想知道的信息…… 时昕晏目光微动。 如果不是今天的偶然事件，她恐怕都不会忽然回想到，十二年前的某一场“意外”，很可能另有蹊跷。 第33章 第二天下午,当时昕晏按照约好的地点找到江明栎的时候，他正望着面前的仪器出神。 时昕晏无意间瞥到一眼，仪器中的紫色药剂似乎有点眼熟。 “这是……”时昕晏目光微动。 “唔,你来了呀，”江明栎闻言回过头来,做了个保密的动作，“前段时间叶辰沨悄悄带回来的，可别说出去啊。” 说罢，他一边收拾,一边叹息道：“说起来，我果然还是比较擅长机械和信息方面,这种玩意可算是为难我了, 得想办法交给安怡谦研究才行。” “对了，你说找我有事,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得上忙的？”简单收拾完毕后，江明栎转过身来看向时昕晏。 “我想知道十二年前的一些事。”时昕晏直截了当。 江明栎闻言并不意外：“之前你们去旧馆，也是为了这个？” “不太一样,”时昕晏垂眸，“那件事讳莫如深,时间间隔也远,能够发掘的空间很小。” 话音顿了顿,时昕晏又道：“但我最近忽然想起了另一件相关的事，或许会是突破口。” “唔，没问题,”江明栎答应得果断,话音一转，又笑道,“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小小的条件。” “什么？”时昕晏直觉这个“条件”不会是什么“正经事”。 果然，江明栎一笑：“下次任务，带我躺赢？” 时昕晏：“……” —— “所以，你想知道十二年前中心区，精神力驱动枪械的报废记录？” 第73章 江明栎思索了一下：“那个时间点的话，精神力相关研究刚起步没多久。这方面资料都会作为日后研究的参考和依据，联盟数据库里应该会有记录。” “不过，中心区的话……”江明栎话音顿了顿，“小规模的边境冲突不少，有准确一点的时间范围吗？” 时昕晏稍加思考，报出了一个大致的时间点：“报废记录很可能会被混淆在正常损耗里，但应该是在这之后。” “行，我试试。”江明栎说着，开始在屏幕上操作起来。 他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专注，谨慎地避开一切被察觉的可能性，筛选着所需的信息。 联盟数据库的入侵难度和学院数据库相比天差地别，尤其是这种加密信息。 好在时间间隔久远，又只是一些供研究参考的资料，防备也相应地有所松懈。 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想要的信息不难得到。 “……” 时昕晏不近不远地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跳动的字符，思绪却不由地飘远。 她对从前的事情印象很淡，毕竟从六岁那年开始，她的世界就已经天倾地覆了。 记忆中，很小的时候，母亲也总会这样专注地看着屏幕，键盘有规律的敲击声像是音符，悦耳动听。 后来，时昕晏才明白，母亲是因病退役的情报人员，那段时光也是她最后的陪伴。 —— “找到了，”江明栎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十月份，初版型号，报废记录。” “有没有因为‘过载’而报废的？”时昕晏走上前去。 江明栎飞速地顺着记录浏览下来，报废类型大同小异，都是以物理损坏为主，直到进度条拉到最下面，也没有出现“过载”相关字眼。 然而，对于江明栎而言，信息检索却没有到此为止。 简单操作了两下，江明栎将界面再次往下一拉，随后笑了起来：“有了。看来你的猜想可以得到印证了？” 屏幕上，超出原有边界的位置，出现了“隐藏着”的一条简短记录： 【时间：xx12/10/21。 型号：初版。归属：东原战区。 报废类型：过载熔断。 备注缘由：日常训练操作失误。】 “这样的备注缘由也能通过，审核还真是太随意了。”江明栎感叹道。 十二年前，“精神力”才刚进入视线不久，觉醒人数比起现在差距甚远，普遍水平也只相当于如今的c级，连b级都寥寥无几。 虽说初版枪本身的确有些不稳定，但以日常训练的强度，再怎么操作失误，也不至于到过载熔断的地步。 退一万步说，如果备注的缘由当真属实，那么“操作失误”的那个人，也定然会引起相当大的关注，而不是像这样，仅仅留下几行简略的报废记录，连名字都没有。 “报废类型是要经过专门核实的，没有办法篡改。初版枪数量不多，凭空丢失也很容易起疑。”江明栎分析道。 “所以，要想尽可能地不引起注意，就只能像这样，找一个统一录入的时刻，压在正常报废记录的最下面，再动点手脚‘隐藏’起来。” “如果不是有心寻找，很可能永远都不会被发现。” 说罢，江明栎回头看向了时昕晏。 时昕晏的目光很平静，并没有猜想得到印证后应有的波澜，反倒有种让人看不透的深思。 “我可以好奇一下吗？” 顿了顿，江明栎又笑着补充道：“当然，如果不方便透露的话，就当我没问。” 时昕晏闻言沉默了许久。 直到江明栎已经准备转移话题的时候，她才轻笑了一下，带着几分时过境迁后、释然的意味，说：“这条记录，是由我造成的。” “啊？”江明栎愣住了。 “可你当年……”才多大？ “十二年前对我而言，发生了两起重大的事件。”时昕晏一边整理思绪，一边回忆道。 “第一起是在初秋，应该是十月初的那几天。” “假期？”江明栎问。 “没错，”时昕晏点头，“虽然很多细节都记不起来了，但时间确定是假期。” 不然父亲也不会有空回来。 时昕晏闭了闭眼，相隔十二年的记忆太过模糊，只有零星几个画面格外清晰。 但一旦开口诉说，更多被忽视、被忘却的细节浮现，将整段经历不断完善。 “是在主城区的一家商场，”时昕晏断断续续地回忆，“那天人很多，很热闹。” “但是，遇到了‘袭击’。” “是有针对性的？”江明栎神色不由地凝重了些。 “当时给出的调查结论是，境外势力企图在公共场合随机制造混乱，引起动荡和对立。” “但其实回想一下，在一些被忽视的细节上，是有疑点的。”时昕晏默认了他的猜测。 明明最热闹的区域是正在举办活动的一层，“袭击”发生的地点却是他们所在的、三层亲子娱乐区。 事后对于这一点给出的解释是，亲子区的人员结构相比于其他，反抗能力弱，更容易制造混乱，也更方便引发舆论风波。 第74章 然而，时昕晏却清晰地记得，那几人根本没有将哪怕一丁点的注意力，分散到遍地无助的小孩子身上。 哪怕当时现场有不少因为事发突然、摔倒在地、恐惧到动弹不得、只会哭泣的小孩，那些人也完全没有把这些送到眼前的“猎物”笑纳的意思。 行动风格自相矛盾，分明是另有目标。 而且，他们清楚，真正的“目标”在这样的情况下，必定会主动出面迎上。 “所以，他们针对的莫非是……”江明栎有些迟疑。 “是我父母，”时昕晏坦然道，“那些人准备充分，但出现了意料之外的状况。” “……” 江明栎想起刚刚查到那则报废记录，对那“意料之外的状况”大概有了猜测。 果然，时昕晏轻轻一笑：“混乱之中，一把枪掉到了我身边，然后……场面就安静下来了。” 江明栎：“……” 呃，画面感还挺强。 虽然时昕晏说得轻描淡写，但江明栎心里清楚，当时的情形肯定不会这般轻松。 是怎样的危机局面，才能让一个六岁的孩子捡起枪毅然反击？ 而且，以时昕晏的精神力天赋，和枪支“过载报废”的结局来看，那一枪所引发的场面很可能不太“和谐”。 哪怕时昕晏心性再坚定，在那样的年纪，也不可能不受到冲击。 “这么轰动的事情，竟然一点传闻都没有。”江明栎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 “因为被军区压下来了。” 提到“军区”时，时昕晏眼里闪过一抹异样。 在世界局势初现端倪的时候，展现出那般令人惊骇的精神力天赋…… 直至今天，时昕晏还能清晰记得，当时碰巧在主城区开会的、后来的周委员长，在得知 消息后赶到现场，望向自己时，那道带着审视和沉思的目光。 —— “其实，如果只是这一件事的话，也没什么。”沉默片刻后，还是时昕晏率先开口。 “哪怕因此受到军方的额外关注，以当时的状况，明面上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是，偏偏在一个月后，东原战区发生了另一件真正的‘大事’。” 说到这里，时昕晏停了下来，有那么短短片刻，目光复杂。 如果不是父亲骤然遭遇不测，母亲的病情突然恶化，自己的世界也不会一下子天倾地覆。 虽然母亲病故前，尽其所能地做出了应对，试图保护她不被卷入这场漩涡，但这份保护到底难以维持长久。 ——那场精神力的爆发实在太过惊艳，以至于即便刻意断开了一切旧日联系，在远离主城区的孤儿院生活了两年之后，军区的人依旧找到了她的踪迹。 时昕晏还记得，那个平平无奇的午后，男人逆着光，高大的身影带着浑然天成的压迫感，肩上的金章亮得晃眼。 而她不闪不避地与之对视，执拗地不愿露出哪怕一丝弱势。 “……” “这些年来，我接触外界的机会很少，也没有能力探查当年的事情。” “直到前段时间，才在旧馆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时昕晏说着，不由地想起当时，沈哲涵几乎算得上明示的那句“中心区水很深”。 虽然不清楚他在其中牵扯到了多少，但如今看到这条“隐藏”起来的报废记录，也更印证了这一点。 “你怀疑两件事都是蓄谋已久？”江明栎闻言皱眉，“但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代价，是为了什么？” “这就是我一直以来，真正想知道的。”时昕晏抬眸认真道。 “过去那些的事都早已成了定局，不可逆转。” 时昕晏眼里流露出淡淡的怀念和遗憾，但更多的却是通透和坚定。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清楚每一个环节有意无意的叠加，所带来的轨迹的偏转。” “但对现在的我而言，最重要、最有价值的，还是一切的‘根源’。” “……” 这回，沉默的时间比任何一次都要长。 半晌之后，江明栎才缓缓开口：“本来以为你是和军区有些纠葛，但现在看来，牵扯更深的反而是中心区的秘密。” 思索了片刻，江明栎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叹道：“甚至两者无意间交织，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不少。” 时昕晏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跟我透露这么多，就不怕我泄密吗？”江明栎忽然笑问。 “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这些也算不上‘秘密’吧。”时昕晏也笑道。 顿了一下，时昕晏认真与他对视：“而且，我们都是走在同一条道路上的。” 半年的相处，她能感受到，这些人和她一样，都有着对“胜利”本身，非同一般的执着，是专属于少年人的纯粹和热烈。 “我会想办法查清楚的。” 江明栎眼里露出了点释然的笑意，像是在对时昕晏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一定要带来最后的胜利和和平啊。” —— 半个月的假期转眼就过，开学的第一天，关于演习的通知就发送到了每个人的邮箱里。 第75章 “又有改动？”例会上，只粗略扫了一眼，赵奕轩就开始嚷嚷了起来。 “交流赛？和二校？”傅嘉逸也忍不住惊讶，“这有什么可比的，碾压局？” “人员上面有限定，”沈哲涵提醒道，“这边参与的只有一年级全员，和部分s级学员。” “二校是全员参与，所以从每年的招生人数来看，人数比差不多1:6？” “……” 就算两者门槛有差距，但是六倍的人数差，也挺离谱的吧？ “交流赛形式是积分制，分为个人和团体两个排名，得分途径也不单一。”何文歆翻看完了整个通知，将重点信息拎出。 “所以还是有可玩性的。”叶辰沨漫不经心道。 “……” “‘可玩性’这个词有点嚣张了吧？”傅嘉逸神情微妙，“而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说三年级的最近安排很多吗？” “对啊，他们三个都有事不在，怎么反而你最闲？”赵奕轩也问。 “因为效率高，都处理完了。”叶辰沨一点都不谦虚道。 “……不是，我怎么记得半个月前还看到你密密麻麻两三页的待办事项？”傅嘉逸震惊，“你假期一天都没歇？” 叶辰沨笑而不语。 “我去，连你都开始卷了？”傅嘉逸“痛心疾首”，说着，还用手肘拱了拱旁边的赵奕轩，“哎，你怎么不说话？平时不都是你带头声讨的吗？” 赵奕轩：“……” 因为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提前卷完了所有待办事项，很可能就是为了能在开学演习上，和某人一起“玩”。 难得安静下来的赵奕轩心情微妙地看了一眼正坐在角落里放空的时昕晏。 “？” 时昕晏察觉到几道飘到自己身上的视线，疑惑地抬眸，正好对上叶辰沨带着笑意的眼睛。 “……” 赵奕轩和江明栎见状，相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地默默收回了视线。 第34章 交流赛的那一天,阳光明媚，暖融融地驱散了冬日的寒气。 或许是因为有参赛名单最上方那几个华丽丽的名字镇着，虽然刚入学半年,又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跨院校形式的竞赛，但总体气氛却是一片轻松雀跃。 “交流赛的详细规则发布了！”准备上车前往二校的时候,有人忽然喊道。 “哪里哪里？” “看邮箱。” “赛场范围是整个二校的所有公开区域。我去，我们连地图都还没有拿到手，信息差也太大了吧？” “一个人头一分，死一次倒扣两分,不设上下限。意思是可以复活？” “场上还有线索箱，里面有随机积分或者道具。” “呃……听起来有点像是大型真人游戏一样。”众人面面相觑,说出了心声。 “确实。” “不过也挺好的,刚开学嘛，轻松一点。” “说起来,咱们有设定什么战术吗？”有人问。 “好像没听说。” “问问孙锐？”二班的学员提议。 相比其他s级学员，孙锐可谓是最没有距离感的了，毕竟总给人一种“性（不）情（太）中（聪）人（明）”的感觉。 果然,当有人嬉皮笑脸地凑过来问他战术安排的时候，刚选了个靠窗位置坐下的孙锐坦诚答道：“不知道啊,没人和我说这些。” “……那你问问？”那人试探道。 孙锐闻言犹豫了一下,想了想群聊里的日常画风,总觉得会被怼。 但转念一想，如果真的不闻不问，凭感觉行动的话,很可能又会像之前每一次一样,半点参与感都没有，甚至帮倒忙。 那可不行。孙锐定了定神,在群聊里提问： 【交流赛的战术安排是什么？】 群里沉默了半分钟，赵奕轩冒泡： 【你被盗号了？】 孙锐：“……” 就知道会被怼！ 甚至赵奕轩“怼”起来还是连击： 【你什么时候会关心这种问题了？】 【“战术安排”这个词跟你的名字放在一起，总觉得怪怪的哎。】 单方面的三连击后，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傅嘉逸：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小心他当场跳车，过来找你打架。】 “……” 孙锐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不远处 的沈哲涵见状，连忙转移话题： 【所以，有战术安排吗？】 【赵奕轩：不知道啊，问问@叶辰沨，@何文歆。】 【何文歆：目前为止没有。】 【孙锐：为什么？】 【江明栎：因为某些人说没必要。】 【赵奕轩：你不是在忙吗？还有空水群？】 【江明栎：忙也可以摸鱼啊。】 【傅嘉逸：对了，叶辰沨到底坐了哪辆车？今天完全没看见他人啊。】 【赵奕轩：这个问题……一目了然吧？】 一班的车上，叶辰沨单独地坐在后排，整辆车只有他周围空出了一小片。 被丢三落四的陈奚泽耽误，踩着最后时间点上车的时昕晏：“……” 第76章 —— “所以为什么要特意弄一场游戏性质的交流赛？”路上，时昕晏看完规则通知，无奈道。 “据说是因为今年的学员都挺有个性。”叶辰沨说。 陈奚泽点头附和：“二校有不少因为‘偏科’，总分没达到入学门槛，被迫调剂的。可能多少有点不服气吧？” “最有个性”、且当初总分创下历年最低记录的时昕晏：“……” “……没有任何影射的意思。”陈奚泽眨了眨眼，无辜道。 “不过，你大概率会成为他们关注的重点。”叶辰沨笑道。 时昕晏无所谓地一笑。 反正她无论在哪，都从来没有风平浪静过。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后，车队停在了二校的大门口。 二校成立的时间相对晚了几个月，建筑风格很不一样，冰冷的科技感减弱了不少，反而多了些人文气息。 “交流赛一个小时后正式开始，可以先自行熟悉一下，提前五分钟在这里集合。” 带队的管理员简单交代了两句，随后开始在人群中搜索那几个熟悉的身影。 联盟特意举办交流赛，一方面是想要检验一下双方这半年的成长、促进良性竞争，另一方面，也的确存在一点“镇压”的心思。 以二校的尴尬地位，往年也不是没有过年轻气盛、心有不服的问题学员，但今年的情况可谓是空前严重。 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今年出现了一个“特例”。 “sdddd”，华丽到让人无话可说的入学测评等级，偏偏还卡着规则bug成功入学。 于是，一切压在心底的不服不忿都有了宣泄口。 “唉……”管理员不由地叹息起来。 倒不是担心赢不了，说实话，就算人数差距再加大一倍，他也不会对结果产生哪怕一丝的迟疑。 他就是担心…… 随着普通学员们的散去，视线开阔起来。 管理员的目光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一处单方面的“对峙”。 ——时昕晏还站在下车的位置没有动，一群陌生的少年以她为圆心，围成了一个半径十米的半圆。 管理员：“……” 有种不妙的预感。 “有事？”时昕晏不紧不慢地将手上的杂事处理完，平静抬眸。 站在她对面、半圆弧线中心的高个子男生见状冷冷一嗤：“你就是以‘负一百’总分入学的‘4d传奇’？” 时昕晏目光微顿。 “4d传奇”这个称呼，当初在入学演习上，安怡谦怼叶辰沨时，也连带着对她用过一次。 那时听起来并不觉得如何冒犯，但同样的词，从眼前这人口中说出来，却莫名让人心生不悦。 时昕晏眼里闪过一抹寒意，一言不发，直接动手。 出言不逊的高个子男生只觉得仿佛坠入了冰窟，一瞬间遍体生寒，冷冽的精神力宛如一道冰刃，朝他心口直刺而入。 “唔！”下一刻，男生连退数步，脱力般地倒在同伴身上，弯腰捂住心口，面露痛色。 怎么可能？他上一次评级的时候，精神力可是达到a+的，怎么可能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心口处还传来阵阵麻木的寒意，男生强忍住颤抖的欲望，不服道：“你竟然偷袭？” 时昕晏居高临下淡淡一瞥，根本懒得理会。 然而，男生身边的同伴们却是按捺不住了，整个“半圆”十几号人，一个个蓄势待发，看上去是想要用人数优势压制她。 “……” 担心的事情发生得比想象中的还要快，管理员见状，连忙跑了过来：“冷静，冷静，别冲动！” 蓄势待发的“半圆”们闻言动作一顿，眼神交流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装作没听见。 这么一犹豫，管理员已经赶到了时昕晏身侧。 到底是不敢当面忤逆，对面心有不甘地冷哼了几声，蓄势待发的精神力正要缓缓散去。 然而，管理员的后半句话恰好传来：“手下留情一点，别给他们留下心理阴影，不然我不好交代的。” “……” 年轻气盛的“半圆”们何时受过如此“侮辱”？ 霎时间，带着满满怒火的精神攻击集火而来。 时昕晏倏然抬眸，强势的气场倾泻而出，磅礴的精神力宛如滔天巨浪，瞬间扑灭了席卷而来的“怒火”。 集十几人之力的精神攻击无功而返，没有兴起一点水花。 随后，在对面震惊的目光中，时昕晏看向呆若木鸡的管理员，感慨道：“你是会拱火的。” 管理员：“……” 那不是怕你一言不合直接动手吗？ 刚刚怎么不见你先“怼”个几句？ 一旁的叶辰沨仿佛看懂了他的疑问，笑了起来：“‘先礼后兵’也是分人的。” “像这种认不清处境，主动招惹，开口就是无礼冒犯的，没必要浪费时间。”叶辰沨的目光从几人身上扫过，明明带着笑意，却让人无端心生凉意。 不远处看热闹的赵奕轩见状，微微睁大了双眼，连忙拉着傅嘉逸分享八卦：“卧槽卧槽，叶辰沨好像有点生气？” 第77章 傅嘉逸正在研究地图，闻言头都没抬：“你在说什么梦话？他什么时候生过气？前几年出任务被联盟坑了都没事人一样好吧？” “切，你懂什么。”赵奕轩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 —— “没想到二校的氛围这么令人讨厌，”走进校园内，陈奚泽感叹道，“那些小团体，很影响正常秩序的吧？” 离交流赛开始还剩不到一个小时，几人却都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漫步闲聊。 “说起来，我们那里好像就没有这种事情。”陈奚泽思索道。 “因为目光太狭隘了，”时昕晏说，“实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整天却只想着证明自己配得上更好的平台，也就只能到处惹是生非了。” “也是，二校都没有参与a级以上联盟任务的资格，眼界也有限。”陈奚泽笑道。 “不过，”陈奚泽转而又道，“他们是没有听过你的那些‘事迹’吗？敢直接招惹到你头上来，也太夸张了吧？” “要不是这么夸张，也不至于特意办这一场交流赛。”旁边，一道清亮的声音加入了对话。 “好久不见。”少年眼角弯弯，朝几人打了招呼。 是之前任务在会所遇到的那个少年。 第二次单独见面时，他就表明了来自二校的身份，时昕晏并不意外他会找来。 见有外人在场，少年只字不提之前的事，只笑道：“我刚刚看见了，校门口的事情。” “那些人整天抱团，横行霸道，已经很久没人能让他们这么狼狈了。”少年说着，朝时昕晏比了个大拇指。 “对了，之前好像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林澎，父亲是北海战区的指挥官。”少年友好笑道。 那至少也是将级军官了。 陈奚泽疑惑：“你这样的身份，他们也敢惹？” “那倒没有，”林澎摇了摇头，坦言道，“教导组本来是打算让我来作为主导，压制这种风气的。” “但是他们十几号人精神力都不弱，甚至还有一个a+的，以二校的学员配置，很难正面搞定。”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内部自有一套‘洗脑逻辑 ’，这段时间已经越来越魔怔了。” “所以……他们很可能还会在交流赛上过来找麻烦？”陈奚泽神情微妙。 “换个词，这不叫‘找麻烦’，叫‘送人头’。”叶辰沨忽然笑道。 时昕晏闻言也终于来了点兴致：“看来这场游戏，‘可玩性’的确比想象中的要高一点。” 林澎：“……” 原来在真正的大神眼里，这种困扰了他们很久的棘手问题，只能算作是一场“游戏”吗？ 第35章 一个小时后,交流赛即将开始。 “一共三个小时，个人和团体的积分排行都是实时刷新。” “虽然得分途径只有淘汰对手和寻找线索箱两种，但是被淘汰一次扣两分,所以在进攻的同时，也要注意防守。” 面对一众经验有限的一年级学员,管理员再次重申了一下规则。 然后忍不住看向了站在角落里的时昕晏和叶辰沨。 “……”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他们在预谋什么的感觉。 但是，管理员心里也清楚，如果这两个人真想预谋些什么,那么自己绝对是劝不住也拦不住的。 于是，他“曲线救国”,走到了何文歆面前。 何文歆目光平静,毫无波澜，不知在想些什么,周围的气氛完全没有影响到她一点。 “还有什么事吗？”见管理员走过来，她礼貌问道。 “你们……打算一起行动吗？”管理员犹豫了一下，拐弯抹角地问道。 旁边的赵奕轩听到,抢答：“那肯定不啊，一起行动多无聊？” 管理员：“……” 就你话多。 见管理员表情抽搐了一下,何文歆心里叹了口气,主动道：“他们有分寸的。” “真的吗？”管理员将信将疑。 何文歆想了想,补充道：“如果那些人作死作得有分寸的话。” 管理员：“……” 说话间，交流赛正式开始。 两个积分榜都刷新为了初始的“0”，个人榜长长的一串,根本看不到底。 一转眼的工夫,身边的学员散去了大半，像一群脱缰的野马,奔向了自由的天地。 管理员长叹一口气，总觉得自己像个操心的老父亲。 二校的教导员见状，笑着走了过来：“愁什么呢？这些可都是全联盟最优秀的年轻人，未来不可限量。” 就是怕太“不可限量”了啊。管理员心道。 相处了两年多，他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那些人围在时昕晏身边出言不逊的时候，叶辰沨带着冷意的目光？ 虽然这几年收敛了不少，但当初，整个联盟行事最出格的就是他了。 —— 交流赛的场地范围很大，但散落在其中的学员也一点都不少。 没过多久，积分榜便开始起起伏伏。 由于有无限复活的机制，所以，即便赛前提醒了注意防守，但最初一波的遭遇战，双方还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头铁硬刚。 第78章 “淘汰只加一分，被淘汰却扣两分，这么算来，难道到最后团队积分是看谁负得少？”陈奚泽看着都在朝“负无穷”奋勇前进的团队积分榜，神情微妙。 “还有线索箱呢，说不定能得不少积分。”时昕晏话音刚落，己方的团队积分一个大跳水，直线下滑，瞬间被逆转。 “什么情况？他们送了波大的？”陈奚泽惊讶地跳转到个人榜，直接划到最下面，想看看是哪些人这么“不堪一击”。 然而，看到最下面“遥遥领先”的那个名字时，陈奚泽头顶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负100分？傅嘉逸？他一瞬间死了50次？出bug了？”陈奚泽大为震撼。 时昕晏：“……” 如果是他的话…… “开箱开到‘扣一百分’了？”叶辰沨说出了她心里的猜测。 “啊？线索箱还能开到扣分的吗？”陈奚泽连忙打开规则，积分前面的“随机”两个字毫无存在感，但却真实存在。 “呃，但是再怎么说，‘扣一百分’什么的，也太非了吧？”陈奚泽犹疑道。 “对他而言，正常操作吧。”叶辰沨笑道，时昕晏点头赞同。 无论是每次分组，还是任务，都很容易出些奇奇怪怪的意外状况。 果然，注意到这一点后，群聊里由赵奕轩带头，开始了疯狂的嘲笑模式。 时昕晏随意看了一眼，再次熟练地把群聊放进了静音名单。 —— 前十分钟的混乱结束后，新奇感褪去，双方都恢复了理智，开始正常对抗，积分榜也逐渐平稳起来。 同时，时昕晏也遇到了第一波“麻烦”。 “等好久了，动作真慢。”察觉到有人靠近，时昕晏不闪不避地站在道路正中央，似乎一点都没把对手放在眼里。 先前被瞬间击溃的高个子男生见状，抬手让身后的埋伏暂缓行动，独自走了上来。 “这次可不会让你有机会偷袭了。”男生微微昂着头，依旧自欺欺人地坚持着“被偷袭”的说辞。 时昕晏微微一笑：“给你十秒钟时间思考一下，想负多少分？” “什么？”男生微微一愣，然后才意识到，这分明是拐着弯问自己想“死”多少次。 第一次领会到这种“怼人”的艺术，男生一瞬间气得脸色涨红，恼羞成怒地举起了手中的枪。 黑洞洞的枪口近在眼前，时昕晏不为所动，甚至连眼里的笑意都没有一丝波澜：“不说的话，就看我心情决定了？” “少废话！”男生咬牙切齿，直接扣动了扳机。 下一刻，伴随着一道尖锐的摩擦声，脱膛而出的精神力子弹在空中偏转。 时昕晏连手都懒得抬，眸光一动，男生胸前的芯片就发出了淘汰的红光。 男生茫然地站在原地，眼睛瞪得老大，似乎完全不能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 而他身后，埋伏的兄弟们见红光闪烁，不管不顾地直接发起了冲锋。 半分钟后，满地的红光此起彼伏。 叶辰沨站定在恍惚倒地的男生面前，鼓励道：“负2分了，继续加油。” —— 收下这一波送上门的积分后，时昕晏和叶辰沨两人一下占据了个人榜的前列，联盟第一军校的团队优势也更加稳固。 “你们一开始就这么凶残，他们还敢来第二次吗？”目送着十几号人狼狈地往复活点的方向跑远，看戏的陈奚泽开始思索。 “敢的敢的，”林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们会把失败的原因归咎到客观条件上。” “就像刚刚，把在校门口不堪一击的原因认定为被偷袭。”林澎眼里流露出一抹不屑，似乎是之前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但是，这一次的差距这么明显……也能找到借口？”陈奚泽不解。 “呃，状态不好？运气不好？”林澎半是回忆半是猜测。 “……好吧。” 坚持自欺欺人的话，的确能找到无数的理由。 陈奚泽话锋一转，眨了眨眼：“话说，你就这么走过来，是给我们送分的吗？” “……” 林澎闻言，小心翼翼地退后了半步，真诚的目光落在时昕晏身上：“我现在说‘大神饶命’还来得及吗？” 时昕晏见状无奈一笑：“她开玩笑的。” —— 林澎猜测的没错，几分钟后，复活归来的十几号人重振旗鼓，再次出现在了附近。 “好啊，林澎，你竟然跟对手混在一起？刚刚也是你通风报信的吧？”男生找到了“完美借口”，瞬间重拾信心。 林澎闻言不悦：“什么通风报信？我来的时候你们早就已经淘汰了。” “通风报信又不需要人在现场，”男生冷哼一声，“你现在跟对手站在一起，是为了讨好他们，一点骨气都不要了吗？” “王彬，你除了颠倒是非，还会什么？”林澎皱眉冷斥 ，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地握紧了拳头。 “怎么？你还想动手？就这么想加入他们的阵营吗？”王彬见状，继续冷笑，“也是，以你的背景，就算动点关系调去第一军校，别人也只能干瞪眼看着吧？” 第79章 “你！”再三被戳中雷点，林澎终于按捺不住，满脸怒容地就要动手。 一旁的时昕晏抬手拦了一下，问：“你平时就是这么吵架的？” 她语气平静，带着一点点的疑惑。 林澎一愣，怒气中断，茫然地看着她：“啊？” “怎、怎么了吗？”被她的心平气和所感染，林澎的理智逐渐回笼。 冷静下来之后，他才恍然意识到，如果刚刚他真的气急动了手，这事就彻底说不清了。 就算闹到教导员那里，他也站不住理。 “但是，他颠倒是非，我、我……” 虽然意识到了问题，但林澎简单在脑海中复盘了一下，还是一脸憋屈，自己把自己气了个半死。 时昕晏：“……” 可能是在日常互怼的环境里待久了吧，突然见到这么不会吵架的乖孩子，还真有点不习惯。 “所、所以，刚刚我应该怎么吵？”见她沉默，林澎试探着开口请教。 旁边的叶辰沨听到这话，没忍住笑了起来。 —— 只差一点就能让林澎那个傻小子上钩，偏偏在最后关头被人打断。 看到他们旁若无人的样子，王彬心情不爽：“喂，你们几个又在酝酿什么阴谋？” 林澎闻言抬头瞥了他一眼，但却没像往常一样直接跳起反驳，而是虚心请教地看向了时昕晏。 “……” 时昕晏并不是很想进行这种现场教学。 叶辰沨见状提点他道：“掌握主导权，稳住自己的节奏就行了。” 林澎似懂非懂：“意思是，不要被他的话带跑？” 叶辰沨点头：“明知道他是故意颠倒是非，就没必要一味反驳。” “那不反驳，还能怎么做呢？”林澎迟疑。 叶辰沨眉梢一挑：“当然是反过来搞他心态了。” 林澎闻言，眼里露出了一丝迷茫。 一旁的陈奚泽看不下去，加入了教学：“来来来，结合案例分析，参考一下咱们时神的做法。” “刚刚他们颠倒是非，把‘被秒杀’说成是‘被偷袭’，对吧？”陈奚泽的教学甚至还带互动。 林澎下意识乖巧点头。 “但是呢，咱们时神可没有把主导权拱手让人，”陈奚泽笑盈盈道，“一个眼神都不多给，直接反问他们想负多少分。” “噢！”林澎忽然有了点恍然大悟的感觉。 “所以，他刚刚说我们在酝酿阴谋……”林澎试图举一反三。 然而，实践和理论相比，难度跨越还是挺大。 思索片刻后，举一反三失败，林澎虚心请教的目光再次落向了几人。 “……” 陈奚泽忍不住提示：“你没发现我们刚刚的对话一点都没有压低声音吗？” “？”林澎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你再看一眼，他是不是已经气到发抖了？”陈奚泽再次提示。 林澎这才发现，王彬脸色五彩斑斓，连握拳的手都止不住在颤抖。 ——被无视就算了，还旁若无人地开始“吵架教学”、甚至拿他做反面教材“案例分析”！ 王彬的心态本来就已经在爆炸边缘反复徘徊了，可偏偏他们还要让他知道，“教学”本身就是在“搞心态”。 这分明是彻头彻尾的蔑视！ 王彬被精准戳中痛处，再也忍不住，一怒之下……再次送了波人头。 “负4分了，再接再厉。”叶辰沨漫不经心地笑道。 随后，看向时昕晏：“以你今天的心情，打算刷到多少分？” “……” 林澎清晰地感觉到，此话一出，倒地不起的那十几号人，无一例外，开始气得发抖。 他忽然觉得，自己和联盟第一军校的精英，差距比想象中的还要大不少。 第36章 一个半小时后,团队积分榜上，分差已经拉到了可怕的地步。 虽然早就预想到会有差距，但六倍的人数差,又才刚刚开始一个半小时…… 二校的教导员眉头紧皱，点开了赛场记录。 简单一浏览后,教导员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二校的分数曲线极有规律，像是斜向下的楼梯，平稳下降的同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大波瞬间下滑。 教导员忍不住点开了其中一节“楼梯”，积分明细上面,十几个人名堆叠在一起,淘汰前后基本不超过一分钟。 再点开下一节“楼梯”，定睛一看,还是熟悉的那串姓名。 再往下，还是。 “……” 教导员干脆直接点开了个人积分名单，划到最下面。 果然,十几个好兄弟抱团垫底，和前面正常的积分区间相差了一个巨大的鸿沟。 “已经负了快一百分了？” 教导员心算了一下。 一个半小时,人均“死”了四十多次,也就是说,时间利用得极其充分，要么是在“送死”的路上，要么是在“复活”的路上。 这是何等锲而不舍的精神啊？ 教导员心情复杂地多看了两眼那串名单,随后,愣在了原地。 第80章 “王彬？那不是……” 虽然教导组都不喜欢这个心高气傲、眼高手低的问题学员，但不管怎么说,他纸面上的精神力评级也是达到了a+的，就算实际上综合实力有限，也不至于这么不堪一击吧？ 更何况，从积分明细上来，他还是带着那些小团队一起行动的。 二校的教导员讶然，连忙划到了个人积分榜的最上面，想试着从积分层面来分析一下这个场面是如何造成的。 结果，根本用不着“分析”，个人积分榜的最上面，两个名字并列，分数更是令人惊骇的400+。 在这两位的震慑下，第三名的100+分显得那么平平无奇。 明明他们一开始预估，结束时的最高分应该也就差不多100分来着。 “这还真是……”二校的教导员对差距又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而一旁的管理员则是一副已经看淡一切的状态，对着积分榜发呆。 正巧，积分榜上的数字又进行了一小波跳动，表明两位大神又完成了一轮“刷/分”。 管理员眼皮微微一抽，平静地关闭了榜单界面。 随便吧，反正联盟本来就暗示过，可以“适当”镇压。 只是“刷/分”而已，怎么不算“适当”呢？ —— 并列400+的高分很快就引起了赛场上的关注。 “我说，他们怎么就这么‘锲而不舍’地要给你们送分呢？” 二校的复活区域外，积分榜上排行第三的赵奕轩遥望那十几个狼狈的身影，不理解道。 “一开始是不服吧，”陈奚泽分析，“后来可能是被气到了，咽不下这口气，至于现在……” 虽然复活区域有“保护机制”，安全范围也不小，但保护时长毕竟只有半分钟。 无论那些人最后试图从哪个方向逃窜，都总会遇上两位煞神。 “太不人道了，”眼看着又是一波毫无悬念的团灭，赵奕轩感慨，“这得留下心理阴影了吧？” “不过他们两个玩得挺开心呀，”陈奚泽不在意道，“而且对于那些人而言，就算留下心理阴影，也只是应得的代价吧。” “是啊，不然二校的复活区，怎么会没有一个人帮他们？”林澎也附和道。 赵奕轩顺着他的话往复活区看去，果然，其他的二校学员对几人的处境淡定旁观，一点都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说话间，时昕晏两人的积分终于突破500大关，而那十几号人也成功负上了三位数。 “差不多了，给别人一点游戏体验吧。”时昕晏眼角弯弯，看上去心情不错。 叶辰沨闻言也停 下了动作，看到她带着小小嚣张意味的眼神，不由地露出了点笑意。 “还剩一个多小时，随便逛逛？”叶辰沨提议，“听说二校有一片湖，风景不错。” 以他们现在高悬积分榜首的受关注程度，无论走到哪里，都很容易引起轩然大波。 尤其是二校的学员，完全就是绕道而行，根本不敢在周围多停留哪怕一秒。 所以，去没什么人的地方看风景，倒算是个挺好的选择。 时昕晏欣然同意。 —— 复活区内，已经生无可恋的十几号人见两人终于走远，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再一看自己的积分，“-102分”，团灭了51次，毫无疑问的垫底。 “他们这是欺人太甚！”王彬第一次体会到被完全压制的绝望，咬牙切齿道。 然而这回，他身边的“同伴们”却不像往常一样跟着附和，而是心有余悸地退远了几步。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王彬皱眉。 “呃，要不你还是少说两句吧，万一他们听见了再回来……”其中一人神情微妙道。 “是啊，就不应该去招惹他们的。” “第一军校的精英，又是s级，就算我们人多，也不是对手啊。” 有了第一个开口的人之后，其他不赞同的声音也更容易出现了。 “而且，恰好控制在负102分，是不是因为你之前嘲讽她测评‘-100分’？” “前几天搜集情报的时候就提醒过你，她两次模拟都是‘mvp’，你偏不信邪。” “一开始不信邪也就算了，两次主动出击被团灭之后，还不肯冷静下来，硬着头皮送。” “一边送还一边继续嘴硬，说什么‘有本事一直杀，不然等找到机会，一定让你们后悔’。” “结果‘如愿以偿’地被人守在复活区外虐菜，还连带我们这么多人一起。” “这下搞得，个人积分垫底，团队积分被甩了十八条街……” 不赞同的声音逐渐转变为了抱怨，王彬脸色愈发难看。 “想退出的自己滚。”王彬脸色阴沉着说。 一向唯他马首是瞻的“同伴”们闻言，也冷下了脸。 有的是认清现实、有的是趋利避害，还真转身就走。 短短片刻之后，只剩下五个“小弟”留在旁边。 “彬哥，接下来……？”身形瘦削的小弟试探着问。 王彬闻言，点开了个人积分榜，开始在其中寻找其他目标。 他们还有六个人，虽然各有短板，但除他以外，精神力都是a级，抱团作战的话，寻常人难以应对。 第81章 就算对付不了那两个怪物，还搞不定其他人吗？ 这么想着，王彬心里冷笑一声，目光锁定在了个人积分排行中上，目前才只有11分的另一个s级学员上。 “一个半小时，才11分，也配得上s级的实力？”瘦削小弟见状，也露出了不屑之色。 王彬回想了一下前两天搜集来的情报——傅嘉逸，精神力和枪械两项s级，但至今为止，模拟成绩0胜8负。 嗤笑一声，王彬再次重拾自信：“那就让他归零吧。” —— 二校的西南角，时昕晏坐在假山边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远离喧嚣之后，心情也像微风吹拂的湖面一样，平静中带着似有若无的波澜，很是惬意。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热闹”的校园活动，不用顾忌任何杂念，毫无负担地“肆意妄为”，仿佛一切藏在心底的暗沉和压力都得以宣泄。 叶辰沨不远不近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眼里不由地露出了点笑意。 如果拥有正常的人生，在校园时代，她是不是也会像今天这样，嚣张、恣意、耀眼？ 如果他们在更早的时候就相遇…… “你以前是不是干过很出格的事情？”时昕晏忽然问道。 叶辰沨思绪一顿：“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总觉得，管理员很怕你乱来。”时昕晏回过头来看他。 “哪有？他拦的不是你吗？”叶辰沨说。 “不一样，”时昕晏眼角微微弯起，“虽然是在对我说话，但他余光一直都有在看你。” 看到她眼里带着好奇的明亮笑意，叶辰沨无奈：“你就这么想听黑历史吗？” “是啊，”时昕晏坦然笑道，“因为你的黑历史总比想象中的还要出人意料。” “……” 沉默了片刻，在时昕晏的注视下，叶辰沨终于还是败下阵来，无奈道：“如果是‘出人意料’的话，那这一段肯定能满足你的‘期待’。” 话音顿了顿，叶辰沨开始回忆：“事情本身是差不多两年半前发生的。” “但认真说起来，还要往回追溯挺多。” 两年半前，差不多是联盟第一军校刚成立的那段时间。 时昕晏点了点头，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 “从很小开始，家里就想让我往军事的方向发展。” “而我又很‘特例’地，在十几年前，世界刚出现变化的时候，就觉醒了非同一般的精神力。” 提起往事，叶辰沨语气平静而又自然。 但时昕晏却敏锐从他眼里捕捉到了一抹“往事不堪回首”的尴尬。 果然，叶辰沨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差不多14岁的时候，家里人问起我以后想从事什么方向。” “当时中二期，对这些没什么概念。” “我思考了一下，说，想开战斗机。” 时昕晏：“……” 还没进入正题，就已经有种熟悉的“出人意料”感了。 “所以你……？”时昕晏有点猜不出后续。 “所以我就被送去空军的训练基地了。”叶辰沨回想起来也觉得好笑。 “在那待了差不多四年，也学了不少东西。” “……那你这个‘全能’还真是比想象中的更全一点。”时昕晏一时间无言以对。 叶辰沨点头：“但是待了四年之后，中二期也差不多过去了。” 时昕晏：“……” “我跟家里说，想试试别的方向。”叶辰沨说。 “我爸听了之后，很‘善解人意’，直接打了个招呼，把我‘发配’到了航母上‘冷静冷静’。” 时昕晏：“…………” “航母上的氛围太严谨，我又是被‘发配’过来‘冷静’的，平时闲下来除了看海，什么都干不了。” “所以，我待了两个月，自己想了个办法回来。”叶辰沨继续道。 四面都是海，又不可能未经许可随意启用航线。 时昕晏：“游回来的？” 叶辰沨：“………………” “开玩笑的。”看到他一言难尽的神情，时昕晏笑了起来。 叶辰沨无言以对。 “所以你怎么回来的？”笑得差不多了之后，时昕晏问。 同时，心里也大概清楚，这恐怕就是那件“最出格”的事了。 果然，叶辰沨说：“我伪造了个权限，让江明栎帮忙黑进系统，发布了一个a级联盟任务。” “然后，开了架战斗机，飞回来了。” 时昕晏：“……” 伪造权限，黑进联盟系统，还擅自发布a级任务。 这何止是“出格”？！ “你……怎么收场的？”短暂的震惊之后，时昕晏迟疑道。 叶辰沨笑了一下：“整件事我计划了两个月，没给联盟留下证据。” 话音顿了顿，叶辰沨又道：“不过，正常人都猜得到是我做的，所以回来之后，被我爸逮住抽了一顿。” 不得不说，以他爸那手劲，武装带抽在身上是真的疼。 而且，明知道他不可能一个人做到全流程，问他“同谋”的时候，甚至还带着点“审问”的压迫感。 第82章 不过，也正是18岁那一场刻骨铭心的“对峙”之后，父子之间彻底“和 解”了。 叶辰沨还清晰记得，当时父亲站在他身后，声音一如既往地威严凛然，却又带着点别样的欣慰：“你长大了，以后你的事情都可以由你自己做主。” “但是，任何选择都会有相应的代价，行事之前，自己想清楚。” 在那之后不久，联盟第一军校成立。 而叶辰沨也在深思熟虑之后，确定了自己未来的方向。 “虽然说是‘黑历史’，”叶辰沨忽然笑道，“但每一步选择，我都没有后悔过。” 时昕晏闻言会心一笑：“如果会后悔，那也不是你了。” 第37章 开局捡到线索箱的时候,傅嘉逸一度惊喜地以为自己转运成功了。 然而，这份“惊喜”在他看见积分卡上的数字时，彻底消失。 “-100分”,这是何等的运气？ 直接拉着他沉在了积分榜的最底部，不留一点余地。 通讯器传来了震动的消息音,他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某些人在群里嘲笑起哄。 甚至“嘲笑”完之后，赵奕轩还好心地给他分析：“100分这个数字实在是有点大了。” “一共就三个小时，正常操作的话,想补上这一百分，至少得花一半的时间。” “要不你再开几个箱子？说不定就‘以毒攻毒’了呢？”赵奕轩出谋划策道。 傅嘉逸：“……” 可去你的“以毒攻毒”吧,再开说不定就负两百了呢。 他对自己的运气可没什么信心。 然而,或许是因为某种“负负得正”的玄学力量，在交流赛开始一个半小时后,他“转运”了——有更倒霉的人盯上了他。 察觉到有6个人埋伏在自己的前进路线上，傅嘉逸疑惑地丢了个“手雷”，不费吹灰之力,6个积分收入囊中。 “这算什么？有本事正面对决啊！”被模拟用的“手雷”炸得一脸灰，积分再次-2,王彬气到语无伦次。 “莫名其妙。不是你们躲在那埋伏的吗？”傅嘉逸把玩着手中的枪支,奇怪地看着几人。 王彬一噎,随后下意识放狠话找回场子：“单挑！敢不敢？” “行啊，反正复活区不远，你快去快回。”傅嘉逸眼皮都没动一下,直接应下。 送上门来的积分,不要白不要。 几分钟后，傅嘉逸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6个人,神情复杂：“你说的‘单挑’，是指我一个‘单挑’你们6个？这么贱的吗？” 可惜，就算如此，结果还是没有悬念。 而一举收获了12分的傅嘉逸，也总算顶着开局-100的劣势，把积分刷回了前10%。 看到积分榜上的变动，傅嘉逸惊喜，这效率不比到处乱撞来得高多了？ “还要再来吗？”傅嘉逸跃跃欲试道。 “……” 王彬闻言，不由地联想到刚刚那惨烈的一个多小时，果断放弃颜面，先溜为敬。 —— “情报有误，他是因为开到箱子扣了一百分，才分数比较低的。”跑远之后，王彬看着积分明细，沉着脸说道。 “运气不好，非战之罪，咱们换个目标。”小弟宽慰道。 王彬点了点头，这回，锁定了榜单上只有20分的何文歆。 “精神力和战术s，”王彬再次重拾自信，“看名字就觉得是个文弱的。” 十分钟后，偏僻的小树林里，坐在长木椅上处理事务的何文歆察觉到了有人接近。 不紧不慢地回完手上的邮件，何文歆将展开的屏幕收回，看向小路尽头，目光淡漠。 “以为躲在这里就不会有事了吗？”王彬见她独自坐在长椅上，一副毫无威胁的样子，笑了起来。 何文歆旁若无人地点开了积分榜，直接拉到最下面看了一眼。 “都被教训了这么多次，还没认清现实吗？”何文歆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 话音一顿，她又似笑非笑道：“不过是借助外力强行评到的a+，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王彬闻言，眼睛一下子睁大，惊疑不定。 “奉劝一句，别像个小丑一样到处乱晃，碍眼。”何文歆说罢，不愿再浪费时间。 舒缓的精神力一瞬间变得锋利起来，在几人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精准地攻击在6人的存活芯片上。 —— “这段‘黑历史’我可只告诉了你一个人啊。”湖边，叶辰沨不远不近地看着时昕晏，眼里还残留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你是指被揍的那一段？”时昕晏调侃道。 叶辰沨：“……” 见叶辰沨一副无言以对的表情，时昕晏笑了起来：“你和江明栎很早就认识了？” 叶辰沨点头：“快十年了吧。” “难怪他总是无条件帮你。”时昕晏感慨。 “除了帮我这个原因以外，他也是在做他认为对的事。”叶辰沨说。 “唔，”时昕晏不置可否，想了想道，“我前些天，请他帮忙查了一些事情。” 第83章 叶辰沨闻言，露出了点意外之色。 “他没有告诉你吗？”时昕晏见状也有些意外。 “没有，”叶辰沨笑了下，“他还挺注重隐私的。” “是吗？注重隐私还对入侵数据库那么熟练？”时昕晏眉梢一跳。 “以他的逻辑来说，如果是为了达成‘合理’目的，就可以使用这样的非常规手段。” 叶辰沨话音顿了一下，想起了什么，笑道：“所以，有些事情就算再好奇，他也忍住了没有擅自去查。” 时昕晏直觉他所说的“有些事情”，很可能和自己有关，而且大概率不是什么“正经事”。 果然，叶辰沨问：“你让他帮忙查东西，他没有趁机问出来吗？” “……” 时昕晏无奈：“所以是什么事让他这么好奇？” “关于你一个月内从d到s的五级连跳。”叶辰沨笑道。 时昕晏闻言更无奈了：“……这有什么值得好奇的？”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没好意思问出来吧。”叶辰沨说。 “那看来你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顾虑。”时昕晏直接戳穿了他“我有一个朋友也想知道”的计俩。 叶辰沨被戳穿也不在意，眼里笑意更深：“我都跟你分享那么多黑历史了，你也总该回馈一个吧？” 时昕晏腹诽幼稚，但还是“回馈”道：“因为我一开始不知道要把解答写在专门的卡片上。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出于对学员战术思维的保密机制，但凡这种涉及主观分析的考核，学院都会使用专门的卡片，方便事后销毁，不在系统中留下多余的痕迹。 能够通过考核入学联盟第一军校的学员，基本都有接受过军事相关的预备课程，对这种模式一点都不陌生。 然而时昕晏…… 叶辰沨暗道自己没事乱问什么黑历史，时昕晏却不在意地笑了起来：“这样也挺好的，如果当时拿了s，总分就变成50了。” “无论是‘-100’还是‘50’，反正都没到最低线，还不如索性更震撼一点。” 时昕晏神色自然，是真的毫不在意。 “……” 叶辰沨半是无奈半是释然地一笑：“应该再给你加一个‘心态s’的评级。” —— 离交流赛结束还剩半个小时的时候，时昕晏点开了积分榜。 团队积分毋庸置疑是大幅度领先，完全没有被反超的可能性。 而个人积分，两人并列第一的500+分也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顺手划到最下面，原本并排“-102分”的十几号人也发生了变动。 一部分有所上升，摆脱了负三位数的尴尬，而还有6人，则是停留在了“-108分”的位置，久久未变。 时昕晏微微诧异：“他们不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吗？怎么消停下来了？” 解散后分头行动不难理解，毕竟反复 去世51次，再强的凝聚力也难免会松动。 然而，剩下的6人小队，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竟然只团灭了3次？ 按照他们的头铁嘴硬作风，不应该把所有“臆想敌”都招惹一遍，像个“行走的积分包”一样，到处“送福利”吗？ 叶辰沨见状，翻动了一下个人积分榜。 原本第三名的赵奕轩积分没什么变化，大概是玩腻了开始浑水摸鱼，小小地往下掉了一位。 而较真的孙锐则是一刻不停，成功把积分卷上了第三名150+，还在不断上升。 至于下面的分数就比较平常了。 50分以上的寥寥无几，基本被联盟第一军校的几个s级包揽。 大部分人则是集中在负10分到正10分的范围内，上下起伏。 因此，在这两个区间中央，何文歆的26分格外引人注目。 叶辰沨眉梢一挑，大概明白了过来。 这种水准的“交流赛”，对他们这些人而言，主要就是想玩和不想玩的区别而已。 “她开局找了个线索箱，开出20分之后，积分就一直没变过。” “现在加了6分，人数正好可以对上。” 虽然何文歆表面看上去还算温和，但内敛可不意味着软弱。相反，她一旦认真起来，气场上不会逊色于任何人。 按照陈奚泽的话来说，挺有白切黑的潜质。 就连赵奕轩和傅嘉逸两个整天吵闹的人都不太敢在她面前造次，想象一下那几人不长眼跑去招惹的画面…… “她最近挺忙的，贸然被打扰的话，可能会心情不太妙。”叶辰沨笑道。 而且，如果是她的话，不难知晓一些常人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恐怕就是因为撞上了这位，那些行走的积分包才终于安分了下来。 “这样也好，”时昕晏淡淡一笑，“毕竟再出来碍眼的话，很难保证手下留情。” —— 纵观整场交流赛，陈奚泽前半段跟在时昕晏身边，看两位大神“刷/分”，凑够了热闹。 后半段则是为了避免成为“电灯泡”，四处闲逛，在吃瓜中度过。 第84章 个人积分一直如愿以偿地稳定在0，一点都不显眼。 “你就打算这样……等到结束？”林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差点说出口的“混”改成了委婉一点的“等”。 “是啊，0分在总榜上排前50%呢，又不用费劲，性价比超高。”陈奚泽理所当然道。 林澎：“……” 第一次听见有人在赛场上追求“性价比”。 “说起来，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陈奚泽反问。 “呃，我看你跟他们分开了，只有一个人……” “但我们也不是同阵营啊。”陈奚泽疑惑地打断了他。 “……” 林澎沉默了片刻，不擅长言辞的他还是坦诚道：“我怕他们会来找你麻烦。” 毕竟两位大神收拾人的时候，陈奚泽一直跟在附近，难免不会被转移仇恨。 而且，以那些人的心性，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还真不是做不出来。 陈奚泽闻言了然一笑：“挑软柿子捏吗？” 林澎略有些尴尬，怕她误会自己小瞧她，连忙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他们到底人多，应付起来也麻烦。” “嗯嗯，是会有点麻烦。”陈奚泽理解地点了点头。 林澎见状，刚要松一口气，然而下一刻，陈奚泽话锋一转，疑惑问道：“但是，你有信心一个人拦住他们吗？” 林澎：“……” 这个嘛…… “我可以勉力一试。”林澎一脸正气，视死如归道。 “哦哦，好的呢。那正好，”陈奚泽指了指他身后，“要不你先试试？” 林澎回头一看，话题中心的六人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林澎：“……” 就不应该乌鸦嘴的，这下要完。 心叹一口气，林澎一下子进入状态，神情紧绷：“我拦住他们，你先走。” “呃……”陈奚泽看到他突然之间大义凛然的样子，欲言又止。 “别管我，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林澎语气坚决。 陈奚泽终于忍不住了：“那什么，你不觉得这种台词，太狗血了吗？！” 然而，对面的六个人似乎很适应这种对话，奸诈一笑：“我看你们也别争了，反正一个都走不掉。” 陈奚泽：“……” 二校的人都是这种画风的吗？ 尬到头皮发麻啊。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正常人，陈奚泽果断拿出通讯器，给她亲爱的舍友发了一条定位消息。 虽然不清楚他们为什么在消停了这么久之后突然犯病，但这不很好解决吗？ 第38章 从最开始的自我介绍,到“吵架教学”，再到刚刚的“狗血台词”。 陈奚泽可以确定，林澎是有点“清澈的愚蠢”在身上的。 对外人毫无遮掩、毫不设防,有一种天真、善良的莽撞感。 但一想到他一直默默跟在自己身边试图“暗中保护”，又在真的遇到麻烦时,义无反顾地挡在前面。 陈奚泽忽然觉得，这种“愚蠢”也挺可爱。 然而，这点点的“可爱”，在听到他们“菜鸡互啄”的争吵之后,很快就消失了—— 王彬：“你让开，免得受伤。” 林澎：“想让我让开,除非你把我打倒。” 王彬：“你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林澎：“那你有种试试。” 王彬：“试试就试试,你不要后悔。” 林澎：“我看后悔的会是你。” 陈奚泽：“……” 你们是小学生吗？ 陈奚泽听不下去了：“之前的教学，你是半点都没有学会啊。” 林澎：“……” 怎么自己人还要开腔嘲讽呢？ 而且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你怎么还不走啊？”林澎有些急了,“不光是淘汰和积分的事，他们是真的会玩阴的！” 陈奚泽闻言没有一丝意外和慌乱，笑了笑：“我知道啊,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你……知道？”林澎迟疑问道。 “我八卦的本事很强的，来的路上,在你们校园论坛里吃了好久的瓜。”陈奚泽说。 林澎：“……” 呃,这本事很值得自豪吗？ 还有,校园论坛是不对外公开的吧？你怎么混进来的？ “论坛里面传言，他们曾经在模拟演习的时候，对人下黑手,但偏偏不破坏存活芯片。” “只要不淘汰,攻击行为就是被规则允许的，所以最后只是得了个警告。” 陈奚泽看向对面的六个人,眼里多了点意味不明的笑意：“你们找上落单的我，也是打算故技重施吗？” 那一瞬间，仿佛有暗藏的锋芒从她眼里划过，与平日里随和的模样截然不同。 然而，锋利只持续了短短一瞬，让人根本来不及多想。 陈奚泽转眼之间又恢复了常态，笑盈盈道：“那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我可不算是‘落单’呢。” 对面的王彬并没有察觉到异常，闻言不屑：“你以为凭他一个人，就能拦得住我们吗？” 第85章 陈奚泽笑了起来，心道，他可能是拦不住，但是我喊人了啊。 这里离湖边也不太远，收到消息过来，连五分钟都用不上。 见陈奚泽一副胸有成竹、笑而不语的样子，一旁不知实情的林澎感慨万千：“原来你这么相信我？” 陈奚泽：“……” 啊？ “既然如此，”林澎话音一顿，气场骤然腾起，目光坚定，“那无论如何不能让你失望！” 说罢，竟然直接主动邀战：“放马过来吧！” 陈奚泽：“……” 倒也不必如此热血。 还有，你这样一搞，时间上面…… 不等陈奚泽多想，面前的战斗一触即发。 六人合击的精神力 交锋相当猛烈，竟有种势无可挡的气势。 不对劲。陈奚泽目光微动。 这和之前的感觉完全不同——哪怕是之前十几号人的合击，都远远没有达到这个强度。 如果说之前的多人合击只是勉强达到了a+的限度，那么现在仅凭6个人，甚至就已经离s级只有一步之遥了。 以a+和s级的跨度来看，想要做到这种程度，除非这六个人同时跨越一级，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脑海中闪过一种可能性，陈奚泽神色微变。 “你们……”林澎也在正面交手的一瞬间察觉到了不对。 然而，来不及多想，六人就已经欺身而上。 在强力的精神攻击围绕下，还要应付6个人的近距离攻击，林澎一时间压力骤增。 虽然这6人中有5个都是庸常之辈，但在“狼狈为奸”的默契和配合之下，也能造成不小的麻烦。 险险地躲开一记“撩阴脚”，林澎身形不稳，而王彬抓住时机，正面出拳，直直地朝着林澎脸上攻去。 林澎本能地抬手格挡，然而，这一拳只是虚晃一招，王彬眼里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尖锐的精神攻击朝着林澎心口的方向贯穿。 这一击要是落实了，林澎短时间内失去战斗力不说，甚至还有可能留下不好处理的暗伤。 陈奚泽估算了一下时间，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 千钧一发之际，林澎只觉得身体忽然一轻，警钟大响的脑海倏然平静下来，而身前那道尖锐刻薄的精神攻击，也在一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王彬脸上露出了错愕之色，动作一顿，林澎见状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朝他脸上反击了一拳。 这一拳里夹带了不少私人恩怨，看得旁边几人都不自觉地眼角抽搐。 “你！”王彬捂着右眼，只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不管不顾地暴怒起来。 精神力一下子变得混沌而又无序，野蛮粗暴地越过林澎，直接朝着陈奚泽的方向攻击而去。 这变故来得突然，陈奚泽像是完全没反应过来一样，站在原地没有动。 完了，这一击下去，不死也得重伤。林澎心头一紧，却根本无力阻拦。 然而下一刻，这前所未有的、蛮横的一击，却突兀地停滞在了陈奚泽身前半米之外。 随后，宛如海浪逆流而上，不可违逆地将一切倾覆。 陈奚泽眼角弯起，转过身去看向刚刚到来的时昕晏，笑意盈盈：“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说罢，也不在乎旁边还有那么多人看着，直接扑到时昕晏身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 时昕晏无奈一笑。 —— 时昕晏的忽然到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反击的海浪没有收敛多少威力，6人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面露惊恐。 “对了，他们给我的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哎。”热情地表达完了感激之情，陈奚泽疑惑道。 时昕晏闻言，目光落向倒在地上装死的几人。 的确，刚刚出手的时候也有点不一样的感觉，和之前不堪一击的状态相比，似乎有了不小的变化。 “之前还在想，那样的水准，是怎么评到a+的。”陈奚泽话音适时顿住，不出意料地看到王彬脸上露出了异色。 林澎闻言瞪大了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是说……” “短效提升，精神力混沌无序，有点熟悉啊。”叶辰沨走上前来，似笑非笑地开口。 “a级违禁药品。”时昕晏淡淡道。 近距离接触过那种药剂，林澎难以置信：“你们竟然用这样的手段作弊？还试图伤人？” “那又如何？”被当场戳破，王彬还在死撑着嘴硬，“大不了就是退学，以后小心点别被我单独撞见。” 他说这话时，眼睛死死地盯住陈奚泽，威胁之意显然。 时昕晏神色彻底冷了下来。 正要动手，叶辰沨轻轻拦了她一下：“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吧。” 时昕晏动作一顿，抬眸看他，明白了他的意思——接下来的举动可能会稍微有点“出格”，她没有必要为这种人脏了手。 时昕晏短暂地迟疑了一下，在叶辰沨沉静的目光下，默许着收回了动作。 下一刻，叶辰沨的气场微妙地一变，眼里多了几分冷冽之意。 时昕晏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 第86章 印象中，无论何时，他都是漫不经心的，哪怕是危急的情形下，他都能若无其事地开玩笑，让气氛根本严肃不起来。 永远游刃有余，永远不露声色，让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然而此刻…… “在校门口时，那些人对你出言不逊，叶神就差不多是这个表情。”陈奚泽忽然在她身边小声道。 时昕晏微微一愣。 不等她细想，叶辰沨在对面几人惊愕的目光中，漠然抬眸，强势到不容置疑的精神攻击瞬间将徒劳的抵抗撕裂。 “啊啊啊啊！”王彬捂着脑袋，喉咙里抑制不住地发出惨呼。 旁边几人被势压所震慑，手足无措地在地上挪动着退后，惊恐无助地喃喃着求饶的话语。 “你这是，要把他废了？”林澎震惊道。 哪怕猜到这回王彬恐怕会受到一个深刻的教训，林澎也没有想到，叶辰沨会如此干脆利落、不留余地。 虽然他落到怎样下场都是罪有应得，但是，这样做的话…… 果然，被这边传来的巨大动静吸引，赛场的秩序员匆忙赶到了现场。 然而，叶辰沨依旧不为所动，当着秩序员的面，将对方的最后一点精神力摧毁殆尽。 “这……”秩序员本就是二校的工作人员，看着往日嚣张不可一世的王彬此刻双目失神的样子，一时间不知所措。 好在，医护人员和二校的教导员很快收到通知赶来，身边还跟着预感到不妙的管理员。 “精神力崩溃。”医护人员简单查看后，很快下了结论。 “还有恢复的可能性吗？”二校的教导员连忙问道。 “概率很小。”医护人员严谨地做出了保留，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这话的意思约等于“没有”。 而且，虽然没有看到完整的经过，但管理员看着一旁神色平静的叶辰沨，更清楚他一旦动手，就不可能留下隐患。 说好的有分寸呢？管理员忍不住腹诽。 当着秩序员的面把人废到精神力崩溃，日后连做个普通人都难，这要如何收场？ 相比之下，之前担心的什么“刷/分”留下心理阴影，都成不值一提的小事了。 现场一片安静，管理员能感受到，二校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在默默地看着他，等他主持场面。 心叹一口气，管理员被迫看向叶辰沨，无奈开口：“这事，是你做的？” 叶辰沨微微一笑：“是我。” “交流赛上故意重伤对手，是严重违规行为。”管理员眉头紧皱。 而且“精神力崩溃”非同寻常，后果极其严重，如果想以规则漏洞之类的理由开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那也是他们先惹的事啊。 林澎见状不服，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陈奚泽拦住。 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林澎还是从她无奈的眼神里读出了“别添乱”三个字。 林澎：“……” 也是，以他的言辞水平，好像是挺容易“添乱”的。 再一看，除了他以外，叶辰沨几人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似乎一点都没把眼前的不利情形放在心上。 “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管理员神情严肃。 明明场面一目了然，他却没有妄下结论，只定定地注视着叶辰沨。 叶辰沨见状一笑：“他们涉嫌滥用联盟a级违禁药品，篡改评级、胁迫他人。” 第39章 有了“滥用联盟a级违禁药品”这一条罪名,事件的性质一下子变得不一样了。 形势逆转，管理员目光微变：“如果你说的属实……” 那么事关重大，不光是这几人,甚至连二校的相关人员都要进行彻查和追责。 二校的教导员脸色大变：“这不可能，联盟a级违禁药品是什么概念？他们怎么可能接触得到？又怎么敢滥用？” “这就要看调查的结果了。”叶辰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二校的教导员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回补：“我不是质问，只是觉得，这件事恐怕有误会……” “没有误会，”林澎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开口时机,“刚刚，他们就是利用药物的增持,试图重伤我们。” “要不是两位大神赶到及时,后果不堪设想。”林澎目光坚定，正色道。 “是的是的。”一旁的陈奚泽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但是……”二校教导员还想说些什么。 管理员却不轻不重地开口,打断了他的争辩：“这件事我会上报联盟，后续的调查和处理还需要各位配合。”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但显然是已经相信了叶辰沨的判断,二校教导员心中叫苦，只得擦着汗,点头称是。 —— “消停了两年多,你终于又开始搞事了？”回程的路上,江明栎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事情始末，对叶辰沨发起了感慨。 “没那么夸张。”叶辰沨无奈道。 “嗯嗯，你说得对。‘没那么夸张’,也不过就是把人废到精神力崩溃而已。”江明栎习以为常地翻了个白眼。 停顿了一下,江明栎又继续感慨道：“不过说起来，他针对的又不是你,我还以为动手的会是时昕晏呢。” 第87章 “……” 叶辰沨懒得理他。 然而，江明栎根本不在意他是否回应，自顾自地分析起来：“但仔细一想，如果是时昕晏动的手，可能还真会有点麻烦。” “她和两边的牵扯本来就够深了。而且入校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攒下足够傍身的功勋，身后又没有权势可以依仗。” “就算占理，也很难保证不会有人故意拿‘分寸’说事。”江明栎叹息。 叶辰沨轻笑一声，默认了他的说法。 虽然知晓以时昕晏的实力，未来所能达到的高度不可限量，但现在到底还是为时尚早。 以之前周委员长对她的态度来看，是既有欣赏、也有忌惮的，就算暂且不借题发挥，也多少是个隐患。 而他就不一样了，只要没有明着违规，无论是他这些年所证明出来的价值，还是背后的支撑，都让联盟不会轻易选择与他为难。 “我知道你不在乎规则，不在乎权势，但就算如此，也可以选择温和一点的方式吧？” “矛盾积攒得多了总归不好，怎么还跟两年前一样冲动呢？”江明栎隐隐担忧。 “两年前的事，也不算是冲动，”叶辰沨终于无奈道，“你见过深思熟虑两个月的‘冲动’吗？” “嗯？”江明栎闻言不解，“你的意思是，当时闹得那么沸沸扬扬，还是你深思熟虑的结果？” “不然呢？”叶辰沨神色平静，“不激烈一点，怎么打消联盟的顾虑？” “我不明白，明明是你伪造权限发布任务的行为更容易引起联盟顾虑吧？”江明栎皱眉。 “这两种顾虑不是一个层面的，”叶辰沨停顿了一下，缓缓开口，“你以为哪边都不沾的立场很好保持吗？” “……” 江明栎陷入了沉默。 “如果只是我爸一个人的话，以他的性格，联盟倒也不会有太多想法，”叶辰沨继续道，“但再加上我的话，就不一样了。” “筹码太重了。”叶辰沨道。 精神力s的评级，全能的奇才，没有人会怀疑他未来可以达到的成就。 如果再加上他的家世，那么任何有心争权的人都不可能不动心思，尤其是关系更近一点的军区。 “所以，你当时是想借那件事，和你爸‘解绑’？”江明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啊，你没发现从那以后，就没什么人会把我和他的立场联系在一起看了吗？”叶辰沨说。 “而且，”叶辰沨忽然笑了起来，“有那么一场‘出格’举动在前，后来再有什么不常规的动静，联盟也有心理预期了。” 换种说法就是，见怪不怪后，联盟对他的容忍度无形中提高了不少。 江明栎：“……” “那当时，就没有别人看出来这些吗？”思考了片刻，江明栎迟疑。 “有的吧，但也不影响结果，”叶辰沨说，“态度表明之后，发现我‘不好掌控’，自然而然就会保持观望。” “那你爸看出来了没？”江明栎忽然问道。 问完之后，不等叶辰沨回复，又自己想明白，给自己做了解答：“就算一开始没看出来，后来看你肯乖乖挨揍，应该也懂了。” 叶辰沨：“……” “那他还下手那么狠？不会是想揍你很久了吧？”江明栎继续思索。 叶辰沨：“…………” 也算是一场“考验”吧，看他做出选择之后，够不够资格顶住未来的压力。 叶辰沨没有回答，只在心里轻笑了一声。 —— 结束通话后，安静了许久，江明栎忽然好奇心再起，又发来了消息： 【说起来，你这些‘老谋深算’，为什么之前一直不告诉我？】 叶辰沨的回复理所当然：【是你没问过吧。】 “？”江明栎被他这回复整不会了： 【你不说清楚的话，我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知道你作死还能作出花样来？】 【叶辰沨：两年多了都没想明白，你这……】 欲言又止的嘲讽成功刺激到了江明栎： 【这种一听就觉得离谱的事情，谁会仔细去想啊？】 【叶辰沨：也不用仔细想吧。】 江明栎佛了： 【你是想说这种事情一目了然，根本不用多想？】 【那你倒是给我找一个能一下子想明白的人出来。】 叶辰沨笑了起来： 【时昕晏啊。】 江明栎：“……” 为什么会从这一行字里看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愉悦感？ 沉默了半晌，江明栎心情复杂地拨通了电话，“你连这种黑历史都跟她说？你还真是一点包袱都没有的啊？” “还有，她真的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不可能吧，她对你又没有那么了解。”江明栎不信。 “我稍微暗示了一句。”叶辰沨说。 “……” 一句隐晦的暗示，就能胜过将近十年的了解，江明栎叹了口气，心悦诚服：“好吧，你们玩战术的都太可怕了。” “那这次的事情，你也是深思熟虑的？”江明栎这回不敢先下定论了。 第88章 叶辰沨想了想：“一半吧。” “什么意思？”江明栎问。 “不把事情闹大，怎么让联盟彻查呢？”叶辰沨笑了笑，“给中心区施点压力，免得他们在这个节点还有心思乱来。” “那还有一半呢？”江明栎追问。 “……” 叶辰沨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 江明栎明白了，说到底还是因为时昕晏。 “你觉得，她是什么态度？”江明栎心叹一口气，声音放轻了不少。 “我不确定。”叶辰沨眉目间流露出一种陌生的情绪。 他很少有看不透的事情，也几乎不会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 但是…… “那你又是什么态度？”江明栎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惆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现在的局势……”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叹息的意味显然。 叶辰沨闻言笑了起来，纯粹的少年气息在他身上久违地升起，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肆意妄为’的时候：“我可不想因为外界而退缩啊。” 第40章 回程的时候,叶辰沨坐了单独的车，主动要求跟进这次的事件。 时昕晏知道，他是想给联盟的 调查组施压,好真正地彻查到中心区的头上。 “其实，他明明没必要主动牵扯进来的。” 无论是军区还是中心区,他这些年来巧妙地行走在风暴的边缘。 以他的立场和执着，继续保持片叶不沾身的状态，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然而……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出面来做,”叶辰沨离开时，也没忘记回头朝她笑了一下,“而且所谓平衡,也不会这么轻易被打破。” 他神态是一如既往的轻松，让人无端升起一种一切都将迎刃而解的信任感。 “……” 时昕晏坐在车上,望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色，目光淡淡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是在担心叶神吗？”陈奚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没有,”时昕晏否认，“他有什么可担心的？” “也是,这种小事是不足以对他造成任何困扰的。”陈奚泽点头。 话锋一转,又道：“但我还是觉得,你心情有点不对劲。” 陈奚泽依旧像往常一样笑盈盈的，但却难得给人一种认真的感觉。 时昕晏微微一愣。 是啊，为什么心情会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呢？ 明明交流赛大获全胜,罪有应得的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教训,甚至连药剂信息泄露的事情也有了突破口，很快就会得到定论。 “为一个人心绪不宁,是一件幸福而又危险的事情。”陈奚泽忽然道。 “幸福在，有了期盼，可以从希望中汲取到无尽的生命力。” “但又危险在，有了牵绊和掣肘，就很难再一往无前了。” “怎么忽然开始说这些？”时昕晏转过头来看她。 “啊，没什么，最近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跟你分享一下。”陈奚泽眉眼弯弯，微妙的气氛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静了许久，陈奚泽才再次轻声开口，像是喃喃自语：“但我觉得，你们是不一样的。” “因为你们足够清醒、足够坚定。在你们心里，‘胜利’才是放在第一位的。” —— 回校之后，所有学员的邮箱里都收到了一份新的课程通知。 “简而言之，就是更注重实用性，以及现实的作战形式。” “而且对每个学员的定位会更明确、清晰一些。” “那我应该会专修通信方面吧。”总结完之后，陈奚泽思索道。 课程方面的改动实属平常，毕竟联盟第一军校成立时间尚短，各方面都还在摸索中。 然而，时昕晏看着通知上的内容，明明是一贯平实朴素的文字，却直觉似的读出了一点紧迫感。 这个隐约的猜测，在第二天收到江明栎的消息之后，更加得到了印证。 “你上次让我留意的事情，有了一点发现。”江明栎开门见山道。 时昕晏微微诧异：“这么快？” 时隔十二年，连事件的蛛丝马迹都早已被时间冲淡，竟然会这么快就有了新发现？ “说来也巧，是安怡谦那边先有的突破口。”江明栎笑道。 “之前叶辰沨带回来的药剂，我拜托她帮忙研究一下，她调用资料的时候，偶然发现了几条记录。” “她告诉我之后，我顺着记录追溯了一下，再配合你们从会所任务带回来的信号频段，发现源头都指向同一个人。” “而且这个人……”江明栎话音顿了一下，“和十二年前东原战区的意外冲突事件，还有一点点的关联。” “是谁？”时昕晏目光凝了凝。 “谢爻亭，谢指挥官。”江明栎说。 姓谢…… 时昕晏回忆起在旧档案里看到的信息：“是当年事件结束后，调派过去负责主持收尾工作的那位谢指挥官？” “没错，”江明栎点头，“除了恰好和当年的事情有关联以外，他身上还有一些别的疑点。” “不过，能在十二年的时间里不引起任何关注和怀疑，所谓‘疑点’也只是我的主观判断。” 第89章 “嗯，我明白。”时昕晏示意他继续。 “我查了他的履历，他今年55岁，是在15年前凭借多年的功勋，晋升的上校军衔。”江明栎说。 “然而，这十五年来，他做的工作很杂，都只出现在各种事件的边角里，完全没有存在感。” “就像十二年前那样，收尾善后，无功无过，没有一点出彩的机会，工作内容还不轻松。” “这种情况，乍一看像是被排挤了一样。但作为一个上校军官，级别不低，十五年都这样任劳任怨的话，就算本人不在意，别人也会替他在意。” 以联盟的军衔体系，想从校级往上升到将级，除了资历，更重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功勋。 很多人停滞几十年，直到退役，都没法跨越这一道鸿沟。 但是，就算升不上去，资历够深的话，想要调动调动岗位，还是不太难的。 “那他现在……” “他现在还是隶属东原战区，一个分区的指挥官，”江明栎说，“所以，第二个、以及最重要的疑点就是，相距这么远，他为什么会和主城区的事件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停顿了一下，江明栎补充道：“对方很谨慎，没有留下实际的证据，信号频段也没办法拿到台面上证明什么。” “甚至信号对面隔着几层代理，追踪起来也费了不少力气，所以只能说是‘千丝万缕的关联’。” “既然如此，正好不必打草惊蛇，”时昕晏想了想说，“以这个谢指挥官的地位，不可能是源头，可以当作线索留下观察。” 江明栎闻言笑了起来：“昨天晚上刚查到踪迹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毫无疑问，这个“他”指的肯定是叶辰沨。 时昕晏无奈一笑：“还有别的发现吗？” 江明栎：“嗯？你是指……” “我总觉得，当年的事情，牵扯到的不一定只有我。” 时昕晏不由地想起在旧馆地下档案室里，沈哲涵的暗示。 “……” 通话对面，江明栎沉默了片刻，忍不住吐槽：“你们是提前交流过？怎么连这个问题都一模一样？” 时昕晏：“……” “我之前没往这个方向考虑过，”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江明栎说，“而且，这一点要查起来，范围太大，可能动静不小。” “那就算了吧，”时昕晏并不强求，“该知道的时候，总会有机会知道的。” 江明栎：“…………” 好家伙，之前还只是相似，这句话直接查重率100%，一字不差了。 真就这么默契满分？ “对了，还有另外一件事，”挂断通话前，江明栎忽然想起了什么，“我最近发现，联盟数据库里新增了不少加密区域，密级很高。” “系统的防备也更严了一点，可能是有大动作？” “总之，我就随缘提醒一下大家，近期如果有作死计划的话，最好适当推迟一点。” 时昕晏：“……” 并没有那种计划啦。 —— 几天之后，关于二校学员涉险滥用联盟a级违禁药品的事件，联盟调查组给出了初步的结论。 调查的过程异常简单，十几号人分开审问，刚一上压力，各人所知的信息就全部都被吐露了出来。 再把这些信息简单整合对比，事件全貌很快就拼凑出了个大概。 外城区的地下势力再次被顺藤摸瓜清查了一遍，与此同时，教导组的部分工作人员，也因为知情不报受到了相应的处分。 而作为这场彻查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已经形同废人的王彬在叶辰沨的有意施压下，情绪彻底崩溃。 不仅将自己所知晓的、中心区暗地里与那些地下势力的接触全盘托出，甚至还有“意外收获”。 “我不知道对方是谁，”王彬眼里带着畏惧和瑟缩，失去精神力之后，他再也不复当初的嚣张，“我接触不到那么多，但我听见他们的交流了。” “他们交流什么了？”叶辰沨坐在对面，不疾不徐地 问道。 王彬无意识地抠着手，目光似乎在颤抖，无助地盯着桌面上的一处纹路。 叶辰沨并没有催促，只平静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狭小的室内一片寂静，甚至能听见监控和录音设备发出的细微电流声。 沉默了许久，直到一旁的记录员都忍不住抬头的时候，王彬才终于再次开口：“他们说……” 王彬深吸了一口气，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望向叶辰沨：“他们说，联盟第一军校里，可能有当年的‘漏网之鱼’。” 叶辰沨目光微沉，一字一顿地重复起这个词：“漏网之鱼？” “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我只听见了这么多！”王彬呼吸有些急促，连手指被自己抠破都没有意识到。 叶辰沨见状，指尖在桌面上轻敲了两下，不轻不重地叩在心弦上，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 随后，他似笑非笑道：“说一半藏一半，是最蠢的行为。” “要么被灭口，要么被逼问，何必呢？”叶辰沨刻意放慢了语速，留意着他的细微变化。 第90章 果然，听到“灭口”这个词的时候，王彬颤抖得更厉害了，连眼神都无意识地瑟缩。 叶辰沨目光微顿，结合之前江明栎查到的信息，心里有了思量。 而王彬对此毫无所觉，内心几番挣扎之后，哑声道：“那我说了之后，你要保证我的安全！” 看到他色厉内荏的样子，叶辰沨淡淡一笑：“你没有资格谈条件。” “而且，你所知道的信息，有没有价值，也还有待商榷。” 说罢，叶辰沨懒懒地看了时间，一副耐心告罄的样子：“你不想说的话，今天就先到这里了。” “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有命在。”随后，叶辰沨毫无留恋地起身。 “咚”的一声轻响，铁门无情地在眼前开了又合上，像是重重敲在了王彬心口，引起一片震颤。 —— 门外，管理员将视线从监控画面上收回，看向叶辰沨。 叶辰沨神色很淡，有种让人琢磨不透的陌生感。 管理员一时间有些不敢开口询问。 正犹豫着，叶辰沨忽然气场一收，抬眸瞥了他一眼：“怎么？” “你……好像知道他刚刚说的事？”管理员纠结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以他这两年的经验，跟这些人玩心思，结果大概率会自取其辱，倒不如直接一点。 然而，叶辰沨却奇怪道：“我为什么会知道？” 管理员：“……” “但你刚刚不是……那什么……”管理员神情复杂。 “给他点压力，基本操作而已。”叶辰沨轻笑了下。 真的假的？ 管理员犹疑地盯着他，却完全无法从叶辰沨身上看出任何有效信息。 心叹一口气，管理员干脆放弃了思考：“那接下来……” “接下来的事，调查组会处理的。”叶辰沨说。 管理员闻言皱眉：“你就一点都不在意他说的‘漏网之鱼’？” 涉及到中心区和联盟第一军校，还是这样微妙的用词，明显有大新闻吧？ “他又不知道。”叶辰沨不在意道。 不光是他，连中心区内部，知道实情的人恐怕都寥寥无几，更不用说这所谓的“漏网之鱼”具体是指谁。 “入学都有政审环节，有问题的混不进来，你大可放心。”叶辰沨说。 “至于他藏着掖着不说的那部分，大概率是时间、地点、场合之类无关紧要的信息，再加上一点个人猜测。” “哪怕顺着线索追到了相关人员，该清理的也早就被清理干净了，不会有更多收获。” “而且，”叶辰沨话音顿了顿，又道，“甚至都不用再问，过两天他自己会求着要说的。” “所以……”管理员迟疑地琢磨着他的态度，“接下来的事情，你不打算参与了？” 叶辰沨闻言淡淡一笑：“已经足够了。” 把中心区掺和的事情摆到明面上以后，剩下的自然会有人出手。 虽然按照两边多年的默契和谨慎，不会为此大动干戈，但至少也能消停一段时间。 而且，“漏网之鱼”这个词……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或许也在某种程度上，指明了当年那场意外的“真相”。 —— “你是说，当年的事情，很可能是想要大范围地‘灭口’？”听完叶辰沨的叙述，时昕晏若有所思。 “这个可能性比较大，”叶辰沨点头说道，“毕竟是在自己的管辖区内，又是边境，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损失可不小。” “他们不确定知晓‘秘密’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所以才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而她母亲是退役的情报人员，父母成为怀疑对象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时昕晏垂眸。 虽然心里有过这样的猜测，但真正得到印证之后，还是难免叹息。 叶辰沨默默地注视着她，没有说话。 “能让他们宁愿付出这样的代价，也要彻底清理，所涉及到的‘秘密’，恐怕会指向某个地位很高的人。” 沉默了半晌，时昕晏再次开口时，情绪的起伏已经被理智的思索取代，让人几乎看不出波澜。 藏在暗处的敌人终于露出了一点点的踪影，但她知道，以她现在的力量，完全无法与之抗衡，甚至连继续探究都是一种危险。 然而，时昕晏的眼神却一如既往，岿然不动。 叶辰沨见状，眼里露出释然的笑意：“中心区这么多年来盘根错节，不是轻易可以撼动的。” “但不出十年，你绝对可以凌驾于其上，让过往的一切重见天日。” 第41章 后续的调查果然如叶辰沨所预料的一样。 王彬强撑了一天,崩溃地吐露了所知的一切，联盟调查组按照他提供的信息追寻，对方却早有应对,最终无功而返。 中心区的动作收敛了许多，然而,药剂的事情追根溯源，还涉及到军区暗中授意的研究所，因此，双方心照不宣地各退一步,将事情掩盖了下去。 “虽然师出有名，但在交流赛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人废到精神力崩溃,还是有点过激了。” 第91章 “所以,联盟讨论后决定，给你一个口头警告。”管理员面无表情地对叶辰沨转述。 口头警告,约等于什么事都没有。 叶辰沨不在意地笑了笑：“下次注意。” 管理员：“……” 你还想有“下一次”？ 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管理员又想起在审问室门口的对话，犹豫了一下开口：“年底的时候,中心区有申请调阅新入学学员的档案。” “手续齐全，档案室的工作人员直接按照流程办理了,”管理员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也是昨天才知道。” 见叶辰沨看着他没有说话，管理员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既然知道了,还是应该告诉你们一下。” “虽然我也清楚,学院里发生的事情，只要你们想查,什么都瞒不过你们。” 也许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忽然觉得，比起联盟里那些各怀心思的大人物，还是这些年轻人更值得纯粹的信任。 然而，他似乎忘记了，叶辰沨在学院里，是从来不会好好说话的。 “你受什么刺激了？突然这么真情实感？”叶辰沨问。 “……” 酝酿好的气氛瞬间被破坏，管理员嘴角抽搐。 一分钟前的自己大概是吃错药了吧，才会在叶辰沨面前真情实感。 ——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异常地平静。 收到了江明栎的“提醒”，就连惯常喜欢作死和瞎凑热闹的赵奕轩和傅嘉逸，都暂且安分了下来，没整什么新活。 当然，由于没活可整，两 个人多余的精力无处释放，于是只好全部倾泻在了论坛和群聊里。 一个月的时间，校园论坛里，交流赛的话题热度已经过去了大半，只剩两三个主题帖还在首页飘着。 其一，【做个人吧，两位大神！经此一役，二校的校园论坛也被你们攻陷了[/跪]！】 其二，【瓜！点击就看！两位大神刷/分内情！疑似……】 其三，【虚假的第三名：180分。真实的第三名：从-100分到100分的逆袭。细数某大神这些年的非酋之路。】 心满意足地吃完瓜归来，赵奕轩忍不住截了个图，开始水群： 【@傅嘉逸，能和两位大神一起常驻首页，感想如何？】 不等傅嘉逸回复，孙锐忽然先插了一句： 【第二个帖子，疑似什么？】 【赵奕轩：看不出来啊，你也挺八卦的？】 【傅嘉逸：论坛里也太会扯了。帖子里面竟然说，是因为那些人作死招惹了时昕晏，叶辰沨才动的手。搁着写小说呢？】 【江明栎：说不定是真的呢？】 【赵奕轩：……】 【傅嘉逸：？】 群聊一下子陷入了寂静，久久无人说话。 直到半小时后，赵奕轩终于忍不住敲字： 【往常这种情况，叶辰沨不是都会出来冒个泡的吗？】 【比如说，“都很闲啊？给你们找点事做？”之类的？】赵奕轩模仿道。 【傅嘉逸：……你别说，还真挺像。】 【江明栎：他最近挺忙的。】 【赵奕轩：他有不忙的时候？以前也没耽误他到处浪吧。】 【江明栎：呃，这次不太一样。】 【赵奕轩：不一样？什么不一样？发生什么了？】 赵奕轩来了兴致，刚坐直想要凑凑热闹，下一刻，群聊里冒出了一条无情的通知。 【[成员]赵奕轩已被[管理员]安怡谦禁言，禁言时长默认24小时。】 赵奕轩：“……” 我去，都忘记了，上次被禁言时收回的群聊管理员权限还没要回来呢！ 但我这次怎么了？一没刷屏二没怼人，怎么好端端的就又被禁言了？ 赵奕轩不服气地就要去理论，但定睛一看，禁言他的竟然是八百年不会在群里冒一次泡的安怡谦。 “……” 赵奕轩默默收回了正想要点开私聊框的手——他并不是很想主动送上门找骂。 并且，或许是安怡谦的“威慑力”太强，这一条禁言通知效果斐然，直接从“单体攻击”变成了“群体攻击”，群聊里整整安静了一天。 而没多久，赵奕轩也终于知道了困惑他几天的禁言原因。 —— “二月初的时候，华岭战区观测到边境有异动。”会议室里，叶辰沨难得收起了平日里的漫不经心，给人一种淡淡的威严感。 “联盟暗中做出了应对准备，但是，昨天夜里，帝国方面派出了数十人的精锐部队，趁着夜色发动袭击，一举强占了d区。”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凝重了起来。 “数十人，强占整个d区？”还是赵奕轩率先开口，眉头紧锁道。 边境驻守的战士无论是作战能力还是应对能力，都绝对不弱，甚至也有不少是觉醒了精神力的。 虽说精神力等级普遍只在b级左右，但要说一整个d区，被几十个人强行攻占，就算是夜袭，也实在难以想象。 除非…… “有情报回传，对方精锐部队近百人，全是a级以上的精英，而且所用的武器干扰性极强。”叶辰沨说。 第92章 “近百个a级以上的？帝国从哪突然搞来那么多……”傅嘉逸刚说了半句，忽然自己停了下来。 叶辰沨看了他一眼，替他说出了后半句：“除了总指挥和领队，其余都是十几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实战经验水平参差不齐，看得出来，有不少是速成的。” “……” 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这样畸形的队伍人员结构，战斗力很难一概而论。 发挥好了，那就像昨天的夜袭一样，出奇制胜。 发挥不好的话，仓皇混乱之中，一定损失惨重，沦为炮灰。 而且，不光是实战经验，“速成”出来的战士在心理素质上也很难一下子适应节奏和变化。 如果只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利用“精神力”强占优势，那帝国这种做法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冷血不近人情。 “那联盟的意思是……”沉默了片刻，很少在会议上开口发言的周婕璇出声问道。 叶辰沨闻言动作一顿，像是在考虑些什么，没有立刻回答。 “这次袭击规模不大，而且只限于陆战层面，”何文歆见状开口，“军区的初步想法是，暂做观察，如果后续有必要，希望学院随时做好准备。” 军区…… 时昕晏不动声色地抬眸看了她一眼。 “不过，也用不着太紧绷，”叶辰沨稍微放缓了一点语气，“按照联盟的惯例，年纪不满21的，不会强制上战场。” 自从平均寿命延长至150岁后，联盟对各个方面的年龄限制都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调整和保护。 然而，听了这话，没有一个人面露放松之色，赵奕轩甚至跳起来反驳：“谁在乎这种年龄保护啊？20和21也差不了多少吧。” “行行行知道你急，”叶辰沨随口敷衍他道，“有想法自己去提。” 赵奕轩：“……” 这话听起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有种急着投胎的感觉？呸呸呸，怎么能这么咒自己呢？ —— 帝国方面的精锐夜袭存在了不少试探深浅的意思，后续战略并没有很好地衔接。 在联盟的反攻之下，很快就被迫撤出了d区，隔着边境线遥遥对峙。 然而，有了局部冲突在前，整体的气氛却是有了不小的变化。 “难怪前段时间联盟系统会突然开始加强防备。”夜晚，江明栎摆弄着电脑，屏幕的蓝光映照在他眼里，添了几分思索的意味。 “说起来，真的要开战了吗？”江明栎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回头问。 叶辰沨一边处理邮件，一边回道：“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大概率是局部开战。” “华岭战区吗？” “还有北海那边，”叶辰沨说，“海上作战太辽阔，精神力发挥的空间相对有限。” 以帝国的野心，两个方面一定都不会放过。 “唔，那可能还好。” 毕竟联盟的海军力量发展了这么多年，也不是帝国可以轻易压制的。 江明栎想了想：“倒是华岭战区这边，单凭联盟原本的军备，应该不好应对吧？” 精神力作为军事力量的发展时间太短，却几乎可以说是决定胜负手的关键，绝对是未来局势的重中之重。 而联盟第一军校，必定义无反顾地站在最前线。 “是啊，可能就在三月中下旬吧。”叶辰沨推测。 “那也就只有十几二十天了啊。”江明栎叹息。 —— 如叶辰沨所推测的一样，没过多久，华岭战区和北海战区同时爆发了又一场小规模试探。 然而这一次，华岭战区应对艰难，被迫退守。 为此，联盟不再犹豫，终于达成了统一意见。 ——联盟第一军校所有有作战意向的三年级学员，提前毕业，奔赴前线。 “3月22日出发，时间很紧迫哎。”陈奚泽看着新下发的通知，觑了一眼时昕晏的神色。 这些日子学院里的气氛也受到了战事影响，有种微妙的低沉感。 再加上课程安排紧凑，自由活动的时间也大大减少。 除了那场s级学员的会议，时昕晏并没有再接触到他们任何人。 而联盟的通知里，虽然没有强制要求全员必须参战，但所有人都清楚，叶辰沨是绝对不可能缺席的。 时昕晏平静地看完通知，一言不发地关上了屏幕。 “让我猜猜看，咱们时神现在 在想什么。”陈奚泽忽然凑近了看她，笑道。 时昕晏眼里露出了点无奈的笑意。 “你在想……”陈奚泽故作思索，而后开口，“三年级有作战意向的s级学员只有两人。” “两个战区一边一个的话，华岭战区压力会挺大的。不知道现在提交申请，联盟会不会通过。” “我猜的对吗？”陈奚泽笑问。 时昕晏稍微点了下头，又摇头道：“联盟不会通过的。” “为什么？”陈奚泽问。 “因为有这个想法的，肯定不止我一个人，”时昕晏说，“但现在只是局部阶段，联盟是要为整体做布局的。” 第93章 再说，虽然三年级有意向前线作战的s级学员只有叶辰沨和郑岿两个人，但是还有那么多“普通”学员在呢。 联盟第一军校的“普通学员”，放在外面也绝对是精英中的精英水准。 而且，这也算是联盟第一军校第一次在正面战场的亮相，与之相对应的一切安排都是初次摸索，需要调整和磨合的时间。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种循序渐进的阶段，都是由三年级的学员来完成更合适一些。 “这样啊。”听完一本正经的分析之后，陈奚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随后，又忍不住疑惑道，“那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心情上的波澜吗？” 时昕晏：“……” 好像，还是有一点的吧。 时昕晏看着通知上的那个日期，目光微顿。 3月22日，那是她的生日来着。 或许还真如他们所说，自己是为战争而生的？ 时昕晏在心里自嘲似的笑了一下。 至于叶辰沨…… 时昕晏相信，他一定会成为天边的第一道曙光，为联盟带来胜利。 然而，21日、出征前一天的晚上，时昕晏的通讯器忽然响起了震动的提示音。 【叶辰沨：有空吗？来后山一趟？】 第42章 时昕晏来到后山时,已经是深夜了。 夜色如水，校园里一片寂静。 叶辰沨站在那个熟悉的地方，背影融在星空下,却并不显得寂寥。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眼里露出了笑意。 “找我有事吗？”时昕晏停在了几米之外。 叶辰沨没有回答，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来得挺快。” 时昕晏抬眸看向他：“你明天早上就要出发了。” 而现在已经是深夜时分,再耽误太久的话，连基本的睡眠时间都不够。 感受到她隐晦的关心,叶辰沨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些。 与此同时,时针终于“咔哒”一声转至12点，新的一天到来。 而叶辰沨所等的也就是这一刻。 “生日快乐。”叶辰沨的声音伴着微风,轻缓地拂过耳畔。 时昕晏目光微微一动，漫天的星辰落在她眼里，映照出绚丽的色泽。 已经很久没有人对她说过这句话了,久到她几乎回忆不出生日该有的模样。 而这短短的一句话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让人一下子就放松了心情,将外界的一切短暂地抛之脑后。 时昕晏忽地笑了起来：“你半夜喊我过来,就为了说这个？” “只是一句‘生日快乐’的话,也太没诚意了吧？” 看见她眼里促狭的笑意，叶辰沨思索了一下：“那给你唱个生日歌？” “可别，”时昕晏婉拒,“我怕被人听见,学院从此多出了‘后山闹鬼’的传闻。” “……” 叶辰沨无奈：“怎么这种时候还要怼我一句？” 可能是条件反射吧。时昕晏无辜地眨了下眼。 —— “所以，你真的只是为了说这一句话？”玩笑之后,时昕晏抬头看向天际，问道。 “怎么？”叶辰沨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你明天早上就要出发了。”时昕晏再次提醒道。 出征的前一天晚上，不调整状态好好休息，大半夜跑到后山上送一句生日祝福……也太小题大做了。 然而，叶辰沨却故意装作听不懂一样，笑道：“是啊，到时候肯定匆忙，所以只能夜里找你了。” “发个消息也是一样的。”时昕晏无奈。 “当面说和发消息怎么会一样呢？”叶辰沨笑了起来，“而且，也不只是为了这一句‘生日快乐’。” 时昕晏闻言，转过头来看他：“那还有什么？” 如果他再说什么“生日歌”之类的话…… 然而这回，叶辰沨却没再玩笑，伸手从衬衣内侧口袋里取出了什么，摊开掌心，递到时昕晏面前。 “生日礼物。”叶辰沨眼里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笑意，却又忽然给人一种认真的感觉。 时昕晏垂眸看去，只见他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条手链。 手链像是在银河中浸泡过一样，处处闪烁着碎光，而正中央，是一颗透明的、闪耀的“星星”。 “这是……”时昕晏目光落在那颗透明的星星上，忽地一怔。 ——透明立体的星星内部，点点星光闪烁，勾勒出一片熟悉的图景，和她在晚会上绘就那幅的分毫不差。 “借鉴了你的创意，”叶辰沨深深地注视着她，“只要感应到精神波动，‘星空’就会为你闪烁。” —— “星空”的确在为她闪烁——清晨，时昕晏坐在桌边，撑着手肘，凝视着那串手链。 精神力平静而又舒缓地萦绕在那颗星星周围，带动一片忽明忽暗的梦幻光泽。 良久之后，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你昨晚去哪了？好像很晚才回来哎。”陈奚泽一边起床洗漱，一边开始八卦。 时昕晏想了想道：“去看星星了。” “又是后山吗？”陈奚泽不疑有他，“那可要小心一些，据说后山一直是纪检部关注的重点。” 第94章 因为叶辰沨和纪检部的“私人恩怨”吗？ 时昕晏回想起入学那天晚上的第一次见面，不由觉得好笑。 然而，陈奚泽所说的“重点关注”原因，却好像和她认知中的有那么一点点偏差。 “我看论坛里说，至今为止，纪检部已经在后山那里，抓到过十几对深夜幽会的小情侣了！” “……” 深夜幽会…… 时昕晏脸上的笑意一滞，眼角微微跳了一下。 每当陈奚泽一聊起这种八卦内容，声音就变得既兴奋又克制，给人一种无形的紧张刺激感。 可惜，她一心二用，又隔着一道门，完全错过了时昕晏那一瞬间的神色变化。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的吗？”时昕晏故作平静地问。 “是啊，因为被抓到是要通报扣分的，于是之前有人闲着无聊统计了一下。”陈奚泽说。 “不过也挺奇怪的，”陈奚泽话音一顿，又疑惑道，“据说纪检部每次去后山巡查的时候，都会出动好多人。” “只是为了抓深夜幽会的话，应该用不着那么大张旗鼓吧？”陈奚泽一直很不理解。 时昕晏：“……” 难怪流传出来的原因会和实际有所偏差。 因为“罪魁祸首”叶辰沨从来没有被抓到过，也就从来没有出现在通报上。 所以，才没什么人知晓，纪检部每次大张旗鼓巡查后山，实际上都是为了…… 能在学院里既拉稳仇恨、搅动风云，又独善其身、乐得自在，叶辰沨还真是个传奇。 时昕晏心情复杂。 “对了，叶神他们，今天就要出发了吧？”陈奚泽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打开日历看了一眼。 “已经离校了。”时昕晏说。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就远远地目送着，那些神采飞扬的少年人在淡淡的晨雾中远去，奔赴各自的荣耀与执着。 “啊啊啊，我都差点忘记了，”看到日历上那个特别标注了的日期，陈奚泽匆匆忙忙地在柜子里翻动起来，随后小跑到时昕晏身边，清了清嗓子，笑盈盈道，“生日快乐！” 陈奚泽还穿着睡衣，连头发只梳了一半，眼里的笑意却是 灼灼。 看见她手上简朴而又精致的小盒子，时昕晏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也笑了起来：“谢谢。” “这可是我亲手做的。”陈奚泽示意她可以拆开看看。 时昕晏打开小盒子，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一块木制的平安符。 “上面系了红绳，可以挂起来，”陈奚泽笑意盈盈，又若无其事地问道，“我应该是第一个送上生日礼物的吧？” 呃，这个嘛…… 时昕晏动作一顿，没有立刻回答。 陈奚泽见状，瞬间睁大了眼睛，敏锐地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难道说，你昨晚……”陈奚泽微微眯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了时昕晏。 时昕晏：“……” “难怪我刚刚说起后山幽会的事情，你一句话都没有回应！”陈奚泽带着几分吃瓜的兴奋，开始追溯蛛丝马迹。 时昕晏：“……” 不愧是专修情报信息的，连八卦起来都如此明察秋毫。 所以说，一定要用“幽会”这个词吗？ 见时昕晏移开目光，难得露出一点无奈而又窘迫的神色，陈奚泽一边忍不住心道“磕到了”，一边开始“深挖”：“这是他送给你的？” “明察秋毫”的陈奚泽一眼就看到了时昕晏手腕上陌生的手链。 “嘶，看上去好厉害，相比之下，我那个岂不是太简陋了？”只简单一瞥，陈奚泽就忍不住自惭形秽。 “没有啦，都很好。”时昕晏无奈笑道。 又在陈奚泽再次开口之前，抢先转移话题：“说起来，手链的话，平时戴着好像会有点不太方便。” 学院的日常还挺“激烈”的，行动之间难免会磕着碰着。 而且，那颗星星又是会随着精神波动发出微光的材质，太容易引人注目了。 “是哦。”陈奚泽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托着下巴开始思索。 既然是特别的礼物，束之高阁就太可惜了，那么…… “要不，改成项链？”陈奚泽提议。 项链？时昕晏闻言看向手腕上的星星，这个提议似乎还挺合适的。 —— 联盟版图最东边，稍稍偏南的位置，华岭战区地形复杂，有山有水，也有平原丛林。 前些日子的实力悬殊交战让联盟方面节节败退，短短几天的工夫，c区和d区都陷入了敌方的掌控。 失去了最外围的防线，敌方随时可能再次展开进攻，而一旦再退…… 危急的形势让原本的前线指挥官刘铭淮焦头烂额，见联盟派来了精英，一刻也不耽搁，上蹿下跳地就忙着申请上交指挥权。 “这样不好吧？”叶辰沨挑了下眉。 “不不不，千万别谦让，”刘铭淮见状连连摆手，脸上堆着讨好的笑，“久仰叶神大名，指挥这种事情，还是得靠您来！” “他是说，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不忙着反思，而是把心思都花在这种事情上，这样不好吧？”江明栎从后面缓缓走来，语气直白，一点都没给刘铭淮留面子。 第95章 刘铭淮脸上的笑容一僵，没敢应，也没敢反驳，试探地觑了一眼叶辰沨的神色：“……这位是？” “你怎么也来了？”叶辰沨看到他也有点意外。 江明栎不想正面作战的事情，无论是学院方面还是联盟方面，都清楚得很。 更何况他的科研水平也相当高，没道理会被强制安排。 所以，只可能是他自己更改了意愿…… 江明栎也不隐瞒：“因为我深思熟虑之后，还是觉得正面更需要我。” 他神色自然，没有一点勉强的意思，甚至还隐隐表露出一种很少会在他身上表现出来的信念感。 叶辰沨目光微顿，然而，说出口的话却一如既往地破坏气氛：“也是，你刚刚正面怼的那句，力度还挺强。” 江明栎：“……” 我说的是正面作战，又不是正面怼人！ 但腹诽归腹诽，这种人还是要怼的。 江明栎朝叶辰沨翻了个白眼，目光转向一脸“惶恐无辜”的刘铭淮。 第43章 “之前前线都是由你指挥的？” 离会议室还有一段距离,走廊上除了他们三个之外没有旁人，江明栎懒得绕弯子，直截了当地开口。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刘铭淮闻言，下意识地先在脸上堆起了示弱的窘迫笑容。 虽然不清楚眼前的年轻人是谁,但见到他和叶辰沨之间毫不遮掩的熟稔关系，就知道一定不会是泛泛之辈。 不过，再怎么说都是刚从学院出来的年轻人，城府应该不会太深。 心里有了思量,刘铭淮斟酌着言辞，赔笑道：“这……敌军派出的都是精锐,又屡次突袭,实在是招架不住啊。” “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话锋一转,刘铭淮又恭维道，“有了联盟增援的诸位精英，挽回局面还不是手到擒来？” 江明栎闻言,长叹了口气，看向刘铭淮的目光明晃晃地透露着不耐烦。 “单纯的输可以说是能力不足,多练练可能还有救。但败得这么惨,还上蹿下跳地动场外心思……” 说到这里,江明栎话音顿住，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用词，一旁的叶辰沨见状接道：“那可就是心术不正了。” 叶辰沨神色淡淡的,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却莫名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刘铭淮心头一紧，连忙为自己辩白：“这话从何说起？之前的失误我接受批评、绝不推诿,但上交指挥权，也是为了日后作战着想啊。” “指挥权这种事情，好像本来也轮不到你说了算吧？”耐心彻底告罄，江明栎干脆利落地点明。 “你提前一步拦在走廊上，不就是想顺水推舟，做个样子刷存在感吗？” “再说，你有认真复盘过惨败的原因？” 提到“惨败”两个字，江明栎的目光又冷了几分，语气里也带着明显的不悦。 “是真的完全招架不住，还是你在害怕？” 刘铭淮瞳孔一颤，像是被戳破了心事，脸色发青，哑口无言。 他的确是明知道指挥权会被转移，才故意做出一副积极的样子，又是主动提交申请，又是提前过来打招呼。 刘铭淮本以为，学院派出来的年轻人，对于这种左右逢源的小小伎俩，根本不会察觉到。 却没想到，他们不仅察觉到了，还毫无顾忌地当场戳破，甚至连最重要的，惨败的真正原因都瞒不过他们一点。 “行了，会议快开始了。”见江明栎是真的动了怒气，叶辰沨开口打断了他的后续输出。 江明栎动作一顿，深吸了一口气，移开目光，平复心情。 这两天他一直有关注华岭战区的近况，几场交锋后的被迫退守看似没什么问题，但如果仔细留意战场数据，就连他都能发现，这分明是精心包装了的“不战而降”。 本想着等到了华岭战区，观察几日再做定论，以免误判。 却没想到，这才刚刚抵达不到几个小时，“不战而降”的指挥官就惦记着场外工夫，舞到了他们面前。 他难道就没有想过，“不战而降”的指挥，给联盟添了多少损失，又让多少战士平白丢了性命？ —— 会议的全程，江明栎都一言不发地坐在一边，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辰沨只在一开始随意地瞥了一眼，没去打扰。 他知道，江明栎看似随性，却对某些事情有着远超常人的执念。 比如战争中不可避免的“牺牲”。 江明栎从不主动提起自己的过去，但作为十年好友，叶辰沨自然知道，他当年正是因为受到战争波及，失去双亲，才被军方带回来安置的。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厌恶战争所带来的伤痛，也比任何人都更明白和平的可贵。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在深思熟虑后，还是选择了前线。 会议的内容没有太多意外，对于联盟第一军校这批增援的安排，也都是早就商议好的事情，只需要再确认一些细节而已。 前线的指挥权毫无疑问地被交付到了叶辰沨手上，华岭战区的政治委员冯绍靖更是有求必应，对叶辰沨做出 第96章 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 一切安置妥当之后，已经到了落日时分，夕阳西下，在天边映出一片绚烂的彩霞。 “那个刘铭淮，你打算怎么处理？”江明栎站在晚风里，问道。 经过一个下午的思索，江明栎已经平静了下来，语气里没什么情绪。 叶辰沨望着天际，漫不经心道：“先留几天，顺便观察一下其他人。” “也是，如果只是他一个人这样的话，华岭边境也不至于连续几次都一再退守。” 不一次性清理干净的话，以那些人的“小聪明”，肯定会藏得更加隐蔽。 江明栎心下了然，停顿了片刻，又道：“比起这种琐事，你更在意的是之后的作战吧？” “那是自然，”叶辰沨笑道，“毕竟接下来才算是真正的交战。” 遥远的天边，穿过云层遮掩的缝隙，隐约可以看见几道圆弧状的航迹线。 几次的试探，对敌方而言，也是某种程度上的磨合。 而一旦适应了节奏，后续的进攻只会更加猛烈、更加全面。 以华岭战区现在的状态，即便有联盟第一军校的增援，在缺乏战场经验的情况下，能发挥出多少实力，也还有待考量。 因此，敌方必定不会放过这段最好的时机，下一次的交战可谓近在眼前，甚至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激烈。 一片静默中，落日的余晖将晚霞染得血红而又壮丽。 明知接下来的作战恐怕会很艰难，但看见叶辰沨一如既往平静淡然的姿态，江明栎的心情还是不由地放松了下来。 恐怕即便有千军万马在前，他也会是这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吧。 让人不由自主地信任、追随，因为知道他一定能带来胜利。 —— 三天后，深夜。 月光被乌云遮盖，看不见一丝光亮。 万籁俱寂之中，“咻”地一道破空声响起，尖锐得仿佛能穿透耳膜。 随后，警报声传彻整片b区。 “敌袭。” 叶辰沨似乎对此早有预料，明明是夜半时分，却没有半点困倦之色，随手拿起挂在门口的作战服外套，大步朝外走去。 并没有前往坐镇后方的指挥部，路上，叶辰沨三两下看完岗哨传来的最新消息，刺耳的警报声中，他眼里竟还流露着淡淡的笑意。 江明栎慢了一步赶来，远远见到他这副从容不迫的神色，悸动的心跳缓缓平复了下来。 “你早有安排？” “是啊，等了三天，他们终于按捺不住了。”叶辰沨一边说着，一边针对性地将原本的作战计划微调，又言简意赅地向各分队传达指令。 见状，明明才刚开始，江明栎却觉得已经稳了。 深夜的风带着潮意拂在脸上，江明栎整理了一下衣装，静静等着，然而，叶辰沨指挥了一圈，却只字未提自己。 眼看着最后一个分队也安排完毕，江明栎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有什么要我做的？” 通讯频道还没关闭，叶辰沨抬眸看了他一眼，不走心道：“唔，那你去把警报声关了？有点吵。” 江明栎：“……” 这种时候你都不能严肃一点吗？ 正想回怼，江明栎余光忽然瞥见通讯频道上的名字，刚到嘴边的话又原路咽了回去。 刘铭淮？叶辰沨竟然给了他分队指挥的权限？这是想要…… “行了，大致安排就是这样，剩下的自己临场应变。”旁边，叶辰沨随意地把话说完，关闭了通讯。 通讯挂断之后，说话内容也就不必顾忌了，江明栎眉头微微皱起：“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你就不怕他再演一出？” “就算不影响大局，分队里的人……” 江明栎毫不怀疑，以刘铭淮的道德底线，用手下的人当筹码为自己争取利益这种事情，做起来肯定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所以，这不就是你要去处理的吗？”叶辰沨漫不经心地打断道。 江明栎闻言动作一顿，恍然：“你特意没给我安排任务，就是为了这个？” “我还以为这挺一目了然。”叶辰沨笑道。 “……” 察觉到了熟悉的“嘲讽”意味，江明栎眼皮微微一跳：“所以你刚刚说什么警报声太吵，实际上是在意指我，让我闭嘴对吧？” 毕竟当时通讯频道还没关闭，自己如果说得多了，刷高了存在感，后续任务时对方很容易会有所警惕。 叶辰沨闻言挑了下眉：“那你的理解能力倒是有所进步。” 江明栎：“……” 很好，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 叶辰沨的编队方式简单粗暴，却又直击敌方弱点。 敌方的几次突袭，看似强悍得势不可挡，冲锋起来无往不胜，但实际上，都是在依靠“精锐团”聚集在一起时，爆发水平堪称碾压级的精神力。 然而，联盟第一军校的增援，让敌方的这层优势荡然无存。 “全力抵挡第一波精神攻击，然后集火一波带走？这咱有经验啊。”收到指令后，领队的男生看了眼他们这小分队的成员，没忍住笑了起来。 第97章 分组的时候他还觉得奇怪，但结合这道指令仔细一看…… 他们这小分队的成员，全都是在学院里和二年级同一幢宿舍楼的兄弟们，而众所周知，二年级有两个“臭名昭著”的奇葩。 天天“精神污染”不说，还动不动就在精神领域里“打一架”，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甚至去年年底的某个周末，两人不知道发什么疯，大半夜的，一起对外散发无死角的“精神污染”，搞得整栋楼不得安宁。* 好巧不巧，那天能压制得住他们的几位大神还都不在，这帮兄弟们只得自救，凝聚力爆棚之下，竟然发挥出了“1+1>2”的力量。 不仅成功抵挡住了两人份的精神污染，甚至还“超常发挥”，反过来将两人集火一波带走。 虽然那天的最后，是以“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为结尾，但不管怎么说，敌方的那群所谓“精英”，还能比得上这？ “集火”小分队相视一笑，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同仇敌忾的默契和信心。 “就让他们见识见识，联盟第一军校的‘凝聚力’！”领队一声令下，士气飞涨。 上百个夜晚“磨炼”而来的默契不可小觑，聚集在一起的精神力先是宛如一张硕大的盾牌，牢牢地抵挡住了敌方的第一波冲击，连一丝一毫的裂缝都没有留下。 随后，“盾牌”转瞬之间化为“利刃”，高歌猛进般地朝着敌军的队伍，以一往无回的气势，强硬斩下。 第44章 敌军信心满满的全力一击被联盟第一军校强硬地阻挡。 防御和反击之间默契十足、毫无凝滞的切换更是将震慑力直接拉满。 “稳住！稳住！”见势不妙,敌军前线指挥匆忙下达指令。 然而，这般“意识流”的空洞指挥，说了和没说一样,完全无法稳住局面，尤其他们阵营里还大多都是那些本就速成、空有精神力、战斗经验有限的年轻战士。 乍然之间受到如此猛烈的正面冲击,一双双眼睛里只剩下茫然和畏惧，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撤离！撤离！”敌军指挥只好仓促地更换了指令。 这道指令一出，年轻战士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什么章法都抛在了脑后,溃散一般地转身就跑。 联盟第一军校的“集火小分队”见状一愣。 “怎么就逃了？这才只是第一波精神攻击而已吧？” “是啊，武器都还没用上呢。” “追吗？” “等等等等,叶神的指令上说,如果对方直接逃跑，不用追,绕至c区西侧突袭。”领队 又看了一眼通讯器，确认道。 叶辰沨的指令，联盟第一军校的众人自然没有异议,想都不想，直接行动。 而另一边,刘铭淮看到通讯器上新收到的进攻c区指令,眉头紧皱。 “进攻c区？”站在他身边的一个圆脸男人觑着他的脸色,替他说出了质疑，“今夜不是敌军在突袭吗？我们不防守，反而进攻？” “而且,就凭我们这一队人,就算对方精锐全都不在，也拿不下c区啊。” “刘哥,你说，他不会是……”圆脸男人压低了声音，“故意让咱们去送死吧？” “哎，话怎么能这么说呢？”刘铭淮不轻不重地打断了他，“那可是联盟派来的、第一天来前线就能抢走指挥权的‘叶神’。” 任谁都能听出来刘铭淮这段话里的不满，圆脸男人眼珠子一转，熟练地奉承道：“嗐，谁不知道他老爹是叶将军，能不给他面子吗？实际上，一个刚从学校里出来的毛头小子，不也就那么回事？” “但他现在是总指挥，想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只能怎么做。”刘铭淮冷笑道。 “一道指令而已，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临场应变’不就行了？” 圆脸男人满脸褶子地笑了起来：“去c区外围晃悠一圈，再被打散了撤回来，中途随便死上一两个无关紧要的人，谁又能说什么呢？” 刘铭淮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然而，两人狼狈为奸这么久了，圆脸男人自然能明白他的意思，弓着腰，脸上堆着笑：“我这就去安排，保证不留痕迹。” 刘铭淮闻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应允，抬头望向东侧的c区。 那是他们上次失守的地方，如果一战收回，那么短期内就更不可能撼动叶辰沨的地位了。 刘铭淮心里冷笑。想要利用他来打开局面？怎么可能让你如意？ —— “和预想的一样，他果然比较有自己的想法。”不远处，江明栎站在阴影中，连上了和叶辰沨的通讯。 “还有他身边那个谁，前倨后恭，像个哈巴狗一样。”江明栎不客气道。 “你这比喻，有点侮辱狗了。”叶辰沨说。 “好吧，那换个说法，像那种古装剧里的炮灰小太监。”江明栎从善如流地改了口。 叶辰沨：“……” 你还看古装剧的啊。 “对了，他们已经在策划怎么阴奉阳违了。我是当场抓获，还是等他们的计划再表露得明显一点？”江明栎问。 “你看着办吧。”叶辰沨随意道。 第98章 他周围似乎很安静，连呼吸声都格外清晰。 “你在做什么？”江明栎敏锐地疑惑道。 话音刚落，江明栎忽然想起来，之前看到叶辰沨的时候，他穿的好像是作战服来着。 心头一惊，江明栎连忙追问：“你不会又要乱来吧？” 这可不是学院里的演习，浪起来很容易翻车的！ “礼尚往来而已。”叶辰沨笑道。 江明栎还想再继续追问，下一刻，“轰”地一声从远处传来，依旧是纯粹的精神攻击，带着无可匹敌的强势压制力，几乎能碾碎人的意志。 “你弄出来的？”江明栎暗自心惊——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都能感受到那片波动中所蕴含的可怖力量。 如果这是叶辰沨一个人弄出来的，那他应该是比以前更强了。 嘶，都这个水平了还能有提升，让不让凡人活了？ 小小地腹诽了一下，江明栎又忍不住疑惑道：“但是，有必要这样吗？你没带大范围武器？” “这样效果比较好。”爆发的消耗有点大，叶辰沨缓了缓才回道。 “什么效果？”江明栎下意识问。 叶辰沨似乎叹了口气：“以前怎么没觉得，你问题这么多？” 江明栎：“……” 他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上次模拟对抗任务时，安怡谦好像也怼他“哪来这么多问题”的。 但是，好奇心旺盛怎么了？ 我又不像你们这些玩战术的人一样，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在想什么。 这么一想，还是时昕晏最适合当队友，至少她不会嫌弃自己问题多。 江明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不说就算了，等会儿架条通讯线路，我去问时昕晏。” 虽然联盟规定，战区不能随意和主城区通讯，常规的通讯线路也都一直处于屏蔽状态，但这种事情，对于江明栎而言，都不算问题。 “……” 叶辰沨很清楚，他为了满足好奇心，是真能做到这种地步，无奈解释道：“攻心效果。” 虽然使用大范围武器，能造成更高的实质伤害，但纵观全局，还是心理战的收益更大。 叶辰沨孤身潜入侧翼，在敌方精锐撤离的过程中，猝不及防地给予精神上的重创，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击溃了那些“精锐”最后残余的一点斗志。 对于敌方的“精锐”而言，最大的依仗、最大的价值就是精神力。 然而，连续两次在精神力的交锋上铩羽而归，甚至第二次击溃他们的只是仅仅一人，这已经足以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了。 果然，叶辰沨这简单粗暴的一击下去，溃败的精锐小队彻底失去了战斗力，连随队的指挥也像是挨了一击重锤，脑袋嗡嗡作响，根本无暇留意战局。 “这么一来，乘胜反击，c区和d区都不难收回了。”叶辰沨笑道。 —— 天光乍破的时候，这场由敌方率先发动袭击终于落下了句号。 叶辰沨从一开始就没有在防守上耗费多少人力，因此，进攻转化得又急又猛。 猝不及防之间，敌方根本无从应对，再加上正面受到的震慑太大，慌乱和压力之下，只得选择后撤。 “同样的招数用上这么多遍，也太瞧不起人了。”战后会议上，叶辰沨点评对手。 “……” 被同样的招数打败了好几次的众人不敢吱声。 政治委员冯绍靖见状，笑着打了个圆场：“虽然弱点是很明显，但要不是联盟第一军校的增援，正面怎么也做不到这种令人惊叹的程度。” 既给原本的将士们找了个台阶，又捧了一下联盟第一军校，可谓恰到好处。 当然，他也不会忘记，这场会议的真正目的。 清了清嗓子，冯绍靖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目光停留在了某一处。 随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引出正题：“而且，在此之前，也实在是没想到，这里竟然藏着如此心怀不轨之人。” “要不是你们发现及时，不知道他还会害了多少战士！” 厉声呵斥下，刘铭淮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如坐针毡。 昨晚被江明栎“撞破”了计划，他先是遮掩，再是甩锅，但证据确凿，都被无情戳穿。 最终，刘铭淮别无他法，声泪俱下地示好、恳求、忏悔、保证……所有能想到的都来了个遍。 令他惊喜的是，江明栎似乎还真吃这一套，全程一言不发，更重要的是，竟然没有趁着人赃并获，把他立刻扭送，而是轻飘飘地放了回去。 刘铭淮不解其意，战战兢兢一个晚上，悄悄联系了不少平日里“私交甚笃”的同伙，暗示他们清理证据、不留把柄。 结果没想到，竟然是在这里等着他。 心里一瞬间转过千百道弯，刘铭淮霎时起身，摆出了一副蒙冤受迫的架势。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辩白，江明栎轻飘飘地点开了一段录音。 刘铭淮一听，脸色更是五彩斑斓——这不正是他昨晚声泪俱下的忏悔吗？ 难怪他当时一句话不说，只是听着，原来是在录音！ 在所有人目光各异的注视下，刘铭淮强作镇定：“一段不知来历的录音文件，就要定我的罪吗？” 第99章 “哦，当然不止如此。”江明栎说着，将一份早就整理好的资料传到了公屏上。 简单一看，资料里面面俱到。 从之前几次刘铭淮指挥作战的疑点，到昨 晚阴奉阳违的恶劣行径，甚至夜里他和同伙的加密通讯内容都一字不落。 “还有什么想要狡辩的？”江明栎问。 沉默半晌，刘铭淮目光颤动，艰难地开口，为自己争取最后一线生机：“有关之前作战的那些，都是你的推测，没有实质性证据。而昨晚的事情，说到底也只是未遂……” “实质性证据？”江明栎笑了起来，“原本还真没有。但你不会忘了吧？你昨晚的通话，可是亲自给我指了路。” 说罢，江明栎又往公屏上传了一份文件，点开一看，正是刘铭淮嘱咐同伙们清理的证据和把柄。 有了这么一份文件，无论是刘铭淮本人，还是那些同伙，都再无辩驳的余地了。 “你这效率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快啊。”叶辰沨在一旁笑道。 “过奖过奖，他们这种水平的加密，都比不上学校宿舍楼的门禁。”江明栎也微微一笑。 刘铭淮：“……” 鲨人诛心。 第45章 一面倒的对质结束,刘铭淮心如死灰地瘫坐在椅子上。 以他这几次的所作所为和造成的后果，单拎出来任何一件都是罪无可恕，更不用说加在一起了。 眼看着冯绍靖当着众人的面,将所有的资料和文件整合、上报联盟，刘铭淮知道,自己已经是站在悬崖边上，再无生还的余地了。 但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呢？ 刘铭淮今年刚过30，精神力倒是勉强能达到a级——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往上攀爬、钻营的资本。 然而,到底不是部队或者军校出身，仅仅空有a级的精神力,在真正的精英面前可是完全不够看的,更不用说他们在其他方面也远胜于他。 “我还以为你会试试看，最后再垂死挣扎一下呢。” 散会之后,江明栎走到了刘铭淮面前，稍稍拦了下正要给他戴上束具的士兵，淡淡的笑意不及眼底,让人心生凉意。 “？”刘铭淮目光愣愣，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 一旁的叶辰沨闻言笑道：“怎么？嫌不够,还想再揍人一顿？” “别造谣啊,我遵纪守法,只是想‘正当防卫’一下而已。”江明栎神色坦然。 “……” 刘铭淮无言以对，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比不过的地方,还应该加上“怼人”这一项。 更可怕的是,他不仅惹不起、说不过，现在甚至连躲都躲不了了。 而江明栎显然也并没有点到为止的意思。 “怎么不说话？”江明栎似笑非笑道,“你昨晚不是还挺自信，觉得叶辰沨是靠背景才抢了你的位置吗？” 这话一出，就连旁边的士兵都没忍住多看了他两眼。 大概是想看看到底要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这样大言不惭的话。 而一向在意颜面的刘铭淮，忽然之间被无数道鄙夷的目光践踏，气得面色涨红。 正要反驳，刘铭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睁大了眼：“你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在旁边了？” “一直都在啊，”江明栎不由觉得好笑，“你不会真以为自己的计划被撞破只是巧合吧？” 说完，江明栎摇了摇头，朝叶辰沨感慨道：“我忽然有点理解安怡谦的‘厌蠢症’了。” “但你可能也是被她厌的蠢之一。”叶辰沨说。 江明栎：“……” 不是，一致对外的时候，你忽然“攻击”我干嘛？ “你赶紧一边去，”江明栎嫌弃地挥了下手，“我感觉你在这，正当防卫发生的概率更低了。” “你都把意图说出来了，他还会上钩吗？”叶辰沨无奈。 “不好说啊，他都这种处境了，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江明栎严谨道。 “行吧，那你加油。”叶辰沨笑了一下，还真就懒懒散散地转身离开了。 “……” 刘铭淮的神情沉默而又压抑。 无论是他们旁若无人的对话，还是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态度，都像针一样刺痛着刘铭淮的神经。 而暴怒之中残存的一丁点理智，也终于随着叶辰沨的离开荡然无存—— 早在第一天走廊上被怼之后，刘铭淮就查过江明栎的资料。 连续三年填报的意向都是后方科研，再加上学院里的测评等级，近战b，体能c，怎么看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技术人员。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最后会来前线，但是，区区一个技术人员，在他面前叫嚣着动手，非但没有人阻拦，竟然还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刘铭淮再怎么不济，个人战斗力也一直是战区的中上水平，从来没有落下过一场训练。 难道在他们眼里，真就觉得他压根不值一提？ 刘铭淮带着满腔的不甘和愤怒，猝不及防地抬手握拳，狠狠地朝江明栎脸上挥去。 然而，江明栎见状一笑，泰然自若。 侧身躲过后，熟练地一招反制，“哐当”一声，毫不留情地将人摔在了地上。 第100章 与此同时，精神攻击无情地敲打在他的心口。 像是被一双手紧紧攥住了心脏，濒死的窒息感涌上，刘铭淮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自己仿佛成了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无边的煎熬之中，刘铭淮隐约听见耳边传来一道飘忽的声音。 “绝望的滋味落在自己身上，感觉如何？” 刘铭淮愕然瞪圆了眼睛，无力地挣扎、蜷缩。 冷眼看着他在地上蠕动，江明栎算准时间，在旁边人反应过来前一刻，收回了精神攻击。 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转眼之间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模样，江明栎挑眉笑道：“你还真‘愿者上钩’啊？” “……” 刘铭淮目光微微颤动，眼角抽搐。 —— “正当防卫”之后，江明栎明显心情好了不少。 傍晚，叶辰沨再次见到他时，江明栎正缩在走廊的角落里，摆弄着通讯器，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心里思考着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叶辰沨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没去在意。 然而，江明栎却开口叫住了他。 “怎么？”叶辰沨停下了脚步。 “我下午闲着无聊，架了条通讯线路。”江明栎放低声音，示意他走近一点。 “……” 叶辰沨这才留意到，江明栎的选位绝佳，杜绝了被任何角度的监控拍到屏幕的可能性。 “好端端的弄这个做什么？”叶辰沨无奈。 江明栎平时还挺宅的，想想留在学院里的那些人，比较熟的也就是同届的安怡谦了。 但显然，就算再无聊，江明栎也不可能干出这种“找骂”的事。 所以…… 叶辰沨走近了角落，江明栎一边将通讯线路接到他这边，一边叹道：“我是没什么想联系的人，但你不一样啊。” “下次回去都不知道要过多久，消失这么长时间，你就不担心她……” 江明栎一副絮絮叨叨的样子，话说了一半，叶辰沨就忍不住打断道：“她比你想象中的厉害多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身边出现了其他追求者？”江明栎平静地把后半句补了上去。 叶辰沨：“……” “哈哈哈哈哈。”难得见叶辰沨脸上闪过了一抹尴尬，江明栎毫无公德心地笑了起来。 叶辰沨：“…………” “咳咳，说真的，”清了清嗓子，江明栎见好就收，“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危机感吗？” 观察了一下叶辰沨的表情，江明栎继续道：“我感觉对她有好感的人应该挺多的。虽然有些只是普通朋友，但说不定哪边就藏着一个暗中的追求者呢？” “照你这么说，为什么之前不表现出来？”叶辰沨面无表情。 “关于这个问题，我咨询了一下某位‘专家’。”江明栎一本正经道。 “可能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太明显、太高调了，抢占先机后，很容易让其他人踌躇不前。” 叶辰沨闻言轻笑：“如果因为这样就踌躇不前……” “这也不能完全 算是‘退缩’吧，”江明栎打断了他，“也许只是性格上内敛一点，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不想主动破坏局面，只静静观察，等待合适的机会。” “再说，感情的事情可是很玄学的，你不是还不确定她的想法吗？” “……” 叶辰沨沉默了。 他能感觉到时昕晏对他的态度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但究竟有多不一样…… 洞悉过无数战局的叶辰沨竟忽然有种无从判断的感觉。 “总之，通讯线路给你调好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江明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 几个小时后，深夜时分，时昕晏的通讯器忽然震动了一下，消息提示音随之响起。 这个时间点…… 时昕晏疑惑地打开屏幕，一个熟悉的名字跃至首页——叶辰沨给她发了一张图片。 点开一看，是一张地形图，上面还简单地用黑笔做了几个标注。 【叶辰沨：我想了想，还是觉得2号点更容易被选为突破口。】 这个话题正经而又严肃，让时昕晏一时间都没去想他是怎么搭建的通讯线路，又为什么会在深夜的时间点突然发来消息。 思索片刻后，时昕晏给出了比较严谨的回复： 【单从地形上来看，2号点的可能性是比较大，但也需要综合考量其他因素。】 【叶辰沨：嗯。】 私聊界面沉默了半分钟，叶辰沨又发来了消息： 【最近联盟内部有点乱吧？】 这话题跨越度有点大，但联盟内部的动静也的确很容易影响到战局，时昕晏没多想： 【是有点。】 又是半分钟的沉默，叶辰沨说： 【万事小心。】 “……” 时昕晏目光一顿，似乎有点明白这段对话的来意了。 无奈一笑，时昕晏回道： 【你也一样。】 第46章 简短的对话之后,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时昕晏确认日程安排时，眼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笑意。 “你今天心情很好哎？发生什么了？”陈奚泽敏锐地嗅到了瓜的味道。 第101章 “没什么。”时昕晏轻轻眨了下眼。 有猫腻。肯定有猫腻！ 陈奚泽眯起眼,食指抵在下巴上：“我猜，一定是跟叶神有关的事情吧？” 时昕晏笑了笑没回答,但显然是默认了这个猜测。 陈奚泽见状目光一顿，忽然想起前一天下午，来自江明栎的“情感咨询”。 所以，叶神这是……有危机感了？ “！”陈奚泽倏然睁大了眼,感觉自己似乎磕到了点什么。 尤其是，接下来每天晚上,她几乎都能听见时昕晏的通讯器传来熟悉的提示音。 虽然经常只有一两条,但不管怎么说，存在感刷得还真挺足。 —— 没过多久,华岭战区首战告捷的消息传遍了各大城区。 联盟省略了部分细节，将大部分功劳都归于联盟第一军校的默契配合，以及叶辰沨的出色指挥。 一时间,联盟士气高涨，之前几次溃败的颓势一扫而空。 而身为话题中心的联盟第一军校,更是在各个方面都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积极性。 最先热闹起来的是校园论坛。 讨论最新资讯、分析局势的帖子层出不穷,甚至还总会有一些“消息灵通人士”,传递奇闻轶事。 然而，在陈奚泽的分享下，时昕晏却只短暂关注了一两天,就失去兴趣般地再也没点开过。 陈奚泽见状忍不住疑惑：“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很在意华岭战区的资讯吗？” 热门的帖子她都看了,消息来源都挺靠谱，再说,也没什么人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难道分隔两地，真的会让感情减淡？ 但叶神不是一直有在刷存在感吗？ “……” 吃瓜经验丰富，实践经验为0的陈奚泽陷入了沉思。 时昕晏并不知道，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陈奚泽的思绪已经飞跃到了爱情哲学的层面。 她放下通讯器，平静而又自然道：“可论坛里的那些消息，我都知道呀。” “……啊？”陈奚泽愣住了，下意识问，“你从哪里知道的？” 时昕晏：“……” 因为叶辰沨每次发来消息，都一定会以“正事”开头。 “……” 看到她微妙的表情，陈奚泽眨了下眼，好像明白了什么。 很好，看来她还可以继续磕。 但是……叶神难道不觉得，一直这样，会显得很“欲盖弥彰”吗？ ——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战局平稳。联盟第一军校对外的视线也逐渐收回。 不用任何鼓舞，积极性自发地以更强烈的形式，落在了自我提升上。 训练场基本没有空闲的时候，更可怕的是—— “最近联盟任务的参与率也太高了吧？” 又是紧凑的一周结束后，陈奚泽随手刷新了一下联盟任务模块，惊叹道。 虽然普通学员参与的联盟任务基本都是以b级和c级为主，但在积极性最高的人群中，还混入了三个醒目的名字。 ——赵奕轩、傅嘉逸、孙锐。 看到几人在短短几周时间内对a级任务的扫荡效率，陈奚泽不由感慨：“他们是完全不会觉得累的吗？” “……他们三个的话，应该不需要有这方面的顾虑。”时昕晏一心二用，一边调整下一周的日程安排，一边说道。 “呃，也是。” 毕竟从过往事迹来看，这三个人在“爱凑热闹”和“精力充沛”上，绝对是名列前茅。 尤其是在想要提前毕业上前线的申请被联盟驳回，学院本该开展的活动和演习也都因为战事而延期的情况下。 “不过，就算参与率提高了这么多，列表里的任务还是源源不断，”陈奚泽思索道，“果然还是因为开战的缘故吗？感觉不少地方都有点乱。” 时昕晏手上的动作没停，微微点头：“也有不少趁机浑水摸鱼的吧。” “这样啊，”陈奚泽话音一顿，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看向时昕晏，“说起来，你这段时间好像一点都没有关注联盟任务哎？” 时昕晏闻言淡淡一笑：“因为有必要的时候，任务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 时昕晏所料没错，第二天的下午，她就收到了来自何文歆的消息。 不紧不慢地来到约定的地点，小会议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何文歆一个人。 两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略过了寒暄的步骤，直入正题。 “联盟刚发布了一项s级任务，希望你能加入。”何文歆开门见山道。 时昕晏品了品她这话的态度，有些意外。 按照联盟的一贯行事风格，不太紧急的任务都会发布在任务栏上，等待有人申请后进行审核。 而真正紧急的，则是会直截了当地确定人选，再以通知的形式下达，就像当初时昕晏参与的第一次s级联盟任务一样。 但这一次……既没有等待申请，也没有强制安排，反而有点“征求同意”的感觉？ “是什么内容？”时昕晏问。 隔着长桌，何文歆将一份纸质文件轻轻推到了她面前：“一周前，联盟高层会议时，遭遇了袭击。由于事发突然，造成了不少伤亡。” 第102章 “根据事后调查判断，袭击行为细节缜密，很可能是由潜伏在联盟内部的敌人策划而成。” 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何文歆认真道：“而三天之后，军区和中心区有一场联合会议，涉及不少重要人物。在刚刚局部开战的这个时间节点，关系重大。” “所以，联盟方面希望，我们能够派出人手，确保会议的安全。” 说完之后，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时昕晏不置可否，手指轻轻按在文件上，却没有翻开。 何文歆抬眸看着她，目光平静。 良久之后，时昕晏忽地开 口：“你已经选好了？” 何文歆闻言微微一愣，随后才意识到，她是在指自己的站队。 “也许吧。”何文歆笑了笑，没做解释。 “所以，是周委员长让你来找我说这些的？”时昕晏抬眸，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何文歆也不隐瞒：“他觉得这些人中，只有你最能胜任。” “他还真是越来越喜欢拐弯抹角了。”时昕晏眼里笑意更深。 明明可以直接发布任务，却偏要多这么一个步骤，是怕她不配合，还是一种“示好”的信号？ 时昕晏懒得猜测，更懒得在意。 正要说些什么，何文歆忽然抢先一步开口道：“你知道的，这种时候，内部一旦乱起来，对正面战局的影响很不利。” “这次的会议涉及军区和中心区两方高层，藏在暗处的敌人不可能错失良机。” “如果没有你参与，很难确保万全。”何文歆的神色格外认真。 时昕晏见状笑了起来：“放心，我没打算拒绝。” 联盟内部制衡了这么多年，鱼龙混杂，如今外力之下终于露出罅隙，何尝不是一种机会？ 想起这段时间断断续续从叶辰沨那里得到的信息…… 周委员长那边姑且不论，时昕晏也挺想亲眼看一看，中心区的高层究竟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毕竟全面开战是迟早的事，而当年的覆辙，绝不能在他们身上重蹈。 —— 三天之后，主城区的核心地带，戒备森严。 为了尽可能不引起过多的注意，最终确定下来参与任务的只有三人。 离会议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何文歆自然而然地前往了军区的等候室。 而时昕晏和沈哲涵两人相视一眼，沈哲涵主动退了半步，开口道：“我远程支援。” 时昕晏目光微微一顿，再次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 但这种熟悉感稍纵即逝，根本无从回忆。 “……” 时昕晏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 然而周围人来人往，她也不好多问，只得暂时将疑虑压下，点了点头。 在场所里简单观察了一圈，时昕晏来到了中心区的等候室。 本就接到上级指示、一直有意想要接触她的中心区官员和颜悦色。 时昕晏不卑不亢地敷衍过去，目光落向窗外。 离会议开始还有不短的时间，重要人物日程安排紧凑，肯定会等到最后才到场。 因此，需要防备的重点，也是从会议前的入场开始。 另外两人显然也是清楚这一点，无论是正对现场安排做最后确定的何文歆，还是主动选择远程支援的沈哲涵，都没什么紧迫感。 时昕晏倚在窗边，隔着数十米的距离，看向正朝相邻楼宇缓缓走去的沈哲涵，眼里露出几分思索。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不难看出沈哲涵性格内敛，与其他某些s级学员相比，“正常”到画风都不太一样。 可能是因为同届的时昕晏太过耀眼，也可能是因为他实在是太“正常”了，无论是学院方面，还是他们s级内部，都一直没有太多关注到他。 时昕晏不由地回想起来，自己第一次真正留意到他……似乎是在那次中心区主办的讲座。 当时，他和赵奕轩、傅嘉逸两人不约而同，一起过来替她解围，免去了她一点琐碎的麻烦。 然而，却当场被他们拉入伙，进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作死”行动。 时昕晏：“……” 现在回想起来，像沈哲涵这么“正常”的人，当时竟然一点都没有反对的意思，而是直接顺水推舟地加入，似乎也挺“不正常”的。 而且，在旧馆中，也是沈哲涵一直默默跟在她身边，对她暗示中心区水很深…… 正想着，已经被时昕晏抽空改成吊坠了的那颗星星忽然闪烁了一下。 虽然光芒微弱且短暂，隔着衣服完全看不出来，但时昕晏还是微微一愣，敏锐地朝精神波动的源头望去。 “是会议开始前的例行扫描。”中心区的官员见状向她解释道。 时昕晏顺着他的示意，目光扫过天花板上启动状态的检测装置。 “会议开始前每隔半个小时，都会有一次全场的扫描，为了防止有人将未经备案的武器带进会场。”中心区官员说道。 这一点在任务内容里也有提及，时昕晏点头示意了解，一言不发地收回了目光。 再望向窗外的时候，沈哲涵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死角，应该是去寻找最适合远程支援的地形选点了。 第103章 时昕晏正要收回思绪，却忽然想起了那次她和叶辰沨在电竞项目对决的时候。 陈奚泽临时喊来了沈哲涵救场，而沈哲涵自始至终，对她的指挥都没有丝毫迟疑。 甚至连看似“不合理”的指令，都下意识地选择听从，哪怕是在他最擅长的选位上。 如果这还能算是正常的信任，那么“社死晚会”的抽签…… 当时自己一抽即中，还没说些什么，沈哲涵就生怕她为难似的，一句“要不……”脱口而出。 再加上这一次的主动回避，让她如愿以偿地在中心区的范围独自行动…… 若是单看每一件事，似乎都有勉强合理的缘由，但种种迹象叠加在一起，倒更像是一种不动声色的“迁就”。 更重要的是，时昕晏可以确定，那两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绝不会是她多心。 他们从前见过吗？会是什么样的场合？ 离会议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时昕晏想了想，模糊地发送了一条信息，打算参考一下别人的想法。 【时昕晏：你觉得，在什么情况下，一个不算太熟的人，会一直不动声色地迁就另一个人？】 对面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 【陈奚泽：？！有人暗恋你？是谁？！】 时昕晏：“……” 她就不该去问陈奚泽。 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呢？ 第47章 陈奚泽的思路远远超出了时昕晏的想象。 只是想参考并推测一下她和沈哲涵可能在什么样的场合上见过,没想到陈奚泽直接把话题拐到了八卦的道路上，一去不回。 无言以对的时昕晏只好回复了她六个点，以表无奈。 好在,时昕晏很快也就没有多余的工夫去思考这些了——接到通知，双方的重要人物即将到场。 距离会议正式开始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多一点,来得可真早。 这么想着，时昕晏连接上了任务的通讯频道。 然而，或许是因为这次任务的两位队友都太过“正经”，通讯频道里久久没有动静。 听多了任务和演习过程中吵吵闹闹互怼的“背景音”,时昕晏一时间竟然有种不习惯的感觉。 “……” 可能在这学校待久了，多少都会被传染一点“不正常”吧。 沉默之中,随行人员陆续入场。 所有携带的个人物品都需要经过严格的安检,确保无害。 按理说，这应该是最为关键、最有必要把控的环节。然而,时昕晏却懒懒地倚在窗边没动，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何文歆见状，无奈地在通讯频道里轻声叹道：“就算觉得没有意义,稍微敷衍一下也好呀。” ——如果真有人想要带点什么东西进来，肯定不会正常走安检的渠道,这一环节可谓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任务的环节之一,万一最后任务出了纰漏，不是平白给人多一个话柄吗？ 知道何文歆是好意，但时昕晏还是兴致缺缺：“可我们又不是冲着尽职免责去的。” “……” 何文歆闻言动作一顿。 也是,从前几次任务中都能看得出来,时昕晏 是绝对的结果导向，根本不会浪费精力去做表面功夫。 曾几何时,她似乎也是同样的纯粹，却到底是渐渐地染上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色彩。 “你说得对，”何文歆忽地轻笑了起来，“果然这样的任务还是你更能胜任。” “我只是胜任自己的方式而已。”察觉到她感慨的意味，时昕晏微微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 而不远处的天台上，沈哲涵听着通讯频道里的对话，一言不发，只遥遥望向窗边的那抹身影。 无论何时，他似乎都会被那份与生俱来的从容和自信所感染。 因为相信自己拥有应对一切的实力，所以才能满不在乎地只专注于结果。 在他眼里，是如此的耀眼，却又遥不可及。 —— 随行人员陆续入场完毕，不出所料，没有查出任何异常物品。 离会议开始还剩一个小时整的时候，遍布在各处的检测器再次启动。 片刻之后，绿光亮起。 如果说安检只是第一道防线，那么检测器显然就是对精神力相关武器的无死角排查。 毕竟相比于传统武器，精神力武器的形态和材质都较为不固定，隐蔽起来相对容易。 然而，只要是精神力驱动，就都有着一个致命的暴露点——会不可避免地对精神波动给予一定的反馈。 也正是因为这一弱点，才能设计出这种安保用途的检测器。 只是，大范围的精神力输出消耗极大，而检测器到底效能有限，完全无法持续维持开启状态。 甚至为了确保检测效果，每一次开启之间还必须留出充足的冷却时间。 “最后一次的全场检测大概是在半个小时后，”何文歆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但我个人倾向，不能寄希望于此。” 第104章 “嗯，只是一个时间节点的话，很容易动手脚避开检测。”时昕晏认同道。 “另外，以之前几次的经验来看，对方使用的精神力武器都能完美地伪装成正常物品，启动之前，很难通过外表判断。”何文歆继续道。 “那你的想法是……？”沈哲涵问。 “等启动蓄力的时候。”时昕晏说。 既然很难提前预防，倒不如干脆把重点放在最后的拦截上——反正无论如何，动手的时候都必定会暴露。 “没错，”被说出了心中所想的何文歆笑道，“对方很清楚出手的机会只有一次，所以使用的都是高爆发武器，启动之前蓄力的时间不短。” “但高爆发的话，建筑墙壁起不到太大的阻拦作用，进攻点变数很大。”沈哲涵提出难点。 “以你现在的位置，80%的进攻点都在范围之内。”时昕晏说。 “……视线死角和遮挡都不少，”沈哲涵迟疑道，“排除之后，可能只剩下一半。” 甚至这个“一半”都是他的保守估计，实际上的范围可能会更小。 然而，时昕晏却一点都不在意：“那些不重要。” “我给你准确定位，你不用自行瞄准。”时昕晏平静道。 沈哲涵：“……” 这是让他也用高爆发、威力大的武器，无视地形吗？ “你的话，就算是后发，蓄力速度也肯定比对方快，不会有问题。”时昕晏说。 的确，精神力和枪械的双项s，沈哲涵在这方面的实力毋庸置疑，只不过…… “风险是不是太大了？”沈哲涵犹豫道。 如果使用这个方案，那么她们不仅要在第一时间判断对方的确切定位，还要传达给他，再由他准确地发动攻击，后发先至…… 无论其中哪一环节出现偏差和意外，都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而肩负着最为关键的一步，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通讯频道里短暂地沉默了片刻，时昕晏问：“你是在担心哪一点？” 她语气依旧平静无澜，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沈哲涵稍作思索：“如果计划出现偏差，会有备选方案吗？” 时昕晏闻言，明白了他的顾虑。 不过备选方案的话…… 沉吟片刻，时昕晏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也可以算是有吧。” “……是什么？”沈哲涵问。 “借鉴一下你上次的操作，”时昕晏对何文歆说，“让对方的武器过载报废？” “……” 何文歆闻言，无奈地切换到了私聊频道：“那和手/枪恐怕不是一个量级的。” “没关系呀，他需要的也只是一个‘备选方案’而已。”私聊频道里，时昕晏不在意地笑道。 而且，这个备选方案的可行性，也不一定只是玩笑。 —— 行动方案确定下来没多久后，重要人物也终于抵达现场。 特制的车窗玻璃紧闭，看不见一点车内的情景。 直到车开进安全区域，才终于缓缓停下。 时昕晏不远不近地望着，相比军区，中心区的排场可真不小，竟然一下子来了三个高层官员。 不过这也在某种程度上表明了，中心区内部的权力架构并不稳定，在将近百年的更迭之下，盘根错节。 思索间，为首的老人朝她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老人满头白发，梳理整齐地贴在头皮上，手上握着一根很有年代感的木制拐杖，行动之间却精神矍铄。 “魏长官。”身旁的官员敬礼道。 老人和善地一笑，稍稍抬了下手作为回应，随后看向了时昕晏。 “……” 时昕晏目光微顿，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一瞬间，似乎从老人眼里看见了一抹奇异的探究之色。 短短的一怔，老人已经停在了几米之外，步履矫健，完全看不出已经将近百岁。 “时……昕晏，”老人缓缓念出了她的名字，眼里的笑意未变，随手将拐杖交给了身后的警卫员，“听说在之前的演习上，连叶辰沨都被你淘汰了？真是后生可畏啊。” 明明是夸赞的语气，听起来却莫名有点不舒服。 时昕晏抿了抿唇，不卑不亢地回视：“侥幸而已。” 老人闻言，只当她是谦虚，不在意地笑了笑，又一副替她惋惜的样子：“可惜比他晚了两届，又正好碰上这种时候，日后想要追上，得多费不少力气。” 时昕晏目光微沉，终于明白那种不舒服感是从何而来了——他话里话外，都把叶辰沨放在了她的对立面。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态度？ 不等时昕晏细想，老人身后，一位中年男人走上近来，笑道：“魏老，您这话可就说笑了。以后的路，哪是这样一概而论的呢？” “说的也是。资历只是一方面，能走到什么高度，机缘也不可或缺啊。”说罢，老人又勉励了几句，转身朝会场走去。 第105章 “……” 是在暗示她如果想要走到更高的位置，该如何选择吗？ 时昕晏沉默地站在原地，眼里闪过一抹厌倦。 而不远处，周委员长目睹了这边短暂的交流，眼里流露着淡淡的笑意。 “魏老今天这番话，可算是适得其反了。” 周委员长感慨着，不由地想起那天在学院里，叶辰沨对她态度鲜明的维护。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就凭资料上两人在演习和活动里的“争锋相对”，以及各种“不留情面”的互怼言论，谁又能想到这一层呢？ 而且…… 周委员长心有所感地抬头望去。 时昕晏站在窗边，阳光倾斜而下。 她一半逆着光，一半掩在阴影中，目光淡漠，像是一片深海。 透过那双眼眸，仿佛能看见在苍茫大海上肆意翱翔的海燕——永远不会被暴风雨打败，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折断其羽翼。 “对了，让她参与这次任务的时候，她是什么反应？”良久，周委员长回过神来，看向身 侧的何文歆。 何文歆闻言，不由地想起时昕晏那句“他还真是越来越喜欢拐弯抹角了”，委婉地做了一点省略和修饰：“她猜到了是您。” 周委员长了然笑道：“她骂我了。” 何文歆：“……” 第48章 随意闲聊了几句后,周委员长也进了会场。 外面重新安静下来，何文歆想了想，走到时昕晏身边。 “听了那些话,心情不好？” “有一点吧，但也没什么,”时昕晏闭了下眼，“只是觉得太突然了。” “因为他们等不及循序渐进了，”何文歆停顿了一下，意有所指道,“或许战局演变得会比想象中的更快。” 时昕晏闻言，抬眸看向她。 “军区的情报,”何文歆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选择开口，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得见的声音说,“这两天，敌方的空军部队有异动，正规的陆军部队也在往华岭边境聚拢。” “小规模的试探阶段已经差不多要结束了。”何文歆正色道。 “……” 时昕晏注视着她,目光一动不动：“这些话，是你自己想说的,还是他想让你说的？” “或许都有？他应该猜得到我会想告诉你,”何文歆笑了下,“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的过往，但至少现在，他还是把胜利放在首要位置的。” ——这也是她在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站在军区这边的最重要原因。 “我明白了。”时昕晏点了点头,和那天对她说“会竭尽全力”时的神色如出一辙。 —— 会议开始前半个小时，检测器再次进行了全场扫描。 无关人员清场,场所即将封闭。 与此同时，三人也进入了准备状态。 沈哲涵收到何文歆提前准备好的武器，眼里闪过一抹惊叹：“联盟最新型号的f-9？” 手中的武器外表和普通的狙击枪差不多，然而威力却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高消耗，高爆发，使用的最低门槛是精神力a级。”何文歆的声音通讯频道里响起。 作为联盟当前单点输出的最强武器，f-9舍弃了范围攻击，而是将所有的威力都凝聚在一条线上，穿透性极强——有这样的武器在手，“无视地形”可不是说笑而已。 “一旦察觉到异常，时昕晏会在第一时间将准确定位告知于你，而你所需要做的，也就是在最短时间内，不留余力地定点攻击。”何文歆重述了一遍行动方案。 “会场的无关人员会尽可能清空，不用担心误伤无辜。” “你从入学到现在的每一次考核，枪械相关都是全项目满分，”话音微微一顿，何文歆笑问，“如何？有信心吗？” 沈哲涵闻言也笑了笑：“都这种时候了，没有也得有吧。” 而且…… 沈哲涵不由地望向对面。 日光倾斜，时昕晏的身影在光影中不紧不慢地穿梭，一举一动都流露着从容与沉静。 他可不想在她面前，成为那个“拖累”。 —— “其实我还挺好奇的。” 随着检测器绿光的亮起，会场彻底进入了封闭状态。无关的外部通讯信号也全面屏蔽，仿佛一片平静的湖水。 而时昕晏的声音像是一滴水，在湖面上漾起一圈涟漪。 按照计划中的方案，在最后一次检测结束、场所封闭之后，她便会扩散精神感知，以捕捉任何一丝潜在的异动。 然而，场所封闭，就意味着不会再有物品进出，那么…… “对方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方式，避开了之前所有的检测呢？”时昕晏抬头望向还亮着绿光的检测器，眼神思索。 所有进入场馆的人员，无论何种身份，都经过了安检。有何文歆在一旁观察，浑水摸鱼通过的概率太低。 至于场馆外部，也有沈哲涵一直在远处看着，不会有人可以不引起任何注意，通过其他渠道运送物品。 第106章 而且能够满足需求的武器，无论是体积还是形态，都不可能太不起眼，更不用说还有无死角的检测器存在。 所以…… 正思索着，时昕晏目光微动，扩散而出的精神感知像是碰到了屏障，稍稍停滞了一瞬。 “注意西侧。”时昕晏凝神，在通讯频道里开口。 然而，那片“屏障”并不坚固，时昕晏刚把注意力转移过去，就悄然消失，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 异样的感觉拂过心间，时昕晏微微皱眉。 再稍作回想，刚刚那一瞬间的停滞，比起阻拦的“屏障”，倒似乎更像是一块“吸水海绵”。 是了，如果是这样的一层伪装，只需要算准时间启动，将检测器发出的精神波动不着痕迹地吸收，那么感知不到“反馈”，自然而然会被默认为“没有异常”。 但这样的伪装，显然只能骗得过机器，对方在这个时间忽然开启…… 只可能是在掩盖自己蓄力的动静！ 时昕晏骤然抬眸，只一瞬间，精神力便将整片区域覆盖。 一时间，场馆中的任何细小变化都在她“眼中”无所遁形。 而精神波动最为剧烈的地方——会场西侧，隔着两堵墙壁，一支细长的“枪管”对准了目标，蓄力的光芒凝聚，须臾之间便可完成启动。 来不及了。 如果按照计划发送定位，哪怕沈哲涵瞄准的速度再快，读取信息的时间也完全不够。 转瞬之间做出判断，时昕晏目光一凝，精神力忽然毫无保留地朝外扩散。 “你这是……”正朝西侧赶来的何文歆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的变化，神情错愕。 她下意识地想起时昕晏玩笑般的“备选方案”，但又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遍布在空中、朝外不断扩散的精神力并不带有攻击性，时昕晏这是想要做什么？ 不等她再疑惑，下一刻，何文歆“看见”了时昕晏通过精神领域中呈现出来的图景。 像是一副简笔画，寥寥几笔勾勒出建筑的全貌，又清晰明确地标注了西侧的一个位置。 和“精神污染”的原理类似，但时昕晏传递出的却不是杂乱无章的情绪，而是清清楚楚的信息。 甚至她传递的范围，顷刻之间就覆盖向了更广阔的区域。 何文歆怔愣在了原地，哪怕知晓时昕晏的精神力远超常人，也不曾想过会如此惊艳。 虽然这样传递信息的方式，等同于无差别的共享，范围内所有精神力感知不太弱的人都能“看见”，但在此情此景，却价值非凡。 远在另一栋楼的天台上，沈哲涵几乎没有迟疑，映入脑海中的图景直接与现实重叠，连思考和判断都成了多余——他飞快地微调准心，“咔哒”一声，扣下扳机。 一道极细的线从空中划过，在阳光在几乎看不清路径，然而，对面的墙壁上却出现了一个不易察觉的“黑点”。 脑海中的图景缓缓散去，透过瞄准镜，可以看见有血迹从视线死角处朝四周流淌。 “目标已击毙。”沈哲涵平静地收回目光，收枪起身，在通讯频道里镇定开口道。 —— 时昕晏推开门，走近了对方选定的进攻点。 男人睁着眼斜倒在地上，贯穿的伤口留在离太阳穴不远的位置，一击毙命。 然而，本该在男人手中的“武器”，却启动了自毁装置，只在地上留下了一片灰烬，看不出一点原本的模样。 “还真是谨慎。”时昕晏移开目光，顺着男人生前的站位，看向会场的方向。 虽然隔着墙壁，但多少也能缩小范围，判断出大概的袭击目标。 何文歆慢了一步从她身后走来，见状稍作思索：“似乎是中心区那几位的座位。” 时昕晏点了点头：“你觉得，他手中的‘武器’会是什么？” 细长、管状、材质上还需要满足稳定性…… “安检过程中如果出现了符合这 些条件的物品，肯定会重点排查。”何文歆摇头道。 时昕晏也没指望能轻易猜到：“但不管怎么说，凭他一个人，是没法做到这种程度的。” 知道她是在指会场中大概率存在“同谋”，甚至地位不会太低，何文歆无奈道：“那调查起来可不容易。” 时昕晏闻言轻轻一笑：“只要有动作，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 任务圆满完成，后续也自会有联盟的调查组跟进。 会议结束的时候，时昕晏漫不经心地站在阴影中，看着散场的人。 魏老从警卫员手中接过拐杖，远远地朝她笑了一下，随后直接上车离开。 沈哲涵正好朝这里走来，看了眼远去的车，没多在意，将武器还给何文歆后，走向了时昕晏。 “发现什么了吗？”留意到时昕晏思索的神情，沈哲涵问。 时昕晏正想摇头，却忽然动作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 “那根拐杖……”时昕晏眸光微动。 第107章 当时魏老刚下车，就直接走向了她，而手中的拐杖，则是随意地交给了身后的警卫员。 后来有人检查过吗？ “……”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时昕晏抿了下唇。 有那段政治意味鲜明的对话在前，别说检查了，恐怕都没有人会留意到那根拐杖。 难怪散场的时候，他那么急着上车。 至于从警卫员手中接过的拐杖，也很难说不是相似的备用品。 可惜，人已经走远，该做的掩饰也都应该做完了，自己的猜测无从求证。 “你是怀疑……”留意到她思索的神色，沈哲涵不敢确定道。 “只是猜测。”时昕晏说。 但沈哲涵很清楚，能让她有这样的猜测，一定也是有不小把握的。 再想起魏老在中心区的资历和地位，这可真是…… “那你打算如何？”沈哲涵不由地问道。 “从长计议吧。”时昕晏平静道。 这次没有草率戳破也好，毕竟很难保证对方没有应对的后手，正面对上结果会如何可不好说。 反之，敌明我暗的话，说不定日后还能有别的收获。 时昕晏收回思绪，抬眸看向沈哲涵，忽然问道：“我们以前在哪见过吗？” —— 晚上，叶辰沨照旧踩着点发来了消息。 只不过这回不再是什么有关“正事”的探讨，而是一张夜空的照片。 点点星光遮掩在云层之后，若隐若现，远不如后山上的澄净璀璨。 【叶辰沨：任务顺利？】 时昕晏想了想，点开了通话键。 对面显然有些意外，愣了片刻才接通通话，叶辰沨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他似乎是在室外，声音显得有些空旷，带着熟悉的淡淡笑意。 脑海中浮现出他站在旷野星空下，漫不经心的模样，时昕晏不由一笑。 良久，才想起正事：“你知道中心区的魏平嵘吗？” 稍稍停顿了一下，时昕晏隐晦道：“他给我的感觉不太好。” 通话对面沉默了片刻，叶辰沨没有正面回应，只提醒道：“他在中心区扎根七十多年了。” “……” 看来比预想中的还要不好对付。 知道叶辰沨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暗示，时昕晏若无其事地转移开话题：“对了，何文歆好像知道我们有联络。” 叶辰沨闻言笑了下：“不奇怪，她和你说什么了？” “她说，试探阶段已经差不多结束了，敌方空军和陆军都有异动。”时昕晏说。 “空军……”叶辰沨望向遥远的天际，忽地笑了笑，“我知道了。” 第49章 一周后,华岭边境，晴空万里。 “你最近做什么去了？怎么总见不到你人影？”难得在基地偶遇叶辰沨，江明栎忍不住问道。 “有事呗,”叶辰沨脚步没停，漫不经心道,“我又不像你，天天摸鱼。” “……” 又是这种熟悉的嘲讽语气。 江明栎忍不住为自己正名：“我哪有摸鱼，整个战区的系统都被我优化了一遍好吧？” 整个战区的系统，那工程量还真不小。 叶辰沨挑了下眉：“那你怎么还有工夫在那八卦？” “……” 江明栎动作一顿,心虚似的移开了目光：“你怎么知道？时昕晏告诉你的？” 他的确是有跟陈奚泽八卦过几次某些人的最新进展，但那不是为了调节一下心情嘛？ 毕竟叶辰沨那堪称笨拙的手段,实在是让他乐得欢。 看到江明栎又是一副绷不住想笑的表情,叶辰沨无奈：“我就不明白了。你也没什么经验吧？怎么还指点江山呢？” “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江明栎说完,还故意吊胃口道，“本来还有个消息想要告诉你的。” 叶辰沨不为所动，一副“你爱说不说”的表情。 僵持了半分钟,江明栎败下阵来：“陈奚泽跟我透露了，上周任务结束后,时昕晏和沈哲涵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劲。” “……” 叶辰沨懒得理他,抬脚就要离开。 “哎？你一点都不在意？”江明栎奇怪道。 “你搞了半天,就是想说这个？”叶辰沨笑了一下，“你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呢？” “……” 又嘲讽？江明栎白了他一眼：“行吧,本来还想看看你会是什么反应的。” 结果竟然这么平静。 看来爱情使人降智这点在他身上并不灵验。 整理了一下思绪,江明栎正色道：“你知道的，时昕晏的过去比较复杂,所以，谨慎起见，我也稍微查了一下沈哲涵的档案。” “结果如何？”叶辰沨不意外地问道。 “很正常，经历也很完整，没有空缺和修改的痕迹，”江明栎说，“硬要说哪里不寻常的话，只有一点，他是从孤儿院被领养的。” “领养的时候八岁，手续齐全，领养家庭也非常普通，没什么特别的。” 第108章 “总而言之，除了16岁那年检测出s级的精神力以外，他就是一个大写的‘正常’。”江明栎总结道。 “就凭他的枪械天赋，都不能算是‘正常’吧。”叶辰沨神色淡淡。 “哦，那是有点，如果是从16岁才开始接触的话，”江明栎思索了一下，不确定道，“竟然好像比我厉害一点？” “那是因为你一直不走心。”叶辰沨说。 “差不多吧，这不重要。”江明栎不在意道。 “所以，我有点想不明白，他和时昕晏到底怎么了？”江明栎不解，“两人都不是情绪化的人，任务过程中的配合也很完美……” “总不能真的是暗恋被发现了吧？”江明栎神情复杂。 “不太可能。”叶辰沨说。 “你是觉得暗恋不可能，还是被发现不可能？”江明栎问。 叶辰沨余光瞥了他一眼：“就算真像你们八卦的那样，时昕晏也不会有不一样的表现。” 以她的性格，恐怕根本不会往心里去。 “……也是，她总是云淡风轻的，好像什么都不太在意。”江明栎感慨。 “有在意的啊。”叶辰沨忽然笑了起来。 “……” 江明栎一脸冷漠：“你不会要说‘你’吧。” “我之前跟你说过吧，出发之前那天晚上，她……” “停停停停停！你已经跟我‘炫耀’过八百遍了！知道她赴约你很开心行了吧！”江明栎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 叶辰沨笑而不语。 江明栎决定收回“爱情使人降智这点在他身上并不灵验”的判断。 并且，他忽然有种 冲动，想向远在千里之外的安怡谦请教请教，面对这种状态的叶辰沨，到底该如何回怼。 —— “行了，没别的事了吧？”叶辰沨抬手看了眼时间。 “怎么？”江明栎稍稍一愣，忽然想起自己最开始喊住叶辰沨的目的，“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呢。” “上周跟她通话的时候，她转述了一点消息。”叶辰沨说着，看了眼外面的天气。 “转述？”江明栎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嗯，何文歆从军区那边得到的消息，”叶辰沨也不隐瞒，“最近敌军有异动。” “要来真的了？”江明栎目光凝了凝。 叶辰沨点了点头，神色平静。 之前那些来来回回的袭击，说到底都有些试探的意味，既没有动用高科技武器，兵力上也相对单一。 帝国为这场侵略战准备了三年，甚至还通过周边小国练手，不可能只有如此实力。 不过，见叶辰沨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江明栎心情还是比较放松：“有更详细的情报吗？我能帮上什么？” “你的话……”叶辰沨思索了一下。 江明栎闻言心想，如果你再开嘲讽，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帮你干任何事。 或许是因为这句心声里的“怨气”几乎要从眼神里溢出来的缘故吧。 叶辰沨这回“一反常态”，还真的没开嘲讽，只是认真道：“我不在的时候，你接手指挥？” “……” 江明栎愣了一下：“啊？我？指挥？” “你对我哪来的信心？”江明栎完全不能理解。 他的战术素养考核常年维持在b等级，演习也基本没亲身参与过，让他接手指挥？开什么玩笑。 “又不是让你自行发挥，”叶辰沨见状无奈，“只是根据现场情况微调而已。” “就算只是应变微调，也还有那么多合适的指挥人员呢。”江明栎还是一脸犹疑。 “但你肯定比他们更了解我的意图。”叶辰沨说。 江明栎怔住，叶辰沨这一句话，直接把他所有迟疑和反驳的念头都打消。 的确，华岭战区再有经验的指挥人员，也不可能像他一样，在这么多年的合作中，对叶辰沨的风格了如指掌，也不可能像他一样，本能地做出配合。 从这个角度出发，确实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接手。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江明栎认真思索了片刻，“我可以尝试。” —— 然而，江明栎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尝试”来得会如此之快。 三天之后，刚过正午，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基地。 指挥室里，江明栎眉头紧锁，看向正要动身的叶辰沨，眼里满满的不信任：“你那天说的话，真的不是在忽悠我进坑？” 叶辰沨动作没停：“想什么呢？严肃点。” 江明栎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唬住，目光一转，落在了面前的悬浮屏幕上。 屏幕上的信息简洁清晰，十五分钟前，联盟的雷达监测系统自动识别，发现了敌方战斗机越境。 一个编队总共只有四架，但机型配置极高。 且由于飞行高度问题，对空反制导弹很难命中。 于是，华岭战区第一时间做出应对，派出战斗机拦截。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只是一个照面，联盟的飞行员就失去了战斗力。 ——敌方目的明确，直接启用了大范围的精神攻击武器。在相当可观的增幅下，只一瞬间，便突破了防线。 第109章 面对这种情况，联盟的空军指挥倍感无奈。 空军的训练本就复杂，虽然在这个智能化和信息化的时代，操作层面简化了很多，但对于战斗机驾驶员身体和心理素质的要求却半点都没有降低。 尤其是在空战的多变条件下，判断力和应变能力也都不可或缺。 在这种情况下，要想兼顾精神力这一项标准，就更加困难了。 “前线传来的最新消息，根据回传影像判断，对方飞行员的年纪大概在四十左右，很可能是人为塑造的‘特例’。” 提到“特例”这个词的时候，江明栎的目光有些压抑。 叶辰沨却是很平静：“‘特例’的精神力等级一般都是a级，不足为虑。” 帝国从三年前就开始出现了这种“特例”军官，叶辰沨对此并不陌生，甚至在半年前，还和时昕晏配合俘获了一个。 虽然后续联盟并没有从那人身上分析出，帝国究竟是如何强行让普通人觉醒出a级精神力的，但对于这些“特例a级”的弱点却是发掘到了不少。 最直接的一点就是，他们对精神力的运用始终无法得心应手。 精神力对他们而言，更像是外接的“设备”，而非自发的“感官”。 所以，无论是灵活程度还是攻防能力，都远远低于自然觉醒的人群。 “但再怎么说，配置上最先进的武器，也能弥补不少差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江明栎皱眉，“而且，你都有多久没碰过战斗机了？还记得怎么开吗？” 叶辰沨确认好了所有装备，戴上手套，笑道：“这不是复习了两个星期吗？足够了。” 复习了两个星期？ 江明栎下意识倒推了一下，那似乎正好是叶辰沨突然玩失踪、到处找不到人的时间段。 “可你怎么知道对方下一步的重点是空军？”江明栎话刚问出口，就忽然自己反应了过来，“是她跟你转述的？” “所以你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在为亲自上阵做准备了？” “那你还说让我接手指挥不是故意忽悠我进坑？” 江明栎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连击一般地冒了出来。 叶辰沨应对得非常淡定：“我没说不是故意的啊。” 江明栎闻言回忆了一下。 的确，几分钟前自己“质问”的时候，叶辰沨确实没有否认，只说了“严肃点”。 江明栎：“……” 又是这种转移注意力的操作，但偏偏总能让人上钩，堪称无懈可击。 “而且这怎么能说是‘坑’呢，”叶辰沨还在纠正他的表述，“指挥权，别人想要都拿不到的。” “……”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江明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行了，别纠结了。你判断力没问题的。”准备完全后，叶辰沨不再多言，推门朝外走去。 基地外，阳光正好，万里无云。 叶辰沨遥望天际，忽地一笑。 随着屏幕和仪表盘相继亮起，座舱盖缓缓闭合。 叶辰沨选择的型号并不算太新，整体配置一般，但胜在灵活性极强。 明知对方有备而来、经验丰富，垂直起降的过程中，叶辰沨却没有一丝紧绷感，眼里反而流露着崭露锋芒的淡淡笑意。 几千米的高空中，入目都是一片辽阔无际的蓝。 而叶辰沨宛如一把利刃，直入云霄，朝着敌方的心脏无情刺入。 第50章 高空中,四架战斗机保持队列，稳步前进。 屏幕上忽然闪过了一条预警信息，一号机的飞行员见状,挑了下眉：“这么快又来了？” “刚刚那几个还不够他们吸取教训吗？”另一道轻佻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 “这回送上门的有几个？”三号机的飞行员也笑道，“注意点啊,一个都别放跑了。” 语气中满满都是毫不掩饰的戏谑和轻蔑感，甚至在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还挑衅似的连上了公开频道。 于是，公开频道里传来了一道轻笑声：“既然你这么请求了,那行吧，一个都不放跑。” “……” 三号机飞行员眼皮抽动了一下,冷笑着沉声道：“逞口舌之利,只会死得更快。” 叶辰沨对他话中的威胁意味置若罔闻，依旧漫不经心地笑道：“看来,你是已经把自己排在第一个了？” “你……！”三号机飞行员闻言 大怒。 “别跟他废话，直接动手。”四号机的飞行员见状，在内部频道里打断道。 “对,公屏关掉，等会儿多给他两炮。”一号机飞行员也道。 四人都是合作过无数次的战友,深知彼此脾性。 就凭刚刚简短的两句“交锋”,其他三人就完全可以判断出,在言辞上，三号机飞行员绝不是对方的对手。 再说下去，除了被对方搞心态以外,不会有任何其他可能。 并且,两人劝阻的时候也用上了点技巧，没直接点明“你对自己的吵架水平心里没点数吗”,而是换了个委婉的方式，给他递了个台阶，表示“咱直接闭麦动手算了”。 第110章 果然，三号机飞行员闻言勉强冷静了一点。 然而，冷哼一声后，正要断开公开频道，对面却又传来了那道漫不经心的声音。 叶辰沨笑道：“不过，一个个按顺序来的话也挺麻烦，要不你们别争了，反正前后差不了多久，看运气吧。” 此话一出，不仅是三号机飞行员，其他几人也都淡定不起来了。 不过这回他们倒是学聪明了点，怕在公屏里说话再被怼，心照不宣地一起回到了内部频道。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猖狂的。” “他是想一个人干掉我们四个？” “天方夜谭。” “给他点颜色看看。” 说罢，四人相视一眼，故技重施，同时伸手按下了攻击启动按钮。 在高科技武器的加持下，精神攻击一下子铺设开来。 “之前的预警信息显示是在西边。”一号机飞行员提示道。 他们由东向西列队前进，又一直没有见到其他飞行物的踪影，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还没敢靠近。 “攻击方向调整到西侧，范围慢慢扩大，注意观察。” 既然能在公开频道上对话，距离一定不会太远，但对方只有一人，目标灵活，必须尽快掌握动向。 “说起来，这玩意的攻击准度还是不行，”三号机飞行员一边开启扫描模式，一边说道，“训练的时候不觉得，实战起来延迟还挺明显的。” “确实，要是能再快一点，之前那几个人也没法抓住空隙，弹射逃生。”另一人附和道。 “但攻击强度倒是足够，只是扫到个边，一般人就支撑不住了。” “那还是希望这次这个能坚持久一点，”三号机飞行员心里还惦记着之前被怼的那几句话，冷笑道，“留点时间出来，送他几炮解解气。” 其他几人配合着笑了几声，随后有人疑惑道：“话说，已经扫描到极限范围了吧？怎么还没看到人影？” “不会是跑了吧？” “也许是躲在哪不敢出现呢。” “不管怎么说，再过十分钟，差不多就到导弹的射程范围了，”一号机飞行员感慨道，“以这次配备的火力，对联盟而言绝对会是重创。” —— “为什么阻止派出支援？” 随着敌方四架战斗机的进一步接近，指挥室里出现了质问的声音。 叶辰沨离开之前，明确表示由江明栎接手指挥权。 当时一方面时间紧迫，一方面叶辰沨还在场，没什么人提出异议。 然而现在，最新传回的消息显示，敌方依然完好地保持着前进状态，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最多再过十分钟，就进入危险范围了！”男人眉头紧锁，厉声道。 江明栎平静地看着屏幕上跳动不停的信息：“不急，再等等。” “等？你知不知道进入危险范围是什么概念？”男人猛然站起身，锐利的目光紧紧盯在江明栎身上，“十分钟后，只要对方一个按钮，整个基地都会被炸成灰烬！” 眼前的少年人面容清秀，总给人一种提不起劲的文弱感。 如果说叶辰沨还能凭过往的荣誉功勋让人信服的话，那江明栎可就完全没有这个待遇了。 虽然也是s级的精神力，但平平无奇的过往经历，加上一直偏向于技术人员的风格，只让人觉得是个纸上谈兵的空架子。 然而，面对男人对峙似的质问，江明栎依旧不为所动。 伸手在屏幕上划动几下，江明栎的目光落在几分钟前叶辰沨送回的那条“一切顺利”上。 就在那条消息收到后没过几秒，整片上空都陷入了信号屏蔽状态，联络中断。 也正因如此，指挥部无法淡定地陷入了焦虑。 “信号屏蔽，意味着对方掌握了主动权，”其中一人勉强还算冷静地开口道，“再不派出支援，时间上就来不及了。” 他没有明说，但“十分钟”的限制像是死亡倒计时一样，阴影般地笼罩在每个人头上。 见江明栎一副沉思的模样，最先开始质问的男人忍不住再次开口：“我不能理解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他语气毫不客气，甚至可以说是冒犯：“延误战局，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江明栎闻言，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道：“我不需要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担责。” “……” 也许是他的回应太过镇定和强硬，指挥室里忽然静默了下来。 “你是觉得，在剩下的这么短时间内，他还是可以一个人拦截住对方四架最先进的战斗机吗？” 微妙的僵持局面下，旁听的政治委员冯绍靖忽然开口问道。 他目光沉静，比起指挥室内一众如坐针毡的人员，显得格外心平气和。 江明栎一边继续分析着各个端口在屏蔽范围边缘检测到的信息，一边不假思索地回道：“他可以。” 在座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叶辰沨的可怕，他既然敢一个人前去，就一定有充足的把握。 “但是，派出支援似乎与此并不冲突？”冯绍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神情。 第111章 他语气和缓，没有一点咄咄逼人的质问意思：“多一层保障的话，应该更好吧？” 这点倒是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一时间，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江明栎身上。 然而，江明栎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头也没抬。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如此坚持的理由，是因为在出发之前，叶辰沨单独给他发过一条简讯。 简讯内容非常短，只说了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不要派出支援，甚至没给出任何理由和说明。 但江明栎知道，他是想要通过这一次的交手，一下子把震慑力拉满，给敌方空军留下心理阴影，好一劳永逸地缓解联盟空军的压力。 这种情况下，贸然支援只会影响他原本的计划和效果。 —— 万米高空中，敌方已经将扫描区域扩散到了最大范围，却依然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看上去也没有其他支援和后手，联盟这是放弃抵抗了？”三号机飞行员留意着屏幕上的各项监测信息，疑惑道。 “小心点，保持队列呼应，持续加强监测。”一号机飞行员指挥道。 “一直在监测，”三号机飞行员似乎有些烦躁和不解，“范围都扩展到这么大了，要么是他有更先进的‘隐形’技术，要么就是在公屏里放完话掉头就跑，不然不可能一点踪影都看不到。” 更先进的“隐形”技术？以他们所知，联盟并没有这样碾压级别的技术水平。 至于掉头就跑……那就更不可能了，联盟的目标可是拦截。 “真是故弄玄虚。”三号机飞行员腹诽着，心里却又莫名有种不安的预感。 不会是从一开始就判断错方向了吧？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浮现，三号机飞行员心头就忽然一悸，直觉似的想要切换扫描角度，眼前却忽然闪过了一道阴影。 他本能地一抬头，便透过座舱盖的折射，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倒飞！他什么时候接近的？”三号机飞行员大惊。 正要调整方向发动攻击，对方的动作却来得更 快。 一个翻滚闪避的同时，精神攻击直接穿透了机体防御，朝三号机飞行员头顶猛然落下。 “啊！”三号机飞行员只觉得仿佛有数千根钢针同时扎在了脑袋上，疼痛和眩晕感袭来，让人眼前一黑。 “朝右边去了，小心。”通讯频道里传来了急切的声音。 右边的二号机飞行员闻言立刻做出应战的准备。 然而，叶辰沨只是虚晃一枪，随心所欲地调转机头，机载火力朝三号机的方向倾泻而去。 本就处在恍惚和煎熬之中的三号机飞行员根本来不及应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侧翼上火光四射，再难保持平衡，不受控制地朝一个方向倾斜、坠落。 “这人不简单，”眼看着瞬息之间就失去了一个队友，四号机飞行员目光沉沉，“我来缠住，你们继续前进。” 说罢，四号机直接飞出了队列，一个转向，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 叶辰沨见状，也不紧不慢地侧飞转向，蓝底的天空霎时间留下了两道反向交叉的白色圆弧。 四号机飞行员见状一声冷嗤：“机型不如我，还想硬拼？” 如他所料，没过片刻，两架战斗机之间便呈现出了咬尾的态势。 四号机飞行员也不耽误，直接开启头盔瞄准系统，就要发动攻击。 见过了三号机一个照面就失去战斗力的样子，四号机飞行员谨慎地没有选择动用精神力，然而，只是切换弹药的一瞬间，前方的战斗机忽然“凭空消失”。 眼前一下子失去了目标，四号机飞行员下意识朝云层的方向望去，弹药毫不吝啬地垂扫了一圈。 然而，云层中没有任何动静，耳边甚至传来了一声轻笑。 四号机飞行员背后一阵发寒，飞速地看了眼仪表盘，才意识到是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切回到了公开频道。 “性能的确不错。”叶辰沨的声音从公开频道里传来。 “本来还在想，要用什么方式引诱才能多获取点信息，没想到你这么配合。” “你刚刚是在……”四号机飞行员闻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瞪大双眼，难以置信道。 原来他以为的激烈战斗，竟然只是对方在引诱他暴露性能？ 那么从一开始的双环转弯，到刚刚的开火时机，乃至最后的凭空消失…… 这简直是一场戏弄！ 想通了关键的四号机飞行员又惊又怒，然而面对茫茫蓝空，又很快被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取代。 叶辰沨也不再多言，几发炮弹朝着预判的飞行轨迹发射后，没过多久，四号机便在火光中极速坠落。 而直至最后一刻，四号机飞行员都没想明白，对方到底是如何脱离了他的视野，最后又是从哪个方向发动了攻击。 “还有两个啊。” 做完这一切后，叶辰沨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一边朝其余两人前进的方向追去，一边看了眼剩余的武器配置。 为了尽可能减轻负重，保证速度和灵活性，他配备的弹药极少。 虽然还有不受此限制的精神力武器，但根据之前的交战资料分析，对方至少有一架战斗机配备了极强的精神防御屏障。 第112章 而时间紧迫，他没有多余的机会试探。 不过，这也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 “正好，来点吓唬人的操作吧。”叶辰沨轻笑着，眼里流露出肆意的愉悦感。 第51章 随着两架战斗机坠落,遍布空中的信号屏蔽状态也终于解除。 联络重新接通的一瞬间，对面传来了江明栎没好气的声音：“秀够了没，叶神？” 第一次听到“叶神”这个称呼从他口中冒出,叶辰沨不禁好笑，都可以想象得出刚刚那一会儿工夫他顶着怎样的压力。 然而,叶辰沨向来毫无愧疚之心：“没呢，还剩两架。” 江明栎闻言，心里翻了个白眼，瞄了下屏幕上的定位信息,不客气道：“那你还不搞快点？再磨蹭下去人家都要飞过来了。” “急也没用啊，我没带导弹。”叶辰沨漫不经心道。 “……” 江明栎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整不会了,扫了眼大惊失色的众人,提醒他道：“我开的外放。” 通话对面安静了几秒，随后,叶辰沨一本正经地清了下嗓子：“诸位稍安勿躁。” 以为他会有什么正经的指示，众人下意识洗耳恭听，只有江明栎忍不住扶额叹息。 按照他的经验,叶辰沨接下来说的肯定不会是什么正经话。 果然，叶辰沨总共只正经了上面6个字,画风就恢复了日常状态：“没带导弹而已,问题不大。别慌,反正你们现在想跑也来不及了。” 众人：“……” 你这后半句说的是人话吗？ 江明栎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心情复杂地切断了通讯，想了想,还是试图宽慰一下大家：“其实他说的也没错。” 见众人脸色瞬间变得更加古怪,江明栎意识到自己话中的歧义，连忙回补：“我是指前半句！” “……‘没带导弹而已,问题不大？’” 沉默了片刻，有人艰难地复述了一遍叶辰沨的前半句话，目光复杂。 “……” 这话听起来好像也不怎么像人话。 江明栎勉强解释道：“对他而言，武器不重要。再不济直接冲上去精神攻击也行。” 他后半句显然是在有意夸张，但众人经他这么一提醒，想起还有精神力武器这么回事，一个个放下了高悬的心。 “叶神可真会开玩笑啊，哈、哈哈。”有人僵硬地笑道。 “但仔细一想……其实也挺合理的，”另一人用残余的理智分析道，“不带导弹，负重低，才能更灵活。” “不然敌方如果分散行动，就算解决得再快，后续想要逐个追上也难。” “而且，以叶神那碾压级的精神力水平，超视距空战的优势只会更大，绝对稳稳拿下！” 的确，相比近距离空战对观察、判断和操作水平的全面要求，超视距的情况则大相径庭。 双方都在肉眼观测的范围之外，以传统的作战方式来看，更像是科技水平的对决。 然而，有了精神力的存在，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在特殊设备的加持下，s级的精神力，无论是攻击的范围，还是感知的范围，都远胜于传统科技。 想到这一层，众人再次松了口气，气氛也显然易见地放松了下来。 而一旁的江明栎听见他们无意识地直接沿用了“叶神”这个称呼，不由觉得好笑。 叶辰沨还真是，在哪都不消停，总能搅动起一片“腥风血雨”。 不过还好，虽然时常“语出惊人”，但在正事上面，他总归是靠谱的。 这么想着，江明栎在屏幕上调出了最新的空中情报。 重新掌握了信息优势后，一切动向都清晰起来，江明栎点开可视化的智能选项，模拟图像很快出现在了悬空的屏幕上。 虽然敌方驾驶的机型很新，性能不明，但江明栎相信，经过刚刚的交手，叶辰沨应该也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 果然，在超音速进入对方攻击范围的那一刻后，叶辰沨的动作里多了几分谨慎。 或许是他之前的操作给到敌方的心理压力太大，只是刚靠近没多久，舱内便发出了被锁定的警报声。 叶辰沨目光平静，无声地扩散出精神感知。 经由特殊设备的转化和放大，在没有障碍、空气稀薄的高空条件下，每一片云的走向都仿佛清晰可见。 而伴随着“风声”，叶辰沨“听见”了导弹呼啸而来的声响。 眼里露出淡淡的笑意，叶辰沨没急着动作，平稳地目视前方。 随着距离的极速缩小，预警声愈演愈烈。 指挥室屏幕上，根据信号模拟出的图像也让人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就在两者间距离越发逼近，有人按捺不住站起身来的时候，屏幕上的数据终于变了——短短瞬息之 间，叶辰沨猛然提速，向地面方向翻转。 标志着行进速度的数字瞬间暴涨，与此同时，飞行高度也猛然下坠了数千米。 然而，整个过程中，叶辰沨的目光没有任何波澜，连最初那点淡淡的笑意都没有散去，只稳稳地调整着方向，游刃有余地规避掉了导弹的来袭。 第113章 目视着战斗机如同肆意翱翔的鹰一般再次飞向云端，指挥室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江明栎感慨地心想，如果把这段影像配个bgm，发给联盟的空军招生宣传处，报名人数一定会创新高。 —— 轻描淡写地规避了敌方的导弹，叶辰沨没有片刻停留，继续朝着目标的方向前进。 而在此期间，敌方也没有再进行任何攻击的举动，只是一味地往前。 “再坚持五分钟就到了。”二号机飞行员忽然在内部频道里开口。 五分钟的时间，看似很短，但实际上，从他们遭遇敌机到失去两个队友，一共也只花费了短短几分钟而已。 一号机飞行员闻言没有说话，只默默地看了一眼天际线。 也许是第一波摧枯拉朽的胜利给了他们过多的信心，以至于直到现在，他才恍惚地想起来，他们接到的任务内容中，在“摧毁联盟基地”几个字前，还有一句“不惜一切代价”。 “……”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总指挥就预想到了现在的情景，给他们指明了前路吗？ “还有机会，我去尽力拦住他。”通讯频道里再次传来二号机飞行员的声音。 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却还是没能掩饰住其中的叹息意味。 事到如今，他们心里都清楚，无论这次任务最终能否完成，两人恐怕都没法再回去了。 ——追在身后的“鹰”步步紧逼，尖锐的利爪随时可能扼住他们的咽喉。 而他们所能做的，只有竭尽全力地在随时可能落下的阴影中，寻找一丝残存的空隙。 “不管最后还剩多远，闭着眼睛也要把导弹发射出去。” 二号机飞行员强撑着把最后一句话说完，然后毫不留恋地关闭通讯频道，侧身脱离了原本的编队。 由于任务的重点是摧毁联盟基地，所以空对空的导弹他一共只带了两发，都在刚刚发射了出去，却没有收到任何成效。 眼下，即便知道大概率不是对手，也只能凭借精神力武器奋力一搏了。 思及此，二号机飞行员咬紧牙关，毫无保留地将武器的输出效率开到最大，精神攻击像是一张网、铺设开来，朝着对方的必经之路全力拦截。 然而，他或许永远也无法理解，“s级”和“特例a级”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不可逾越的鸿沟。 早在他展开攻击的第一时间，叶辰沨便清晰地感知到了那张“网”的每一条“线”，以及交织的每一处“空隙”。 只是微调了一下方向，连半点减速都没有，眨眼之间，叶辰沨便穿过了他竭尽全力铺设的拦截，毫发无损。 让第一波联盟飞行员束手无策、仅仅是扫到边缘就无力支撑的范围攻击，在他面前构不成任何威胁。 二号机飞行员恍惚了一瞬，本能地做出闪避的动作，但对方却根本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掠过，没有一点停留。 叶辰沨的目标同样明确，此时此刻，一号机才是那个需要优先解决的最大威胁。 —— 距离一号机进入危险范围还剩下三分钟的时间。 明明可以说是迫在眉睫，但指挥室里却并没有多少紧张的氛围——根据屏幕上的智能推算，敌方的一号机即将进入叶辰沨的攻击范围。 一个是满载导弹、一个是没带导弹，即便机型性能上有所差距，也完全弥补不了负重的影响。 “距离够了！”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过那条示意线，有人忍不住喊出了声。 一时间，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屏幕，等待叶辰沨发动攻击，在极限距离解决对手。 ——按照他们之前的分析，只要把握住“范围”所带来的距离优势，那就是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叶辰沨却像是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一点一样，依旧保持着高速前进的态势。 “他想做什么？”指挥室内一片茫然。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汇聚在了江明栎身上。 江明栎：“……”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哪知道他想干什么？ 虽然直觉告诉他，叶辰沨不会在这种时候做没有必要的事情，但是…… 看到屏幕上两者之间极速缩小的距离，江明栎还是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是因为根据之前的资料判断，对方一号机很可能配备了极强的精神防御屏障？ 但就算如此，以他剩余的弹药火力，缩短距离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数千米的高空中，一号机飞行员同样有此疑惑。 二号机的拦截几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这让他对双方的实力差距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而如此悬殊的情况下，他本以为对方一进入射程范围就会率先发动攻击，都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将精神防御屏障开启到最大功效，却没想到对方迟迟没有动作，只是不断地靠近。 半分钟后，显示屏上的两个图标几乎要重叠在一起，一号机飞行员额头上满是汗水，无形的压力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下意识看了眼当前位置和任务目标的距离，有点远，但如果发射导弹，运气好的话，也许也能对联盟造成不小的伤害。 第114章 一号机飞行员犹豫了一瞬，又想到正全力展开的防御屏障，动作稍顿。 再等等，等防御屏障彻底支撑不住、快要破碎的时候再动手，应该还能再拖一点时间。 这么想着，一号机飞行员默默做好了觉悟，放弃一切徒劳的闪避，只平稳地朝既定的方向前进。 而他身后不远处，叶辰沨对此似乎并不意外。 他眼里的笑意不知何时散去了，只剩下淡漠的冷意，像一片复杂深邃的星空。 随后，叶辰沨平静地目视前方，调整好位置，猛然加速——机身上的垂直尾翼宛如锋利的刀片，在一号机右侧的发动机处精准划过。 伴随着烟雾和金属碎裂的声响，一号机瞬间失去平衡。 而叶辰沨并没有就此收手，一个利落的翻滚动作之后，精神力武器瞄准、锁定，趁着因为失去平衡而露出罅隙的一瞬间，径直撕裂了本该坚不可摧的防御屏障。 整个过程只在瞬息之间，一号机飞行员甚至没能按下早就设置好的导弹发射按键，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 目睹了屏幕上的回传影像，指挥室内再次陷入了沉寂。 “巴伦支海手术刀？”一道带着迟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可那分明已经是遥远到只在历史书中见过的操作，竟然会在这个习惯于超视距作战的时代忽然重现？ 而且，纵观全局，这似乎还真是当时情况下，最迅捷有效、最能瞬间制敌的选择。 屏幕上收到了来自叶辰沨的通讯请求，江明栎瞬间接通：“怎么样？” “快没油了，过会儿接应一下。”叶辰沨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状态。 “‘过会儿’？你还想干什么？”江明栎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刚刚的“碰撞”虽然是有意为之，但对方的最新机型可不是纸糊的，就算操作得再完美，叶辰沨的垂直尾翼也不可能不受损。 “说好了一个都不放跑的，”叶辰沨笑了下，“没事，这个好对付，耽误不了。” 江明栎：“……” 虽然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但听起来真的很嚣张。 果然，“好对付”的二号机飞行员早在看到刚刚的场景时，就已经陷 入了茫然，此时毫无威胁性。 叶辰沨也不耽误，隔着远远的距离，几发精神攻击信手拈来，将对方所有可能的躲闪轨迹都预判在内。 随后，在重新恢复平静的晴空中悠闲返航。 —— “这回敌军可算是被你秀翻了。” 晚上，处理完了后续的琐事，江明栎感慨道：“以这心理阴影面积，我看他们以后只要见到联盟空军里出现y-22机型，心脏都要颤抖一下。”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叶辰沨笑了笑，也不谦虚。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明说？”江明栎一副难顶的表情，“搞得他们刚开始一直嚷嚷着要派支援。” “我要是说了，他们会更接受不了吧？”叶辰沨说。 江明栎：“……” 也是。毕竟稍有错漏，基地就要被炸上天。 “那你怎么就觉得我能接受得了呢？”江明栎神色复杂。 叶辰沨玩笑道：“你心大啊，演习都能躲后方补觉。” 江明栎怒而反驳：“这两件事能一样吗？补觉那是因为知道你能稳赢……” “是啊，这不一样吗？”叶辰沨轻笑着打断了他。 “……” 江明栎闻言，偃旗息鼓。 是啊，要不是心里相信他能稳赢，自己也没法顶着全场的压力坚持。 无奈地心叹一口气，江明栎忽然又道：“不过，你这次这波操作，也给自己惹了不少麻烦。” “……” 看见他眼里揶揄的笑意，叶辰沨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江明栎忍笑道：“刚刚听空军那边说，想把录像拿去，用作招生宣传。” 叶辰沨：“……” 看到叶辰沨脸上一瞬间露出的微妙表情，江明栎绷不住笑了起来：“放心，联盟有规定，军事相关人员的影像不能随意外传，到时候肯定会把你脸p掉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能是想象了一下脸被打满马赛克的画面，江明栎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然而，他到底是低估了叶辰沨的“不拘小节”。 叶辰沨只尴尬了短短一瞬，就恢复了平静，甚至说：“录像也发我一份。” 江明栎：“……” 这个人已经脸皮厚到这种地步了吗？ “你要录像干嘛？”江明栎刚问出口，心里忽然就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不会是……”江明栎神情古怪。 叶辰沨笑而不语，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那需要我顺便给你加点滤镜和bgm吗？” “不用，清晰一点就行。” 第52章 几天后,联盟的宣传部发布了一段几分钟的视频。 事实证明，满脸马赛克的画面是不存在的。 甚至为了谨慎起见，经过多方审核之后,最终的成品几乎没有内景，零星几帧舱内的画面也都是眺望晴空。 “联盟还真是,连仪表盘的边角都剪掉了，是半点都不想暴露机密啊。” 第115章 江明栎感慨完，又对比了一下自己剪辑出来的大作，忍不住吐槽：“明明是同样的素材,怎么联盟剪出来的一股正气？” “正气怎么了？”叶辰沨一边回复着一些不紧急的文件，一边随口问道。 “正气本身是没什么,但和你联想到一起……”江明栎一点都不跟他客气,直言不讳道，“画风不对啊。” 叶辰沨：“……” 看够了热闹,又损了叶辰沨两句，江明栎心满意足。 顺手把自己的大作传给叶辰沨后，又想起了点正事：“对了,我已经按照你的需求，把日常训练的安排调整好了。” “还有,关于之前信号拦截的问题,我思考了一下,还是得想办法从技术层面上攻克，不然未来隐患太大。” 叶辰沨点了点头：“技术上的事，你负责就行。” “半个月吧,”江明栎给自己估了个时间,“我把核心算法优化一下，至于硬件方面的问题,华岭这边也有不少专业人士，配合起来没问题。” “有需求随时说。”叶辰沨道。 从长远的角度来看，技术上的优势是最能体现整体实力、也是最容易成为胜负关键的一点。 就像那天忽然的联络中断，实际上暗藏了太多风险，但凡换一个人，最终结果会如何都很难说。 “不过，一旦开始专注于技术攻克，原本的防御可能会有点应接不暇，没问题吗？”江明栎问。 叶辰沨闻言笑了一下：“这半个月的话，他们忙着修复心理阴影呢，不敢妄动的。” “啧，你还真是嚣张啊。”江明栎一边感叹，一边却也放下了心来。 —— 就在联盟发布宣传视频的当天，消停了许久的校园论坛忽然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先是有人转发了官方链接，随后，在一片惊叹声中，有“消息灵通人士”透露，素材中那架战斗机的飞行员，其实是某位叶姓大神。 “……” 这一条消息直接硬控了论坛两分钟，而后，满屏的“啊？”瞬间把帖子刷成了热门。 【啊？是我想象中的那个叶神吗？】 【不然还能有哪个？】 【所以……叶神还会开战斗机？】 【“全能”不是说说而已的。】 【确实，好像是听说过，叶神以前在空军训练基地待过几年。】 【……只是“待过几年”，就能一穿四？】 【大神的事，不能用凡人的思维理解。】 “……” 几波对话下来，论坛里一片恍惚。 随后，二年级的一波学员姗姗来迟，顿时画风大变。 【看完这个视频，本“资深叶黑”打算暂时忘记一些“私人恩怨”，临时站一秒“叶吹”。】 【……一直不太明白，你们到底“黑”他什么？】 【上面的一看就是一年级吧？哎，年轻人，没经历过叶神的荼毒，不明白也正常。】 【是啊，当年精神力实战考核的时候，我分到了叶神。本来想好好表现一波，蓄力的时候把脸都憋红了，结果结束之后，叶神问我，开始了吗？】 【+1，我也差不多，用尽全力，最后叶神问我，怎么发动攻击的时候脚趾都在用力？】 【+2，叶神“友好”地提醒我，瞪眼并不能增加精神攻击强度。】 【……】 第一次了解到这种往事，提问的一年级学员大受震撼。 【但恐怕“感触最深”的，还是另外两位大神。】 【是啊，咱们这些a级b级的都算是有心理预期的，那两位……】 【展开说说？】吃瓜群众迅速进入状态。 二年级的“过来人”乐于分享： 【赵奕轩考核的时候，我正好在后面排队。】 【说实话，s级和a级相比，强度的确不是一个水平的，我隔着老远都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但是，开始半分钟后，叶神气定神闲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说，行了，知道你表情包库存丰富，精神污染收一收，晃得人眼花。】 【虽然是大家公认的吧，赵奕轩日常的精神污染和表情包刷屏差不多。】 【但经过蓄力的精神攻击和平时的精神污染哪是一回事？这么轻描淡写地混为一谈，太嘲讽人了。】 【……可能在叶神眼里，也就差不多是一回事吧。】 【那另一位大神呢？叶神怎么怼的？】吃瓜群众的规模愈发庞大。 【这个我知道，我当时在旁边。】另一人热心解答。 【傅大神的精神攻击属于范围比较广的aoe伤害。】 【叶神也是在开始差不多半分钟后，很平静地对他说，方向控制一下，你再这么搞，后面排队的要是被拍晕了，补考你来当靶子。】 【呃，叶神还真是……】 【一言难尽啊。】怨念颇深的二年级学员感慨道。 【不过说起来，如果今年也有这个环节的话，那就有意思了。】一开始的“资深叶黑”忽然开始起哄。 【你是说……】 【时 神好像在精神力方面更胜一筹吧？叶神还能像那样淡定开怼吗？】 第116章 【好家伙，你这话一出，时吹和叶吹即将分别抵达战场。】 果然，这波节奏一起，论坛里顿时精彩纷呈。 —— 晚上，论坛的“战火”蔓延到了群聊里。 【赵奕轩：怎么又有人在翻那些黑历史啊？】 【傅嘉逸：提前毕业真是便宜某些人了。】 【赵奕轩：确实，就该让时神给大家报仇解恨。】 【孙锐：那视频里面真是叶辰沨？】 【赵奕轩：应该是吧。敢不带导弹一打四，除了他还能有谁？】 【傅嘉逸：为什么没有支援掩护？】 【江明栎：因为一个人比较秀啊。】 群聊里沉默了一瞬，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半分钟后，赵奕轩才反应过来： 【你不是在战区吗？怎么连上的校园内网？】 【江明栎：不难，你要是想知道，等会儿私聊发你教程。】 【安怡谦：你这么闲的？】 【江明栎：呃……偶尔摸个鱼，调节一下心情？】 【安怡谦：所以你私架通讯线路，就是为了水群调节心情？】 【江明栎：……那倒也不是。】 严格意义上来说，最初的目的是为了给某些人刷存在感用的。 但这个理由说出来，想也知道会被安怡谦怼。 然而，话只说一半，显然也不是个好选择。 等了几秒，安怡谦耐心告罄，直接发了个“？”。 “……” 江明栎忽然有点怂。 但转念一想，他理论上不应该出现在校园内网，那安怡谦出现在这里就正常了吗？ 【江明栎：你不是去后方研究院了吗？你私架通讯线路又是为什么？】 面对江明栎一招出其不意的“反客为主”，安怡谦仅用了五个字回应： 【关你什么事？】 江明栎：“……” 行吧，不敢吱声。 —— 然而，作为这一场热闹的源头，叶辰沨本人却仿佛置身事外一样，格外地平静。 把积攒下来的琐事都处理完毕后，叶辰沨轻车熟路地来到基地外一处无人问津的绿草地上，席地而坐。 随后，点开了时昕晏的对话框。 对话框里空荡荡的，江明栎在这方面向来谨慎，从一开始就设置了每天的自动清理，不留下一点多余的痕迹。 但叶辰沨心里记得清楚，他和时昕晏的上一次联系还是那天晚上的通话。 后续一直在忙着准备应战，还真没注意到一转眼都已经半个月过去了。 正想着，对话框里忽然出现了一条消息。 【时昕晏：在忙？】 【叶辰沨：刚忙完。】 随后，叶辰沨把自己在视频影像里精心挑选的一张截图发了过去。 那一帧画面里没有战斗机的踪影，只有茫茫无际的万里晴空。 浮云缥缈，天与地交界处，晕染开一片朦胧的色泽，仿佛能让人忘却一切现实的烦忧。 时昕晏默默地看着那片从未见过的风景，忽然问道： 【飞在天上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叶辰沨想了想，点开了语音通话。 通话接通之后，他轻笑着回答：“如果不去思考现实和任务的话，算是挺自在的吧。” 不去思考现实和任务…… 时昕晏闻言也笑了笑：“我还从来没有用这个‘视角’看过世界。” 通话对面，叶辰沨停顿了片刻：“你想的话，以后会有机会的。” 他的声音散在夜晚的微风中，明明很轻，却给人一种难得的认真感。 时昕晏知道，他明白自己心中所想。 不仅是飞在天上遥望晴空的“视角”，更是不必顾虑现实、自在惬意的“视角”。 时昕晏眼里笑意更深了些：“我还以为，你会发视频过来。” “……” 叶辰沨无奈：“江明栎跟你说了？” “……那倒也没有。”时昕晏微妙地迟疑了一下。 “那你是从谁那里知道的？”叶辰沨有些意外。 “安怡谦。”时昕晏坦然。 叶辰沨：“……” 又是熟悉的“分享路径”。 “而且，她告诉我的时候，还对你们做出了点评。”时昕晏忽然道。 听出她声音里的笑意，叶辰沨知道，安怡谦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那你呢？”并不是很想知道安怡谦是怎么怼的，叶辰沨果断转移话题。 时昕晏：“嗯？” “你怎么评价？”叶辰沨问。 时昕晏：“你确定要问？” “……” 叶辰沨做好了心理准备：“你说吧。” “宣传部少了你们这样的人才，真是可惜了。”时昕晏淡淡笑道。 第53章 也许是因为看了叶辰沨发来的图片,那天夜里，时昕晏做了个辽阔的梦。 起初，依旧是晦暗难辨的无边深海,寂寥的海浪声在耳畔逡巡不去。 然而，忽然之间,乌云遮蔽的天空被天光刺破，耀眼的光芒倾洒在翻涌的海面上，拨云见日，驱散了一切阴霾。 熟悉的梦境场景中,时昕晏第一次“挣脱”了深海，被海风牵引着,朝万里晴空而去。 第117章 延绵不绝的山川大地都变得渺小,自在惬意的云层也不再可望不可及，而是温柔地在身侧拂过,留下一点湿润的气息。 极目远眺，世间不再有战火的阴影，一片河清海晏之景。 “你觉得这些景象是什么？”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从身侧传来。 梦中，时昕晏转身看去,那道身影逆着光,朦胧得看不真切。 “是我心里的希望吧。”时昕晏淡淡笑道。 风声停滞了片刻。 时昕晏正要收回目光,那道身影却忽地轻笑了一下。 随后，带着笃定的意味开口道：“是你创造的未来。” —— 通讯器默认的提示音响起，伴随着轻微的震动声,将时昕晏拉回了现实。 睁眼看见浅灰色的天花板,时昕晏缓缓地眨了下眼，飘散的思绪才终于回笼。 竟然会做这样的梦吗？ 可梦里的感官太真实,连云层的触感都仿佛还残留在指尖。 而且最后那句话……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嚣张。 时昕晏正觉得好笑，转念又一想，说到底，做梦的人是自己，“嚣张”这个词，好像也不该贴在那个人头上。 “……” 时昕晏果断放弃了对这个话题的深入思考，伸手点开一大早就响个不停的通讯器。 邮件箱里多了几个未读的红字通知，都是和学年考核相关的内容。 时昕晏这才意识到，现在是五月中下旬，距离学年考核开始也只有半个月的时间而已了。 不过，学年考核什么的…… 如果放在往年，可能还会让人在意一点，但现在的外部环境下，应该只能算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了吧？ 然而，现实情况却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还有半个月呢，训练场上竟然已经开始卷起来了。”陈奚泽不知刷到了什么，感慨道。 既是周末，又是清晨，时昕晏有些意外：“为什么？学年考核难道有什么说法吗？” “呃，从正常角度看，也没什么特别的说法，只是比普通考核更全面、更细致了一点吧。但是……” 陈奚泽话音一顿，转过身来，认真地眨了眨眼：“你不知道昨晚校园论坛里的‘混战’吗？” “混战？”时昕晏不解。 虽然吧，有叶辰沨出乎意料的空战操作在先，昨天校园论坛里再怎么热闹也不奇怪。 但是……“混战”这个词又要从何说起？ 见她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陈奚泽也惊讶了：“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昨晚的‘混战’可是盛况空前！都不仅仅是局限在论坛里面了，连‘顺着网线爬过去线下pk’的情况都出现了哎。” 时昕晏：“……” 这么夸张的吗？ “你昨晚到底做什么去了？一点动静都没听见？”陈奚泽好奇问道。 “没有。”时昕晏不动声色地回避了第一个问题。 她昨晚先是突然被安怡谦“剧透+吐槽”了一顿叶辰 沨和江明栎的幼稚操作，之后又跟叶辰沨闲聊了一会儿，还真没工夫关心校园里发生了什么动静。 “好吧，”陈奚泽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她对外界的漠不关心，解释道，“简而言之，就是论坛里在你和叶神到底谁更厉害这一点上，产生了分歧。” “……” 时昕晏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会突然开始争论这个话题？” 虽然他们这些s级学员在校园论坛里的讨论度一直居高不下，而且对抗模拟和演习的时候也经常会有分组的对决，但在谁更厉害这种话题上，论坛里还一直都挺和谐的。 再说，昨天不应该是有关叶辰沨个人的讨论吗？好端端的怎么会牵扯到她？ 陈奚泽一副“这就有点一言难尽了”的表情，想了想，总结道：“可能是因为，叶神的‘人缘’实在太好了吧。” “没办法，‘私人恩怨’太多了，二年级的基本都想看他被收拾。” 时昕晏：“……” “但偏偏他这一年还挺收敛的，跟一年级学员的接触也少，所以一年级的大家对他还有点滤镜。” “这种情况，只要有人起哄带节奏……”陈奚泽摊了摊手，一副“剩下的大家都懂”的表情。 时昕晏：“…………” 叶辰沨还真是，人不在都能惹出这么大动静吗？ “不过说起来，被科普了他以前的事迹后，还真觉得，他这一年挺收敛的。”陈奚泽忽然道。 “也没有吧。”时昕晏不禁想起了入学演习上，叶辰沨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个遍的口无遮拦。 “呃，但至少火力没有向普通学员身上蔓延？”陈奚泽说，“不过，可能也是因为他的日程安排比以前更紧凑了吧。” 那倒也是。 “所以，论坛混战的结果，就是两边都开始卷学年考核了？”时昕晏将话题拉回原点。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陈奚泽似乎发现了新视角，“两边都不服气，最后决定在学年考核上一较高下，这是什么新的促进积极性的绝招吗？” 第118章 时昕晏：“……” “对了，我从刚刚就发现了，你屏幕上的背景图片换了哎。”陈奚泽忽然猝不及防地转换了话题。 时昕晏神色微微一顿，陈奚泽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挑眉笑道：“看来，这张背景图片有来历？” “让我分析分析，”陈奚泽托着下巴，眯了眯眼，继续道，“天空主题、视角很高，不像是正常拍摄出来的……” “结合这个特殊时间点，再加上你昨晚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陈奚泽眼里满是八卦之光：“是叶神发给你的？战斗机上的视角？” “……” 时昕晏无奈笑道：“你们玩情报的，八卦起来都这么厉害吗？” “嘿嘿，那当然啦。”陈奚泽自动把这句话转换为“认可”，笑得更加灿烂。 所以，论坛争论得最欢的时候，两位当事人却在“隔空幽会”。 陈奚泽默默咽下这口瓜，并表示真香。 —— 华岭战区的基地走廊上，叶辰沨偶遇了出来觅食的江明栎。 看着他一副又困倦又精神的样子，叶辰沨忍不住问道：“你是醒了还是没睡？” “没睡，”江明栎打了个哈欠，“饿了，吃点东西再睡。” 于是，早上六点，两人相对而坐，一个吃早饭，一个吃夜宵。 一片安静之中，叶辰沨忽然问：“你昨天跟安怡谦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也就分享了一下你那段视频……”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半，江明栎话音停住，熬夜之后困倦的大脑忽然清醒了过来。 叶辰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第几次了？” “……” 知道他不会为了这种事真的生气，江明栎无辜道：“一共也就三四五六次吧。” “怎么？她提前告诉时昕晏了？那你……” “我本来也没打算发视频。”叶辰沨说。 只是记得当时天气很好，视野开阔，想分享一下令人舒心的景色而已。 “啊？亏我还帮你剪得炫酷一点的，为什么不发？”江明栎奇怪道。 “会显得不太稳重吧？”叶辰沨斟酌道。 “……你什么时候跟‘稳重’这个词有过半点关系？”江明栎真诚发问。 叶辰沨抬眸看他，江明栎见状秒怂：“你说得对。” 不过，以叶辰沨的性格，会分出心神考虑自身形象……江明栎还真挺意外的。 “所以，你们进展如何？”江明栎关心道。 “还行吧。”叶辰沨想了想道。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觉得，应该还算是有进展的。 “你有什么想法的话，可以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江明栎试图助攻。 “那还是算了吧，”叶辰沨婉拒并表示嫌弃，“你这水平……” “我水平怎么了？”江明栎不服。 “这么多年了还停留在第一步，你觉得呢？”叶辰沨笑。 “……” 江明栎闻言神色变化不定，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良久，他垂眸道：“这不一样。” “行吧，”叶辰沨也不多问，“所以，她昨天是想告诉你什么？” 安怡谦从不参与他们各种大大小小的“违规行为”，倒也不是爱惜羽毛，只是嫌烦。 所以，昨晚她忽然私接线路出现在校园内网，肯定是有正事。 江明栎闻言稍稍正色：“是之前那个药剂的事。” “她用后方研究院的设备进行了更深的分析，发现那个药剂的效用，是有特定针对性的。” “什么意思？”叶辰沨目光微顿。 “就是说，因人而异的增幅效果，不是偶然，”江明栎解释道，“最初设计的时候，很可能是为了某个人量身定制的。” “会有副作用吗？”叶辰沨忽然问道。 “从资料上来看，增幅越大，副作用越强，”江明栎说，“但也还好，都能随着时间慢慢恢复，没有不可逆转的后遗症。” 察觉到叶辰沨的态度变化，江明栎皱眉：“怎么？你难道知道……”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话音顿住。 能让叶辰沨表现出明显的不悦和担心…… 江明栎忽然想起来，当时在时昕晏的档案上看到，入学前的那两年，她是在联盟附属医院度过的。 “所以，你之前说，她的过去和军区有关联，是这种关联？”江明栎惊道。 “你不应该早就知道了吗？”之前不还帮时昕晏查了一些过去的资料？ “我没想那么深，”江明栎叹道，“我以为只是……” “所以，之前的泄露事件，到底是真的偶然疏忽，还是……”江明栎欲言又止。 “不太确定，但我倾向于是偶然，至少一开始是偶然。”叶辰沨说。 至于之后的事态扩展，恐怕就不像表面上展现的那样被动了。 “那你接下来如何打算？”江明栎问。 叶辰沨久久不语。 那天会议室里，时昕晏和周委员长之间的暗潮涌动还历历在目。 更不用说还有中心区的那些暗沉旧事。 而他们心里都清楚，如果想要破局，关键就在于地位。 第119章 思及此，叶辰沨忽地笑了起来，眼里多了几分锋芒。 从前他总不去在意那些“身外之物”，但如今，绝不会让她再身不由己。 第54章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六月,初夏的热意悄然浮现。 学年考核开始的时候，华岭的战局也有了新的变化。 或许是因为“心理阴影”还没彻底修复完毕，敌方重新把战略重点放回了陆军阵营,而空军则是作为配合，协同辅 助。 第一波冲击来得毫无预兆,敌方选择了一个出人意料的进攻点，闪击战一样快速突袭。 配合着“超低空牵引空投”，装甲车和坦克瞬时跟进，以迅雷之势撕破了防守。 眼看着敌军像利刃一般,势无可挡地在原有的战线上划出了一道口子，长驱直入,华岭战区一下子陷入了被动。 “再让他们这么攻下去,不光是d区和c区，连a、b两区都岌岌可危了！”冯绍靖第一时间找到了叶辰沨,急切道。 自从之前配合着把刘铭淮等人上报联盟处理，冯绍靖在华岭战区的地位就隐隐有了不同以往的态势。 再加上上次叶辰沨孤身拦截敌方四架战斗机时，他也一副“大将之风”地对江明栎的坚持给予了信任和支持,如今的话语权可谓是水涨船高。 然而，叶辰沨却置若罔闻。 平静地看着面前电子建模的“沙盘”,纷乱的信息被他缩小成一个不起眼的滚动条,丢在了一旁的角落里。 悬空的立体透明屏幕上,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窗口。 他没有理会冯绍靖的焦急，像是在等着什么。 冯绍靖见状冷静了些，克制住内心的焦虑,换了个角度问道：“你需要怎么配合？” 他没去问叶辰沨的战术思路,因为经过这些时日的观察了解，他能感觉得出叶辰沨并不是喜欢高谈阔论的人,也很少会和别人“解释”什么。 贸然追问只会被无视，倒不如“投其所好”。 果然，叶辰沨闻言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赅：“让b区且战且退，拉大战略纵深，放进来打。” “退？”冯绍靖闻言一愣，拼尽全力才把下意识冒出来的质疑咽了回去。 “b区如果退了的话……” 即便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无论叶辰沨说什么都别多想直接照做”的心理准备，冯绍靖还是忍不住迟疑道。 也不怪他难以接受，毕竟哪怕是之前有小人作祟、畏战怯场的情况下，华岭战区也没有丢掉过b区的防线。 就算只是战略性的撤退，处理不好的话，场面上也很容易被过度解读。 冯绍靖自认为才刚走上政治生涯的上升路段，一时间有些犹豫。 叶辰沨见状收回了目光，也不解释，直接通过指挥台，朝前线下达了指令。 与此同时，留在面前的空白窗口上，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话。 【江明栎：信息拦截已经准备好了，范围覆盖abcd四个区，随时可以启动^-^。】 目光落在最后那个符号表情上，叶辰沨心里好笑，但也知道，江明栎只是想更生动地表达一下“轻松拿捏”的意思。 毕竟他昼夜颠倒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能在信息战上，给对面一点全新的震撼。 —— 敌方攻势来得凶猛，却也有着致命的缺陷。 闪击战的要义在于“速度”，占取先机、以最大的机动性和冲击力夺取优势、撕裂防线。 然而，这样的操作，不可避免地会将战线拉得过长，造成兵力分散。 当敌军一鼓作气拿下d区和c区，还没有做出调整的时候，叶辰沨就知道，反攻的机会来了。 b区的防守且战且退，扩大战略纵深的同时，也让敌军进一步脱节。 在敌军的先锋部队越过预想中节点的那一刻，叶辰沨将早就准备好的几条指令全部发出。 随后，接通了江明栎的通讯，笑道：“该你表演了。” “好嘞，就等你这句话了。”江明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久违的兴奋和愉悦感。 话音落下后，仅仅短短半分钟之内，深入腹地的敌军就全部失去了通讯信号。 而对于信息化作战来说，一旦失去通讯信号，就意味着同时失去了“视觉”和“听觉”，战斗力锐减。 制空权几乎是瞬间就被联盟的空军战力夺回，没有了空中的支援，地面上分散的兵力更加孤立无援，处理起来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大势已定，叶辰沨却也没有松懈。 有条不紊地将汇总上来的信息尽数过目，又针对性地发出几条详细的指令，战术重心一下子由大开大合的总体局势，转到了细微之处的损耗率上。 ——即便是稳操胜券，收尾的时候也尽力争取着最高的“性价比”，减少不必要的损耗。 叶辰沨目光沉稳而又平静，看不见一点平日里的漫不经心。 “说起来，他们的战术思维都不会变通的吗？”通讯频道里忽然传来了江明栎的声音。 看着屏幕上满满当当的、表明顺利的绿色区域，江明栎显然心情颇好：“难道上次突袭时受到的教训还不够？” 第120章 叶辰沨闻言，一边继续根据现场情况调整作战细节，一边不疾不徐地回道：“大概是以为，上次只是输在了‘精神力’上吧。” 所以这次使用了先进的武装设备，加上奇袭一般的速度，试图避开“精神力”方面的劣势，打联盟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敌军恐怕再也不会想到，即便想方设法弥补了精神力方面的劣势，还有更大的劣势在等着他们。 ——联盟评级的“战术s”，可不是浪得虚名。 这样简单粗暴的战术，在叶辰沨面前，可谓是错漏百出。 “而且，上次争夺通信权的成功，可能也让他们对自己的信息技术水平，有了不该有的信心。” “那他们这回可算是一下子踢到两块铁板上了。”江明栎闻言感慨。 —— 谈笑之间，危机化解。 看到叶辰沨轻描淡写、泰然自若的样子，一旁的冯绍靖心情复杂。 一方面自然是惊叹欣赏，另一方面，心里也有点微妙的不是滋味。 明明上一秒自己还在担心“退”的决策是否合适，下一秒叶辰沨直接就下达了指令。 甚至战局进展得比想象中的还要快上太多，仅仅是短短十几分钟内，就大局已定，连犹豫和纠结的时间都没留给他。 “……” 虽然心里早就清楚，在作战方面，自己几乎算是半个门外汉，但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吧？ 冯绍靖心情复杂，面上却没有显露出半点，只有些尴尬地笑了两下：“看来战术方面，还是叶神比较权威啊。” “比起场面上的效果，还是胜负更重要。” 叶辰沨神色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最新信息，发布指令的动作也没停，淡淡说道。 语气似乎有些漫不经心，但内容却又带着点认真的意味。 冯绍靖一时间摸不清他这话的意思。 是在暗示他？嘲讽他？还是说…… “只是陈述一下个人看法，别多想。”叶辰沨忽然道。 被戳破了心思，冯绍靖尴尬地笑了两声：“那是自然，怎么会多想呢？” 叶辰沨闻言没再说什么，战场的细节太多，又分散成了不少个区域，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在意这种场外小事。 冯绍靖见状，识趣地不再打扰，只默默地留意着汇总上来的数据和结论。 到底也是在华岭战区待了不少年，虽然战术上一窍不通，但对于战场数据的分析还是没什么障碍的。 不得不说，除了刻意拉大战略纵深造成的b区防线失守，从整体上看，无论是人员还是武装，损耗率都非常低。 再加上这一波交战所取得的成果和战略意义，几乎都可以称之为“奇迹”。 而这样的“奇迹”，对眼前的人而言，绝不是偶然和运气。 那么，拥有这样令人钦羡的能力，他未来会走到怎样的高度？ “……” 冯绍靖看着叶辰沨的背影，若有所思。 —— 对敌军而言，这场战役是轰轰烈烈地开场，又凄凄惨惨地结束。 攻得快，败得更快。 因此，在战役刚刚结束的第二天，联盟便果断将其渲染出了“奇迹”色彩，借此鼓舞士气。 彼时，联盟第一军校内，最万众瞩目的精神力实战考核正要开始。 消息传来之后，陈奚泽第一时间预感到不妙，扶额叹息：“完了，‘混战’的导 火索来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以一年级学员为主的方向便传来了一阵惊叹和欢呼声：“又给叶神秀起来了！” 与此同时，以二年级学员为主的方向传来了微妙的不忿：“又给叶神装到了！” “……” 明明一边是欢呼，一边是不忿，用词却异常统一，无一例外都是“叶神”。 果然，即便态度上大有分歧，但至少实力还是公认的毋庸置疑。 陈奚泽默默叹了口气，站远几步，等待着两方“剑拔弩张”。 随后，她又下意识地寻找起时昕晏的身影。 “她被管理员喊去了，应该是考核相关的事情。”沈哲涵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考核相关的事情？”陈奚泽闻言疑惑地皱了下眉。 考核相关的事情都早有规定，这种时候能有什么事？ 不知想到了些什么，陈奚泽不放心道：“我去看看。” 然而，不等她开始寻找，考场广播里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不行不行，我坚决拒绝！” 这声音有点耳熟，陈奚泽想了想，好像是赵奕轩？ 不等她感到奇怪，广播里又紧接着传来了傅嘉逸的声音：“让我们给她测试？大庭广众之下，万一被秒杀，我们不要面子的吗？” “……” 全场寂静。 “剑拔弩张”的气氛刚起了个头，就忽然消散。 那什么，两位大神，你们是不是不小心按到了广播键？ 第55章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里读出了“离谱、但如果是那两个人的话，好像又挺合理”的意思。 第121章 广播里也一时没人说话，可能是管理员被他们这理直气壮的语气整不会了。 直到半分钟后,再次传来了动静。 “哎？这个灯怎么是亮着的？” “呃，好像是话筒？触摸开关的？” 两人似乎发现了异常。 “啪嗒”一声,话筒被关上，紧接着，又是“啪嗒”一声，话筒被开启。 反复两三次之后,广播里一片沉默，只剩下嘈杂的背景音。 “……” 全场寂静。 良久之后,广播里,傅嘉逸犹豫着小声问：“刚刚……那什么的时候，灯是亮着的？” 看来是不死心,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然而，时昕晏的回答平静而又无情：“是亮着的。” “…………” 这回广播里沉默了更久，直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重的“啪嗒”声再次响起,话筒被彻底关上。 —— 房间里，反复确认提示灯变成暗着的状态之后,傅嘉逸生无可恋地叹道：“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 “英名这种东西,你本来也没有吧？”赵奕轩本能怼道。 傅嘉逸：“？” “……” 见他面色不善，赵奕轩立刻转移话题：“所以好端端的，话筒为什么会是开着的？” 也许是因为注意力被转移,也许是因为懒得跟他计较,傅嘉逸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看向管理员：“不会是你故意的吧？” 管理员直呼冤枉：“我也不知道啊！是你们自己碰到的吧？” 傅嘉逸回想了一下,刚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他们的确对满桌的设备挺好奇的，到处摆弄了两下。 “……” 所以是自作孽不可活吗？ “算了算了，区区社死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了。”赵奕轩心态恢复得很快。 傅嘉逸闻言没好气道：“这种事情你也能习以为常的吗？” “怪我咯？社死的那句话好像是你说出来的吧？”赵奕轩反击道。 傅嘉逸不甘示弱：“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有本事你自告奋勇当靶子。” “……” 赵奕轩闻言，看了眼一旁气定神闲的时昕晏，果断选择闭嘴。 管理员见状无奈道：“也没那么夸张吧？又不是让你们一个人来，两个人一起的话，再怎么说也……” 就是有那么夸张啊！ 赵奕轩不禁回想起上次对抗模拟中，三人合围，自己却被她反杀的场面。 在s级程度的精神屏蔽下，还能表现出s级的精神力水平，简直离谱到不正常！ 傅嘉逸对此也深表赞同。 不仅是上次，他其实算是最早和时昕晏有过正面对决的人了。 早在入学演习上，时昕晏就仅凭一人之力，抵挡住了包括他和安怡谦在内，蓝方指挥部所有人的精神攻击。 “这种情况还测什么？直接给满分不就行了吗？”傅嘉逸说。 “不是分数的问题，”管理员解释，“联盟对于每个精神力评级达到s级的，都会有一个较为细致的评价。” “也不能说是‘评价’吧，就……类似于总结出一个‘特点’？”见几人面露不解，管理员尽力描述得更清晰一点。 “为什么要总结特点？”赵奕轩疑惑。 “可能是为了方便进行针对性的安排？训练计划或者任务分配之类的。”管理员不太确定道。 “所以去年的时候，是叶辰沨给我们总结的特点？”傅嘉逸神情微妙。 “是啊，这种事情也不算机密，”管理员点头，“而且会被总结出来的特点都是很鲜明的那种，一般不会有什么异议。” “比如说，你们两个……”管理员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考核记录。 然后，看到两人名字后面的“评价”之后，忽然沉默。 两人见状一点都不意外，想也知道，叶辰沨是不会写什么正经评价的。 “说吧。”赵奕轩一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的样子。 管理员默默地将通讯器的悬浮屏幕打开，把两条考核记录投屏上去。 等级那一栏不用想，都是“s级”，分数也差不多，都是接近满分的水平，然而评价…… “他这是多写一个字都嫌麻烦吗？”两人看着对应的一个“吵”，一个“散”，无言以对。 “吵”自然是说赵奕轩的精神攻击太聒噪闹腾，至于那个“散”，应该是指傅嘉逸范围广但攻击性分散。 “如果按这个风格来的话，不用测我也能给出评价。”赵奕轩说。 “是什么？”管理员下意识问。 “6。”赵奕轩甚至比叶辰沨还要“惜字如金”，直接给出了一个数字。 管理员：“……” 就知道不会是什么正经回答。 “如果你嫌短的话，那我给出两个字，离谱。”傅嘉逸接道。 “三个字，不科学。”赵奕轩默契接上。 正等着他们的“四个字”，傅嘉逸却停了下来。 赵奕轩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别愣着。 “……” 傅嘉逸继续沉默。 第122章 赵奕轩懂了：“你的词汇量就这么匮乏吗？” “……” 管理员服了：“你们就这么喜欢讲相声吗？” ——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半晌之后，赵奕轩一本正经地开口：“我还是觉得我最开始想出来的那个比较合适。” “那个‘6’吗？”管理员面无表情。 “是啊，首先，字数和以前的一样，整齐，”赵奕轩分析道，“其次，别人都是汉字，她是数字，也能展现出不一般的炫酷。” “对吧？”赵奕轩直接问向时昕晏本人。 时昕晏笑道：“我不介意。” 明明是话题的当事人，时昕晏却仿佛置身事外的观众，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像是来听两人聊天解闷的一样。 “叶辰沨当年是怎么测试的？”这位“观众”甚至给他们续上了话题。 “这个我好像听谁说过。”赵奕轩回忆了一下。 “第一年教导组没什么经验，一开始是想用距离来作为缓冲的。” “但距离这种东西嘛……对一般学员来说，缓冲力度挺强的，对s级而言，就有点不够了。” “总之，叶辰沨作为s级中第一个上场的，一个照面的工夫，直接隔着百米跑道，把对面的教官给秒了。” “说起来，好像就是秦教官吧？” “当时叶辰沨还走过去‘问候’了一下，说什么‘已经收敛挺多了，真不是故意的’，直接把老秦气得鼻子冒烟。” “哎对了，你之前在课程改良的时候，是不是也一不小心把老秦秒了？” 时昕晏：“……” 怎么看热闹还能转个弯看到自己身上来呢？ 难怪上次秦教官听到自己说“不是故意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 叶辰沨的“人缘”竟然不仅局限于学员层面，连教官都招惹了不少吗？ —— 话题越跑越偏，最终，关于时昕晏的考核到底如何进行，管理员只好请教了一下看上去比较靠谱的何文歆。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何文歆听完了赵奕轩对自己创意的大力推销，竟然若有所思地表达了赞同。 管理员：“……” 这个学校里终于再也没有一个“正常人”了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她都说了不介意，这样不也挺好的吗？”何文歆说。 “但是，会不会太不严肃了一点？”管理员犹豫道。 “要的就是不严肃吧？”赵奕轩插进两人之间的对话，“不然你以为，叶辰沨当真惜字如金到这种地步？” “虽然他是挺喜欢玩梗嘲讽人，但……”赵奕轩没说下去，但几人都心知肚明。 以他们这些人之间对抗和合作的次数，对彼此精神力特性的了解都远比想象中的要深，何止表面上“总结”出来的、人尽皆知的那些？ 如果认真剖析，万一信息泄露、万一有人不怀好意地做出针对…… 所以，考核记录上不严肃的玩笑，何尝不是一种对彼此不动声色的保护？ “说起来，叶辰沨这回，势头很足哎？”点到即止，赵奕轩熟练地转移了话题。 “几波大胜，既有话题性十足的个人秀，又有数据漂亮的战果，再加上这个特殊的时间点……”话音一顿，赵奕轩感慨道，“联盟的倾向很明显啊。” 刚刚开战两个多月，又是从未有过的、加入了“精神力”这一项对决的战争，对于联盟而言，此时最需要的便是树立起信心和决心。 而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叶辰沨都绝对是最适合的人选。 “新的‘神话’要崛起了。”何文歆淡淡笑道，目光不由地望向不远处的时昕晏。 时昕晏正被陈奚泽拉着分享联盟铺天盖地的造势宣传。 相比一年前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若有若无的疏离感，如今的她似乎已经迈过了那道“隔阂”。 “依我看，过不了多久，联盟就会举办授勋仪式了。”陈奚泽兴致勃勃道。 “地点会在联盟主城区吗？还是说……” “也可能会在这里。”时昕晏打断了她的猜测。 “哎？学校里吗？” 时昕晏点头：“六七月份的话，安排在这里更有仪式感吧。” “也是哦，毕竟他们都算是提前毕业的。虽然学校原本其实是四年制……”陈奚泽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这么说，你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她眉梢微微挑起，眼里闪烁着熟悉的八卦之光。 不等时昕晏回应，又自顾自地开始分析：“白天可能没什么机会，但是晚上肯定还是有时间的。” “对了，你们不是经常在后山上幽会吗？” “不算经常，只有两次而已。”时昕晏纠正道。 “两次？”陈奚泽眼睛忽然睁大，“果然！我就知道，除了你生日的那一次，一定还有别的！” 时昕晏：“……” 竟然在对话里藏陷阱，为了吃瓜，真就如此“不择手段”？ 第56章 整个六月,华岭战区都在来回的交战中度过。 第123章 而叶辰沨也不负所望，牢牢地稳住了局面，没有留给对方一点可乘之机。 又是几场小规模的胜利后,敌方撤出兵力寻求调整，边境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安宁。 七月初,学年正式结束的时候，联盟不出所料地发布了授勋仪式的通知。 “和你想的一样，七月中旬，地点是在联盟第一军校。” “不过说起来,这次的假期也一共只有半个月，”陈奚泽关上了通知,感叹道,“可以预想，下半年的日程安排一定更紧凑了。” “嗯。”时昕晏正边走边看屏幕,闻言随意地应了一声。 陈奚泽见状好奇：“你在和谁发消息？叶神吗？” “不是，”时昕晏将最后一条确认消息发出，“是关于下半年的一点安排。” “噢。”陈奚泽很有分寸地没再追问。 话题一转,她又半开玩笑道：“其实我最近在想，按照现在的趋势,会不会等过个一两年,都不需要我们去前线,战争的问题就解决了呢？” 比起提问，她的语气更像是在诉说一个美好的希望。 时昕晏没有回答。 陈奚泽了然，这便是委婉的否定了。 “随口说说的啦,”陈奚泽一笑,自行揭过了话题，又问,“那，你以后也会去华岭吗？” “南边是军区的管辖，北边是中心区的管辖，也只有东侧偏南的华岭相对独立，”陈奚泽想了想道，“但以华岭的方位和地势，肯定也会是对方针对的重点。” 时昕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要看到时候的具体情况吧。” —— 七月中旬，假期的最后几天，联盟第一军校的大礼堂隆重庄严。 叶辰沨久违地一身正式的军礼服，与平日里散漫的样子相比，判若两人。 然而，仪式开始前，他却忽然朝台下望去，见到想见的人之后，眼里多了点熟悉的笑意。 “他在看什么？”队列里，不明所以的孙锐左右张望。 “你这反射弧还真是……一言难尽。”赵奕轩嫌弃地回头。 也许是出于某些纪律方面的考量，管理员这回干脆把他们所有人都安排在了同一片区域。 以免再像之前一样，出现“一人胡闹，其他人鞭长莫及”的场面。 当然，他这个担忧纯属多虑。 毕竟，就算那几人再怎么自由散漫，这种场合也是会有分寸的。 果然，小声嘀咕了两句后，何文歆的目光淡淡扫过，赵奕轩立刻转回头来，整个人由内而外地保持了安静的状态。 而时昕晏听到两人的对话，抬眸望去的时候，叶辰沨的身影却已经被两侧的幕布遮挡，看不见了。 “没关系的，我辗转问过了，叶神明天才回去。”身后，陈奚泽忽然悄悄凑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不过，授勋仪式结束后叶神还有会议，可能还是要等到晚上才有空。”陈奚泽又补充道。 时昕晏：“……” 这种具体行程，应该也算是机密吧？ 你的情报技能都是用在这种事情上面的吗？ —— 没过多久，仪式正式开始。 按照联盟的惯例，军校生毕业后都会授予少尉军衔，往后每晋升一级都需要足够的资历和年限，少则两年，多则四年。 虽说战时不同平日，但叶辰沨仅仅半年不到的时间，三级连跳晋升少校，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台上，周委员长将金灿灿的勋章交到叶辰沨手上，笑道：“这下你是又多了一项‘传奇’了。” 话中带着几分亲近和调侃的意味，叶辰沨闻言笑了一下：“还远远不够呢。” 第一次在授勋仪式上听到这么不谦虚的话，周委员长无奈摇头：“你啊，还是这么年少 轻狂。” 叶辰沨笑而不语，不卑不亢。 仪式间隙，他又下意识地朝台下某处望了一眼，这回，与时昕晏对上了目光。 见他忽然望过来，时昕晏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眼里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叶辰沨不由地恍了一下神，心跳也像是停了一拍。 而这一幕藏在万众瞩目的喧嚣中，无人知晓，是仅有两人的心照不宣。 —— “以前从没见过叶辰沨对名利、地位上过心。”仪式结束后，周委员长走在无人的校园小路上，笑意淡淡。 何文歆沉静地跟在他身后两步的位置，闻言没有说话。 周委员长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感慨：“这一点简直和老叶一样，不，比老叶还难缠。” “老叶只是一根筋的固执，不想思考多余的东西，但叶辰沨……” “他什么都看得透，但偏偏漫不经心，非要在风暴中寻一处平静的风眼。” “可‘风眼’这种东西……”停顿了一下，周委员长感叹，“那都是在风暴中心才会形成的啊。” “……” 无人应声，小路上陷入了长久的安静，只有风声沙沙作响。 直到何文歆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或许，他也只是‘不想思考多余的东西’。” 第124章 “嗯？”周委员长脚步一顿，微微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他不去南边，也不去北边，只是因为华岭才是最前线。”何文歆目光平静，带着几分笃定的意味。 周委员长闻言，停下了脚步。 空气中的沉默令人不安，何文歆的神色却没有半点退缩，波澜不惊。 良久之后，周委员长收回审视的目光，淡淡一笑：“或许吧。” “不过，以后恐怕就不好说了。”周委员长远远望向大礼堂的侧门。 匆匆而过的角落里，叶辰沨正耐心地等着什么，直到散场的队伍陆续经过，他才笑着朝某处挥了挥手。 “心里有了牵绊和念想，他还能维持得住那种微妙的平衡吗？”周委员长眼中笑意淡淡。 何文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没有说话，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或许一开始，他们也会觉得这段感情不合时宜，但如今，他们更清楚，无论是叶辰沨还是时昕晏，都不会因此迟疑，更不会成为彼此的软肋。 —— 陈奚泽“来历不明”的情报非常准确，叶辰沨开了一下午的会，直到夜幕降临，才终于有了空闲时间。 于是，半小时后，时昕晏收到了一条匿名的消息。 没有文字，只是一张图片，自下而上的视角，拍摄了一处星空。 虽然隐藏了消息的来源，但不用多想，都知道会是谁。 至于为什么要匿名发消息…… 大概是因为临时从战区回来，通讯行为监测得比较严吧。 时昕晏无奈一笑。 轻车熟路地避开监控，绕行到了后山，果然，熟悉的身影已经在那等候了。 “今天有点雾，星星亮得不多。”听到动静，叶辰沨收回了目光。 “没关系，还有这个呢。”时昕晏将星星吊坠从领口取了出来。 温和的精神力覆盖下，“星光”闪烁，耀眼璀璨。 叶辰沨见状，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些。 夜晚的微风拂过，即便已经入夏，也带来丝丝缕缕的凉意。 月光皎洁，静谧之中，给人恰到好处的惬意。 此情此景，似乎有什么可以水到渠成了…… 然而，时昕晏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今天仪式结束后，我见到了华岭的政治委员。” 话音顿了一下，时昕晏继续道：“他好像有点急功近利的感觉。” “……” 这话题的跳跃度有点大，叶辰沨微微一愣：“冯绍靖？” “嗯。”时昕晏点头。 叶辰沨无奈：“你不觉得这种时候提起他，有点煞风景吗？” 时昕晏：“……” 眼看着气氛中断，难以挽救，叶辰沨只好先顺着她的话，想了想道：“他的话，的确有点钻营，但至少目前来看，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作为前线的政治委员，职位上并不低。 尤其是这种非战斗的位置，对资历的要求就更高了，不到四五十往上，根本不用多想。 最重要的是，在这种敏感的时候，任何人事方面的调动，都很可能牵扯出超乎预想的风波。 时昕晏心里也清楚，只提醒道：“那你多留意一点。” “好。”叶辰沨笑着应下。 说完了“正事”，不知为何，两人忽然默契地相对无言。 还是叶辰沨没忍住先笑了起来：“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你的时候，你好像也是这样吧？” “哪样？” “一句话把天聊死。”叶辰沨说。 时昕晏笑着反击：“没记错的话，我当时好像干脆没理你？” 叶辰沨：“……” 正说着，回忆中似曾相识的场景出现了——熟悉的脚步声正试图将他们“包围”。 “纪检部的。”叶辰沨笑了起来，到底这方面“经验丰富”，仅仅是脚步声，都能判断出来者何人。 “……” 时昕晏无奈：“你还真是招惹是非体质。” 叶辰沨也不否认，笑问：“那你这回打算怎么做？” “你拖一下，我先跑。”时昕晏直接照搬了他当初的说辞。 “为什么不是你拖一下，我先跑？”叶辰沨也干脆照搬了她当初的反击。 时昕晏淡淡一笑：“因为你已经毕业了，没有学分可以扣。” 叶辰沨：“……” 对比一下自己当初说的那句“因为你们入学手续还没办完，没有学分可以扣”…… 还真是天道好轮回。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却都毫不在意，只笑着看向彼此。 直到叶辰沨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熟悉的“枪”。 “你竟然还把这个带在身上？”时昕晏诧异。 “可能是心有所感吧。”叶辰沨笑着朝她走近。 “明明是早就想好要复刻当时的场景了吧？”时昕晏也笑了起来，任由他靠近。 身后的脚步声更近了，清晰到几乎可以听见落叶摩擦的声响。 两人站在崖边，叶辰沨把缓冲枪递到她面前，问：“你想试试吗？” 第125章 时昕晏摇了下头：“我想看风景。” 上次只顾着惊讶了，根本没去细看腾空而起时的景色。 叶辰沨闻言笑了一下，伸手揽住她的肩，力度稳稳的，带着她一跃而起。 “砰”地一声，是缓冲枪发出的声响。 下坠的速度减缓，时昕晏朝远处望去，后山的视野向来开阔，几乎能将小半片校园尽收眼底。 而此刻，熟悉的空间里，没有旁人，只有他们两个紧紧相贴。 心跳的频率似乎变得和平时不太一样，时昕晏下意识转头，看向一旁的叶辰沨。 叶辰沨的神色依旧是那般恣意，眼里带着愉悦的笑意。 时昕晏心念一动，精神力无声地扩散出来，透过他的眼眸，看见了熟悉的“星空”。 漫天的星光跃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加璀璨无垠。 第57章 “听说你们昨晚又闹出了好大的动静？”第二天清晨,陈奚泽兴致满满地凑上前问道。 “也没有那么夸张吧。”可能是因为夸张的事情做多了，时昕晏觉得那只能算是“正常操作”。 “……好吧。” 陈奚泽想了想昨天纪检部的一个朋友和她吐槽了半个晚上的“惨痛经历”，心情复杂。 那个朋友表示,从来就没见过这样难缠的！ 面对“包围”淡定自若也就算了，毕竟是两位大神。 但两位大神不仅没把他们的包围放在眼里,甚至还专心致志地“互怼”，旁若无人。 “上次也是这样，只能听见两人怼得有来有回，最后连人影都没见到。”那位朋友说。 “话说,他们好好的为什么要跑到后山那边互怼？”那位朋友最后疑惑道。 陈奚泽：“……” 可能他 们有特殊的恋爱技巧吧。 但这话不好对外乱说，于是,陈奚泽最后的解释拐了个弯：“可能叶神的画风就是如此清奇吧。” 那位朋友对这个说法欣然接受,并表示了十分的赞同。 —— 八月，敌军重振旗鼓而来,华岭战区的局势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兵力又加强了，他们哪来的储备？”江明栎看着传来的数据，皱眉道。 “准备了三年,当然不止之前那点实力。”叶辰沨倒是不太意外。 精良的武装配置自然不用说，而且,敌军的编队比起之前,也平衡了许多。 既有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主力输出,又有人造的特例a级军官把控大局，还有单纯经验丰富的普通人协同配合。 “这么一来，以华岭本身的军事力量,恐怕就有点不够看了。”江明栎判断道。 见叶辰沨没有说话,江明栎有些担忧：“你还能应付得来吗？” “凑合吧。”叶辰沨神色淡淡。 “所以之前的会议，还是没能协调好后续的支援吗？”江明栎叹气。 “是啊,”显而易见的事情，叶辰沨也不隐瞒，“两边在细节上分歧不小，也有想趁机浑水摸鱼的。” “都现在了，还想着浑水摸鱼？”江明栎不解。 叶辰沨笑了下：“不亲自到前线看一看，总会有那么些人抱着侥幸心理，觉得问题不大。” “所以我之前说，你胜得太多太精彩，他们就不会有压力啊。”江明栎摇头叹道。 叶辰沨无奈：“那我也不能故意输吧？” “这能是‘故意’吗？这么点资源，但凡换个人，早失守八百遍了。”江明栎心情不爽。 “行了，别抱怨了，队伍改编做好了吗？”叶辰沨敲了敲他的桌面，打断道。 “昨天晚上就做好了，”江明栎还在执着于刚才的话题，“支援的事情，你到底想没想好怎么办啊？” 知道以他刨根问底的好奇心，不讲清楚是没完了，叶辰沨提示道：“军区那边还是有基本判断力的。”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你就不怕他们再继续没完没了地掰扯？或者在流程上卡住？”江明栎依然不放心。 “那种事情，会有人处理好的。”叶辰沨说。 “？” 江明栎思考了片刻，恍然：“你是说何文歆？” 见叶辰沨默认了他的猜测，江明栎终于放下心来：“也对，她还是有分寸的。” —— 八月底，一直呈防守态势僵持了大半个月的华岭战区忽然主动发起了进攻。 叶辰沨改编了队伍结构，配合着在江明栎坐镇下，技术层面的微弱优势，打了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支援不多，但时机还挺关键的。”从正面战场回来后，叶辰沨稍稍放松了一点紧绷的姿态。 为了弥补人数造成的战斗力差距，频繁、高强度地使用精神力，就算是他，此刻也不由地露出了点疲态。 坐镇后方的江明栎见状，不赞同地看向他：“你也太疯了吧？火力衔接不上，稍微退一下不行吗？非得一个人强撑，万一出了什么状况……” “退一下，如果对方趁机反扑，伤亡数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叶辰沨打断了他。 “……” 江明栎沉默了一瞬，语气弱了下来，几乎像是叹息：“但你……” 第126章 “我心里有数。”叶辰沨说完，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江明栎莫名其妙，“还是说，你自己都觉得这句‘你心里有数’像个笑话？” “没什么。” 他只是忽然想起来，那次会所任务，时昕晏在药剂作用下爆发镇压全场之后，似乎也是一副“我心里有数”的样子。 叶辰沨心念微微一动，虽然距离上次见面才过了一个多月，但他已经又开始想念了。 “……” 看着他眼里逐渐染上笑意，江明栎明白了什么，面无表情道：“有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一下？” 叶辰沨：“好消息？” “下周一，你有个联合会议，在主城区。”江明栎平铺直叙道。 “这算什么好消息？”开会这种事情，叶辰沨向来不耐烦。 尤其是这种联合会议，牵扯到的人越多，会议的内容就越水，根本达不成实质性的共识。 江明栎微妙地一笑：“会议时长只有一个上午，而那天下午，是新生入学的第一天。” 叶辰沨：“……” 众所周知，联盟第一军校的传统，新生入学的第一天，会开展入学演习。 “虽然你已经毕业了，但如果你想去玩的话，学校应该不会拒绝。”江明栎说。 何止“不会拒绝”，教导组恐怕还很希望他能参加，哪怕只是挂个名，所能引起的积极性都是不可估量的。 ——不仅是新生的积极性，更包括那些“私人恩怨”颇深的学员们。 “而且，有了今天这场正面的大胜，对方应该也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不会耽误正事。”江明栎继续道。 —— 九月初，对于提早一个半月就结束假期了的学员们而言，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时间点。 除了过了时间点以后，学校里会更热闹一些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至于“入学演习”，或许也只有新生，和今年刚升为二年级的学员们会在意一些。 “分组名单出来了，但总觉得有点不太得劲。”赵奕轩感慨道。 “是因为叶辰沨不在吧？”傅嘉逸也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没了共同的仇恨目标，还有点不习惯。” 时昕晏闻言，看了一眼分组。 作为唯二的两个战术s，她和何文歆分在了两边，剩下五个人再加上新生，电脑随机分配。 “今年有四个精神力s，不错哎，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吧？”赵奕轩忽然来了点兴致。 “还有一个战术s，但这偏科好像有点严重。”傅嘉逸也翻到了新生的名单里。 “哈哈哈哈哈，scccs，也太整齐了吧？”赵奕轩大笑。 然而，刚笑了两下，却发现一片安静、无人附和。 疑惑地收了声，随后，赵奕轩在众人的视线下恍然意识到，这里好像还有一个更“整齐”的——时昕晏当初入学的时候，可是华丽丽的sdddd。 赵奕轩：“……” “那什么，无意冒犯，”想到两人这次分到了红蓝两边，赵奕轩果断滑跪，“手下留情！” “……” 时昕晏没绷住，眼里露出了点笑意。 可能有些人生来就是有点搞笑天赋在身上的吧。 —— 入学演习开始的前一天晚上，时昕晏久违地收到了叶辰沨的讯息。 【叶辰沨：去年的合作，还满意吗？】 “？” 时昕晏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指的可能是去年的入学演习。 【时昕晏：你觉得呢？^-^】 虽然同队且合作，但他可是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几句正常话，竟然还问她满不满意？ 看到最后那个符号表情，叶辰沨笑了起来，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没有提前剧透。 —— 第二天下午，入学演习开始前的半小时，管理员忽然接到了来自教导组的通知。 听完通知后，他整个人都陷入了僵直状态，良久，才挣扎着开口：“……为什么不提前说？” “他说想要来点惊喜。”教导组转述道。 “……” 惊喜。 惊喜？！ 惊吓还差不多吧？！ 管理员内心震惊。 好不容易能有一次平平静静的演习，结果竟然这么“阴魂不散”吗？ 管理员心有戚戚地看了一眼正凑在一起闲聊的s级学员们。 他都可以想象得出，叶辰沨 到场之后，会引起怎样的轰动了。 果然，十分钟后，不出所料，现场一片哗然。 “我眼花了？那是谁？！”赵奕轩最先出声。 “叶辰沨？他怎么会在这里？”傅嘉逸也惊了。 时昕晏顺着方向望去，叶辰沨正从不远处走来，还朝她笑了一下。 “这是什么回事？他来做什么？”赵奕轩看向管理员。 管理员一脸菜色：“他……临时回来，参与一下。” “……？！” 这下，不仅是s级学员这边，全场都开始不淡定了。 “这下热闹了。”如今已经升到三年级的学员们感慨。 “那分组怎么说？” “对哦，分到哪边都不平衡了吧？” 第127章 比起真正在意平衡，这些提问更像是在瞎起哄。 于是，最擅长起哄的赵奕轩灵光一闪：“要不干脆点，红方你一个人，蓝方我们其他所有人。” 叶辰沨笑了起来：“1比11，你还真好意思啊？” “怎么？你怕了？”赵奕轩得意。 “你不怕1比11还输了？”叶辰沨挑眉。 “……” 赵奕轩震惊了：“我去，这么嚣张的吗？” 叶辰沨漫不经心地继续笑道：“是啊，因为我已经预定好队友了。” “是谁？！你等着，这次绝对集火把你一波带走！” 叶辰沨淡定地无视了他的叫嚣，带着笑意的目光落在了时昕晏身上：“合作愉快？” “……” 全场沉默。 第58章 一句指向明确的“合作愉快”,直接把在场所有人都整懵了。 只有时昕晏心里好笑，难怪他昨晚会突然问她去年的合作满不满意。 而叶辰沨说完，也没有去在意旁人的视线,只笑着看向她，等着她的回应。 时昕晏无奈一笑,正要开口，赵奕轩却忽然抢先道：“也行啊，你们两个打我们所有，这样就不算我们欺负你了。” “欺负”这个词用得理不直气也壮,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去。 就连一向不参与他们胡闹,只默默围观的何文歆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不确定他是真心这么想，还是在反串助攻。 但不管怎么说,赵奕轩这话一出，分组名单的改动变得顺水推舟起来。 半强迫地把红方的人都拉到了蓝方的阵营之后，赵奕轩满意了：“搞定,就这样吧。” “……” 管理员看着人数比2:10的新分组，面无表情。 “怎么？你觉得太夸张了？”赵奕轩见状,很体谅地思索了一下,“那我问问,哎，这边有没有自愿想去红方的？” 说着，他微笑看向被拉到蓝方阵营里的其他人,背对着管理员时,疯狂挤眉弄眼。 其他人：“……” 倒是四个新生中，有人推了下眼镜,无视他的暗示，不紧不慢地走回了红方阵营。 “很有个性啊，”赵奕轩挑眉看了他一眼，“你就是整整齐齐两个s三个c的那谁？” “宋池钦。”他口中的“那谁”闻言，不卑不亢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男生带着一副无框眼镜，语气和表情都很淡，给人一种文质彬彬、却又不好接近的感觉。 他不轻不重地抬眸看了赵奕轩一眼：“我按原本的分组行动。” 这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凉，气氛微妙地僵了一下。 傅嘉逸用手肘捅了捅赵奕轩：“看，是个正经人，你这么嘲人家的评级，肯定要被记仇了。” 赵奕轩平时没心没肺惯了，也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 但这种情况下，道歉好像也挺尴尬的，于是他索性摆烂，故意搅局道：“你的意思是，不记仇的就不是正经人？” “……你是什么品种的杠精？小学逻辑课及格过没？”莫名其妙被带节奏，傅嘉逸气道。 赵奕轩见状一乐，正要继续已读乱回，时昕晏忽然开口道：“我怎么觉得，你又说到我身上来了？” 她话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赵奕轩却忽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仔细一想，嘲评级这种事情，好像一共也就发生过两次。 一次是刚刚，他不小心嘲了人家“两s三c”，至于另一次…… 是去年入学演习，安怡谦嘲叶辰沨时，波及到了某位“一s四d”的大神。 而当时，时昕晏并没有在意，更没有记仇。 结合一下他刚刚的杠精言论，“不记仇的就不是正经人”。 “……” 赵奕轩果断再次滑跪：“我错了！我再也不开评级的玩笑了！” 时昕晏被他夸张的表情逗笑了起来。 站在红方阵营里的宋池钦见状，先是微微一愣，而后眼里的芥蒂缓缓消散。 ——在此之前，他完全没有想到，这里竟然会是这样的画风。 “别想太多，他们虽然喜欢乱说话，但其实都没有恶意的。”陈奚泽不知何时凑到了近前，在他身边轻声笑道。 宋池钦点了点头，再次推了下眼镜。 他甚至能感觉得到，时昕晏故意牵扯进话题，很可能就是为了不动声色地递出一个道歉的台阶。 “不过，你也大可以反击呀，做正经人多没意思？我看你这气质，超适合怼人的哎。”陈奚泽话锋一转，又笑嘻嘻道。 宋池钦：“……” 你的观察能力是用在这方面的吗？ —— “所以，没有想去红方的了吧？”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分组的事情上。 一共12个s级，红方目前只有三个，沈哲涵闻言正要动作，赵奕轩却抢先一步拦住了他。 “你再仔细想想。” 新生不知情就算了，他可不相信沈哲涵看不出那两人之间的问题，这种时候过去做什么？ 沈哲涵：“……” 另一个新入学的女生见状，左右看了看，笑道：“那我也按照原本的分组名单行动吧。” 第128章 赵奕轩这回吸取了教训，没随便乱说话。 倒是那个女生反过来调侃了他一句：“因为感觉那边会比较清静。” 赵奕轩：“……” “哈哈哈哈哈。”笑得最欢的不用多想，肯定是傅嘉逸。 “乔沐妍是吧，很有前途。”傅嘉逸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乔沐妍闻言眼角弯弯地笑了起来，给他回了一个“ok”的手势。 于是，调整之后的分组，除了新生依旧是一边两个，其余2:6，前所未有。 一旁的管理员早就已经佛了，既然双方都没有异议，他也懒得干涉，直接默许。 “你觉得哪边能赢？”目送着全员进场之后，管理员问起旁边负责观战监督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在这已经干了三年，联盟第一军校成立以来，所有大大小小的演习他都在场，闻言，不假思索道：“红方吧。” “因为红方有叶辰沨和时昕晏？”管理员有些意外。 这两人的威信已经可以盖过这么大的人数差距了吗？ “呃……”工作人员似乎犹豫了一下。 “没事，你有什么想法直说。”管理员示意他不必多虑。 工作人员于是笑道：“因为傅嘉逸在蓝方啊，他已经0胜8负了吧？” 管理员：“……” 这个学校的不正常已经蔓延到工作人员身上了吗？ 怎么连你也要玩一下这个梗？ —— 入学演习正式开始后，红蓝两方才收到这次不同以往的额外安排。 “和以前单兵作战的方式完全不一样了，”陈奚泽感慨，“演习要求新增了炮兵、通信兵、电子对抗兵，这么认真的吗？” 由于红方主力人数较少，评级始终保持5a的陈奚泽最终也被拉到了指挥部。 初来乍到，她却没有一点拘谨，很自来熟地直接走到了指挥台边。 “看起来有点意思。”时昕晏给她让了点位置。 不过，指挥台的位置一共就那么大，这边让了一点，就意味着要朝另一边挪一点。 叶辰沨站在原地没有动，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小到几乎能碰到彼此。 不远处的乔沐妍见状，若有所思地眨了下眼。 “你们之前有接触过这些吗？”陈奚泽忽然问起两位新生。 “嗯？”乔沐妍闻言回过神来，想了想道，“我的话，算是对炮兵有所了解吧。” “那就好安排了，”叶辰沨简单看了眼阵容，“对面的炮兵指挥肯定是傅嘉逸，你对位牵制住就行。” “……那可能有点困难吧？”乔沐妍不敢托大。 “问题不大，他自己会分心的。”叶辰沨不在意道。 时昕晏闻言好笑：“你还真是，连‘场外因素’都不放过吗？” “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叶辰沨纠正。 “那么，叶指挥打算如何应付蓝方的其他人呢？”时昕晏笑问。 第一次听到她用“叶指挥”这个称呼，叶辰沨眉梢一挑：“那就要看我们时神的了。” “……” 陈奚泽和乔沐妍忽然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复杂和微妙。 你们这对话，听起来怎么莫名有点调情的感觉呢？ —— 蓝方的指挥部里，何文歆也正在做最后的部署。 “傅嘉逸炮兵指挥，周婕璇负责电子对抗，有问题吗？” 周婕璇认真道：“电子对抗不是我的主修方向。” “我知道，但你去年选修过相关课程，”何文歆倒是对她了解颇多，“而且，只需要你负责统筹，细节上还有其他学员在呢。” “我明白了。”周婕璇点头。 赵奕轩见状感慨：“这回江明栎不在，不然这不就是他的主场了吗？” “就算他在，肯定也会去红方。”傅嘉逸说。 “那倒也是，”赵奕轩看了下双方名单，“红方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擅长通信和电子对抗的，看来是要‘菜鸡互啄’了？” 周婕璇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赵奕轩：“……” “你这乱误伤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天之中都不知道梅开几度了，傅嘉逸不由佩服。 “言多必失。”就连沈哲涵也忍不住提醒道。 “嗯，那我先自闭一会儿。”赵奕轩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飘，手动闭麦。 然而，他难得主动想要安静，何文歆却说：“既然这样，给你个特别的任务。” “什么任务？” “想办法牵制叶辰沨或者时昕晏。”何文歆说。 “……” 赵奕轩神情复杂：“你不要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么可怕的话。” “只要他们当中的一个被牵制，胜算就会增大很多。”何文歆继续道。 毕竟红方除了他们两个，就只有新生和普通学员。 如果一个总指挥，另一个被牵制，其他人可以说是不足为虑。 “道理我都懂，但问题是，我要怎么才能牵制得住呢？”赵奕轩虽然自认为很强，但也没有信心能应对得了那两个人。 第129章 “那简单啊，”傅嘉逸开始给他出招，“你再去叫嚣一下，喊叶辰沨出来单挑呗。” 赵奕轩懂他：“我多带几个人去，让他一个人单挑一群是吧？” “对对对，就是这样，”傅嘉逸连连点头，“可惜我走不开，不然真想一起去。” “……” 看到他还真有点遗憾的表情，众人沉默。 “这个方案……倒也不是不可以。”赵奕轩认真思索了一下，随后征询地看向何文歆。 何文歆也点了点头：“可以试试，就算牵制不成功，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注意保全自身。” “好嘞，给我接全屏通讯！”赵奕轩起身，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然而，他刚在全屏通讯里叫嚣起要单挑，叶辰沨漫不经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打算偷偷带多少人？” “……” 一秒识破。 赵奕轩试图挣扎一下：“什么叫‘偷偷’？你不要污蔑好人，我可是很有契约精神的。” “嗯，那你打算‘正大光明’带多少人？”叶辰沨从善如流地换了个词。 “……” 再次被一秒识破，赵奕轩放弃挣扎：“也就三四五六个吧。” 叶辰沨笑了一声：“都来单挑，正面放弃抵抗了？” “你管那么多干嘛？就说敢不敢来吧。”赵奕轩开始激将。 都想好了接下来要怎么继续引诱，却听见叶辰沨说：“行啊。” “啊？你答应了？不会耍诈吧？”赵奕轩很是怀疑。 “你自己都明着耍诈了，这话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叶辰沨不由好笑。 赵奕轩：“……” 说得也是。 “那，我就这么去了？”关闭了全屏通讯，赵奕轩看向队友们。 “你不要说得像是去送死一样。”傅嘉逸说。 “你们五个一起去吧。”何文歆想了想道。 “……这不好吧？” —— 与此同时，红方的指挥部，宋池钦也迟疑道：“……这不好吧？” “你们两个都不在的话，正面谁来指挥？” “你不是战术s吗？”叶辰沨不在意道。 “蓝方总指挥是何文歆前辈的话，我没有把握。”宋池钦皱眉。 “没关系，就算有破绽，她也会以为是故意的，不敢妄动。”时昕晏说。 “为什么？”乔沐妍问。 “因为她会以为总指挥是时昕晏呀。”陈奚泽笑着解释。 宋池钦：“……” 竟然还有这一层的吗？ “而且，你正面压力不会太久，打不过拖一下就行。” 叶辰沨说完，看向了时昕晏，笑道：“我总觉得他们会直接五个一起来。” “那你还真是对自己的‘人缘’心里有数。”时昕晏回以一笑。 叶辰沨：“所以，就要等着时神来救一救了。”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动作快一点。”时昕晏欣然同意。 陈奚泽&乔沐妍：“……” 你们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吗？ 第59章 准备时间结束,入学演习正式开始，双方的指挥部一下子空了下来。 尤其是蓝方，安静得只能听见点击屏幕的触键声。 即便占据了相当大的人数优势,何文歆也没有掉以轻心，正一丝不苟地进行着最终的正面安排。 “你这也太谨慎了一点吧？”傅嘉逸从旁边看了一眼,有些意外。 虽然何文歆的战术思维一向缜密，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一味稳扎稳打，只会收效甚微。 “我总有预感,他们会不按套路出牌。”何文歆眉头微皱。 她直觉一向很准，这才刚刚开始,就已经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了。 傅嘉逸倒是挺淡定：“那肯定的啊,他们什么时候按套路出牌过？” “再说，你不是已经做好预案了吗？” “无论叶辰沨是想调虎离山、声东击西,还是真的应战去‘单挑’，甚至将计就计反过来牵制他们……” “而且，我才不相信他真能一个打五个,肯定就是嚣张一下，给压力罢了。”傅嘉逸说完,挥了挥手,去了炮兵的阵营。 —— 相比于蓝方指挥室的正经规划,红方指挥室画风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时昕晏和叶辰沨两人分别行动离开后，乔沐妍凑近了陈奚泽身边。 “他们两个，是不是……”乔沐妍眨了眨眼。 她长相柔和,眉眼弯弯笑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娇憨可爱的感觉。 陈奚泽本就自来熟,遇上这么亲和力满分的可爱学妹，关系拉进只需要简简单单一个八卦话题。 “就是你想的那样。”陈奚泽笑盈盈道。 猜想得到了印证,乔沐妍先是眼睛一亮，随后却又迟疑道：“但感觉……又好像隔了一层纱一样。” 陈奚泽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我猜是还没有说破，但两个人都太聪明了，只要有一点倾向，就能感觉得到对方的心意。” “所以……这个状态维持很久了？”乔沐妍追问。 “是啊，不过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也挺好磕的。”陈奚泽大大方方地分享自己的感受。 第130章 “嗯嗯。”乔沐妍也笑吟吟地点头。 “……” 一旁的宋池钦推了下眼镜，感觉自己好像误入了偶像剧的剧本。 为什么这个入学演□□是会冷不丁地给人一种不正经的感觉呢？ —— 不紧不慢地来到了约定的地点，叶辰沨远远地观察了一下地形。 不出所料，地势弯弯绕绕，到处都是天然的掩体，很适合埋伏。 但同样，也很方便周旋。 这么想着，叶辰沨连上了公开频道：“到了没？” 赵奕轩第一时间出声：“你到了？没看见你啊。” “正大光明出现，不是等着被你们偷袭吗？”叶辰沨漫不经心地悄然行进，换了个视角。 “所以你是要跟我们玩捉迷藏？”赵奕轩不屑道。 知道他是故意挑衅激将，叶辰沨眉毛都没动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那行，你可躲好了。”赵奕轩说着，示意队友们开始行动。 顺便给远在指挥部的何文歆发了条讯息：“他看样子是想反过来牵制我们。” “就他一个人？”何文歆确认道。 “应该是。”第一时间寻找了个观察点的沈哲涵回答。 “按照计划，我们五个一人一片区域，用精神力覆盖，把他找出来。”赵奕轩说罢，一刻也不耽误，率先开始了动作。 无形的势压向四周蔓延，两个新生见状微微惊诧，似乎是没想到这个看似跳脱不靠谱的人，认真起来竟实力不俗。 于是，两人不甘示弱，也放出精神力，按照计划开始了搜寻。 叶辰沨不疾不徐地走在山林间。 感知到不远处传来的精神力波动，他稍稍调整了方向，却又不是单纯地往远处避让，而是以一个奇怪的轨迹，朝中心绕行。 “1区没有发现。”长着一副娃娃脸的新生夏煦说道。 “2区也没有。”另一个面色冷峻的女生杜冉也道。 “3区没有。”沈哲涵的声音从通讯频道里传来。 “我这也没有哎，那只能是在5区了？”赵奕轩疑惑，“不是说5区太偏僻，可能性最低吗？” 不等他再想，孙锐的声音也传来：“5区也没发现。” “真的假的？不会是感知漏了吧？还是说他干脆没来？” 这个念头一出，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赵奕轩立刻连上了公开频道，兴师问罪：“你人呢？又耍诈？” “不是按照你说的，躲好了吗？”相比之下，叶辰沨的声音游刃有余。 “怎么可能？我们都用精神力全覆盖了，你还能躲哪？”赵奕轩不信。 叶辰沨没有回答，只轻笑了下：“继续加油。” 对话的同时，他的脚步也一刻未停，沿着某种飘忽的轨迹，缓缓前行。 可偏偏，这么大一个目标，五人却都一直没有任何察觉。 “分散开来去找？”娃娃脸的男生夏煦提议。 “不行，他肯定就等着我们分散，好逐个击破。”赵奕轩倒是还算理智。 “但这么耽误下去，就如他所愿了。”面色冷峻的女生杜冉说。 正犹豫着，沈哲涵忽然道：“会不会是在交界处？” “交界处？”孙锐不解。 沈哲涵解释：“我们每人负责一片区域，但区域的交界处没有事先细化，只能全凭感觉。” “如果能一直让自己保持在两道精神力的交界处，甚至刻意在其中制造出空隙的话，不是没有可能‘隐藏’起来。” 夏煦闻言惊讶：“但交界处可不是固定的，他能做到这么精准吗？” 不仅不是固定，甚至每分每秒都可能变化，就连他们自己都无法预测。 而且想要用这种方式将自己隐藏，不光是感知力，控制力和应变能力也让人不可思议。 如果换上其他什么人，那肯定是异想天开，但如果是叶辰沨的话…… “他的话，做到这一点也不是不可能。”赵奕轩叹服。 虽然有预想过，以叶辰沨的风格，在这种演习里，大概率会高调张扬一些，先声夺人。 但也没想到，这还没打上照面，就已经先给了他们不小的震撼。 “怎么，还没找到吗？”公开频道里，叶辰沨的声音又响起。 赵奕轩目光一动，不动声色地调转了方向，语气却是以假乱真的“烦躁”：“急什么？差不多了，你就等着被集火一波带走吧！” “是吗？但我已经到你身后了啊。”叶辰沨笑道。 两位新生闻言，下意识朝赵奕轩身后的方向看去。 而赵奕轩却是不为所动，抬手就是一枪，朝预想中的另一个方向发动了攻击。 “鬼才会上你的当！”赵奕轩说着，精神攻击混杂在子弹中间，倾泻而出。 叶辰沨早有准备地闪避了第一波攻击：“半年不见，不好骗了啊。” 一边顺势随意地反击了几下，一边又说：“但你怎么能说别人是‘鬼’呢？” “……？” 赵奕轩愣了一下，看到两个后辈略显尴尬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那句“鬼才会上你的当”，好像又误伤了。 第131章 今天简直是流年不利啊。 赵奕轩气得咬牙：“别听他废话，集火集火，一波带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叶辰沨要“自投罗网”，但如此绝妙的时机，怎能错过？ 话音刚落，五人极有默契地一同发动了精神攻击。 然而，这气势磅礴的一击却落了空——叶辰沨早在第一波攻击时，就已经想好了路线，利用地形的遮掩，再次消失不见。 他目标明确，根本没有正面对抗的意图，从一开始就只是牵制而已。 “5个人全都在这。”叶辰沨连上了时昕晏的通讯，笑道。 “那我直接行动了。”时昕晏正好完成了绕后，看着不远处的蓝方指挥部，淡淡一笑。 —— 蓝方指挥部里，纵观全局信息，何文歆神色略显凝重。 看赵奕轩他们传回来的讯息，已经确认见到了叶辰沨本人。 虽然是互相牵制，但也是预想之中的情形。 况且蓝方人数本来就多，即便少了这五个人，也无伤大雅。 然而，本该有更大优势的正面战场，却和预想中的形势大相径庭，甚至可以说是颇多掣肘。 炮兵阵营在傅嘉逸的指挥下，虽然稍有优势，但红方也毫不示弱。该争的时候争，该舍的时候舍，决断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至于电子对抗，那就更微妙了，何文歆甚至隐隐觉得，红方有碾压的实力，只是懒得表现。 最重要的是，红方整体的战术决策和预想中的差异很大，风格既奔放又谨慎。 破绽不是没有，甚至可以说还挺多，但每一个破绽都调整得很快，让人判断不出是疏忽还是陷阱。 是引诱吧？时昕晏不可能会露出这么多稚嫩的破绽。 但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决策。 何文歆第一次有种在战术上陷入泥沼，完全猜不透对方意图的感觉。 正迟疑着，一阵直觉似的危机感忽然涌上心头，何文歆本能地闪避、防御，却在看清来者的时候，愣住了。 “时昕晏？你怎么会……” 何文歆惊诧地睁大了眼睛，瞬间抓住了关键问题：“你在这里的话，你们指挥是谁？宋池钦？” “是啊，看来他应对得还行。”时昕晏笑道。 “……” 她完全没有想到，他们会直接让新生担任总指挥。 所以，那些“猜不透意图”的决策，就真的只是单纯的破绽？ 何文歆无奈一叹：“你们还真是，太冒险了。” 无论是放任新生打正面，还是叶辰沨一个人牵制五个，又或是时昕晏孤身绕后指挥部。 单独一个倒还好，偏偏三者相加，完全超乎了她的意料。 “但这是最简单有效的方式。”时昕晏依旧淡淡笑道，精神攻击却已经蓄势待发。 何文歆自知不敌 ，没做无谓的抵抗，只抬眸与她对视：“所以，还是做你的队友比较好。” 时昕晏目光微顿，听出了她话中暗示的意味，笑意更深，回应道：“会有机会的。” —— 随着系统通报何文歆淘汰，绕后任务完成的同时，大局已定。 没有了何文歆坐镇指挥，蓝方正面节节败退。 傅嘉逸见状叹息：“0胜9负，真的有玄学吗？” 但他调节得很快，只遗憾了短短半分钟，就重新燃起了冲劲，喊上周婕璇：“走走走，还挣扎什么？一起去集火叶辰沨啊。” “他都毕业了，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报仇雪恨的机会了！” 作为为数不多的几个正经人之一，周婕璇原本还有点嫌弃他们胡闹的态度，闻言却也不由地心动了一下。 “赵奕轩他们已经把范围压缩得差不多了，现在赶过去，正好一起集火！”傅嘉逸说完，兴致勃勃地冲了出去。 他说的没错，另一边，叶辰沨正倚在树后，感受着五道精神力的迫近。 就算他再怎么能利用地形周旋，这么长的时间，也差不多是理论上的极限了。 行动空间被压缩到了极致，眼看着下一波攻击避无可避，叶辰沨却笑意未变。 他不紧不慢地连上了时昕晏的通讯频道：“到了没，时神？说好的救一救呢？” 通讯频道里一片安静，时昕晏没理他。 随后，多人集火的精神攻击带着点欢呼雀跃的兴奋意味，朝叶辰沨的方向奔涌而来。 叶辰沨眉梢一挑，气场再无收敛，强势到极致的精神力不闪不避地迎上，竟有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魄力。 前所未有的、联盟巅峰水准的精神力交锋一触即发。 “我去，你好像变厉害了啊？竟然这都能不被秒？”赵奕轩一边震惊，一边加大了输出。 然而，下一刻，另一道强势的精神攻击宛如深海中的巨浪，从叶辰沨身后腾起、迎上。 叶辰沨眼中笑意更深，放松了姿态，任由两道精神力相辅相成，交织着，一往无前。 第60章 滔天巨浪中仿佛混杂了风声,交织着将一切试图挑战的气焰浇灭。 相比对面七人毫无章法的胡乱合击，时昕晏和叶辰沨两人却像是多了一层心照不宣的契合。 第132章 “他们是不是私下里练过？怎么配合度这么高？” 集火一波带走的计划失败，几人都不由地暗自心惊。 “不仅是配合度吧？我感觉他们都比原来更厉害了。”傅嘉逸估摸道。 “都那种程度了还能继续提高？他们的上限是无穷吗？”赵奕轩难以置信道。 闻言, 第一次正面感受到两人实力的新生，神色中多了几分思索。 虽然早有听闻联盟第一军校藏龙卧虎,但还是在真正见识了之后，才能切身感受到，差距甚至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难怪分组的时候，面对这么夸张的人数比,所有人都没有异议。 “所以，接下来要怎么做？精神攻击看样子是没办法攻破了。”夏煦询问地看向前辈们。 他心态倒是挺好,没有被差距吓到,眼睛亮亮的，看上去很有活力。 然而,对面的叶辰沨却有点不做人，闻言笑道：“太委婉了吧？这何止是‘没法攻破’？” 以刚刚的交锋来看，时昕晏加入之后,以两人的精神力水平，不仅是“没法攻破”,甚至还隐隐有反被攻破的迹象。 “……” 虽然这或许是事实,但从叶辰沨口中说出来,效果就不一样了。 “太嚣张了！”这回是傅嘉逸率先不忿。 说罢，他直接举枪点射，朝叶辰沨所在的方向火力压制。 其他人见状,也配合地发动了攻击。 枪林弹雨之中,叶辰沨一边避让一边笑道：“多大仇？” 要不是他早有预料，开口的第一时间就做好了转移的准备,这一波下去，不仅宣告淘汰，还得倒欠几十条命。 一旁的时昕晏不禁好笑：“你但凡少说两句话，都不至于这么招仇恨。” 叶辰沨闻言也笑了起来：“那多没意思。” 说罢，看准了他们配合之间的罅隙，叶辰沨反手一枪，不偏不倚地命中了正站在最高处扫射的傅嘉逸。 宣告淘汰的红光一闪，傅嘉逸气道：“为什么倒霉的又是我？” “你这站位，不就是在送吗？”叶辰沨还远远地回应了他一句。 傅嘉逸：“……”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站位问题很大，几乎可以说是站在最高点、闭上眼睛无脑乱扫，但这不是有点上头吗？ 而且，谁能想到叶辰沨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精准反击？ —— 叶辰沨只回应了那么一句，就又悄然遁入了丛林的隐蔽之中。 看着从另一个方向绕行过来的时昕晏，他笑问：“逐个击破？” 明明只需要再周旋一会儿，等正面交战决出胜负，就能稳稳收下又一场胜利，但两人显然都不会选择如此平淡的收场。 时昕晏没有回答，眼神却是如出一辙的恣意张扬。 交换了一下目光，都不必多言，便知晓了对方的意图。 手中握着那把熟悉的s-17，时昕晏在脑海中勾勒出对方的站位和布局，随后，抬手朝某个方向随意地一枪。 子弹擦着赵奕轩的身侧，落在了阵型的最右边。 赵奕轩没有慌乱，更没有急着躲闪，而是顺着子弹飞来的方向，集中火力反击。 他神色镇静，没有平日里轻飘飘的浮躁之后，显得格外专注。 然而，正当他们想要上前进一步完成压制时，紧接着又是一枪，从另一个位置而来，落向了阵型的最左边。 两次的起点和落点都相距甚远，想来是他们选择了分散行动。 几人没有犹豫，默契地朝两个方向施压。 然而，几乎就在下一刻，又是“砰”地一声，从另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响起。 这回不再是试探和转移视线，而是精准地落在了阵型中央。 根本来不及反应，夏煦身前红光一闪，宣告淘汰。 “怎么回事？”直到胸前传来不轻不重的疼痛感，夏煦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然被击中了。 “小心！”又有微弱的窸窣声从最初的方向传来，周婕璇敏锐地察觉到蓄力的动静，瞳孔一缩，本能地将身边的杜冉推开。 然而，红光依旧无情地亮起——除去瞄向杜冉的一枪，藏在暗处的另一击不露声色，目标正是旁边的周婕璇。 “……” 转瞬之间已经又被淘汰了两人，这场面完全出乎了几人的意料。 而做完这一切后，分散行动的两人又重新绕回了原处碰面。 “新生的警惕性不够，而周婕璇又有个明显的弱点，”叶辰沨一边收枪隐蔽，一边说道，“她太在意别人的安危了，总会因此疏忽其他细节。” “这本身也不算弱点，只是她还做不到兼顾自身而已，”话音一顿，时昕晏问，“她是有过什么心理阴影吗？” 早在第一次任务时，时昕晏就察觉到周婕璇似乎有点过于谨慎，甚至为了不让别人涉险，宁愿以身相代。 “具体细节不太清楚，但她的确在某次任务后，就再也没被任命过领队。”叶辰沨说。 “是被动的还是主动的？”时昕晏倒是不了解这种往事。 “都有吧，她不适合、也不想承担那么大的压力。”叶辰沨淡淡道。 第133章 时昕晏点了点头，又忽然好奇道：“那她和你的‘私人恩怨’是什么？” “……” 叶辰沨无奈：“这话从何说起？” “她不是总想抓你违纪吗？连你毕业了之后都没放过。”时昕晏笑道 。 想起半个月前那天晚上在后山上的事，叶辰沨也不由觉得好笑：“硬要说的话，两年前，他们入学演习的时候，我忽悠她去当炮灰的。” 时昕晏：“……” “真没想到她那么好骗，”叶辰沨无辜道，“不过，她那次被迫一个人牵制了一整队，也算是贡献卓越吧。” “看来，我当时没记仇，还真是相当大度仁慈。”时昕晏淡淡一笑。 —— 转眼之间，7人的小队只剩下了4人，而两边也都没再主动进攻。 沈哲涵见状看向几位队友：“还要继续吗？” 毕竟，对手是那两人的话，怎么看都很难有胜算。 然而，赵奕轩却忽然故作低沉道：“战斗到最后一刻。” “……” 闻言，淘汰的、没淘汰的，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傅嘉逸甚至直接把“有病”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只有孙锐闻言大为赞同：“冲！” “……” 沈哲涵内心了然，这位也上头了。 算了，反正只是演习而已，上头就上头吧，也很久没有这么肆无忌惮地闹一场了。 于是，在孙锐率先冲上去的时候，沈哲涵果断配合掩护，密集而又极有章法的火力没有露出任何空隙。 随后，孙锐不负所望，在缩近距离之后，猛然发动了攻击。 激光刃的寒光从眼前划过，千锤百炼后的动作娴熟而又强劲，却被叶辰沨稳健地后仰闪避开来。 一击不中，孙锐毫无退意，顺势旋身再斩，配合着精神攻击，步步紧逼。 “咦？”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叶辰沨微微诧异。 当然，在场的其余几人也没有愣着围观，赵奕轩见状，干脆放弃思考，简单粗暴地冲了上来。 他们两个本来就都是近战格斗s评级，这半年又多有合作，围攻起来相当顺手。 另一边，唯一剩下的新生杜冉也自发地开始了行动。 她没去管那边的混战，而是将目标放在了时昕晏身上。 正要接近，另一边叶辰沨却忽然笑道：“我劝你别去惹她。” 明明是在两人的围攻之下，他声音听起来却很放松，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杜冉脚步没停，对这种“场外干扰”置若罔闻——身为万众瞩目的神级学员，时昕晏的各项评级从来都不是秘密，精神力上或许无人可以匹敌，但近战的话…… 然而，她却不知道，败在时昕晏手上的近战s，也不止一两个。 看着杜冉坚定而又冷峻的面容，时昕晏想了想，选择了动静最小、最温和的方式。 侧身避让、抬手格挡，随后，接触式的精神攻击不轻不重地落在她的手腕上。 杜冉只觉得手腕忽然一麻，像是一阵电流拂过，武器瞬间脱手。 随后，时昕晏不紧不慢地伸手，捏碎了她的存活芯片。 整个过程不超过半分钟，被淘汰了的杜冉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听见不远处叶辰沨的声音再次传来。 只不过，这回似乎带上了点“幽怨”：“怎么对我就没有这么温柔？” 时昕晏：“……” 的确，上次在旧馆，她与叶辰沨交手时，精神力强度可不像这么温和，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粗暴”。 但那能一样吗？ 见他还有闲心旧事重提，时昕晏微微一笑：“你想再试一试的话，随时奉陪。” 叶辰沨：“……” 那倒也不必。 —— 最终，混战以赵奕轩因“叶辰沨被怼”这事笑得太欢，分心露出破绽而宣告结束。 在逐个淘汰了赵奕轩和孙锐之后，叶辰沨看了眼还在傻乐的赵奕轩：“你觉不觉得，你们今天这波集结打团的操作，有点像葫芦娃救爷爷？” 赵奕轩笑容一僵，正要回怼，却听见一旁时昕晏笑了起来：“正好是七个人。” 赵奕轩：“……” 怎么说呢，你俩在脑回路上的配合也很到位的。 “你呢？还要继续吗？”叶辰沨眼里笑意未变，看向了仅剩的沈哲涵。 沈哲涵看着两人并肩而立的样子，什么也没说，默默选择了弃权。 而场外，看完了蓝方“正面乱作一团、七人集结打团”的全过程，管理员面无表情：你们玩得可真开心啊。 第61章 也许是因为好端端的一场入学演习,最后却演变成了“集结打团”的喜剧，系统宣告结果之后，所有人都久久不愿散场。 叶辰沨看到一旁正默默进行自我复盘的孙锐,想起了刚刚交战时察觉到的异样：“你之前精神力评级是a+？” 孙锐闻言一愣：“是啊。” 入学一整年，大大小小的各种考核测试,他的精神力评级都一直稳定在a+。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大部分人的精神力评级都是从一开始就固定了，很少会有变动。 第134章 毕竟，以联盟目前为止对精神力的研究来看,这玩意玄乎其玄，觉醒条件和个体差异都只有一些模糊的数据总结,分析不出任何深层次的原理。 所以,通常而言，精神力相关的问题都只能归咎于“天赋”。 而天赋又岂是能够轻易改变的呢？ 叶辰沨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感知：“你找个时间再测一下试试。” “什么意思？”孙锐不解。 没见过这么迟钝的,叶辰沨无奈挑明：“我刚刚感觉到的是s级的强度。” “诶？”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了。 “真的假的？a+突破到s？没有先例的吧？”赵奕轩稀奇地打量道。 “你一副看猴子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孙锐神情古怪地拧了一下眉。 “那你也是会进化的猴子，珍稀品种,”赵奕轩兴致勃勃道，“让我试试。” “试什么？” “试试你的精神力水平啊,”赵奕轩说,“之前你的精神攻击像滋水枪一样,看看现在‘进化’到什么地步了。” “……” 他不提还好，一提孙锐就想起了那次讲座，赵奕轩当着所有人的面,轻而易举地挡住了他怒气冲冲的精神攻击,甚至还在“公屏”上发了个动图表情嘲讽。 于是，“新仇旧怨”叠加在一起,孙锐如他所愿，一鼓作气地爆发出了自己极限水平。 感受到面前的变化，赵奕轩目光微动，当初没怎么放在眼里的“滋水枪”，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竟然变成了“消防栓”，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骤然升起的压力让人呼吸一滞，赵奕轩不敢托大，却也不闪不避，眸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寒光，简单粗暴地选择了硬碰硬的对决。 宛如刀锋刺破水流，一时间“水花四溅”。 “我去！大庭广众之下突然就开始精神力对决？还有没有点公德心了？”不远处的普通学员们叫苦不迭。 s级的精神力交锋，哪怕只是逸散出来的一点“水花”，都让人不太好受。 更何况，这两人根本没有点到为止的意思，还在继续加大输出。 “不赖啊。”赵奕轩眉梢一挑，眼里露出几分惊诧。 相比孙锐的全力爆发，他倒是还有点游刃有余的意思。 然而，一旁的普通学员们却是终于忍不住了。 “快来个人制裁一下他们啊。”人群一边退远，一边哀嚎。 “管理员呢？这种情况可不可以投诉？”有人提议。 “投诉有什么用？他们胡闹起来是能劝得住的吗？” “那怎么办？只能跑了吗？” “哎，我想到了！”人群中，忽然出现一位勇士。 这位勇士在万众瞩目下，深吸一口气，喊道：“叶神！时神！救救孩子们！” 众人：“……” 叶辰沨：“……” 时昕晏：“……” 全场寂静。 随后，管理员艰难地来到了两人身边：“要不，还是制裁一下吧？” 叶辰沨闻言笑了起来，看向 时昕晏：“再大显神威一下？” 时昕晏睨了他一眼，没理会，直接放出了精神攻击。 在滔天巨浪面前，“消防栓”的威力就有点不够看了，蛮不讲理的暴力压制下，两人的交锋很快就偃旗息鼓。 然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时昕晏的精神攻击，恰好把身边的叶辰沨也纳入了范围之中。 叶辰沨也不意外，笑着抵挡住风暴：“公报私仇啊，你这是。” 这话一出，众人明显感觉到，原本只作威慑意图的精神攻击又凝实了几分。 “……别嘴欠了，小心翻车。”傅嘉逸神色微妙，好心提醒。 叶辰沨也感觉得到压力倏然增大了几分，但还在接受范围内，想必是时昕晏自有分寸。 想了想，他故意露出了点疲弱之态，一副难以为继的架势。 精神攻击一瞬间收敛，时昕晏立刻转身看向他，眼里几分疑惑几分担忧。 叶辰沨见状，眼里笑意幽深，似乎想要做些什么，却在抬手的一瞬间又收了回来。 竟给人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目睹了全过程的管理员：“……” 刚刚就应该什么都不管直接跑远点的，怎么就偏要过来吃这一口狗粮？ 还有，你平时闹得那么张扬、那么肆无忌惮，想不到竟然是这种纯情画风？ —— 入学演习散场之后，众人回味起来还津津有味，论坛里更是久违地热闹了一整天。 【话说，只有我一个人在好奇，为什么叶神分组的时候说自己已经提前预定了队友吗？】 【对哦，我靠得近，也听见了。】 【所以，提前预定的队友，是时神？】 【不知道啊，反正时神没有拒绝，你细品。】 【但叶神在战区，不是没法联络吗？】有新生疑惑问道。 【……这个问题嘛，大家懂的都懂。】 【嗯，这种事情，在某位江姓大神眼里，都不算问题。】 “……” 帖子里安静了片刻，众人都默契地没有接着这个话题深谈，很快就有人主动转移了视线。 第135章 【说起来，叶神这算不算又是刚开学就给新生上了一课？】 【例行项目吧，习惯了都。】 【是啊，有幸三次都是跟叶神分在了一个阵营，只能说，会玩。】 谈及这个话题，新生纷纷冒泡： 【呃，虽然是挺震撼的吧，但叶神没有参与正面，也不能说“上了一课”吧？】 【确实，全程连叶神人都没见到，亏我开场的时候激动了那么久qaq。】 【……此“上了一课”非彼“上了一课”。】 【？】 【意思是，叶神每年的例行操作——刚开学就让大家近距离感受一下这个学校的清奇画风。】 【……】 【所以说，过来人的经验之谈，千万别对他们有滤镜，尤其是那几个奇葩。】 【赵奕轩是真的离谱，分组的时候就开始搞事，后来还集结打团。】 【我听说，叶神最后说他们是“葫芦娃救爷爷”。】 【哈哈哈哈哈哈哈？生动形象，他们什么反应？炸了没？】 【没炸。因为时神笑了，说“正好是7个人”。】 【…………】 【忽然觉得，这两位大神，还挺配的。】 【？？？上面在说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也刚想说，这大概是叶吹和时吹最和谐的一集。】 【瞎说，上次和二校的交流赛，论坛里都有磕cp的呢。】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上次他们也玩得很开心，那积分榜，现在看都觉得害怕。】 【对，并列断层第一。】 【……所以，后来论坛里是怎么歪到对立上去的？】 【好问题，我想想，是从叶神开战斗机的那次开始，还是学年考核？】 【翻了一下，是战斗机那次，提到了学年考核的精神力实战。】 【当时有个匿名的“资深叶黑”说，时神精神力更胜一筹，叶神肯定不敢像以前那样淡定开怼。】 【作为坚定的“叶吹”，当时看到这话，还挺不服的——叶神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算被集火、被围攻，也一定会嘴欠的！】 【……很好，又疯了一个。】 【疯归疯，但说得没错啊。最后赵奕轩和孙锐忽然精神力对决的时候，时神镇压，叶神嘴欠，然后不就被“公报私仇”了？】 【啊？离太远了没看见！展开说说！】 【emmmm叶神当时的眼神和小动作吧……不可说。】 【？？？！】 【你这“不可说”三个字，怎么落到眼里自动变色了呢？】 【系统：判定为敏感话题，该帖已被后台监管员锁定。】 “……？！” 正在隔空吃瓜的陈奚泽看到屏幕上这条突如其来的“锁定通知”，震惊：“系统是敏感肌吗？这哪里敏感了？屏蔽词都没有触发吧？” 然而，时昕晏不知道去哪了，从散场之后就没见到人影，陈奚泽的吐槽无人回应。 憋了半天，又找不到合适的人可以讨论这个话题，眼看着帖子锁定后没过几分钟就直接被删除，陈奚泽忍不住戳开了乔沐妍的私聊框。 好巧不巧，乔沐妍也正在校园论坛里畅游，见状分析道：“说是‘敏感话题’，可能重点不是‘敏感’，而是‘话题’？” “？”陈奚泽愣住。 乔沐妍想了想，模糊道：“我好像听说，联盟对于时神的未来去向，还挺关心的。” “……” 陈奚泽目光微动，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 “不过也只是猜测啦，说不定就是后台监管员正好看见了这个帖子，觉得话题走向不太好，顺手操作了一下。”乔沐妍笑盈盈地岔开了话题。 “嗯，可能吧，毕竟他们一个个都在嚷嚷着什么‘变色’。”陈奚泽若无其事道。 然而，结束对话之后，神色却难得有些沉思的意味。 “未来去向，”陈奚泽垂眸，长长的睫羽在脸上遮掩出一片阴影，“有那段经历在，不太可能是军区，所以……” 脑海中一想到“中心区”这个词，陈奚泽眼里竟不由地露出了点恨意。 —— 时昕晏站在训练场的僻静处，微风拂过，将耳畔的发丝吹动。 叶辰沨随意地摆弄着训练用的枪，也不瞄准，只凭手感，在特制靶的中央留下一道清晰的弹孔。 “这次之后，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再有机会回来了。”叶辰沨把枪放回了原处，神色平淡。 时昕晏并不意外：“今天已经很出乎意料了。” 叶辰沨闻言轻笑了一下，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想好以后的方向了吗？” “差不多吧。”时昕晏模糊道。 “其实华岭，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合适。”叶辰沨稍微停顿了一下，才找出了个比较吻合情况的词。 时昕晏没有回答，只抬眸看他。 “或许你心理会有抵触，但中心区，无论是安危还是前景，都是非常好的选择，”叶辰沨平静地回视，“而且，接近源头，才能更方便做些什么。” “……” 第136章 时昕晏依旧沉默不言，目光没有一丝波澜。 气氛微妙地僵持了起来，还是叶辰沨率先笑了一下：“也不急，我们都还有时间继续考虑。” “而且，等真正需要做出抉择的时候，局势或许也会有所变化。” 第62章 叶辰沨并没有在学校停留太久,回到华岭战区的时候，天色还大亮。 “我都在论坛里看到了，你们玩得可真欢乐啊。”想起那些沸沸扬扬的讨论,江明栎不由感慨。 “还行吧，见招拆招而已。”叶辰沨漫不经心地笑道。 也是,说到底，无论是分组还是集结打团，都是赵奕轩在那带头起哄。 “那，感觉如何？” 江明栎问得含糊,叶辰沨却明白他的意思：“都是联盟未来的曙光。” “直接用群聊的名字啊？没个新意。”话是这么说，江明栎却释然地笑了起来。 叶辰沨见状,也玩笑道：“毕竟被人说过比喻水平 不行。” “你要是愿意好好说话,也是能吐出象牙的。”江明栎说。 “拐着弯说我是狗呢？”叶辰沨无奈。 “这话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江明栎无辜道。 叶辰沨闻言，只思索了半秒：“安怡谦说的？” 江明栎点头。 叶辰沨：“……” 看来她的怼人水平又有所提升。 —— 晚上,时昕晏回到宿舍时，陈奚泽正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在屏幕上操作着什么。 “怎么不开灯？”时昕晏说着,按了下门口的触碰开关。 “啊，忘记了。”也许是投入得太厉害,直到灯光忽然亮起,陈奚泽才意识到有人回来。 时昕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多问。 然而，陈奚泽却是忍不住主动分享：“我发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时昕晏动作没停。 “唔……”陈奚泽整理了一下思路，“你知道校园论坛的后台监管员,权限是在谁手上吗？” 时昕晏从未关注过这些事情,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怎么了？” “我今天试着追踪了一下，发现登录设备有点眼熟,”陈奚泽直视着她的眼睛，“好像是何文歆前辈。” “那她用后台监管员的权限做了什么？”时昕晏问。 “删了个帖子，有关你和叶神的，”陈奚泽话音顿了顿，“她好像并不希望校园论坛里传有关你们之间的事。” 时昕晏点了点头示意了解，神色平静：“追踪她的设备很危险的，小心点别乱来。” 毕竟除了军校生这个身份以外，何文歆已经算是军区的人了。 “嗯嗯，这不是一开始不知道是她嘛。”陈奚泽笑了笑。 见时昕晏并不意外，她又好奇道：“你早就知道她会这么做？” 时昕晏摇了摇头：“不知道，但能猜得出原因。” “什么原因？” “大概是希望，中心区继续误以为我们关系不好吧。”时昕晏想起那天和中心区魏长官的接触。 “这样，他们就会觉得，我既不会去军区，也不会去华岭，只有中心区是最好的去处。” “所以，就不会在这件事上有进一步的举措。”时昕晏淡淡笑道。 “啊……那她是在帮你避免麻烦？”陈奚泽稍稍睁大了眼睛，有些意外。 “也是在为她自己避免麻烦，”时昕晏补充道，“无论中心区有怎样的举措，她都难免会被波及到的。” “喔，确实，学校的事务有不少是她在负责。”陈奚泽思索道。 话锋一转，她又笑盈盈道：“我还发现，无论是我怎样苦思冥想都没有结果的问题，好像到了你面前，都会迎刃而解哎。” 时昕晏闻言一笑：“但你总能在细微之处发现‘问题’。” “那是当然，我超敏锐的。”陈奚泽又恢复了平日里笑嘻嘻的模样。 —— 九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入学演习之后，时昕晏似乎也变得神出鬼没起来，经常看不到人影。 倒是在十月初的时候，华岭战区忽然传来了负面的消息。 也许是因为自从三月底叶辰沨抵达后，无论敌方怎样变着花样试探和进攻，都是以华岭的胜利告终，这次的消息传来后，联盟一片哗然。 联盟第一军校内，更是议论纷纷。 “敌方从周边小国迂回，多个方位一起强攻。” “是看准了华岭在军备上有弱点？但那也不至于一下子溃败了这么多吧？” “最外围的c、d两区就算了，靠近东北侧的e区和f区竟然也……” “似乎是因为执行不到位。” “……？！” 与此同时，华岭战区，江明栎正大步朝指挥室的方向走去。 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见他神色不悦，都不敢触霉头，不由自主地退远了几步绕行。 来到指挥室的时候，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叶辰沨一个人。 江明栎说话于是更没了顾忌：“他怎么回事？阴奉阳违？自作主张？” 在敌方多点位发动强攻的第一时间，叶辰沨便下达了收缩的指令。 第137章 然而，不知为何，指令凭空绕了个弯，并未及时传达到第一线。 “还能怎么回事，他不想退，犹豫了。”叶辰沨眼里少了点平日里的漫不经心，语气也难得有些冷。 “冯绍靖？为什么？他懂个什么？也敢指点江山？”江明栎眉头紧皱，不客气道。 “可能是被之前的连番胜利冲昏了头脑吧。”叶辰沨看着悬浮屏上的数据，淡淡道。 最终的数据虽然不太好看，但整体损失也算是控制在了可接受范围内。 江明栎见状稍作冷静：“如果不是你最后下达指令，让他们保全自身，恐怕伤亡数会触目惊心。” 因此，虽然场面上呈现出了溃败之势，但实际战斗力却并未受到太大损失，到底是留出了一点挽救的余地。 叶辰沨没有说话，只沉默地注视着屏幕上纷乱的信息。 “……” 江明栎安静了片刻，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f区的位置比较关键，要尽快夺回来。”叶辰沨说。 “嗯，”江明栎点了下头，“太靠近中心区属地了，联盟肯定也会对此施压。” 话音一顿，江明栎转而又道：“但我是想问，冯绍靖的问题，你打算怎么办？” “他啊……”叶辰沨眼里没有什么波澜，“那要看联盟怎么处理了。” “总之，以后的事情，不再经他的手就是了。”叶辰沨说。 虽然没有明说，但江明栎却明白，他是认为联盟不会因为这件事，对冯绍靖有什么实质性举措。 “所以说，我最烦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江明栎叹道。 叶辰沨笑了下：“那接下来，你也到正面战场出出力？” “嗯？”江明栎闻言虽然惊讶，却没有一点犹豫，“用得到我的话，那当然没问题啊。” —— 和叶辰沨预测的一样，联盟对此次执行不力的问题，只下达了警告。 反倒是冯绍靖本人，特意来到了叶辰沨面前，一副声泪俱下的样子，忏悔不已。 “都是我的问题，本来想着稍微修饰一下措辞，照顾到前线士气。结果没想到，只是那么一会儿的工夫，就差点酿成了大祸。”冯绍靖痛心道。 叶辰沨不在意地听着，没什么表情。 倒是江明栎事后对此表示了更深的不满：“避重就轻，还想给自己找借口推卸责任。” “不避重就轻，难道认罪伏法？做个样子而已。”叶辰沨笑道。 “我感觉他在联盟也没什么根基的样子，为什么弄出这种事情，还能安然无事？”江明栎不解。 “就是因为没什么根基啊，”叶辰沨一边调整着下一场作战的细节，一边漫不经心道，“没有根基，喜欢钻营，又带点急功近利的愚蠢，这样的人放在这里，才能让联盟放心。” “联盟是怕……”江明栎若有所思。 战争最容易引发权力的更迭，这也是军区和中心区迟迟没法达成共识的原因之一。 而华岭作为战事的最前线，又有叶辰沨这样的“传奇”在，如果他想，没人会怀疑，他可以达到怎样的高度。 所以，给华岭搭配一个愚蠢的野心家，随时可以捧起，随时可以放下，在联盟看来，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联盟应该也不希望他闹这种幺蛾子影响局势，所以警告给得很足。”叶辰沨说。 “嗯，毕竟一损俱损，华岭出了问题，他们也不可能独善其身。”江明栎点头。 “不说这个了，”叶辰沨伸手在屏幕上一划，“夺回f区的计划发给你了，就在这几天行动，你提前熟悉一下。” “啊？什么叫‘提前熟悉一下’？”江明栎愣住。 不是让他去正面战场冲锋陷阵吗？怎么提前熟悉？ “简单粗暴硬碰硬的话，也太 没有美感了。”叶辰沨笑道。 “所以你这只老狐狸又要出奇招了？”江明栎一边说着，一边点开了他传来的计划。 满满一页，相当详细。 并且在这份计划中，江明栎的作用不可替代。 “嘶，你这……”江明栎倒吸一口凉气，“我怎么忽然觉得压力山大啊。” “因为不仅要夺回f区，还要为后续做一点铺垫，”叶辰沨说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笑道，“而且这种事情，你应该有经验？” “……” 江明栎看着这个“兵分三路，声东击西”计划中最核心的一点——伪装叶辰沨的精神力迷惑敌人，心情复杂。 然而，叶辰沨说的还真没错，他确实有经验。 毕竟前两年，学校管理严格的时候，叶辰沨没少让他帮忙打掩护。 他还为此特意做过一个小道具，方便以假乱真。 但是…… “你就这么确定他们会把视线重心完全放在你身上？”江明栎问。 叶辰沨闻言，眼里流露出一点别样的意味：“看到联盟下达的最新指示了没？” 江明栎：“你是说分析了f区的战略意义，并要求在一个月内夺回的那道指示？” “审批人是中心区的魏平嵘，”叶辰沨似笑非笑，“有人提醒过我，这个人有问题。” 第138章 如果真的如她所想，魏平嵘不干净的话，那么他特意在短时间内和军区达成协议，不惜让步也要促成这道指令，一定有所企图。 而纵观整个华岭战区，足够分量能让他动心思的，也只有叶辰沨了。 第63章 “你说的‘有问题’,是我想的那样吗？”江明栎迟疑道。 之前帮时昕晏查那些信息的时候，他也对中心区的问题知道一点。 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只停留在了浅层的皮毛,并没有往下深究。 叶辰沨没有回答，只稍微点了点头。 “……” 沉默了片刻,江明栎疑惑道：“她是怎么发现的？” 都不用多问，他直接自动把“有人提醒过我”的“有人”对号入座了时昕晏。 叶辰沨言简意赅：“上次任务有交集。” “所以，她只告诉了你一个人？”身为第二个知情者，江明栎有点怨念。 叶辰沨听到这话,眼里露出了笑意，心情似乎也变好了一点。 猝不及防又被秀到了的江明栎：“……” 心里有点莫名发酸,江明栎放弃挣扎：“反正,我按你的计划做就是了。” “这两天顺便把当初的小道具再改良一下，”江明栎嘀咕了一下,又问，“还有什么需要的没？” 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叶辰沨还真有别的需求：“你上次的精神力屏蔽器,再多弄点出来？” “要那个做什么？这又不是上次的‘特殊情况’了，两边一起限制,有什么意义？” 江明栎的道具总是很有“特色”,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什么的都是常态,主打理念就是“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但你减完之后归零，我还剩几百”。 但现在这里又没有时昕晏那样精神力水平完全不科学的存在,削弱一个s级强度,反倒是对他们自己妨碍比较大才对吧？ “特殊情况也是可以自行创造的，”叶辰沨笑了下,“效果不用那么极限，能影响到大部分人就可以了。” 既然叶辰沨说有用，江明栎也不再多问，这么些年的信任让他没有一点质疑：“哦，那行，我这段时间抽空准备一下。” —— 三天之后，敌方分布在f区附近的岗哨发现了不寻常的动静。 “这么快就来了？”敌方指挥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特意临时调派而来，肩上的一颗金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身后，汇报信息的下属闻言笑道：“毕竟刚通过‘那边’给华岭施了点压。” “年轻人，还是沉不住气啊。”男人故作高深地拉长了声音，看着屏幕上的即时情报，只觉得不足为虑。 “我还真是想不明白，就这种程度的小计俩，是怎么被吹捧到那么可怕的。”居高临下的眼里流露出明显的不屑，男人轻蔑道。 下属见状，顺着他的话附和道：“说不定，只是之前的指挥官在找借口，给自己开脱罢了。” “也是，损失了那么多兵力，还被打得丢盔弃甲，实在是给帝国丢脸。”男人冷哼道。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您坐镇，对付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下属谄媚道。 男人闻言果然面露傲然之色：“让周边的兵力回援，谨慎一点，围剿。” —— “侦察部队传回来的讯息，敌方有动作了。” 与f区相隔不近不远的e区外围，江明栎正等待着指令。 按照叶辰沨的计划，最开始，会由一个精锐团在f区附近“不慎”暴露踪迹，引起敌方的注意。 在联盟施压的情况下，敌方大概率会先入为主地认为，这种行动叶辰沨本人不会缺席。 那么，目标明确。 无论坐镇f区的指挥官怎么想，都难免会忌惮于他的个人战斗力，稳妥起见，调动支援围剿才是最万无一失的选择。 “e区的兵力调走了一半。”江明栎连上了与叶辰沨的通讯。 “再过十分钟，等他们离f区近一点。”叶辰沨隐蔽在f区外围稍远一点的地方，心里估算着时间。 除了最开始引起注意的精锐团、以及江明栎所在的、负责扰乱视线的团队，叶辰沨自己竟然还另带了一个主力团队。 “等会儿只需要伪装出你的精神力，给e区来点压力就行？”行动之前，江明栎再次确认道。 “没错，注意站位，不要靠太近。”叶辰沨说。 “佯攻嘛，我懂。”江明栎说着，拿出了准备好的“伪装器”。 起初，他研究那些用途微妙的小道具只是觉得好玩，后来发现有叶辰沨这么个奇才，无论怎样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总能在同样奇怪的地方发挥作用。 就像这回，两年前骗过管理员和纪检部的伪装器，竟然被用在了战场上。 江明栎无奈一笑，十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他神色一凝，同样位列s级的精神力强度骤然升腾而起。 经由“伪装器”的调整，原本平和的精神力添了几分不可言说的强势，所及之处，连空气都似乎在颤动。 可偏偏，所向披靡的强势之中，又带着似有若无的漫不经心，仿佛无论何时何地，都泰然自若、云淡风轻。 第139章 “是叶辰沨！这精神力，错不了的！绝对是叶辰沨！” “但他怎么会这里？刚刚不是说在f区吗？”坐镇e区的指挥官一下子慌了神，立刻请求连接f区的通讯。 通讯很快被接通，听完e区慌张的描述之后，男人皱起了眉头：“你说叶辰沨在e区？” “是、是的……之前交战的时候，远远见识过他的精神力，这强度、这感觉，绝对是他！不会错的！”e区指挥官额头上满是汗珠。 本来他就没有信心能和叶辰沨正面交战，更不用说现在e区的一半兵力都被调走去了f区。 而且，看外面传回来的信息，“叶辰沨”正带人清扫e区外围的岗哨，攻过来根本用不了多久。 “……” 男人眉头紧皱，现实情况和他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明明无论是从战略角度，还是联盟内部的指令来看，对方的目标都应该是f区才对，怎么会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一会儿f区一会儿e区？ “会不会是声东击西？”下属小声分析。 “知道我们会多有防备，f区不好拿下。所以干脆调虎离山，假装攻f区，实际上先把e区作为目标？” “如果这一波拿下了e区，既鼓舞士气，也给出了交代，多少能点减轻联盟方面的压力？” “嗯，有这种可能。”男人闻言眉头稍微松了一些。 虽然心里还是隐约有些微妙的不安，但眼下的情形也由不得他再多犹豫。 “支援e区，没有叶辰沨在 ，其他地方不足为虑。”男人沉声发令。 —— “还真和你预想的一样啊。”接到侦察部队传来的信息，江明栎在通讯频道里感叹道。 “精锐团也已经提前从f区朝e区去了。”叶辰沨倒是平静得很。 “这样一来，敌方会更确信你的目标是e区，”江明栎了然笑道，“但最后嘛，只能是被耍得团团转了。” 叶辰沨笑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 等敌方回援的兵力慢了精锐团一步，即将抵达e区的时候，隐蔽在f区外围的叶辰沨带团骤然发难。 “怎么可能？！他不是一直在e区吗？”男人猛然起身，胜券在握的姿态荡然无存，满脸的难以置信。 “但、但是……侦察眼确实拍摄到了他的影像。”下属迟疑道。 “影像呢？传过来。”男人勉强保持着镇定。 然而，在看完那段短短几秒的影像之后，就连最后一点淡定都再也无法维持了。 几分钟前的影像中，叶辰沨一点隐蔽的意思都没有，正大光明地从侦查眼底下经过，甚至还抬眸微微一笑，仿佛隔着时空，与看到画面的人对视。 男人被影像中的那道眼神惊得心头一悸。 与此同时，收到前方传来的确切消息，下属惊惶道：“他带来都是联盟第一军校的毕业生。” “回援！立刻回援！”男人厉声下令。 下属立刻按照吩咐下达指令，操作完毕后，又迟疑道：“那e区那边……” “他的目标还是f区，你看不出来吗？” 这种时候还在迟疑，男人恨不得把“愚蠢”两个字喷到他脑袋上。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另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别这么肤浅啊。” 男人猛然转身，才意识到为时已晚。 兵力被引开之后，对方的进攻摧枯拉朽，如入无人之境。 走廊上的警卫更像是摆设一样，毫无威胁性。 而此刻，叶辰沨站在门口，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着他的眉心。 目光从他肩上的金章上一扫而过，叶辰沨轻笑了一下：“e区还是f区？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我当然是都要。” 男人冷着脸，面对枪口，他反倒是镇定了下来，眼睛微微眯起，目光阴翳。 回援f区的指令已经下达，但彼此心里都清楚，时间上绝对来不及。 更重要的是，此情此景下，指令无法撤回，回援之后，e区也大概率要被夺回。 而帝国关键的兵力，则是在来来回回的调虎离山中，像陀螺一样原地打转。 “看来是我小瞧你了。”想通了关窍，男人冷声道。 “哪有？明明是太重视我了。”叶辰沨笑道。 目光顿了一下，男人才想起来，根据情报，华岭战区除了叶辰沨以外，还有一个精神力s级。 只不过，一直在基地后方打转的江明栎存在感实在不高，以至于直到现在，他都没能想起那个名字。 “是我小瞧你们了。”男人从善如流地改口，将“你”换成了“你们”。 叶辰沨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外面传来阵阵枪声，联盟第一军校的毕业生个人战斗力都超出常人，彼此之间的配合也默契十足，对付一个兵力不足的f区，自然不在话下。 然而，孤身一人来到最深处的叶辰沨却迟迟没有动作。 “怎么不开枪？”男人开口打破了沉默。 叶辰沨目光未变：“因为你手边的按钮，好像有点危险。” 第140章 “哈哈哈哈，”男人闻言，终于笑了起来，玩味道，“怎么？是不是在想，不该一个人托大，直接往里乱闯的？” 叶辰沨不置可否地抬头扫视了几个方位，男人心头暗惊，藏在暗处的枪口竟然一个不漏地全被他察觉到了。 但察觉到了又如何？只要自己按下这个按钮，所有的枪口都会一同启动，绝无死角。 男人唇角勾起：“能拉着‘联盟神话’一起下地狱，也还不错。” 说罢，他径直按下了手边的按钮。 枪声大作，紧接着，刺耳而又尖锐的摩擦声响起，令人牙酸。 叶辰沨目光平静，偌大的空间仿佛在他的掌控之中，强势的精神力扫过每一寸领地，将每一颗“子弹”的轨迹无情偏转。 “你……这、这怎么可能？！”男人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 叶辰沨轻轻一笑，看不出一丝勉强和疲态：“这就接受不了了？那你们可得好好练习一下心态，免得日后见到更可怕的，直接崩溃。” 男人不知道他口中“更可怕的”是真有其事，只当他是在放话嘲讽。 正咬牙想要反驳，叶辰沨却没有再和他浪费时间的意思了，直接扣下了扳机。 没过多久，江明栎的通讯传来：“搞定了，e区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对付。” “看见两个精锐团会合夹击，直接被吓到自闭了。” “哎，你那边怎么样了？” 叶辰沨刚刚将房间里所有隐蔽的摄像头全部销毁，此刻正倚在墙边休整。 之前那一瞬间，数不清的枪口，全神贯注的消耗，即便是他，也着实有点透支。 更不用说还要表现得云淡风轻，不让自己在摄像头回传的画面露出端倪。 但总之，e区和f区都成功夺回，更重要的是—— “铺垫做好了，剩下c、d两个区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叶辰沨笑道。 第64章 清理战场的同时,叶辰沨所言的“铺垫”也正通过有意流出的影像画面传到帝国的眼前。 看到影像中运用精神攻击令“子弹偏转”的神乎其技，帝国军方内部，众人神色严峻。 短短的几十秒影像不知循环播放了多少次,会议室里安静得几乎能听见呼吸声。 “这种操作，以前闻所未闻。” 终于,沉默了半晌，坐在上位的上将军官开口，沉声道。 “看影像中表现出的神态，应该是有万无一失的把握。”另一人说道。 “这么多枪口同时启动,能一个不漏地将子弹全部偏转，还看不出疲态……” “帝国军校有能做到的吗？”上将看向坐在末位的帝国军校负责人,提问。 负责人有些汗颜：“帝国军校确实也有几个精神力s级的年轻人……” “但精神力子弹的速度和威力都非常强,我想，恐怕不太能做得到。” 嘴上委婉地说着“恐怕不太能”,负责人内心却是忍不住想：别说这么多枪口同时启动了，哪怕只是面对面一个，也完全不敢想象这样的操作！ 然而,上将闻言似乎有些不悦：“联盟对精神力水平的评级标准不算机密。” “对标一下，帝国军校这两年呈现上来的数据好像也没差到哪去。” 听出话中质问和不满的意思,负责人连忙仓皇起身：“整体数据上确实不算差,但巅峰这一块……” 额头上渗出汗珠,负责人组织了一下语言，委婉道：“帝国军校的s级，实战能力上,还需要点时间提升。” “还需要点时间？”上将眉心皱起,不怒自威，“联盟第一军校成立至今也不过三年。” 负责人：“……” 可我怎么知道联盟哪来那么多变态级人物的呢？ 不说对比“传奇”叶辰沨了,就连那个刚刚进入大家视野的江明栎，威胁性都远胜于帝国军校里的s级精英。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还总有小 道消息在传，江明栎其实是技术人员。 心理战？故意讽刺他们？还是说联盟的技术人员也这么可怕的吗？负责人心里腹诽。 “不管怎么说，那个叶辰沨既然有这样的实力，后面的作战计划就都有待斟酌了。”坐在下首位的中将军官开口，将视线重新拉回当下。 “怎么斟酌？这样的实力，等于说正面完全没有对手。” “至于避开他，你们也都看到了，这次e、f两区的失利，就是前车之鉴。” 不仅是个人实力，就连战术上，叶辰沨也极为难缠。 想到这次帝国兵力被耍得团团转的样子，上将脸色更黑了几分。 丢人现眼！要不是指挥官已经身死，肯定要被送上军事法庭。 场面再次陷入了寂静。 直到另一人忽然道：“但这种操作，似乎只能局限于精神力武器。” 闻言，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他身上。 上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倒是。” “以联盟现在的兵力，接下来如果想争夺c、d两区，还是只能依靠精锐实力，”那人继续分析道，“这样一来，叶辰沨的这一招，必然成为他们的依仗。” 第141章 “所以，如果我们能让他们的依仗失效……” —— “你确定不需要多休整几天？”华岭战区的基地里，江明栎看着正在细化下一步战略的叶辰沨，有些担忧。 “没事，接下来用不到那一招的。”叶辰沨不在意道。 “不是我说，你也太疯了吧，”江明栎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感叹，“虽然知道你是想要表现得震撼一点，给接下来做铺垫，但……” 叶辰沨笑了下：“看来效果比想象中的还要震撼，连你都不淡定了？” “……” 知道他是故意玩笑，想让气氛轻松一点，江明栎无奈：“是啊，这种就算知道原理，也无法复刻的绝技，能不震撼？” “也不是无法复刻。”叶辰沨说。 “嗯？这可不是单靠精神力强度的，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有把握做到万无一失？”江明栎不信。 叶辰沨笑了起来：“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还有人能做到更夸张。” “……” 江明栎犹疑：“时昕晏？你在她面前也用过这招？什么时候的事？” “但就算她精神力强度可怕，这种考验时机、预判和精准度的操作，也有难度吧？” “她试过，做得到。就在第一次约我的那个周末。”叶辰沨笑道。 “……训练场那次？”江明栎震惊了，“那时候你们才刚认识吧？” “是啊，但当时忽然发现，她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叶辰沨淡定道。 江明栎面无表情：“所以，你就让当时刚入学、枪械考核评级d的她，试了一下这个s级都很难做到的逆天绝技？” “有挑战性才会觉得有意思，”叶辰沨一点都不觉得有问题，“而且，她那个d评级，也是受训练枪本身所限，不是真实实力。” “训练枪？”江明栎闻言忽然一顿，“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她后来用的配枪……” “……” 叶辰沨神色微妙了一瞬。 他都忘了，还有送枪这件事。 江明栎微笑：“好一招‘借花献佛’，你怎么看？” “我啊……”明明是该理亏的场景，叶辰沨却笑了起来，“觉得你挺有月老的潜质的。” 江明栎：“……” 就不该不自量力试图在“互怼”这件事上赢过他的。 江明栎翻了个白眼，没有察觉到他先前用词上的细节，叶辰沨也没有提。 而他所说的“更夸张”的，其实是第一次任务中，“活火山”爆发的那一次。 所有人都以为，以一敌多、精神碾压，就是她的极限，殊不知，那都只是冰山一角。 那片深海中所蕴藏的力量，绝非人力可以企及。 甚至难以想象，如果她毫无保留地在战场上爆发，又会是怎样惊天动地的场景。 只不过，叶辰沨心里还是希望，那样的场景永远不要出现。 因为就算知晓她足够强大，足以应对一切未知的风雨，他也还是难以自抑地想要守护，不想见她受到任何一丝伤害。 不是无谓的拯救，而是纯粹的爱惜。 哪怕只是并肩而行时，在风雨中撑起一把伞。 —— 接下来的一切都完全按照叶辰沨的预判，有条不紊地进行。 “铺垫”的作用下，敌方一改常态，放弃了先进的精神力武器，而是采用传统火力，试图打破叶辰沨的奇招、联盟的依仗。 然而，叶辰沨却“预判了对方的预判”，经验丰富的老兵配合上早有准备的特效防弹衣，再次打了敌方一个措手不及。 敌方指挥见状，连忙向上汇报，并调整战术。 于是，在下一波交战中，直接祭出杀伤力巨大的大型精神力驱动武器，试图一举击溃这个由大量“普通人”构成的编队。 “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样一来，联盟要损失惨重了。”临时坐镇的上将军官一副运筹帷幄之态。 然而，事与愿违，几颗不起眼的小道具忽然被丢到了阵前，“滋啦——”的声音响起，无形的“烟雾”朝四面八方扩散。 在场所有人都忽然发现，在未知道具的干扰下，竟然连一丝一毫的精神力都无法调动。 “稳住，别慌！”前线指挥立刻喊道，“再怎样精妙的道具，这种强力效果也维持不了太久！” 他倒是一眼就看破了道具的弱点。 然而，江明栎闻言，用看傻子的目光朝对面望了一眼：“单个效果维持不了太久的话，那多扔几波不就行了？” 说罢，卡着道具即将失效的时间点，又是一波投掷，完美续上。 敌方：“……” —— 当后来的人们站在全局视角复盘这场战役时，都称之为“不可思议”的一战。 从结果上来看，四个沦陷区全部在短时间内夺回。 联盟军队在叶辰沨在战术决策下，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一如既往地创造奇迹。 然而，奇迹之中，实则蕴含着更深的危机——联盟军备的硬实力完全不足。 由于正面作战难以抗衡，所以才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借助于“奇招”，将本该紧紧握于手中、却被反复侵占的地区一再“夺回”。 第142章 因此纵观全局，这一战，似乎也预示了未来的波折，以及不久之后的全面开战。 不过，至少短期内，华岭再次迎来了一阵风雨如晦前的平静。 —— 冬日，第一场雪落的时候，联盟第一军校的日程安排也正好来到了学期末。 战事在前，这一学期相当沉寂，尤其是演习，没有了叶辰沨这样的“焦点”和“目标”，总觉得缺少了点动力。 也只有赵奕轩和傅嘉逸两人，还在锲而不舍地整花活。 所以，校园论坛也终于忍不住因他俩再起了一栋高楼—— 【真的服了，上上次是集结打团，上次是内讧白给，这两人到底能不能稳重点？】 【稳重？我只希望今年他俩别再上台讲相声了。】 【今年还有这个项目吗？抽签的话，应该轮不到他俩了吧？】 【谁知道呢，万一同级的另外两位大神不想上台社死，那他俩不得乖乖顶上？】 【……也是，毕竟他俩在秒怂和滑跪这方面，经验丰富。】 【可惜第一届提前毕业了，亏我还期待安怡谦社死期待了整整两年=。=】 【呃，楼上是有什么故事吗？展开说说？】 【也没啥，就是两年前刚入学的时候，在入学演习上光顾着看热闹，忘记正事了。】 【然后被安怡谦“友好”询问，学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设立了战地记者专业？】 【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她的风格没错了。】 【话说，这学期真的，平静到我都开始不习惯了 。】 【是啊，不被怼两句浑身难受。】 【……？你们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行了别歪楼了，刚刚不是还在说今年的年末活动吗？】 【对哦，今年有透露形式吗？还是说和往年差不多？】 【据说有调整。】 “许愿签？”陈奚泽看着通知上的活动说明，忍不住惊诧。 通知上，用一本正经的口吻，让大家在签上写好祝福相关的愿望，最后统一系上红绸，挂在后山脚下的那棵大树上。 时昕晏看完通知，对她的反应有点不解：“这活动，还挺正常的吧？” “……” 陈奚泽神色微妙：“这不是活动正不正常的问题，是……地点的问题。” 时昕晏：“？” “众所周知，后山是幽会圣地，”陈奚泽语重心长道，“你想想，原本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山丘，什么景致都没有，还那么受欢迎，等有了许愿树……” “……纪检部又要‘大丰收’了。”陈奚泽断言。 想了想，又补充道：“没有影射你和叶神的意思。” 时昕晏：“……” 你要是不说最后那一句，可能还不会有这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第65章 虽然不少人都在默默吐槽,但“许愿签”活动还是照常开展了起来。 “你想好写什么了吗？”陈奚泽问向时昕晏。 时昕晏这半年的日程安排似乎很充实，平日里根本见不到人影，除了晚上偶尔闲聊几句,连她们之间的交流都少了不少。 直到临近年末，大家都稍微清闲了一些,才总算有了点恢复以往的感觉。 “嗯，差不多吧。”相比旁人，时昕晏没有多少纠结，只稍一沉吟,就动笔将心里的希望写在了细长的小木牌上。 “是什么？让我借鉴借鉴！”正苦思冥想的陈奚泽闻言，立刻凑上前来。 然而,时昕晏却是将木牌一翻,盖在了掌心：“心诚才灵。” “唔，好吧,那我自己再想想。”借鉴失败，陈奚泽抿唇继续纠结。 “大家写的应该都是有关战争，有关亲人的吧？”陈奚泽一边嘀咕,一边无意识地摆弄着红绸，在指尖绕了一圈又一圈。 思考了良久,她终于眼睛一亮,提笔“唰唰”几个大字落成。 “我敢说,如果设计一个互相点赞环节，我这个一定是赞数最高的！”陈奚泽相当自信。 也许是被她自在得意的模样所感染，时昕晏眼里也不由地露出了点轻松的笑意：“是什么？” 陈奚泽卖了个关子：“等大家都挂上去了以后,再给你看。” 于是最终,承载了一切美好祝福的满树红绸中，一句“愿世界和平,没有苦难”在微风中轻轻摇晃，而陈奚泽那句“希望树上的愿望都成真”靠在一旁，格外显眼。 “怎么样？是不是一定赞数最高？”陈奚泽笑盈盈抬眸，眼里盛满了阳光。 —— 假期前的最后一天上午，军区和中心区联合举办了一场讲座。 两边都对联盟第一军校相当重视，排场十足。 因此，虽然名义上是分析当前局势，但在看到名单时，大家心里就都多少明白了些什么。 会场外，时昕晏远远地见到亲自前来的周委员长，神色淡淡。 反倒是对方先朝她微微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有段时间没见了，”周委员长像是闲聊一般，随意开口道，“这些日子，还和他有联络吗？” 时昕晏回以沉默。 虽然知道他心里清楚，叶辰沨不会老老实实遵守那些无伤大雅的规则，联盟也不会把这种事放到台面上认真追究，但时昕晏也不可能将话柄奉上。 第143章 周委员长见状无奈一笑，从善如流地换了个话题：“依你看，接下来会是什么走向？” “全面开战。”时昕晏没有多少迟疑，直接开口道。 周委员长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想好未来的路怎么走了吗？” 语气听起来和蔼可亲，像是长辈的关怀。 时昕晏闻言却是轻哂：“怎么都在关心这个问题？” 无意与他多聊，时昕晏没什么波澜地开口：“我会选择离胜利最近的方向。” 说罢，直接告辞离开。 周委员长站在原地没动，目送着她的背影。 明明几次三番被“无礼”对待，心里却也没觉得如何冒犯。 因为时昕晏的态度一直很明确，也懒得和他虚与委蛇。 徘徊、顾虑、迟疑的，自始至终只有他自己。 或许是因为肩上的星星太沉了吧，周委员长恍然发觉，自己早已忘记了如何举重若轻。 —— 会场中，魏平嵘坐在首排，面容祥和，眼神有些发散。 特意抽空过来，他却并没有什么格外的举动，只是坐在位置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陪同在他身侧的，是中心区一个存在感不高的上校军官，资历不浅，履历上却全是琐碎的杂活，倒是和今日的行程挺搭。 “上次调阅档案的事情，后续有新的发现吗？”无人留意的时刻，魏平嵘忽然问道。 谢爻亭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答道：“除了两个被做过模糊处理以外，其他一切正常。” “模糊处理，确定是军区弄的？”魏平嵘问。 “是，确认过了，跟地下研究所相关，事故之后，军区对所有人的档案都做过处理。”谢爻亭答道。 魏平嵘眉宇间闪过一抹躁色：“那当年的‘漏网之鱼’，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谢爻亭一顿，微微低头：“其实，当年东原战区的事情，最后也没有定论。” 魏平嵘闻言冷笑：“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都找不到丢失的那块芯片到底去了哪里。” “要不是我前段时间偶然过问，你们是不是还想要一直含糊过去？” “……” 谢爻亭没敢说话。 沉默了片刻，又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魏平嵘的神色，才试探着再次开口：“当年怀疑的主要对象，是陈上校和江上校。” “不是说一共三个人吗？”魏平嵘眉头皱了一下，打断道。 谢爻亭解释：“时上校和他们关系不错，妻子又曾是情报人员，怕芯片经他手后事态扩大，才先行试探了几次。” “后来有线索证实，时上校应当是完全不知情。只是最后出于保险起见，才一同灭口。” 魏平嵘神色稍缓，似乎是对他们干净利落的行事作风还算满意：“那另外两个人呢？” “都是先从家里人入手。江上校妻子早亡，当年事发之后，六岁的儿子被亲友收养，后因看护不当溺亡。档案手续齐全，没有疑点。” “陈上校……比想象中的敏锐一些，侥幸生还。但也正好，后来索性把责任都安在了他头上。” “只不过，彻查之后，没有发现任何芯片的踪迹。” “怎么处理的？”魏平嵘问。 “利用人质挟持事件，让他见义勇为牺牲了，”谢爻亭说起这些时，语气和表情都没有一丝波澜和动容，“之后，妻子被‘入室抢劫’杀害。” “没有后代？”魏平嵘目光冷淡。 “他应该是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提前把孩子托付给了远房亲戚，”谢爻亭话音一顿，继续道，“只是，亲戚觉得是烫手山芋，直接扔给了孤儿院。” “派人找过去时，孤儿院已经在火灾中沦为废墟了，死亡人数和名册对得上。” “……” 魏平嵘眯了眯眼：“既然都死了，为什么会又会传出‘漏网之鱼’？” 谢爻亭抬眸：“因为前段时间发现，当年的部分电子档案，忽然有了外部翻阅的痕迹。” “来源是联盟第一军校？”魏平嵘目光微顿。 “是。”谢爻亭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江，这个姓氏……”魏平嵘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您是说江明栎？”谢爻亭微微摇头，“年龄对不上，并且江明栎的个人经历很完整，没有篡改过的痕迹，与当年的事没有任何关联。” “而且，那种级别的电子档案，以他的技术水平……恐怕翻阅几千遍都很难被我们发现。” “……” 魏平嵘瞥了他一眼：“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话是这么说，但他也知道，此言不虚。 毕竟就连联盟数据库的负责人都对江明栎头疼得很。 于是，他也不做无谓的苛责，继续道：“陈这个姓氏太常见了，不好对应。还有一个‘时’……” 谢爻亭迟疑：“她的话，是研究所事件的核心，档案加密得很深。” “而且当年的事，时上校完全不知情，可以说只是被牵连。” “所以，我们判断……应该关系不大。” 魏平嵘不置可否，只是忽然又道：“我记得，之前的‘旧馆事件’，她有参与。” 第144章 谢爻亭瞳孔微缩。 “如果研究所的权限没有撤销的话，你们查不出来痕迹也是有可能的。”魏平嵘眼里流露出一抹深思。 “不过就算她参与了，动机也不好判断，可能只是对父亲的死因好奇。” “而且那边的档案，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 “……” 谢爻亭闻言，略作思索：“所以，会不会是她后来又出于好奇，查阅了电子档案，不小心留下痕迹，让我们产生了误会？” “呵，”魏平嵘冷冷一笑，“你们现在是连这种判断都要来请教我了？” “一点小事，弄得像是惊弓之鸟一样。” “简直越来越没脑子！” “……” 谢爻亭垂下眼眸，低头默默挨训。 良久，魏平嵘才终于放下了这一茬：“既然芯片的事情这么多年都没有动静，暂时也别浪费精力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华岭那边的战事。”魏平嵘理智道。 “‘他’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可怕。” “如果不能尽早除掉，无论后续局势进展如何，联盟都会始终保有一线生机。” —— “你今天怎么一个人？陈奚泽呢？” 时昕晏坐在角落里，忽然有人走近问道。 她抬眸一看，是许久不见的沈哲涵。 “不清楚，今天一直没有看见她。”时昕晏摇了下头。 似乎是在犹豫可不可以坐她身边的位置，但沈哲涵想了想，还是没有贸然动作。 自从上次坦诚了过去经历之后，他总会有种自惭形秽、不敢靠近的感觉。 毕竟两人的初次见面，他像是陷入泥泞的小丑，怯懦、绝望、找不到站起的勇气。 而明明是同样的“突逢大变”，她却没有半点自怨自艾的阴霾，那份从容的背后，是真正的强大与坚定。 沈哲涵不由地想起上次入学演习的最后，叶辰沨站在她身边，漫不经心地笑着，问他是否还要继续。 而他看似坦然，不做徒劳的挣扎，实则心里却清楚，他并没有奋力一搏、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 “你来找我是想说什么？”时昕晏平静的声音将他思绪拉回。 沈哲涵认真道：“我考虑了很久，中心区的隐患，必须有知情人亲自去靠近、去发掘、去尝试连根拔起。” 他说不清自己是鼓起勇气还是如释重负：“如果你想去华岭的话，不用顾虑那些事情，可以交给我。” —— 自从那天分别之后，时昕晏和叶辰沨联系的频率一下子降低了很多。 一方面是因为彼此都忙，另一方面，两人都不太想提起那天的话题。 直到这一天，先是被连番旁敲侧击地探询，最后又意外地接收到了沈哲涵的表态。 时昕晏终于主动点开了聊天框。 然而，来来回回敲字又删掉，不知为何，怎么也找不到平时的感觉。 聊天框的另一边，叶辰沨看着最上面那行反反复复出现的“对方正在输入中……”，等了很久，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叶辰沨：十分钟了，你是在写小作文？[/笑]】 时昕晏：“……” 很好，熟悉的感觉来了。 【时昕晏：想不到你还有这种爱好，对着一个空聊天框，傻笑十分钟。】 叶辰沨也不反驳： 【如果对面是你的话。】 时昕晏：“……” 失策失策，忘记这人脸皮厚了。 【叶辰沨：所以，到底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十分钟还没组织好语言？】 时昕晏目光落在“难以启齿”四个字上，冷漠敲字： 【你想多了。】 【叶辰沨：我可什么都没想。[/笑]】 时昕晏：“……” “熟悉的感觉”太浓了，现在是真的“难以启齿”了。 第66章 时昕晏原本只是想继续那天未完的话题,表明一下自己的抉择。 然而，平时习惯了的、开门见山的说法方式，临到用时却总觉得怪怪的,有种说不出来的微妙。 这才导致一向言简意赅的时昕晏，前所未有地、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小作文时间”。 但是,谁能想到，这种理应悄无声息的事情，竟然也能被正好发现？ 叶辰沨是闲得慌吗？打开聊天框不说话，还蹲守了十分钟？ 现在好了,熟悉的互怼感觉一来，原本想要说的话变得更加微妙起来,完全没法继续。 而且,聊天框里的那个[/笑]，明明是初始自带的表情,但经由叶辰沨之手发送出来，却莫名传神。 “……” 时昕晏想了想，索性摆烂,放弃回复。 然而，叶辰沨把“见好就收”拿捏得相当到位,见她没有动静,也不穷追猛打,反而主动递出了话题。 【叶辰沨：今天讲座如何？】 【时昕晏：没听。】 【叶辰沨：……】 想象了一下他无奈的表情，时昕晏忍不住笑了起来。 知道他想说的不是讲座本身，小小地皮了一下后,时昕晏拨通了通讯。 第145章 叶辰沨接得很快,单凭声音，都能感觉到他心情愉悦：“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了。”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中间两个字混在风声里，含糊不清，时昕晏下意识问：“越来越什么？” 叶辰沨笑了起来。 可能是觉得，反正隔着通话，也挨不了打，于是一本正经地答道：“可爱。” “……” 时昕晏眼角抽动了几下。 明明是一个褒义词，但从他口中说出来……为什么就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呢？ 也许只能归咎于“个人魅力”吧。 时昕晏心情复杂地回道：“我也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别具一格’了。” “……” 叶辰沨叹服：“你真的很会怼人。” “彼此彼此。”时昕晏客气道。 叶辰沨本能地纠正：“我那怎么能说是‘怼’呢？” “那还能是什么？”时昕晏也本能地反问。 问出口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会有点微妙。 叶辰沨：“……” 时昕晏：“…………” 通话沉默了片刻。 两人都敏锐地发现，不知为何，今天好像特别容易跑题。 而且跑题的方向…… “刚刚说到哪了？讲座？”时昕晏若无其事地开口。 话题转换得很生硬，但叶辰沨只当没有察觉，配合道：“嗯，讲座。” “……” 时昕晏强行让思绪正经下来：“讲座……虽然没有明说，但重点都在关心大家的去向问题。” “那还挺多此一举的，明明结果显而易见。”叶辰沨轻笑了一下。 又是这种毫不掩饰的“口无遮拦”，不过，微妙的气氛倒是稍有缓和。 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叶辰沨直接开始分析： “何文歆已经确定是军区，以她的地位，应该是核心的南部战区。” “赵奕轩和傅嘉逸跟她关系走得近，不可能去其他阵营。” “不过，他们两个的话，应该会被分开。” 时昕晏：“因为放在一起容易整活吗？” “… …” 叶辰沨闻言笑了一下：“也有这方面原因吧。” “我猜，应该是一个去南部战区，另一个去东南沿线。”叶辰沨继续道。 这和时昕晏的想法差不多：“东南沿线以支援协同为主，傅嘉逸比较合适。” “没错，他作为炮兵指挥的能力，还是相当可以的。”叶辰沨点头认同。 话音稍顿，叶辰沨笑了笑，又继续道：“他们三个确定下来之后，其他人也不言而喻了。” 时昕晏垂眸：“军区去了三人，平衡起见，中心区也不能太少。” “嗯，今年的新生应该不会动，剩下的也就你们这届的三人，还有周婕璇了。”叶辰沨说。 “周婕璇的话，”叶辰沨想了想，“性格上比较适合北海。而且，她所受的关注度一直不高。” 所以，中心区想要争取的，一定是时昕晏这一届的三个人。 “但我想去华岭。”时昕晏从一开始就想说的这句话，终于有机会顺理成章地说了出来。 通话对面，叶辰沨迟迟没有回答。 时昕晏默默等着，良久之后，叶辰沨才笑道：“那到时候，需要我给你准备个欢迎仪式吗？” 没有分析，没有建议，只是语气轻松地表示了支持和欢迎。 时昕晏有些意外：“你之前，不是还希望我去中心区的吗？” “只是觉得那条路会更顺遂一些，”叶辰沨眼里流露着淡淡的笑意，“但你自己深思熟虑后的抉择，才是最重要的。” “……” 时昕晏垂眸，听懂了他的未尽之意——无论何种选择，都没有人有资格指点她的人生，而且，他相信不管是顺遂还是曲折，她都可以走向巅峰。 —— 次日，叶辰沨难得在清晨时分，遇见了作息混乱的江明栎。 看到江明栎一身正式的军礼服，叶辰沨明显愣了一下：“你这是……在梦游？” “……” 江明栎朝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叶辰沨目光顿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转移话题问道：“你穿成这样做什么？” 江明栎见状，知道纠结于前一个问题只会“自取其辱”，也不再提，只道：“今天是学校假期的第一天。” 他神色忽然有些低沉，叶辰沨闻言也想起了什么。 之前的交战，无论结果上再怎样顺利，过程中也难免伤亡。 尤其是那次多点位被袭击，指令传达不到位后的溃败。 即便是联盟第一军校毕业的优秀战士，即便是人群中万里挑一的精神力觉醒者，在生死难料的战场上，也很难长久地保持“幸运”。 “东西都准备好了，早上就出发。有几个……那什么的，只能把身份牌带回去了。”江明栎省略掉了某些不想说出口的词。 每一位上前线的战士，都会在随身带着一块“身份标识牌”。 第146章 金属材质、扛得住爆破和高温、不易损坏，储存一定个人信息的同时，也有着身份识别的作用。 ——越高科技的武器，杀伤力越可怕，人类的肉/体在它们面前，脆弱不堪。 所以，无法带回的遗体，也只能由身份牌来承载念想了。 “我昨晚想了很多，”江明栎似叹非叹地开口，“明明早就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了，而且在学校的时候，和他们也不熟，但心理上总觉得……” 他欲言又止，想不出如何描述，叶辰沨却了然接道：“觉得不一样。” “是啊，为什么呢？”江明栎抬眸看他。 叶辰沨的神色似乎难得有些怅然：“或许是因为，潜意识里的视角不一样。” “视角？”江明栎不解。 “因为有相同的过往和经历，所以在看到他们的时候，想到的不是冷冰冰的数据，而是和自己一样的人。”叶辰沨平静说道。 和自己一样的、鲜活的、热烈的、本该拥有无限未来的、“人”。 而不是战场简报上的“数据”，不是入手冰凉的一块“身份牌”。 —— 江明栎直到傍晚才回来，换下了正式的军礼服，眼里的沉闷却没有消散多少。 “你不会还在思考什么哲学问题吧？”叶辰沨见状问道。 江明栎瞥了他一眼：“没有。” “那你在想什么？”叶辰沨散漫地倚在墙边，“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听你倾诉一下。” “……” 勉为其难？ 江明栎忍不住看他：“你能不能说点人话？有你这么宽慰人的吗？” “意思到了不就行？”叶辰沨还是一副不走心的样子，笑道，“还是说，你需要一点温声细语，来安抚受伤的心灵？” “……” 江明栎顺着他的话设想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别，千万别，已经开始想吐了。” 叶辰沨、温声细语。 这两个词怎么可以放在一起？！ 然而，下一刻，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江明栎开始八卦：“哎，如果是她的话，你会怎么安慰啊？” “……” 这个问题来得猝不及防，叶辰沨神色一瞬间微妙起来：“你……思维这么跳跃的吗？” 江明栎一点都不觉得如何，坦然道：“有个朋友跟我说过，八卦是治愈心灵的短期特效药。” “那你这位朋友还真个奇才。”叶辰沨表示佩服，但并没有回答问题的想法。 江明栎见状也没追问：“算了，这个问题好像也没有答案。” “她们那么通透，应该不会被这种事情困扰才对。”江明栎思索道。 “‘她们’？”叶辰沨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 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江明栎先是一惊，然后又转念一想，这件事叶辰沨不是早就知道吗？大惊小怪个什么？ “你们上一次说话是什么时候？”叶辰沨忽然问。 江明栎回忆了一秒：“去年三月底。” “……出征的时候？” “是啊，那天早上你不是也在场吗？”江明栎说。 确实，他们都是同级的，一起提前毕业。 只不过大部分人去了前线，安怡谦则是去了后方的科研基地。 而作为当时在场的那么多人之一，叶辰沨可以确定，他们只有寻常的道别，没有多出哪怕一个字的额外交流。 叶辰沨无奈：“你们这和普通的同学关系有什么区别？” “……” 沉默了一下，江明栎纠正：“通讯也算的话，后来也是有联络的。” 叶辰沨：“通话？” 江明栎：“打字。” “……” 叶辰沨再次感到佩服：“那她到底知不知道你的心思？” 江明栎理不直气也壮：“我怎么知道？” 甚至他还反过来问叶辰沨：“要不你帮我分析分析，她知不知道？” “为什么要分析？她知不知道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叶辰沨不理解。 江明栎：“……” 说的也是，不管原来知不知道，只要自己去说，就会变成知道了。 但是…… “我好像也不太想让她知道。”江明栎迟疑道。 “为什么？” “因为战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江明栎叹道，“如果她无意，我也没法去追求，如果她有意，我们也不能相见。” “说起来，你和她不也挺久没联系了吗？”江明栎忽然又把话题转到了叶辰沨身上。 叶辰沨闻言笑了一下。 “……” 江明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昨晚跑出去看风景，是和她通话了？” 叶辰沨笑而不语。 但江明栎总觉得更酸了。 第67章 假期开始后没两天便是新年。 由于留校的人并不多,所以也没什么活动。 只有三三两两的好友私下相聚，凑在一起跨年。 而时昕晏也和往年一样，静静地 第147章 一个人待着,漫不经心地在网上浏览些奇闻轶事。 “今年论坛里的气氛好沉闷。”陈奚泽忽然叹道。 “嗯。”时昕晏轻声应道。 虽然她并没有逛论坛的习惯，但联想到前几天的小仪式……短时间内,校园论坛里缓不过来也正常。 “……” 不想在跨年的夜里被消沉的情绪感染，陈奚泽长叹一声，索性退出了论坛。 窗外，月明星稀,空荡荡的校园里，别有一番寂寥的意味。 “要不,我们出去逛逛吧？”陈奚泽忽然提议。 时昕晏闻言动作一顿,抬眸疑惑道：“出去？” “啊，不是去校外啦,”陈奚泽连忙解释，“就是觉得待在房间里好闷，想随便走走。” 陈奚泽虽然看似热情开朗,但其实也很善于独处。 这种突然的“陪伴”请求，让时昕晏稍稍有些意外。 可能虽然面上不说,但心里也对身份牌的事情有些感触吧。 —— “你说,在战场上牺牲的人,最后心里会在想些什么？” 路灯下，陈奚泽微微抬头，看向天际。 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时昕晏想了想道：“也许会有点遗憾吧。” “因为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吗？”陈奚泽问。 “因为知道自己回不来了。”时昕晏说。 “……” 陈奚泽缓缓垂眸,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眼里情绪难辨。 一片寂静,见她似乎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时昕晏忽然问道：“你讲座的那天，去哪了？” 陈奚泽脚步微微一顿，很慢地眨了下眼睛。 明明嘴边有无数借口，但最后她一个都没有用：“不太喜欢那样的环境，所以悄悄溜掉了。” “对了，我听说，那天沈哲涵找你说了些什么？”陈奚泽故作自然，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嗯，”时昕晏也不隐瞒，“他决定以后去东原战区。” “……” 陈奚泽目光微动，移开了视线：“那边不是什么好去处吧？” 时昕晏忽然笑了起来：“我发现，对于这个问题，大家的看法分歧很大。” “诶？”陈奚泽面露不解。 “有人觉得中心区复杂崎岖，也有人觉得，那里的路更顺遂。”时昕晏眼里带着笑意，淡淡说道。 话音一顿，时昕晏提问：“你觉得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分歧？” “……” 陈奚泽皱眉思索，片刻之后，摇了摇头。 “因为前者在回望过去，而后者在凝视未来。”时昕晏抬眸，星光落在她眼中，格外明亮。 如果沉湎于多年前的往事，就会不由自主地去代入、去忧虑那些藏在暗处的隐患。 而如果是立足于未来的视角，则会洞悉，以他们s级的地位，和当年的处境分明是完全不同，几乎不可能被“隐患”直接波及。 甚至因为和军区之间的制衡问题，在那条路上所能得到的优待和资源，都是别处无法想象的。 也正是因此，叶辰沨才会说，那条路更顺遂。 “……” 陈奚泽这回沉默了更久，似乎是在判断时昕晏忽然说这些的意思。 良久之后，她才嘀咕道：“可是之前，你们不是都不希望接触那些事吗？” “因为那时还没有开战，没必要沾染，”时昕晏平静地看着她，“但现在不一样了，谁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所以，当政治立场的站队变成了军事战略的抉择后，还对中心区保持着明显的抗拒和敌意、觉得那里不是好去处的…… 似乎只有沈哲涵和陈奚泽两个人而已。 而沈哲涵已经和她坦白了与当年的事情有关，那么陈奚泽…… “啊啊啊太复杂了！我不想考虑那些，反正我两边都不想去。”陈奚泽耍赖一般地强行扰乱气氛。 甚至还拉着时昕晏的手臂晃了两下：“说点轻松的好不好？今晚跨年哎，要不我们去后山逛一逛？” “好吧。” 见她还是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时昕晏也不继续追问，轻笑着放过了这个话题。 —— 跨年的那一刻，通讯器连续震动了好几下。 除了官方的祝福邮件，还有不少一看就是群发的祝福。 时昕晏从上往下，一个个按顺序点开，礼貌回复。最后，手指停留在叶辰沨的对话框上。 聊天框里的消息很简单，只有一句“新年快乐”，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辞藻。 想了想，时昕晏也清清爽爽地回道： 【新年快乐。】 叶辰沨秒回： 【就四个字？】 【时昕晏：不然呢？】 【叶辰沨：整整两分钟，我还以为你在酝酿什么呢。】 时昕晏：“……” 那不是因为群发的祝福信息太多了吗？ 又不像你，身在战区，一般的讯息都收不到。 时昕晏懒得解释，叶辰沨却自行想到了个能让自己满意的原因。 【叶辰沨：明白了，是因为我发得最准时，被挤在最下面了是吧？】 时昕晏：“……” 第148章 虽然也有这么个原因在吧，但你自己说出来，就一点点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见她依然沉默，叶辰沨问： 【怎么不说话了？还在回复别的？你人缘有这么好吗？】 【时昕晏：反正比你好。】 【叶辰沨：以你们的标准来算，我人缘不会是负数吧？[/笑]】 【时昕晏：那你挺有自知之明的。】 【叶辰沨：是吗？那敢问我们人缘超好的时神，一共收到了多少条问候？】 时昕晏数了一下，虽然好像不太多，但应该也不算少： 【十几条。】 叶辰沨笑了起来： 【我当年收到了一百多条。】 “……”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比的？ 腹诽着幼稚，时昕晏敲字： 【你确定都是“祝福”？】 “……” 这回轮到叶辰沨沉默了。 怎么说呢，毕竟是新年短信，肯定不会明着怼人，但阴阳怪气就不可避免了。 时昕晏早有预料地笑了起来： 【你人缘真好。】 叶辰沨也笑了起来： 【过奖过奖。】 —— “江明栎前辈是给所有人群发了新年祝福吗？我昨晚竟然也收到了。” 第二天，乔沐妍和陈奚泽通话时，很是惊讶地提起。 “是哦，我也收到了，”陈奚泽翻看了一下，“只有‘新年快乐’四个字，应该是群发的吧。” “但我觉得……有猫腻。”乔沐妍忽然思索道。 陈奚泽也恍然意识到了什么：“对哦，他人在战区，要用特殊的通讯线路才能和这里联络。” 两位八卦大师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这种操作，我好像听说过。”乔沐妍眼睛亮亮。 “是啊，‘想要隐藏一片树叶，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放在森林里’。”陈奚泽点头。 “所以，他真正想联系的人是……”乔沐妍问。 从乔沐妍也收到了信息这一点推断，范围可以限定在联盟第一军校里，而且大概率跟s级有关。 陈奚泽在脑海中简单做了一下排除法，几乎没费力气就确定了人选。 “这瓜藏得挺深啊，三年多了，论坛里都从来没人提到过。”陈奚泽感慨。 不过…… “他们好像已经认识很久了？才进展到这一步？不至于吧？”陈奚泽震惊。 同样觉得不至于的，还有远在华岭战区的叶辰沨。 “你昨晚思考了那么久，结果就发了一句‘新年快乐’？” 江明栎：“她那么精明，多发一个标点符号都能被看出来不 对劲吧？” “而且，我后来也跟她聊别的了。”江明栎试图为自己正名。 “你学会主动找话题了？”叶辰沨有点意外。 “是啊，我思考了半天，”江明栎感叹道，“闲聊的话可能会被怼‘没事找事’，所以我努力找了个正经点的话题。” 叶辰沨挑眉：“说说看。” “我向她请教了一下，接下来的战略重心会是什么？”江明栎说。 “……” 这话题也太正经了点吧？ 叶辰沨神色微妙：“她什么反应？” “她问我，‘叶辰沨是终于嫌你蠢，不想理你了吗？’”江明栎面无表情地复述道。 叶辰沨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 平静的日子比想象中的更加短暂。 明明还在年里，战局却忽然出现了变化。 “华岭的信息系统遭到来历不明的攻击，侦察和通讯方面瘫痪。” 夜里，刺耳的警报声在基地响起，后勤人员焦急汇报。 叶辰沨目光微变，立刻联络江明栎：“怎么样？” “在看，有点复杂，可能需要点时间。”江明栎语速很快。 连他都觉得复杂，想必这次是真的预谋已久、来势汹汹。 叶辰沨神色难得有些严肃：“侦察方面瘫痪，敌方很可能已经开始布局，要多久能恢复？” “不好说，我总觉得这次攻击……”江明栎欲言又止。 叶辰沨目光扫过四周，不动声色地站远了两步：“你直说。” 江明栎目光凝重：“这次攻击可能来自内部。” “……” 叶辰沨沉默不语，思索片刻之后，他平静道：“我带队出发。” “那我……” 江明栎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叶辰沨打断：“你专心负责技术上的事，这才是最重要的。” 目光微动，江明栎听懂了他的意思，淡淡一笑。 “当然，无论内部外部，都没有我搞不定的。” —— 冬日的风凛冽，在山谷中回荡。 乌云遮蔽了天空，没有月光的夜里晦暗一片，视觉几乎成了摆设。 好在，叶辰沨所带的这一队都是精英，精神力扩散出去，感知能力不受环境干扰。 但另一方面，用精神力感知外界的同时，也同样会被感知。 “范围再收一点。”叶辰沨似有所感地指示道。 他提醒得及时，队员们也令行禁止，丝毫没有暴露出己方的位置。 第149章 然而，对方却像是早就清楚了他们的动向一样，没有一点犹豫地在夜色中行动，调动兵力朝这个方向压缩而来。 风声中似乎带着一抹肃杀般的寒意。 与此同时，叶辰沨的精神力一滞，仿佛触碰到了一片无边的墙壁。 他倏然抬眸：“不对劲，敌方有备而来，直接突围。” 正要行动，对方却早有预料一般，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利爪。 “晚了。”敌方上将指挥远远地看着已经完成的包围圈，玩味一笑。 通讯器上，一条匿名传来的消息闪过，阅后自动销毁。 一切顺利。敌方上将眼里笑意更深了几分。 “数十倍的兵力，等解决了这个所谓的‘联盟神话’，再一举入侵。” “联盟已经回天无力了。” 第68章 屏幕上的字符飞速流转,蓝光映在眼里，添了几分沉凝的深邃。 房间里没有开灯，江明栎更喜欢独自一人在黑暗的环境中思考。 早在三年前的时候,以他的技术水平，就足以潜入联盟最高端的系统,来去无痕。 如今，如果只是单纯受到攻击的话，根本不至于让他为难。 然而，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次的攻击来自联盟内部，对系统的薄弱点了如指掌。 是叶辰沨之前说的那些人吗？ 但他们这么一做,不是向联盟暴露了自己的存在吗？ 即便能在短时间内让侦察系统和通讯系统瘫痪,修复上也用不了太久。 而为此，事后联盟一定会进行一次内部的清查。就算他们有信心保全自己、不露出马脚,未来也必定如履薄冰。 这样的代价，是否得不偿失？ 江明栎眉头紧蹙，总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 没办法,他本来就不擅长分析这些，偏偏身边那些脑子灵光的人还总是一副“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也需要解释吗？”的样子,根本不懂得体谅凡人。 好像也只有时昕晏稍微有点耐心,但也不好说是不是因为当时还没有那么熟，解释只是出于礼貌。 “唉。”江明栎长叹了一口气，趁着系统运转的时间,朝椅背上靠了一下。 思绪继续乱飞,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熬夜熬多了，他总觉得今天心脏有点悸动,一抽一抽的。 眼神放空的间隙里，江明栎不由地想起刚刚，叶辰沨一听到他说这次攻击来自内部，就直接毫不犹豫地带队出发，一刻都没有耽搁的样子。 “因为情况紧急？大军压境？”江明栎一边思索，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但就算敌方真的攻势凶猛，等系统恢复之后，叶辰沨还是能把沦陷区夺回来的吧？” “就像之前每一次那样。” “那今晚大费周章、不惜暴露存在的操作……” 话音一顿，江明栎脑海中忽然闪过那天夜里，安怡谦烦不胜烦后，勉为其难的分析—— 【安怡谦：你一定要问的话，下一步的战略重点，大概率是叶辰沨。】 江明栎不以为意： 【不一直都是他吗？】 停顿了一瞬，安怡谦冷冷道： 【你再说这种蠢话，我现在就把你拉黑。】 “……” 江明栎不敢吱声。 见他乖乖安静了下来，安怡谦才继续解释： 【他现在所承载的意义，可不仅仅是他本人了。】 【你以为联盟想要把他塑造成“神话”，只是因为他的功勋和能力？】 【是因为他代表了“精神力觉醒者”，代表了“胜利”。】 【在内外部环境都如此复杂的时候，联盟需要一个可以作为支撑的、具有传奇色彩的“意象”。】 【江明栎：所以……？】 安怡谦强忍住怼人的冲动：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你的脑袋是摆设吗？】 【江明栎：……意思是他会被针对？】 可能是被怼习惯了吧，江明栎心态平和，视角也很清奇： 【那他还真是，到哪都仇恨值拉满啊。】 安怡谦没有再理他，吓得江明栎连忙想办法确认了一下自己没有被拉黑。 …… 然而，当时轻描淡写的玩笑，真正发生的时候，江明栎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作壁上观。 —— “你也要带队出发？”基地内，冯绍靖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江明栎，惊诧道。 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解释分析上，江明栎言简意赅：“侦察系统已经修复完成，重启一下就可以使用。” “至于通讯方面，除了系统的攻击以外，敌方在五分钟前使用特殊磁场，进行了全范围无差别的拦截。” “技术方面不需要坐镇，敌方这次又显然是预谋已久，哪边更需要我不用多说了吧？” 江明栎神色很淡，却又带着不由分说的坚定。 有了上次联盟的警告，冯绍靖没敢阻拦，只犹豫道：“你觉得有必要的话，一切听你安排。” 江明栎闻言轻轻笑了一下：“放心，我不会带太多人。” 第150章 “敌方敢对叶辰沨动心思，人数上肯定碾压，华岭拼不过的。” “而且，人数不能决定结果。叶辰沨需要的，应该也只是牵制和火力支援。” 他们认识至今已经有十年了，江明栎对叶辰沨的风格相当了解。 “好，我这就安排，提供一切配合。”没有了最后一丝顾虑，冯绍靖点头应道。 —— 考虑到给自己的定位是“牵制”和“火力支援”，江明栎只带了一个精锐团。 当江明栎从房间里搬出三个火箭筒一样的东西时，所有人的眼里都露出了点疑惑。 “这是……？”站在最前面、队长模样的年轻人迟疑着问道。 火箭筒这种武器他们都不陌生，但那怎么说都属于传统武器的范围，炸药的威力再强，爆发力也完全比不上精神力武器。 而在场的都是精神力a级以上的精英，明明可以有更多更好的选择才 对。 不过，同是联盟第一军校毕业，他们对同级的江明栎还是相当认可的，虽然疑惑，但也并没有什么质疑的意思。 江明栎见状，将其中一个“火箭筒”交到了年轻人手上，解释道：“这是我特别研发的，精神力和炸药双管齐下，前两天刚完成了最后试验，威力还不错。” “……” 也是，江明栎除了擅长信息技术以外，还有工科相关。 在校期间就经常听闻他又研制了稀奇古怪的道具，还每次都能在奇怪的场合上，发挥微妙的作用。 年轻人打量了几眼手上的“火箭筒”，确实和平常的不太一样，体积小、重量轻、方便携带，于是好奇问道：“威力还不错……是个什么样的程度？” “爆炸点直径百米的范围内，无视一切防御。”江明栎平静道。 “……啊？” “无论是物理防御还是精神防御，都可以无视，”江明栎补充道，“其实，要不是怕误伤自己人，威力还可以更大的。” “……” 众人闻言，神色更复杂了一些。 一共三个“火箭筒”，江明栎自己带着一个，剩下的交给了在场精神力最强的两人。 “瞄准好方向，精神力全力输出的同时拉下扳机。” 讲解完，江明栎又特意提醒道：“发射之后，记得做好精神力防御，不然可能会被反震拍晕。” “……好的好的。”两人动作僵硬了一瞬，然后连连点头。 正要出发，一位后勤人员不知何时走上了前来，汇报道：“侦察系统已经重启完毕，正在扫描前线信息。” 江明栎停下了动作，看着后勤人员递上来的信息，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形势竟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峻。 不仅是人数上的碾压，甚至对方利用不知从哪里得到的位置情报，几乎已经形成了包围。 略一思忖，江明栎不再耽搁：“立刻出发，从右翼施压。” —— 感知到包围的那一刻起，叶辰沨便做出了应对。 来时的路径并不是随意选择，叶辰沨在脑海中勾勒出地形，没有一点慌乱，直接领着所有人，朝侧前方突围。 没有后撤，因为在正常思维下，敌方包围时很可能会在后退的路上加强阻碍，贸然行动只会自投罗网。 而且，敌方能这么快地形成包围，一定是在他们出发时，就已经收到了确切的消息。 在情报泄露和人数碾压的双重劣势下，想要寻求逆转的机会，只能增加变化，充分把握单体战斗力和机动性的优势。 然而，不断的变化虽然给他们赢来了喘息的时间，但敌方这回也聪明了许多。 知道在战术上动心思只会作茧自缚，敌方指挥干脆以不变应万变，简单粗暴地将人数优势发挥到极致，不紧不慢、一点一点地收缩包围，不露一点破绽。 有点难办啊。 片刻之后，叶辰沨停下观察，眼里露出几分思索。 没有月光的夜晚，零零散散的星光落在他眼里，显得格外璀璨。 即便危机在前，他也还是一副毫无波澜的样子，甚至这份镇静从容，也传递到了他身后的每个人身上。 因为无需多言，只要他站在这里，就足以成为军心的“定海神针”，仿佛他真的无所不能一样。 包围圈的范围再次缩小，通讯却依旧迟迟无法建立。 不能再拖下去了。 叶辰沨遥望了眼前方，正要扩散出精神感知，却忽然察觉到一抹灯塔般的微光在远处浮现。 那抹微光只亮起了一瞬，就倏然熄灭，随后，间隔两秒，又再次闪烁，像是天上的星星眨了个眼。 寒风吹过，众人对这不起眼的微光毫无所觉，叶辰沨却忽地笑了起来。 这种利用精神力强度筛选对象、传递信息的“示警”方式，是他们s级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在联盟第一军校的那几年里，也用到过不少次，虽然每次都是在提醒“作死”的同伴们，有人来抓了赶紧溜。 第151章 上一次用到，似乎还是时昕晏带头去旧馆作死的时候，自己远远地示警提醒，但不知出了什么意外状况，最后竟然还是一个都没跑掉，全部当场抓获。 想到那些，叶辰沨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虽然这种方式传递不了任何详细信息，只能像星星眨眼一样，提醒对方自己的存在，但凭借他们多年的默契，也足够了。 —— 第一声炮响之后，江明栎熟练地立起精神防御，挡住蔓延而来的余波。 精神力和炸药相辅相成之下，威力的确如他所言，像是一颗火球从落点处爆裂，高温、高压、高强度的精神攻击，无视防御，瞬间将范围内的一切有生力量摧毁。 然而，敌方的反应却比想象中的快上太多。 没有出现仓促之间的混乱，士兵们收到指令，飞快地绕过受到攻击的区域，再次强行维持了包围状态。 整个过程中，甚至没有多往攻击来源的方向看上一眼。 “怎么回事？”身边的年轻队长见状皱眉，“他们不作应战准备？” 这么大的动静和火力，再怎么严阵以待都不为过，但他们竟然选择无视？ “右翼方向，新的包围圈站位分散了一点，”江明栎目光敏锐，“以百米为范围，无论下一发落在哪个地方，损失都在可接受范围内。” “你是说……”年轻队长迟疑道。 “刚刚那一炮，实际造成的损失其实也有限，”攻击手忽然开口道，“感觉……他们好像提前知道我们的进攻路径和范围一样。” “……”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情报泄露？ 他们出发支援经过层层报备，中间环节出了纰漏倒是有可能。 但江明栎特制的火箭筒之前从来没有拿出来过，更不用说使用，敌方怎么可能会知道详细信息？ 而知晓这一信息的……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愿怀疑彼此。 “别想那么多，”一片沉寂之中，江明栎镇静开口，“我们是来支援的，就算对方早有防备，也不影响任务。” “确实，我们只要能创造出空隙，叶神一定有办法突围。”年轻队长说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继续开炮？”攻击手问。 “火力有限，先别急，我想想。”江明栎从一开始就没有停止过观察，但也许是距离太远，始终没有看到叶辰沨他们的位置。 正当他迟疑的时候，叶辰沨终于用精神力给予了回应。 闪烁的微光在遥远的东南方向亮起，第二下甚至更远。 这是什么意思？江明栎一愣。 他事先给出了提示，想着从北边接应，里外合击撕开包围，但叶辰沨竟然在朝东边去？ 江明栎第一次觉得这种传递信息的方式极其不实用，他又不懂战术，怎么可能从一个方向信号里判断出叶辰沨的想法？ 默契？那是什么东西？不存在的好吧。 一片沉默，旁边人还在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令，而江明栎只觉得一阵头秃。 战术、战术……从战术角度思考一下，这种敌多我寡、被包围的形势下，应该怎么做？ “……” 江明栎毫无头绪。 净给人出难题！ 面无表情地在心里暗骂了叶辰沨一句，江明栎试图转换思路。 对啊，战术上面他分析不出来，但思路上面…… 叶辰沨的思路，他还是可以试着分 析分析的。 毕竟认识了十多年，而且叶辰沨这人吧，风格显著。 这么想着，转换视角之后，一切豁然开朗。 江明栎几乎没有迟疑，脑海中就闪过了一个清晰的念头。 ——叶辰沨带队出发，目标明确，就是为了打探情况、寻求胜机。 以他的风格，就算遇到再怎么样的阻碍，只要出现了空当，就一定不会选择撤退，而是会义无反顾地、以达成目标为最优先。 所以，他根本没有把视线放在突围上，而是在朝着胜利的方向行动。 第69章 没有人会质疑叶辰沨做出的战略决策,尤其是联盟第一军校的毕业生。 对叶辰沨的思路作出猜测之后，江明栎不再迟疑，熟练地给出了配合：“来来来,听我号令，踩着节奏开火,多点位牵制。” 无论是演习还是实战，甚至于说在电竞舞台，江明栎和叶辰沨做队友的次数都无人能敌。 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江明栎总在悄悄修改分组名单。 不过,总而言之，对于如何配合叶辰沨,江明栎很有一番自己的理解。 循序渐进地几发炮火落在恰到好处的位置,将敌方站位打散的同时，也不动声色地引导着走位。 没过多久,等敌方反应过来时，右翼已经被破开了一道豁口。 “北边北边！小心突围！”敌方阵营里传来喊声。 “他们的支援在山上，分几个团去绕。”骚扰的力度和效果超出意料,敌方终于无法再无视。 第152章 不过他们人数碾压，就算分出几个团,剩下的也绰绰有余。 江明栎对此早有预料：“咱们分成小队,散开各自行事,总之，想办法牵制注意力。” “当然，牵制的同时,有机会的话,也尽可能杀伤敌方有生力量。”江明栎正色道。 无论眼下是何种情形，他也同样不会忘记,他们最终的目标是胜利。 —— 北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小的注意力，敌方理所应当地认为，叶辰沨是想要从北边突围，与外面的支援会合。 因此，兵力调拨下，东南方向的包围逐渐变得薄弱。 然而…… “还不够。”山林的掩蔽下，叶辰沨目光微沉。 即便是肉眼可见地减少了一半的兵力，那也只是相对比例而言，在基数庞大的情况下，实际数目仍然可观。 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绕后，必定会在突围的过程中受到阻碍，延误时机，减损战斗力。 但江明栎的支援和牵制已经几乎达到了极限，哪怕是叶辰沨，也不敢保证能做到更好。 毕竟有了前几次被“戏耍”的经历，如今的敌方指挥简直没有一点进取心，压根不想进行任何战术变化和调整。 到底还是人数上的劣势太大了啊。 如果不是叶辰沨第一时间出发迎战，等敌方再深入一些，都不需要什么包围，直接一个照面便能把华岭的守军冲垮。 而一旦华岭被冲垮，联盟便仿佛失去了大门，仓促之间根本无力集结抵抗。 夜色浓重，叶辰沨有预感，这一战也许会是联盟最大的转折点。 若无法再现“奇迹”，联盟的未来便将不可避免地陷入一片晦暗。 —— “这样下去不行。”另一边，分散行动后，江明栎也同样若有所思。 出发之前，侦察系统将周边地形、以及敌军的大致分布都直观地展现在了屏幕上，他虽然不懂战术，但也分辨得出最基本的形势。 “如果想让叶辰沨那边顺利的话，至少得吸引走三分之二的兵力。”江明栎估算。 “不然即便突围绕后成功，敌方只要反应过来回援，他们也难以脱身。” 身边的小队长闻言皱眉：“三分之二的兵力？那不可能做到的吧？” 见江明栎没有说话，小队长继续道：“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吸引到了，我们也应付不了啊。” “到时候被击溃，敌军顺势转弯，往内地方向进攻，岂不是更糟？” “但如果什么都不做，那结果只会是两边分别被围剿，和慢性死亡没什么区别。”江明栎平静而又理智。 “……” 一片沉默。 江明栎抬眸望向远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疯狂的想法。 —— 包围圈的西北角，火光掩映中，突然出现了一队人的身影。 敌方正感到惊诧，那队人猛然朝着更北的方向发起了冲锋。 甚至队伍中央，一道强势的s级精神力升腾而起，无情地撞击在本就有些混乱的包围圈上。 一个照面的工夫，就倒下了一片，敌方连忙汇报情况：“s级！是s级！他们要突围！” “别急！看清楚，小心是他们的计谋！”敌方指挥疑心很重。 “是叶辰沨！我看见了！就在队伍正中央！”一道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哪里哪里？真的假的？”敌方指挥一边张望，一边谨慎地寻找开口的那个人。 虽然声音的来源似乎是他们队伍里，但万一是对方混入，故意散播假信息呢？ 然而，那道声音很寻常，音色上没有任何特点，在本就噪杂混乱的环境中，很轻易地就会被忽视。 “真的！我也看见了！不在正中央，在左前方！他们要突围！” 正当敌方指挥疑心越来越重的时候，又是一道声音，从另一个地方响起。 不仅语速快、语气急，还反驳了上一条来历不明的信息。 可信度立刻就高了起来。 敌方指挥没有多想，立刻将情况上报。 坐镇后方的总指挥闻言，脸上露出了运筹帷幄的得意之色：“藏了这么久，总算被逼急了？” “调兵！务必先把叶辰沨解决。没有了他，华岭剩下的防守不足为虑。” —— 东南方向，正要动作的叶辰沨忽然察觉到了敌方的异动。 异动的幅度和方向都非常明确，三分之二的兵力都朝着北边而去。 几分诧异从眼中闪过，下一刻，叶辰沨感知到了远处的精神波动。 明明相隔甚远，那片精神波动却宛如黑暗中的一盏明灯，格外耀眼。 “又伪装我？”叶辰沨无奈感叹。 这次事发突然，两人没有任何提前交流，一切行动全凭默契。 而江明栎的故技重施，在此情此景下，或许还真是最有效的选择。 只不过…… “太危险了啊。”叶辰沨眉头微微皱起。 三分之二的兵力，如果敌方穷追猛打，江明栎不可能抵挡得住。 第153章 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这边得手之后，敌方会选择回援。 而在那之前，只能靠他自己好好周旋了。 时间紧迫，叶辰沨看准了时机和角度，率领团队强行突破。 另一边，坐镇后方的上将指挥官正站在高处，遥望远方。 下达完向北追击的命令后，他下意识地看了眼通讯器。 上一条透露联盟支援方位和手段的信息已经自动销毁，消息栏里空空如也。 也是，那条信息的发送时间还是在联盟支援出发之前。 而在那之后，为了防止他们和叶辰沨建立联络，帝国方面不由分说地，将无差别的通讯屏蔽加强，覆盖了整片区域。 此时此刻，他们只能采用古老的方式，由人力来充当传讯工具。 “虽然滞后性太强有点束手束脚，但不管怎么说，还是他们两眼一摸瞎的状况更无力。”总指挥官笑道。 “是啊，这突围时机选得可不太好，一看就是没有配合好，”身后的下属捧场道，“如果是第一波火力打乱阵脚的时候突围，说不定还有点希望，现在嘛……” “希望？”总指挥官轻蔑一笑，“哪来的希望 ？早就在防备着北边了，你以为冒险传来的情报都是废话吗？” “哎哟，是是是，属下短见，差点忘了这茬，还是您想得周全。” “行了，别拍马屁了，”虽然这么说着，总指挥官的神色却很是愉悦，“留意一下北边的情况，得手之后，立刻转向西侧，直取华岭。”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骚动。 “什么情况？”总指挥官皱眉。 不等传讯员前去察看，强势的精神攻击扑面而来。 哪怕隔着随身携带的精神攻击屏蔽器，总指挥官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下一刻，在看清不远处的人影后，总指挥官瞪大了眼睛，胸口的窒息感更重了。 “叶、叶……”总指挥官瞠目结舌。 叶辰沨闻言笑了一下：“见到我很意外？” 明明是冬日，他额头上却沁着细密的汗珠，想来是一路突袭而来时消耗不轻。 然而，叶辰沨似乎并不在意，随手一抹，汗水和从手臂上流淌下来的血迹混在一起，在袖口洇染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面对枪口，总指挥官总算找回了点理智：“你在这里，那北边的……是上次那个技术人员？” 听到“技术人员”这个代称，叶辰沨微微挑了下眉：“你这么理解也可以，他不介意。” 总指挥官闻言冷笑：“你们不会以为，用这种小计俩，就还可以像上次那样，兵不血刃？” “今日非同以往，绝对的兵力差距下，你们再怎么挣扎，也没有胜算，”总指挥官眼里闪过一抹决然，“帝国必胜！” 叶辰沨目光一凝，第一时间扣下扳机，“砰”地一声枪响，在他眉心留下一个穿透的弹孔。 然而，早有觉悟的总指挥官还是按下了藏在身上的按钮。 一时间，爆破声此起彼伏——目标不是人群，而是道路。 总指挥官在最后一刻，选择了封锁退路，将所剩的三分之一兵力和联盟的团队困在了一起。 叶辰沨神色沉得可怕。 “情况不妙啊，范围太狭小了，就算游击周旋，也施展不开。”爆炸声终止后，副指挥一脸焦急地赶了过来。 看清叶辰沨的神色之后，他更是愣在了原地。 叶辰沨闭了闭眼，语气里辨不出情绪：“不仅如此，敌军不打算回援的话，另一边也撑不住。” 他刚刚和敌方总指挥的对峙并不是无谓的浪费时间，而是试图施压让对方下达回援的指令。 按照原本的计划，突围绕后、端掉敌方总指挥，敌军群龙无首，而他们则可以悄然脱身、重振旗鼓。 不说过程中给予敌方多少重创，至少也能给联盟带来喘息的时机。 然而现在，道路封锁，敌方清楚自己的优势，更知道机会难得，是铁了心要强行和他们硬碰硬到底。 凛冽的寒风穿过山谷，天空中没有一点星光，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第70章 爆破声响起的时候,江明栎正孤身潜行在山林中。 利用伪装，他们一队人做出突围的样子，成功吸引了大半的兵力。 且战且退之后,弹药火力告罄，队伍更是在步步紧逼的追击下被迫分散。 脑海中飞速勾勒出地形图,江明栎别无选择，只能朝着北边f区外围的山岭前行。 山峦延绵不绝，心里惦记着刚刚那片遥远的爆破声，江明栎寻了个时机,冒险从山脊上循声望去。 火光中尘埃漫天，大地像是被巨斧劈开,一道沟壑将两片区域分割开来,爆炸后残留的高温高压、以及烟尘中的未知物质，让人难以靠近。 “嘶,大手笔啊，也不怕拦了自己的退路。”江明栎故作轻松地嘀咕道。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也清楚,敌方所想要的，就是阻断支援,让两边都只能分别各自作战,从而充分发挥自己的人数优势。 第154章 “引到这边的差不多有三分之二。” 看了一眼手中的通讯器,依旧是信号拦截状态，江明栎自言自语地开始分析。 “不过敌方发现认错人之后，一部分中途转火去了西边,剩下应该只有一半多。” 然而,无论是三分之二，还是一半,总体上都是相当庞大的数目。 往西边转火的那部分应该会被华岭的守军拦住。 虽然华岭基地没剩下什么靠谱的指挥，但显然敌方也没有。 仅仅是简单粗暴的战斗力对决的话，应该可以勉强势均力敌。 而叶辰沨那边可能就比较难办了，地形空间狭小，连周旋都施展不开手脚。 “但如果是他的话，再怎样的绝境，都肯定可以逆转。”江明栎感慨着轻笑了一下。 所以，眼下处境最艰难的，恐怕还是他自己。 感知到追兵不断逼迫走位，将可供藏匿的空间一点点压缩，江明栎似乎叹了口气。 —— f区外围曾有数次被两方来回争夺，因此，这片山岭作为战略地点，山体内部建立了防御工事。 又一次小规模的遭遇战之后，江明栎被迫进入洞口暂避。 “火箭筒”中的弹药早就在最开始就用了个干净，甚至炮筒都被敌方的攻击掠到，只剩下后半截零碎的部件。 江明栎干脆把损坏的部分却都丢弃，只留下了作为核心的精神力压缩强化器。 配枪握在手中，幸好是自己研发的、量身定制的型号，还算是得心应手。 江明栎目光沉静地回手两发点射，将试图从洞口追击的敌人一击毙命。 追击暂缓，四下静谧。 江明栎神色微动，没有半点放松，默不作声地朝后退了数米。 果然，下一刻，一道细长的激光束从他原本所站的位置扫过，在洞穴墙壁上留下一片焦痕。 随后，精神力屏蔽器的嗡鸣声传来，敌方选择了强行硬闯。 江明栎沿着通道往深处而去，山体内部的路径弯弯绕绕，他从山脊附近的洞口进入，凭感觉摸索，一路下行。 精神感知扩散出去，可以清楚地察觉到，敌人数目越来越多，遍布整片山体，无论里外。 “……” 几万个精神力觉醒者，四分之三以上都是a级，甚至还能感知到不少a+级的存在，有必要这么大排场吗？ 就算帝国有特殊手段能人为创造“特例a级”，但那也是有条件和代价的啊，这阵仗属实太夸张了吧？ 江明栎忍不住腹诽。 然而，就在他即将越过下一个拐角的时候，前方另一处洞口外，忽然传来了对话声。 声音有些沉，带着点严肃认真的意味，江明栎动作一顿，贴着墙壁凝神细听。 “刚刚接到总部上级指挥的传令，”半山腰的洞口处，对话声混杂在风声里，隐隐约约飘了进来，“这次的对手价值非同小可，要求我们尽可能俘虏。” “……” 江明栎目光微沉。 “因为是s级？”洞口外的对话还在继续。 “没错，之前的情报一直着重于他在技术层面的能力，小瞧了他的实际战斗力。” “精神力s，枪械s，更重要的是，他和其他人的配合程度。” “作为正面主力可能稍有欠缺，但作为协同辅助，不可小觑。” “而且，情报里还提到，他人缘很好。”说到这里，话音停了下来。 另一人似乎愣了一下：“人缘？这种事情也有影响？” 最开始说话的那人闻言笑了起来，意味深长道：“联盟的那些精英，可都是一群二十左右的小孩。” “噢，说得对，”另一人也明白了过来，“哈哈哈，关系好的朋友被抓，心态上怎么可能稳得住。” “所以说，不管是他个人层面的价值，还是身上蕴含的其他意义，都非同一般啊。” “但他还敏锐的，这么多人阻截，都能找到空隙逃窜。” “那又如何？他再怎样也只 有一个人，在数万帝国精锐面前，没有任何胜算，被抓住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 悄然绕过洞口，江明栎面无表情地继续下行。 通讯器依旧连不上任何信号，最初的爆破声之后，外面也一直没有其他动静。 山体内静悄悄的，但他能感知到，源源不断的兵力在涌进。 又越过一个拐角，忽然，“咻”地一声轻响，江明栎本能地拧身闪避，却还是被擦中了左臂。 冲击力将衣料和血肉无情掀去，火辣辣的痛感伴随着令人目眩的精神攻击，让他不由地一个踉跄。 紧接着，不等他稳住身形，又是一道激光束亮起，像是一根细线划过，在右小腿上留下一道切割的焦痕。 江明栎咬牙翻滚，让自己跌入了旁边的下行通道。 随后，抬手几枪落在岩壁上，暂时性堵住了道路。 倚在墙壁上缓了缓，江明栎重新睁开了眼。 位置彻底暴露，行动不便，被包围似乎已经成了不久之后的必然。 “也太突然了吧。”江明栎自嘲似的无奈一笑。 第155章 回首细想，他所做的每一步决策都是必然，最终却不可避免地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也不是没有设想过这样的场景。 毕竟战争面前，谁都可能会死，又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早在很多年前，被战火殃及、失去一切的时候，他就很清楚地明白了这一点。 被岩石挡住的道路后传来了切割机运作的声音。 顾忌到塌方，对方不敢轻易使用炸药，倒是给他留出了更多的喘息时间。 “……” 江明栎目光平静，没有一点垂死挣扎的绝望，起身继续转移。 伤口处传来不间断的痛感，粗粝地摩擦着神经。 对方的攻击避开了要害，只想让他失去战斗力、失去行动能力。 实际上，他们也很不理解，这种一目了然的局面下，江明栎到底还在徒劳挣扎些什么？ 逃窜？整座山，无论内外，都已经遍布帝国精锐，不留一丝空隙。 拖延？其他人自顾不暇，根本不可能支援。 这样下去，除了给自己多添几道伤口，还能有什么变数？ —— 艰难地行进了许久，江明栎终于停下了脚步。 也许是因为他太会“见缝插针”了，也许是因为敌方自认为兵力十足，不屑于浪费精力周旋。 他一路从山脊下行到底部，一路上的每一处空间都留守了不少敌军。 无所顾忌地扩散出精神感知，清晰地察觉到数万人的存在，江明栎无声地笑了一下。 他将配枪放在了一边，拿出了之前从火箭筒残骸中遗留下来的精神力压缩强化器。 随后，又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了一颗备用的温压弹。 熟练地将两者相连，江明栎看着面前随时可以拉动的扳机，目光飘散了一瞬。 通讯器上的时间显示在黎明之前，此刻外面的天空应该也是一片黑暗。 不知道叶辰沨那边怎么样了，面对敌方数万精锐，是不是又要创造“奇迹”？ 江明栎倚靠在岩壁上，思绪乱飞。 先是没由来地想起了那天和时昕晏的玩笑——帮她查了点信息，提了个“下次带躺赢”的条件。 然而当时没有想到，战争来得这么快，猝不及防地提前毕业后，根本没有了“下次”任务和演习。 “不过，这个‘下次’，也可以指‘战争’啊。”江明栎笑了一下。 “那看来，还真的是要‘躺赢’了。” 他眼里露出几分故作轻松的笑意，在一片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 不远处传来了窸窣的动静，是敌方正在悄然接近。 江明栎伸手搭在扳机上，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难以抑制地想起那段未曾说出口的爱意，江明栎垂下了眼眸。 “幸好没有告诉她。” 他似乎想要再自嘲似的笑一下，却发现胸口满是窒息般的涩意，根本勾不起唇角。 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建设，到最后却发现：“还是会遗憾啊。” 话音轻飘飘地落下，下一刻，江明栎毫无保留地释放出精神力，与此同时，拉下扳机。 —— “轰隆”的巨响比任何一次都要猛烈，s级精神力的全力加持下，温压弹在山体内被剧烈引爆。 高温之后，有限空间内的氧气瞬间消耗殆尽，高压的冲击波席卷整片区域，无人能够幸存。 山体不堪重负地坍塌，前所未有的精神攻击肆虐，在如此可怖的强度下，一切高科技防御都成了摆设。 万米之外，叶辰沨猛然抬头，朝那个方向望去。 ——这种程度的精神力爆发，除了江明栎，没有别的可能。 心跳像是落空了一拍，叶辰沨不敢置信地扩散出精神感知，试图寻找一点否定的依据。 然而，微风中传来的“声音”却非常清晰。 每个人对精神力的感知都有所差异，时昕晏是“图景”，而叶辰沨则是“声音”。 他能在时昕晏的精神波动中，听见海浪的潮声。 而江明栎的“声音”则像是微风吹过清晨山间的薄雾，很轻、很淡。 如今，震耳欲聋的爆破声中，那道很轻很淡的“声音”遥遥传来，似乎带着笑意，又似乎带着叹息，对他说：“一定要胜利啊。” “……” 仿佛脑海中绷紧的一根弦断开，叶辰沨神色沉得可怕。 生平第一次，厚重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让他思绪有了一瞬间的空白。 与此同时，另一道略显焦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弹药已经耗完了，只剩下配枪，这样下去恐怕支撑不了太久。” 副指挥满脸都是灰，看上去狼狈得很。 他说得委婉，实际上即便精神力消耗撑得住，面对敌方高爆发的火力，也是杯水车薪。 “……” 叶辰沨沉默无言。 “叶指挥？”副指挥官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正要上前，却见叶辰沨收回遥望远处的目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明明是毫无波澜的平静目光，副指挥官却没由来地感到一阵遍体生寒。 第156章 “收拢阵型。”叶辰沨语气很淡。 副指挥官下意识地服从，将指令飞速传达下去。 不等他想明白这样能起到什么作用，阵型收拢后，叶辰沨平稳地抬手，举起了手中的配枪。 并不是平时他常用的型号，而是江明栎又一次“灵感爆发”的改良。 “总而言之，就是输出效率最大化，威力强。”当时，江明栎一脸得意地将大作交到了他手上。 然而，尝试了几次之后，叶辰沨表示这根本不实用：“精神力门槛也太高了，连我都要蓄力，一般人根本用不了吧？” “又不是给一般人用的，”江明栎理所当然道，“我从时昕晏身上汲取的灵感，拒绝花里胡哨，直接暴力输出！” “但蓄力时间长，实战不就成靶子了？”叶辰沨质疑。 “呃，那是你太菜了，反正我的设计肯定没问题。”江明栎目光飘忽了一下。 “……” 对此，叶辰沨直接懒得评价。 然而没想到，这样的特别型号，竟然也可以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叶辰沨微微闭了下眼，不再试图压抑纷乱的思绪，而是让精神力彻底地、无序地爆发了出来。 那片璀璨的“星空”忽然变得混沌而又诡谲，深邃无垠的夜色中，藏在平静之下的风暴无情涌动。 不必再蓄力，高强度的精神力经过压缩强化，瞬发出令人惊骇的力量。 像是一颗颗“炮弹”落在敌方阵中，轻而易举地穿透防 御，炸出一片片血花。 身后的队友先是被场面震惊，愣在了原地，回过神来后也陆续加入了配合。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这片被分割开的区域，宛如人间炼狱。 黎明降临，曙光在天边浮现，随后，落下了这年的第一场雪。 第71章 天边骤然亮起的光芒凝成一线,在地平线上镀了一层金边。 雪花缓缓飘动，无声地落在手腕上，留下微凉的湿意。 叶辰沨举枪的手微顿。 不间断、无节制的爆发下,手中的枪械早已不堪重负，抗议地冒出一缕轻烟。 而他本人的状态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无序的精神波动在周身萦绕，所有人都无法靠近。 “通讯连上了！”身后有人惊喜道。 一整晚的时间，几次陷入绝境，所有人在精神上都早已绷到了极限,此时此刻终于得以放松。 然而，叶辰沨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沉默地望向北方。 “基地传来汇总消息,敌方此次进攻，动用的全部都是精锐。”副指挥官顶着无形的压力,硬着头皮上前汇报。 “a级以上的占比高达80%，几乎可以说是倾巢而出。” “另外，爆破发生之后,敌方一共兵分三路。” “三分之一的兵力被分割在这片区域，几乎被全部歼灭。” “另外的三分之二中,有一小部分转火去了西边,被驻守的军队拦截。” “剩下的一大半……” 副指挥官话音顿了顿,才继续道：“被江明栎引走，在f区外围的山体中……全灭。” 全灭。 以一人之力，全灭数万精锐。 “……” 从整体上来看,这一晚可谓是大获全胜。 不仅暴露了联盟内部存在内鬼的事实,还抵挡住了敌军早有预谋的全力进攻。 挽救联盟倾颓之势的同时，甚至绝境逆转,让敌方精锐损失惨重。 自此，敌方经过多年剥削积累下来的、在兵力上的优势将不复存在。 一劳永逸地解决了最大危机和隐患，哪怕全面开战，联盟也不会再有畏缩之心。 ——如果纵观全局，这一定会被认定为“转折性的一战”。 然而，对于叶辰沨而言，这样的胜利，代价还是太高了。 他这么多年一路走来，谈不上一帆风顺，也不是没见过死亡和离别，但如此近距离的、切身的失去…… 叶辰沨说不清心里究竟是什么感受。 “和工程部队联系过了，之前被爆破分割的路段已经派人处理，很快就能恢复畅通。”副指挥官还在尽职尽责地汇报现状。 说罢，他有些迟疑地担忧道：“叶指挥，您是不是消耗太大……需要休息一下？” 混沌的精神力还在不断地朝四周扩散，如果不是副指挥官的精神力等级达到a+，恐怕根本没法好好站在这里说话。 副指挥官并非联盟第一军校出身，对于叶辰沨的了解也仅限于纸面上的资料、以及为数不多的接触。 再加上，刚刚叶辰沨不由分说的爆发，对他而言简直是超出认知范围的操作，于是他本能地认为，现在这种微妙的状态，应该是消耗过度、透支造成。 然而，身后却有人上前，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摇头示意他别再说了。 四周再次沉寂下来。 嘈杂的“声音”却仍然一刻不停地在耳畔徘徊。 透支是肯定的。 即便身后有战友们的配合，正面消灭了数十倍的敌军精锐，也是难以想象的疯狂之举。 而作为进攻的引导者，叶辰沨几乎是一直在极限的边缘反复试探。 第157章 “这样下去不行，太危险了，医疗部队还没到吗？”副指挥官站在稍远的位置，忍不住皱眉道。 “还没，”身后的人摇头，“而且以叶神现在的状态，就算人来了也没用啊，根本没法靠近。” “但即便是s级，也经不起这样的……” 副指挥官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了一阵清晰的震动声。 叶辰沨目光微微一顿，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了刚自动连上信号的通讯器。 屏幕上，跳出一个熟悉的名字——时昕晏。 时昕晏从来没有在可能打扰的时间点主动联系过他。 他也总会在每次联系的第一时间给出回应。 但这一次，指尖在接通按键的上方停顿了一下，叶辰沨竟第一次有些迟疑。 然而，暴/乱无序的精神波动却在不知不觉中平复了下来。 —— 再次见到叶辰沨是在一个多月之后。 而在此期间，两人几乎没有任何正面联络，时昕晏总觉得他在隐隐避让。 “毕竟……，或许对叶神的影响还是挺大的吧。”陈奚泽也叹息道。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江明栎的事情在当天就传到了联盟第一军校，一时间引起一片哗然。 和叶辰沨“相反”，江明栎的人缘是真的很好。 他既不到处开嘲讽、引仇恨，也没有在校园活动里太过张扬。 或者说，有身边那位在，就算偶尔嚣张一下，也完全不会被群起攻之。 并且，即便身边全是各类奇才，他自身的存在感却一点都不低。 校园论坛里至今还流传着他无聊时候提供的，破解学校各种系统的教程攻略，默默地造福后辈。 明明一直自称技术人员，明明每次演习都在后方摸鱼，可最终，却以一己之力实现了最重要的“转折”。 “……” 也许是因为这一战对士气的潜在影响，也许是因为走到了战争的第一个关键节点。 三月中旬，在军区方面的力挺下，联盟决议，为叶辰沨授予少将军衔。 史无前例的又一次跨越，“联盟神话”的称号再次传彻。 只不过这一回，无论是当事人，还是习惯于起哄的气氛组们，都没什么心思。 从通知下达到仪式结束，联盟第一军校平平静静。 时昕晏望着台上那道身影，“星空”依旧璀璨深邃，却多了一层薄雾似的阴霾。 —— 仪式结束后，叶辰沨收到了时昕晏发送来的一条讯息。 讯息上只有一个地点，叶辰沨想了想，还是前往赴约。 后山脚下，许愿树上的红绸随风飘荡。 时昕晏静静站在一旁，而她身边，竟还有一个意外的人。 “我记得后方科研基地是有保密协议的，轻易不能外出，你怎么来了？”叶辰沨在几米之外站定。 “报备过了。”安怡谦神色很淡，也没有闲聊的打算。 抬眸与叶辰沨对视，她直截了当地开口：“你没有什么东西要带给我吗？” “……” 沉默了良久，叶辰沨才答道：“没有。” 安怡谦的目光颤动了一下，本能地移开视线：“也是，温压弹……应该也剩不下什么。” “他其实，并不想让你知道。”叶辰沨的语气平静到近乎冷淡。 一旁的时昕晏不由地皱了下眉头。 安怡谦却似乎没有察觉到，或者说根本无暇在意。 她半张脸被长发遮挡，看不见表情，嘲弄似的笑了一下：“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是要有多迟钝，才会察觉不到那些笨拙的遮掩？ 什么琐碎趣事都忍不住找她分享，没话找话被怼之后还下次继续。 可为什么忽然之间，就没有“下次”了呢？ 又是一阵微风吹过，树枝上挂着的许愿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安怡谦咬着下唇，想起前几天，江明栎带着别人的身份牌回到学校，和她分享说，在后山脚下看到了许愿树，可惜没找到笔，只好先挂了一个空签上去，以后有机会再补。 她抬头望去，那个空签笨拙地“藏”在最密集的地方，风一吹就哗啦作响，欲盖弥彰。 泪水忽地沿着脸颊滑落，这似乎还是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落泪。 “我回去了。”安怡谦勉强稳住声线，不让自己太过狼狈。 微微一顿后，又补道：“下次见。” 或许只有在真正失去之后，才会意识到，对于他们而言，对于这个时代而言…… 诀别或分离，不过只是寻常的事情。* —— 安怡谦走后，树下只剩他们两人。 叶辰沨避开她的目光，朝树下走了几步，仿佛只是想看清那些许愿签上的字。 一片沉寂，时昕晏能感受到他荣光之下的悲伤。 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平静或是冷淡。 “你那天，挂断了通讯。”时昕晏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叶辰沨动作微微一顿：“当时有些混乱，后来……” 后来也不是没想过回拨，但几次打开通讯录，都停在了最后一步。 第158章 “你退缩了？”时昕晏抬眸望向他的眼睛。 叶辰沨沉默了一瞬，随后笑了下，似是有些无奈：“哪有直接这么问的？” 神色语气都很自然，但时昕晏却没有忽视他的避重就轻。 迈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小，触手可及，时昕晏凝视着他的眼眸：“你在顾虑什么？” 叶辰沨没有退，只是稍稍移开了目光。 知道瞒不过她的眼睛，叶辰沨似叹非叹道：“我后来反复思考，当时的情况究竟该怎么做。” “但无论怎么推演，结局都是一样的。” “要么一溃千里，要么同归于尽。” 困扰他的不仅仅是“失去”，更是那种深深的“无力感”。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无所不能的联盟神话，但他却忽然意识到，这世上还有很多人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第一句剖白说出口之后，剩下的似乎也顺理成章起来。 叶辰沨忽然认真道：“华岭始终会是战争的最前线，危机和隐患都不可避免，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忽然涌上了心头，时昕晏猛然伸手攥住他胸前的衣料，全身的力量都压制在那一点，不由分说地向前推去。 叶辰沨一愣，身体下意识绷紧，随后却抑制住反抗的本能，顺着她的力道，任由后背撞在了树干上。 树上的许愿签再次哗啦作响，红绸飘动，时昕晏周身气势逼人。 怎么还动手呢？ 叶辰沨想要故作轻松地调侃一句，却在看到她的目光时，收回了不合时宜的玩笑。 “我不需要这样的保护。”时昕晏的眼神极亮，像是那次黑暗中、用一把荧光棒和他近身对抗时一样，耀眼夺目。 手不轻不重地按在他身前，时昕晏的精神波动宛如深海，褪去平静无害的外表后，不可违逆地将他包围。 “你一个人做不到的事情，还有我在。” 淡然的语气中，是蕴含在骨血里的嚣张和傲然。 第72章 如果放在从前,有人对叶辰沨说，未来的某一天，你会同时经历极度的悲伤和荣耀,最后被人摁在树上。 那么叶辰沨一定会觉得，设想出这种情节的人绝对是脑子坏掉了。 然而,当这个场景真正实现的时候…… 叶辰沨看着眼前气势还没消散的时昕晏，心里却只剩下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想吻她。 可能会被揍，这个姿势也不太妙，一旦动手连脸都护不住。 脑海中思绪乱飞,叶辰沨却还是遵循本心地伸手揽在了她肩上，在时昕晏错愕的目光下,倾身向前…… “卧槽！什么人？躲在树下装鬼呢？”一道聒噪的声音忽然从旁边响起。 时昕晏先是一愣,而后下意识地抬手，掌根向上一推,直接拍在了叶辰沨的额头上。 随后连退几步，转瞬之间就已经空出了相当可观的“安全距离”。 正好路过的赵奕轩：“……” 糟糕，我是不是又祸从口出了？ 然而,很快，比他还不懂气氛、不会说话的人出现了。 落在后面几步、只看到了后半段的傅嘉逸疑惑：“你们在打架？” 时昕晏：“……” 叶辰沨：“……” 气氛有些微妙,还是叶辰沨率先笑了起来：“是啊,幸好时神手下留情。” 说着,他也不避讳，顶着额头上的一小块红印，直接当着大家的面,开始整理着装。 胸前的那块衣料被攥得皱成一团,背后沾了不少木屑，衣领处还缀了几片落叶。 傅嘉逸震惊地打量了他几眼：“这叫手下留情？你到底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而且,能让叶辰沨这么“狼狈”，根本没几个人能做到吧？ 想到这一层，傅嘉逸又惊恐地看向了时昕晏。 时昕晏：“……” 叶辰沨似乎根本不懂什么是“尴尬”，闻言朝时昕晏笑了一下：“当然算手下留情，不然最后那一掌可就要推在下巴上了。” 时昕晏淡淡一笑：“你要是想试试，现在也可以。” “那还是算了，不是很想被物理意义上地拍晕。”叶辰沨笑着婉拒。 “精神意义上的可以？”傅嘉逸忽然插入了对话。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了他。 赵奕轩扯了下他的手臂，神色古怪：“这是你该刷存在感的场合吗？” “走走走，我们路过完了，你们继续打吧。”一想到自己刚刚很可能打断了某些重要的事情，赵奕轩就恨不得赶紧溜走。 “哎，等等，”傅嘉逸被扯着胳膊还坚持要把最后一句话说完，“今天学校里人很多，你们注意点影响啊。” “……” 这话微妙地有歧义，赵奕轩一脸不忍直视：“你赶紧闭嘴吧，再说下去要被打的人就是你了。” 说完，强行把人拖走。 “……” 树下又只剩他们两人，相视一眼后，时昕晏移开了目光。 第159章 心情有些复杂，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进展到了这种情况。 如果刚刚没有被打断的话…… “呃，情难自禁。”叶辰沨似乎也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当时的冲动。 说起来，他们至今为止，最近距离的接触，好像就是刚刚被推到树干上的那一刻。 再加上两次后山上揽着肩的“纵身一跃”。 连一个正经的拥抱都没有。 叶辰沨指尖微微动了几下，像是还想做些什么，但又小心翼翼不敢上前。 时昕晏见状不由好笑。 明明刚刚还是一副满不在意、一点都不觉得尴尬的样子，等那两人走了之后…… 落日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 微风拂过，树上的许愿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红绸掩映中，时昕晏上前两步，轻轻伸手环住了他。 拥抱一触即分，时昕晏轻声笑道：“等我。” —— 晚上，沉寂了一个月的论坛终于又活跃了起来。 然而，和预想中的又有一点微妙的差别。 话题的中心都是叶辰沨没错，但并不像联盟预想的那样，有关荣耀和勋章，而是…… 【有人注意到叶神离开的时候不太对劲吗？】 【太明显了，应该没人注意不到吧？】 【额头上红了一小块，蚊子咬的？】 【衣服皱不拉几的，猫抓的？】 【背后衣领那边还夹了一片树叶。】 【那个角度，除了在地上打滚或者在树上蹭以外，想不出来怎么夹的。】 【……】 【？？？】 【所以，叶神傍晚的时候到底干了什么？】 【我路过后山脚下的时候好像有看见叶神。】 【对，还有时神和安怡谦。】 【……更无法理解了。】 【难道他们打了一架？】 【……打架也打不出这种效果啊！你以为是小学生打架吗？】 【而且我后来也见到时神了，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的。】 【总不能是叶神单方面被打吧。】 【呃，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思路打开了。】 【那么问题来了，叶神是做了什么，才会被打出……这种效果呢？】 【…………】 “所以，你和叶神真的打了一架？”陈奚泽忍 不住问当事人。 时昕晏：“……” “不算吧。”时昕晏神色复杂地否认。 “什么叫……‘不算’？”这个用词让陈奚泽一愣。 时昕晏沉默。 陈奚泽好像明白了什么。 但是…… 听论坛里的描述，衣服皱得很厉害，背后衣领夹着树叶，额头上还有红印。 是不是，有点狂野啊？ 陈奚泽脑海中的画面逐渐诡异。 “不是你想的那样。”时昕晏试图拉回她的脑补方向。 “我想的……哪样？”陈奚泽神色微妙。 “……” 时昕晏闭了闭眼，久违地体会到了无言以对的感觉。 —— 本以为这场热闹仅限于论坛里，可以不予理会。 直到几天之后，时昕晏收到了来自管理员的通知。 依旧是简短的时间和地点，只不过这一次，管理员自行加了一条备注。 时昕晏目光在“中心区”三个字上停留了一下，不在意地点击了已阅。 反正她已经做好了决定，随便应付一下说明意向就可以了。 然而，中心区派来接洽的官员思路清奇，没两句就把话题扯到了这件近期热议事件上。 “听说你前几天和叶神发生了矛盾？” 中心区官员露出无奈和亲近的笑意：“要是放在一年前，这都不算什么，但现在嘛……” 话音顿了一下，中心区官员暗示道：“叶神可是今非昔比了啊，少将军衔，要是较真起来追究，你还真不好办呢。” 时昕晏：“……” 你要不提，恐怕全校都没人想得起来这一茬。 大家只会觉得，跟叶辰沨那家伙动手天经地义，哪有心思去管那么多？ 见时昕晏沉默，中心区官员以为有戏，继续道：“不过现在是战时，将级也不像和平年代那么遥远，如果资源跟上，对你们而言，也不过就是两三年的事。” “就算没有那些额外的资源，也不会用上太久。”时昕晏淡淡道。 “哈哈哈哈到底是精英，有志气，有冲劲，”中心区官员笑容满面，“那么……” “我已经提交过意向了，会去华岭。”时昕晏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 “……” 中心区官员一愣，说到一半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这……你可得想好啊，华岭有叶辰沨在，既是联盟力挺的‘神话’，背后还有军区的支持。” “你现在这个时机过去，再怎么样也越不过他呀。” “而且华岭的处境你也不会不明白，妥妥的最前线，生死难料……” 第160章 听到这里，时昕晏耐心告罄：“我站在这，不是为了名利地位，也是不是为了安逸。” “那还能是为了什么？”中心区官员下意识问道。 “为了胜利。”时昕晏眼神淡漠，是他看不懂的色泽。 “而且，我想你们一直有一点误会，”转身离开之前，时昕晏又道，“我和叶辰沨关系其实还挺好的。” 说罢，她不再理会中心区官员怔愣的目光，径直离去。 —— 三月底，全面开战。 联盟第一军校除了新入学的一年级学员，其余全部提前毕业。 人员分配也和之前叶辰沨推测的一样。 军区那边，何文歆和赵奕轩去了南部战区，傅嘉逸则是去了东南沿线。 中心区那边，被时昕晏婉拒后，选择了沈哲涵和孙锐，而周婕璇则是去了北海。 “我的意向审批也通过了，和你一起哦。”陈奚泽笑道。 时昕晏闻言也笑了笑。 然而看着通知上的日期，却不由地目光一顿。 “和去年同样的时间呢。”陈奚泽感叹。 “是啊。” 这一年似乎经历了很多，也变化了很多，但不变的是他们对胜利的执着。 清晨的薄雾中，时昕晏回首望去，门口的碑石上，“联盟第一军校”几个大字熠熠生辉。 第73章 来到华岭的第一天,风和日丽。 也许是因为还沉浸在论坛的八卦事件中，当看见叶辰沨朝这个方向走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 然而，没有任何不寻常之处,两人只是很自然地打了个招呼，没给旁人留出半点遐想的空间。 “难道我们都猜错了？”有人小声嘀咕道。 “不管是打架还是‘打架’，都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吧？”另一人也疑惑道。 他们声音不大，只是小范围的耳语,但叶辰沨却似乎听清了，目光微微一顿,随后露出了点笑意。 “我好像错过了什么热闹？”叶辰沨走近了半步,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笑道。 他似乎又找回了从前漫不经心的状态，比起上次见面,少了几分阴霾，多了几分沉淀。 时昕晏见状回以一笑：“是啊，他们都在想,为什么肩上扛着颗星星，还不能让你稳重一点。” 目光从他肩章上一扫而过,金灿灿的星星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叶辰沨无奈一笑：“是我不想稳重一点吗？” “……” 也是,如果只考虑谁先动手这个问题,他好像还挺无辜的。 然而，时昕晏才不会被他转移注意力：“但后来是你突然靠近……” 她才会在有人出声时，下意识地反击退开。 “好吧,”叶辰沨从善如流地改口,“在这种方面，的确不太想稳重。” 时昕晏：“……” 果然还是不该小瞧他脸皮的厚度。 两人旁若无人地交流,虽然听不见具体内容，但一旁的吃瓜群众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默契地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读出了“好像真的不太对劲”。 —— 手续和流程都办理得很有效率，熟悉了一下环境之后，也差不多到了傍晚。 因为涉及到之前情报泄露的问题，这一个多月来，华岭的系统和人员都进行了一番彻查。 最终，目标锁定在了当天传递情报的后勤人员身上。 既是最先汇报系统遭受攻击，也是后来江明栎出发前，送上地形和布局情报的那人。 不起眼地让自己融为背景，却别有用心地记下了所有信息，悄然传递。 “计划得那么完备，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时昕晏很快看完了资料。 “是啊，”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人，叶辰沨很淡地笑了一下，“联盟内部还在继续查，但应该也深入不了多少。” “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他们’会自行抛出一条线索，强行给这件事画上句点。” 察觉到他语气的微妙变化，时昕晏抬眸看他：“只要有动作，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而且，“他们”计划了那么多，最终，却还是被江明栎以一己之力逆转了局势。 如今，帝国失去了最大的依仗，而联盟有了全面的增援。 曙光升起后，天空一定不会再有阴霾。 “……” 听懂了她的未尽之意，叶辰沨笑了起来：“哎对了，有个地方，想带你去一下。” —— “你说的，就是这片草坪？” 片刻之后，基地外不远的一处偏僻角落，时昕晏疑惑道。 “是啊，之前不是说过，要给你个欢迎仪式的吗？”叶辰沨站在辽阔的草地上，夜晚的风吹动，带来初春的凉意。 “……” 是她第一次在通话里和他表明意向的时候，他玩笑似的回应。 时昕晏早就忘记了这一茬，没想到他 竟然还记得。 不过…… “你不会准备了什么很尴尬的东西吧？”时昕晏怀疑地看着他。 第161章 叶辰沨闻言无奈：“我又不像那两个人一样。” 不用多想，“那两个人”指的自然是赵奕轩和傅嘉逸。 时昕晏不由地沉默了一下。 的确，虽然画风都很清奇，但在整活方面，叶辰沨还是相对比较保守的。 “那你……” “抬头看看。”叶辰沨轻声打断了她的迟疑。 时昕晏依言抬头望去，夜空中，是不一样的星光璀璨。 “之前每次和你通话的时候，我都会到这儿来。” 因为一看到星空，就会想起后山上的几次相遇。 “生日快乐。”叶辰沨忽然笑道。 两次出征的日期间隔了一年，但都是同一天。 时昕晏收回目光，神色有一瞬间的复杂：“我还以为，你不会提起这个呢。” “为什么？”叶辰沨问。 “因为两次都正好和开战联系在一起，就好像真的像联盟所说的一样，是为了战争而生的。”时昕晏神色淡淡。 在造势宣传、鼓舞士气的时候，联盟的确常说，他们是为战争而生的一代。 然而，叶辰沨却笑着摇了摇头：“换个说法，是为了胜利而生。” “没有人是为了战争而生的，”叶辰沨故作叹息道，“联盟宣传部是真的不太行。” “如果让我来说，我们明明是为和平而生的一代。” “为了带来和平。”叶辰沨笑道。 “……” 时昕晏闻言沉默良久，最终释然一笑：“看来我预判得没错，联盟宣传部少了你这样的人才，还真是损失。” —— 四月，敌方在东原战区率先有了举动。 空军陆军协同，交战激烈。 不过，中心区的军备力量充足，应对起来也不算艰难，有来有往地僵持了不短的时日。 当然，与之相邻的华岭也一直没有放松过警惕，甚至在叶辰沨的暗示下，不动声色地加大了侦察的力度。 于是，四月中旬的一天傍晚，陈奚泽忽然抱着雷达信号图来到了指挥室。 “最开始这段异常信号被系统自动识别过滤了，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陈奚泽说。 她主修的方向还挺全面，通信、雷达、光电，都相当娴熟。 信号图上，一闪而过的波动被系统自动识别为了干扰，然而叶辰沨只看了一眼，就伸手按响了警报键。 “敌机入境，冲这边来的，”叶辰沨言简意赅，“相关数据都调出来。” “哎，好的。”陈奚泽连忙开始动作。 三两下操作之后，屏幕上跳出了相应时间段的雷达数据，经过简单的过滤筛选，呈现出来的信息让叶辰沨神色微微凝重。 “7人以上编队，隐形手段高，机型速度快。”叶辰沨作出判断。 从数据信息上来看，这可是在各方面都远远超越了上次。 听到警报声后匆忙赶来的空军指挥面色大变，向下发出指令：“即刻派人拦截。” 然而，空军副指挥却一脸为难：“刚刚接到信息，一部分精英被东原战区借调，剩下驻守的恐怕……” 陈奚泽忽然疑问：“借调精英这么大的事，作为指挥官竟然不知情、不汇报吗？” “……” 两个空军指挥闻言，都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叶辰沨淡淡扫了他们一眼，什么也没说，披上作战服，径直走出了指挥室。 时昕晏正好在门外走廊上，见他出来，脚步微微一顿。 叶辰沨却是笑了一下：“来得正好，再合作一次？” “空战？”时昕晏稍稍迟疑。 “我记得你去年下半年有尝试过空军的体能训练？”叶辰沨说。 “你怎么知道？”时昕晏有些意外。 连陈奚泽都只道她“神出鬼没”，不清楚她具体是在做什么，叶辰沨远在华岭，怎么反倒了如指掌？ 叶辰沨高深莫测道：“我人缘比你想象得要好一点。” 时昕晏：“……” “好吧，之前随口问了一下管理员你们的近况，他就什么都告诉我了。”叶辰沨坦白。 “……” 管理员这大半年是有点怪怪的。 日常的违规小事都装作不知情，替他们遮掩。 上次发通知的时候，还备注提醒了她“来意”。 莫名有种“弃暗投明”的感觉。 懒得去想管理员的心路历程，时昕晏回到了正题：“但我只参加了基础训练。” “那就足够了，以你的精神感知范围和强度，到时候整片天空都是你的主场。”叶辰沨笑道。 —— 最终，也不知怎么的，就信了他的话，坐在了驾驶舱后座。 联盟这两年也研究过这方面的课题，将空战中的“驾驶”和“进攻”分开，以便于更好地适应精神力对战。 毕竟精神力的对决太消耗专注力，从实践结果上来看，“分心”很容易在精神力战场上露出本不该有的破绽。 而且，这样的分工，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联盟空军驾驶员中“精神力觉醒者”数量严重不足的压力。 所以，双座的战斗机一直在逐步投入实战。 第162章 然而，或许就连最先提出这种课题的人也完全不敢想象，有一天，双座战斗机上会同时出现两位联盟精神力最巅峰的大神。 座舱盖缓缓合拢，透过仪表盘的反射，可以看见叶辰沨朝她笑了一下。 时昕晏没有理会，自顾自地戴上了头盔。 和在学校里接触的差不多，后座基本没有多余的复杂操作，只有各种进攻用途的精神力武器。 并且，为了减小后座进攻者的身体负担，还配备了抗过载的装置。 一切准备就绪，垂直起降的过程中，在发动机的嗡鸣声下，时昕晏忽然问：“这次的对手很不寻常？” 不然以叶辰沨的风格，怎么想都肯定会选择孤身上阵。 叶辰沨也不否认：“从行进速度上来看，配置是前所未有的领先，还一来就是7架。” “目标是你？”时昕晏问。 叶辰沨笑道：“单凭我一个人，可引不来这么高的筹码。” “那我还真荣幸。”时昕晏闻言也笑了起来。 然而，傍晚的余晖中，叶辰沨眼里的笑意却莫名多了点别样的意味： “不过，等我们时神在战场首秀上给凡人一点震撼之后，他们就会意识到，一队葫芦娃那可是远远不够的。” 第74章 “那个……友情提醒一下,你们和基地的通讯频道是开着的。” 听到叶辰沨逐渐放飞自我的用词，被安排负责通信事宜的陈奚泽终于忍不住开口。 嘲讽对方葫芦娃什么的也就算了，“我们时神”这个用词和语气…… 实在很难不让知情人多想。 而且,陈奚泽合理怀疑，以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循序渐进,现在不提醒，说不定过会儿就会听见什么更不对劲的。 果然，在听到陈奚泽的提醒之后，两人沉默了一瞬。 随后,不知是谁伸手，直接“啪嗒”一声,把通讯频道关上了。 陈奚泽：“……” 还能这样的吗？ 驾驶舱内,时昕晏看到叶辰沨干脆利落关掉通讯的举动，也无奈了一下：“你这样,更会让她浮想联翩的。” “这叫减少外部干扰。”叶辰沨一本正经道。 随后，眼看着飞行到了差不多的位置，他又顺手连上了公开频道。 时昕晏见状笑了起来：“所以,你就要把自己变成‘外部干扰’吗？” 上回叶辰沨和对手在公开频道上的对话，最后竟然也被联盟宣传组摘录了回来。 经过论坛的“严肃”讨论分析,大家一致认为,在搞心态这方面,联盟实在领先太多。 而现在，叶辰沨再次连上公开频道，显然也不可能是和对手友好寒暄。 果然,看到屏幕 上显示对方已经接入信号,叶辰沨漫不经心地一笑：“其实，大家还是低估了这种‘外部干扰’的作用。” “……” 时昕晏心里好笑,眼角不自觉地弯起，静静等着他继续胡扯。 “干扰对方心态，只是作用中附赠的一部分，最重要的是……” 叶辰沨话音刻意一顿，在对方注意力被吸引、下意识屏气凝神倾听的时候，才慢悠悠地继续道：“……能让自己的心情很愉悦。” 虽然这种愉悦，往往是建立在对方的咬牙切齿之上。 见屏幕上显示对方愤而退出频道，时昕晏没忍住笑出了声。 “把人骗进来嘲讽，这就是你的战术？” 叶辰沨无辜道：“我哪里骗了，他们自己要连进来的。” 话是这么说，叶辰沨手上的操作却没停，通过信号逆向追踪，顺利地定位到了对方的大致范围。 虽然等同于双向的暴露位置，但叶辰沨却泰然自若，手搭在油门和操纵杆上，眼里笑意未变。 “准备好了？”叶辰沨问。 时昕晏目光落在悬浮屏上，自动模拟出的可视化图像清晰明确。 伸手握住瞄准器，精神力蓄势待发。 “开始吧。”她微微一笑。 —— 叶辰沨所描述得并没有夸张。 在万米高空中，空气稀薄、没有障碍，对于他们而言，精神力的延伸几乎看不到边界。 时昕晏只觉得自己仿佛拥有了凌驾于一切的视角，所有静止的、流动的，都在她“眼前”无所遁形。 “像是游戏一样。”时昕晏忽然道。 叶辰沨闻言笑了起来：“还说我嘲讽，你这话要是被听见了，效果绝对好一万倍。” “实话实说而已。”时昕晏一点都不谦虚道。 说话间，敌方已经率先发动了攻击。 时昕晏目光微动，覆盖全局的视角下，进攻来得虽快，轨迹却轻而易举地被她洞悉。 然而，正要反击，机身却忽然一个侧向翻滚，紧接着，飞行方向由爬升改为俯冲，极速下坠。 抗过载的防护装置第一时间自动启动，时昕晏也本能地绷紧身体做出应对。 但到底是第一次真正坐上战斗机，面对突如其来的特技操作，浑身血液朝下涌去，眼前一阵发黑。 “……” 第163章 座舱内一片沉默，叶辰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连忙保持平飞状态，然后看向后座的时昕晏。 时昕晏调整着呼吸，黑视的情况逐渐恢复。 被猝不及防的特技操作打断了反击，甚至弄得有些狼狈，她一言难尽地看向前面的叶辰沨：“这就是你说的‘合作’？” “……” 还能怼人，看来是没什么事。 叶辰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似乎有点小小的心虚：“如果我说，这是习惯性操作，你能接受吗？” 时昕晏：“……” “正常人遇到攻击的第一反应都是闪避吧？”叶辰沨无辜而又理直气壮道，“哪会像你一样正面硬刚？” “……” 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时昕晏顿了一下，没反驳。 然而，叶辰沨却忽然笑了起来：“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在合作时出现意想不到的状况？” “那要看你对‘意想不到’这个词是怎么定义的。”时昕晏说。 毕竟之前的几次“合作”，用正常人的思维来看，每一步的走向其实也都挺飘忽的。 “别人的‘意想不到’当然不算。”叶辰沨理所当然地笑道。 听他泾渭分明地把所有无关人等都排除在外，时昕晏眼里露出了点笑意。 正要说些什么，通讯频道里忽然又传来了陈奚泽小心翼翼的声音。 “呃，那什么，虽然挺突然的，但我打断一下。” “侦察系统监测发现，敌方已经在预热大范围空对地武器了。” 陈奚泽的语气在正经和不正经间徘徊了一下，最后自暴自弃：“两位大神还是等回来以后再聊吧！” 时昕晏：“……” 叶辰沨：“……” —— 正事在即，和基地的通讯这回没有再被无情挂断。 行动之前，叶辰沨朝后看了一眼：“还行？” “没问题。”时昕晏早已恢复了状态，伸手重新搭在瞄准器上。 叶辰沨闻言一笑，稳稳拉杆，朝高空飞去。 上升的过程中，时昕晏微微闭眼，磅礴的精神力再次扩散开来，每一缕微弱的波动都了然于心。 清晰地捕捉到了正在预热蓄力的方向，配合着叶辰沨的飞行路线，时昕晏没有停顿，直接发动了攻击。 “咻”地破空声响起，在高空中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印记。 然而，本该在蓄力中无法动弹的敌机却忽然从“视野”中消失了一瞬，不可思议地避开了必中的一击。 时昕晏微微一愣，诧异地朝远处望去。 相隔太远，肉眼看不清对方的举动，只能感知到一股奇异的能量场。 “那是什么？”时昕晏皱眉。 叶辰沨也难得露出了点正经之色：“没见过，但似乎能短暂脱离精神力锁定。” 时昕晏回味着刚刚攻击被避开的感受，像是锁定的目标忽然潜入了“水中”，在特殊能量场的覆盖下，踪迹难寻。 并且，早有准备的敌方在避开攻击后，一点都没有耽搁，编队掩护下，持续预热蓄力。 “以这种蓄力程度，一旦发射出去，就没法阻止了。”时昕晏目光微沉。 “用范围攻击？”叶辰沨提议。 “试试。”时昕晏应了一声，切换武器。 叶辰沨配合地控制好恰当的距离和角度，平稳得几乎不需要多费心考虑瞄准。 然而，对于大范围的攻击，敌方也早有防备。 编队自成阵型，配合上干扰手段，诱导改变攻击路径，将目标掩护得滴水不漏。 “……” 再一次的攻击落空，时昕晏放开了瞄准器，缓缓抬眸。 “越是科技化的武器，越容易被科技破解。”时昕晏忽然开口。 有了自动智能索敌和路径规划，就会有相应的诱导篡改方式。 信息化的对战，总是在持续地破解和反破解中循环向前，连精神力武器也难例外。 叶辰沨闻言先是一顿，而后意识到了什么：“等等，你不会是想……” “有时候，还是最简单的方法最有成效。” 话音落罢，宛如巨浪般的精神力从时昕晏身上骤然升腾。 不等叶辰沨把后半句话说完，纯粹的精神攻击便朝着敌机的方向，铺天盖地、席卷而去。 万米高空中，精神攻击变得毫无阻碍，瞬息之间就覆盖了整片区域。 时昕晏仿佛不容忤逆的掌控者，在精神力的主场上，判决生死。 最先支撑不住的是敌方的飞行员。 即便配备有强力的精神攻击屏蔽器，在滔天巨浪面前也无济于事。 仅仅一个照面，无论a级还是a+，都相继被拍晕。 只有负责预热蓄力的那人，似乎也是s级的水平，在屏蔽器的助力下，竟勉强维持住了意识。 并且，自知不敌的情况下，对方一点都不迟疑，直接将蓄力到一半的攻击发射而出。 “……” 时昕晏目光一凝。 虽然只蓄力到了一半，但威力也不容小觑，如果落在联盟的阵地里…… 千钧一发之际，时昕晏闭上眼，精神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 第164章 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可怕，无论是速度、强度、还是精准度。 时昕晏思路明确，没有去想不可能做到的正面拦截，而是试图让这道蓄力攻击偏转角度。 乍一看，和偏转精神力子弹的方式类似，但难度上却完全不是一个层级的——以那道蓄力攻击中所蕴含的力量，正常的精神攻击，甚至连靠近都没法做到。 然而，在不能用常理定论的时昕晏面前…… 尖锐刺耳的声响中，那道蓄力攻击在高空中划出一条折线，消失在了遥远的天际。 “……” 一片沉寂。 良久，叶辰沨感慨道：“一年多的时间，你现在已经进化成可自主操控的‘活火山’了？” 时昕晏：“……” 虽然有高空环境上的差别，但总体来看，还是比上次的威力强了不少，更重要的是，连方向和精度都可以控制。 时昕晏靠在座椅上，不合常理的爆发难免透支，没什么力气去理会他的比喻。 叶辰沨也没再继续提，只是回头看她的时候，神情似乎有些微妙。 “虽然你第一波爆发的时候想到了避开我，但是……”他话音顿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 时昕晏回以一个疑惑的表情。 叶辰沨叹道：“你可能不知道，联盟的双座战斗机存在一个问题。” 时昕晏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叶辰沨继续道：“在突然承受超出上限的直接精神攻击后，有概率系统死机。” 时昕晏：“……” 这是什么原理？系统死机还能和精神攻击挂钩的吗？ “承受上限很高，概率也不大，正常情况几乎不会碰到。” “而且新型号的已经修复了这个问题，但这一架……”叶辰沨看了眼一片漆黑的仪表盘，“好像运气不太好。” 时昕晏：“……” 虽然口中说着可怕的事情，但叶辰沨眼里却一直带着笑意，想来是有解决办法。 时昕晏配合地开口问道：“那怎么办？” “你会跳伞吗？”叶辰沨问。 “……” 这就是你的办法吗？ 第75章 跳伞这种事情,可以说是飞行员的必备技能。 然而时昕晏当然是完全没有时间接触过的。 于是，只能心情复杂地在叶辰沨的示意下，起身挪到了他身边。 ——联盟早就对双座战斗机的任何可能状况都做出了预备,连驾驶座的弹射都是为双人定制的。 “再靠近一点。”叶辰沨取出安全绑带，笑道。 时昕晏：“……” 你这个动作配合上这个表情,很容易让人想到什么不太和谐的画面。 然而，也没剩多少时间可以犹豫，时昕晏依言靠近的同时，索性转过头不去看他。 轻笑声贴在耳畔,几乎能感受到落在颈侧的气息。 叶辰沨手法熟练地将安全绑带系好，见她还是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笑道：“这个场景,还真有点超出想象了。” 是啊，谁能想到,有一天她会和叶辰沨绑在一起跳伞呢？ 时昕晏无奈：“超出想象的事情，你做得还少吗？” “但我总觉得你这一次的反应，和之前不太一样。”叶辰沨一边确认装置,一边说道。 “哪里不一样？”时昕晏疑惑。 想起前段时间自己被摁在树上的场景，叶辰沨说：“我以为,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你会更……” “……主动一点？”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叶辰沨从脑海中翻出了这么个词。 时昕晏：“……” 要不是被安全绑带限制了行动空间，时昕晏真的很想让他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主动”一点。 然而，叶辰沨似乎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危机”,还在火上浇油：“你想想看,上次如果没有被打断的话……” “……” 听他越说越飘，时昕晏反手便是一个肘击。 叶辰沨轻而易举地挡住,甚至仗着位置优势，握住了她的手腕。 “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叶辰沨笑了起来。 他动作很轻，没有多少钳制的意味，只要轻轻一拧就能挣脱。 然而不知为何，时昕晏却迟迟没有动作。 手腕处传来的触感很陌生，她很少和别人有过这样的接触。 毕竟哪怕是在日常训练中，这样的举动都实在太“危险”了，侵占的意味太强，很容易失去先机。 “你也和之前的反应不太一样。”时昕晏忽然开口道。 “嗯？”叶辰沨的目光落在她颈侧。 “前几次含蓄得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你。”时昕晏说。 明明平时张扬得到哪都是焦点，毫不在意外界的视线，然而靠近她时却小心翼翼，像是在边界面前迟疑徘徊。 叶辰沨闻言眼里笑意更深。 那不是因为怕被讨厌吗？ 毕竟按照他的过往经验，“招仇恨”可是常规操作。 但现在又有点不一样了，边界一旦跨越，总忍不住想要更进一步。 没有多余解释，叶辰沨一点都不含蓄地问：“那你更喜欢哪样的？” 第165章 “……” 时昕晏久违地再次体会到了无言以对的感觉。 叶辰沨拇指在她腕骨上轻轻摩挲了几下：“你不好意思说的话，我自行判断？” 时昕晏没有回答，手腕一转，技巧性地挣脱了束缚：“叶神还是先判断一下现在的形势吧。” 飞机依着惯性向前，但动力不足，已经逐渐有了失速的迹象。 叶辰沨见状，将操纵杆稍稍向前推动，机头朝下倾斜了一个角度。 随后，他伸手搭在弹射开关上：“准备好了？” 时昕晏轻轻应了一声，透过护目镜，可以望见无垠的晴空，和远处的夕阳。 弹射的力度很大，身体上的负荷让时昕晏有一瞬间的恍惚。 然而，身后熟悉的气息稳稳传来，让人没由来地心安。 开伞之后，座椅分离，下坠的速度减缓，一双手轻轻环住了她。 “抬头看。”叶辰沨的声音贴在耳畔。 时昕晏下意识地抬眸，在看到眼前的景象后呼吸一滞。 夕阳西沉，天边晚霞绚烂，像是一幅壮丽的油画。 俯瞰群山，一切都是那么渺小。 “天上的风景，很美吧？”叶辰沨的声音被风吹散，显得有些缥缈。 时昕晏不由地回想起那天他发来的、被她用作屏幕背景的图片。 比起那时的无边辽阔，此刻眼前的风景更多了几分灿烂的色泽，让人心潮澎湃。 更重要的是，没有隔着玻璃，没有高速飞行，而是缓慢地，亲身沉浸在这样的绚烂中…… 时昕晏眉眼弯起，忽然笑了起来：“跳伞，还挺好玩的哎。” 叶辰沨：“……” 这个反应，好像和预想中的每一种都不太一样。 然而，看见她难得露出如此放松的笑容，叶辰沨半是无奈半是纵容：“你有时候真是意想不到的‘疯’。” “你不也一样？”时昕晏还在笑着，眼里映着夕阳，耀眼夺目。 在叶辰沨的主导下，落地过程很平稳，开阔的原野中，降落伞在地上铺开了长长的一片。 解开身上的安全装置，时昕晏原地活动了两下，一点都看不出刚刚高负荷爆发后的虚弱。 叶辰沨甚至从她眼里看出了一点“意犹未尽”。 “你不会还想跳吧？”叶辰沨无奈。 时昕晏眨了下眼，真诚点头。 虽然弹射的那一瞬间有点难受，但开伞之后还是很愉快的。 所以如果只是单纯跳伞的话…… “跳伞的要点还挺多的，没有专业训练，危险性很大。”叶辰沨提醒道。 无论是开伞的时机，还是落地的方式，都需要不少的练习。 时昕晏当然也知道这些，闻言抿了下唇。 “不过，你要是实在想跳……”叶辰沨眼里露出笑意。 时昕晏知道他后半句要说什么。 然而，不等两人再继续，时昕晏的通讯器忽然传来了动静。 “……那什么，我不是故意强行接通的。”陈奚泽欲言又止。 “但是，刚刚的两波力量太惊人，而且，飞机信号中断，你们又失联了蛮久……” “总之，基地的大家都在旁边，跳伞的事情，要不以后再聊吧。” 时昕晏：“……” 叶辰沨：“……” “你什么时候接进来的？”时昕晏神色微妙。 “也没有太久，”陈奚泽想了想，“差不多在你说跳伞真好玩的时候。” 时昕晏：“…………” 为什么当时不提醒一下？ 陈奚泽仿佛听到了她内心的想法：“当时忙着定位，忘记说了。” 而且，她也很少听到时昕晏那么放松的声音，下意识地就不想打断。 但谁知道他们后来的对话…… 陈奚 泽第一次感觉到，通信工作也有着超乎寻常的“危险”。 —— 时昕晏首战大胜，又是近乎逆天的精神力碾压，一下子扫去了华岭一个多月来的低沉气息。 再加上两人最后那段气氛微妙的对话，瞬间引发了更高的关注。 所有联盟第一军校出身的，无论当年在校期间是时吹、叶吹还是吃瓜党，都陷入了沉思。 “原本还在想，怎么样才能把视线彻底带回当下。” 会议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叶辰沨笑着看向坐在对面的时昕晏：“没想到时神一来，迎刃而解。” 时昕晏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会不想再提那件事。” “这大概要多亏了时神那一推，把我从消沉里带出来。”叶辰沨目光稍微淡了几分，但笑意没散，哀而不伤。 时昕晏没有说话。 他们都有着更迫切的事情要做，没有时间原地停留。 “其实时间久了，回忆起来的时候，更多的就只是怀念了。”沉默片刻后，时昕晏忽然道。 谈不上安慰或是宽解，只是一点感同身受。 但叶辰沨走出来所用的时间，比她想象中的更短。 叶辰沨闻言很轻地笑了下，起身走到她身边。 “？” 时昕晏疑惑地看他。 叶辰沨忽然俯身，给了她一个短暂的拥抱。 第166章 时昕晏一愣：“怎么突然……” “可能是因为上次说过，不想含蓄了？”叶辰沨笑道。 时昕晏：“……” 怎么就扯到那段对话上去了？ 正想说些什么，忽然看见他目光中的叹息，时昕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是在反过来安慰自己吗？ 可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早已时过境迁。 时昕晏心里好笑，但又莫名有点酸涩的暖意。 —— 华岭强势击退敌军的同时，东原战区也传来了捷报。 借调了大量的空军，制空权在手，陆空协作下，胜利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 然而，宣传造势起来，作为中心区力挺的对象，沈哲涵一时间风头无两。 【赵奕轩：这波明显是那两个人更秀吧？】 铺天盖地的吹捧中，“曙光”群聊里终于有人忍不住吐槽。 即便分散到了各个战区，几人还是通过江明栎之前分享的教程，保持了日常联络。 【傅嘉逸：要不是大家都知道你说话向来不过脑子，这句话又要得罪人了。】 【沈哲涵：……】 【叶辰沨：中心区好不容易抓住个可塑之才，急一点也正常。】 【赵奕轩：话是这么说，但……】 【傅嘉逸：你们就一点都不在意？】 【叶辰沨：我们又不像你。[/笑]】 “……” 群聊里静止了一瞬，赵奕轩率先大笑。 叶辰沨这话“紧跟潮流”，玩了波傅嘉逸的新梗—— 同样的归属军区，赵奕轩分配到南部战区，居于何文歆之下，只能当个“副指挥官”。 而傅嘉逸则是分配到了东南沿线，成为“傅指挥官”。 【赵奕轩：哈哈哈哈哈，以前是不是完全没有想过，你这个姓氏还能有这种效果？】 傅嘉逸怒： 【这个谐音梗你到底要玩多久？】 赵奕轩表示无辜： 【这次不是我提的啊。】 叶辰沨笑而不语。 第76章 注意力都被谐音梗吸引,没有人留意到，叶辰沨用的代称是“我们”。 乍一看，这个“我们”似乎也可以代指他们所有人,但看到叶辰沨笑而不语的样子，时昕晏无奈摇头。 “每次大群里热闹起来,都是你们几个在瞎闹。” “怎么能说是瞎闹呢？”叶辰沨笑了起来，“而且你说‘大群’？怎么，瞒着我建了多少个小群？” “你自己排列组合一下不就知道了？”时昕晏根本懒得隐瞒，淡淡答道。 以她所知的数量,小群的存在完全就是半透明状态。 然而，留意到叶辰沨的表情,时昕晏有些意外：“你不会一个都没被拉过吧？” 叶辰沨：“……” 仔细想想,她所知的那些小群里，的确没有叶辰沨的半点身影。 时昕晏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你人缘比我想象得还要‘好’。” “啧,说正事。” 叶辰沨转移话题：“中心区这次的举动，有些急躁了。” “嗯，上次情报泄露的风头还没过去,这次又出了借调的事情。联盟就算再迟钝，也该意识到问题了。” 话音一顿,时昕晏微微皱眉：“但这样接二连三,针对得也太明显了一点……” “他们”既然能在联盟内部藏匿百年,应该不至于这么莽撞才对。 叶辰沨眼里闪过一缕精芒：“我猜，这次空军借调的事情，‘他们’不知情。” 时昕晏目光一顿：“你是说,巧合？” “中心区内部一直盘根错节,有两三股势力在暗中制衡。”叶辰沨说。 “之前情报泄露，是‘他们’蓄谋已久的狠招,想要置于联盟死地。” “但这一次借调，手段上太粗浅，不像‘他们’的手笔。” 时昕晏略一思忖：“的确，连一点遮掩都没有，甚至事后还那么高调。” “应该本意只是想确保一场大胜，好造势刷点正面的存在感。” “但没想到，被敌方捕捉到了动向，趁虚而入，险些酿成大祸。” 更没想到，华岭对此的应对手段极其耀眼，直接吸引了所有视线。 叶辰沨点头，似笑非笑：“所以，这次事件对各方而言，都可谓是猝不及防。” “‘他们’应该会沉寂一段时间，在此期间，倒是可以把华岭彻底清理一下。” —— “借调的事情是怎么搞的？” 中心区，魏平嵘背着光，坐在阴影中，神色有些阴沉。 “是蔡长官那边做的，我们也是刚刚知情。”手下人低着头，不敢直视。 “呵，”魏平嵘冷笑一声，“这么个时间点，弄出这样的事端。” “还生怕人不知道似的，在那宣传造势。他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尽会干蠢事。” 手下见状，头低得更深：“联盟已经派人来清查了，我们是不是……暂避锋芒？” “避？说得轻巧，是想避就能避得了的吗？”魏平嵘瞥了他一眼。 “上次费了那么大的劲，最后竟然还是被他们绝境逆转。” 第167章 “导致我们暴露了存在、不得不舍弃一整条线不说，还让那边精锐损失惨重。” 魏平嵘眉宇间有一丝烦躁：“还有，这回虽然不是我们主动设局，但七架最高配置的战斗机，也奈何不了他们？” “两人联手……据说是碾压的局面。”手下如实汇报。 魏平嵘闭了闭眼，眉心皱成一个“川”字：“那边有指示吗？” “暂时没有明确指示，”话音一顿，手下继续道，“但看那边的态度……恐怕近期会是以试探为主，等七月份之后再看。” “七月份？”魏平嵘先是一愣，而后想起了什么，“是要出动帝国军校的人？” “既然如此……”魏平嵘眼里露出几分沉思。 华岭那边有叶辰沨和时昕晏在，正面毫无胜算，但其他地方倒是可以试探试探。 不说别的，至少可以多获取一些情报，好为以后做准备。 至于这次借调事件…… “被殃及已成定局，损失不可避免。” “但蔡那边的举动虽然愚蠢，倒也提供了一个另类的思路。”魏平嵘思索道。 “平白身处危机，化险为夷之后又被抢了风头，就算不说，心里肯定也会不满。” “如果能顺便利用这一点，让他们彼此之间产生嫌隙……” —— 五月。 也许是因为知道难缠，帝国军队终于将视线从华岭身上暂时转移。 南部是军区的大本营，北海又太远，可以当做下一个重点试探的，似乎只剩下了东南沿线。 对此，傅嘉逸表示，有时候真觉得自己运气有点背。 不过，他对于阵地战颇有心得，大范围的精神感知配合上炮兵阵营的火力压制，应对起来完全不露颓势。 而且，军区在 收到情报的第一时间，就从南部战区派出了支援，赵奕轩相当默契地和他两面夹击，强硬地击退了敌军。 本以为只是一场寻常的胜利，然而，几天之后，视线忽然全都聚焦在了赶来支援的赵奕轩身上，连带着相应的功勋。 【傅嘉逸：为什么挨打的是我，得好处的是你？】 【赵奕轩：我也不知道啊，可能你运气不好？】 【傅嘉逸：运气不好你大爷。】 【赵奕轩：文明一点，注意素质，怎么还骂人呢？】 傅嘉逸没说话，倒是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开了口。 【宋池钦：和之前的情况有点类似，或许是有人在幕后推手。】 【赵奕轩：为什么？上次的我还勉强能理解，这次有什么意义？】 【宋池钦：信息太少不好判断，也许是想让你们不和？】 【赵奕轩：那还真是多此一举了，我们本来就不和。[/摊手]】 “……” 这句话直接让整个群陷入了沉默。 宋池钦更是觉得自己完全就是多余担心，难怪其他人都没有出来搭理他们的意思。 —— 与此同时，华岭这边，陈奚泽将搜集整理好，有关冯绍靖的情报交给了两人。 “不查不知道，他暗中做的事比想象中的还要多。”陈奚泽摇头叹息。 “虽然都是一些小事吧，但加在一起真是……像苍蝇一样恶心。” 心机倒也说不上，更多的是蠢笨。 自以为左右逢源，实则别人都把他当做小丑。 “就说这次借调的事吧，也是他点头同意的，根本不去考虑实际情况，”陈奚泽说，“真不明白他是怎么坐到这个位置上的。” 叶辰沨不在意地笑了笑：“所以说，人一旦沾了名利，就很容易变得面目全非。” 确认了一些细节之后，正式朝冯绍靖发难。 中心区明哲保身，军区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掂量不清自身的人出头，撤职审查有条不紊地进行。 作为替换，新上任的政治委员人选经过层层筛选，最终确认为一个学院派出身的、履历平平无奇的女人。 “这个人选……”时昕晏简单翻了下资料，有些意外，“倒是再合适不过了。” 消息刚出，不少人都觉得，学院派出身、又是几乎没有实战经验的人，能坐这个位置实在是离谱。 然而，对于华岭的情况而言…… 性格温和、谦逊有礼，不会对不擅长的领域指点江山，等于说整个华岭的话语权都到他们手上了。 “是军区的安排。”叶辰沨看了眼审批路径，笑了一下。 “何文歆促成的？”时昕晏也微微一愣。 “在正经事上，她还是很靠谱的。” —— 尘埃落定之后，陈奚泽忽然神秘兮兮地凑到了时昕晏面前。 “你有没有觉得，叶神的风格有了一点点的变化？” 时昕晏一向不是很能捕捉到她跳脱的思维：“你是指哪方面？” 陈奚泽想了想：“不太好描述，就是感觉上，和以前有点细微的差别。” “总觉得放在以前的话……” “对于这种事情，叶神好像要么根本不在乎，要么直截了当地戳破。” “不会像现在这样……周全？”陈奚泽不太确定道。 第168章 时昕晏闻言笑了起来：“那看来是他的某些形象太深入人心了。” “你不这么觉得吗？”陈奚泽歪了歪头。 “以前漫不经心或者张扬，只是因为时机不合适，或者没有必要周旋，”时昕晏笑道，“我倒是觉得，他的风格一向是做‘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 陈奚泽思索片刻：“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中心区被迫沉寂、不可能再动手脚，军区那边何文歆也进一步掌握了话语权。 再加上有借调事件那么合适的发难由头，几乎可以说是绝佳的清理时机了。 “果然，只有你们对彼此的了解是拉满的。”陈奚泽感慨。 这话听起来，似乎陈奚泽也问过叶辰沨类似的问题。 时昕晏不由好奇：“你觉得他也很了解我？” “是啊。”陈奚泽笑了起来。 时昕晏忽然有种很微妙的预感：“那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你总会做收益最高、但不计后果的疯狂选择。”陈奚泽似乎对此非常赞同。 时昕晏：“……” “不过，我还是觉得，他这么快动手，不光是时机的问题。”陈奚泽忽然又道。 见时昕晏没有说话，陈奚泽自顾自继续道：“还因为你到这里来了啊。” 所以不希望有外界的因素，对你的安危留下隐患。 —— 七月份的时候，帝国的军队重振旗鼓，全面发起了进攻。 “侦察系统捕捉到了很强的精神力波动，”陈奚泽行色匆匆，直接将信息投在了大屏幕上，“似乎是s级的水平。” “是增援吗？”新的政治委员陶霖正好在一旁，见状问道。 她年纪已经过了五十，即便是对于人均寿命已达一百五的这个年代而言，也不算太年轻，但身上却依然有种简单的纯粹。 国防院校毕业、博士生、又是偏向于哲学的研究方向，总给人一种和战场格格不入的微妙感。 不过陈奚泽倒是很和她聊得来，闻言点头：“据可靠消息，是帝国军校的毕业生。” 陶霖的目光下意识落向了叶辰沨和时昕晏两人。 叶辰沨不在意地笑了一下：“那就应战呗。” 他正要动作，时昕晏却先他一步站起了身。 来了华岭之后，除了那次空战，都没有什么正经交战的机会，又怎能错过和帝国军校的初次交锋？ 陈奚泽见状笑盈盈道：“以为派出帝国军校的毕业生，就能有正面抗衡的实力了吗？太天真啦。” “小心点，以帝国的作风，他们应该很会不择手段。”话是这么说，叶辰沨却没有半点阻拦的意思，只笑着看她。 果然，时昕晏闻言淡淡一笑：“那又如何？” 第77章 或许是因为帝国军校的毕业生第一次来到正面战场,对方有了依仗。 又或许是因为之前在战术上吃的亏太多。 这回，敌军没有采用花里胡哨的战术走位，而是直截了当、选定地点、开始强攻。 为了追求突袭的速度和隐蔽,进攻规模并不大，也没有不方便携带转移的大范围武器,场面还算可控。 时昕晏带人赶到的时候，正好第一波攻击刚刚结束。 有s级的存在，寻常人的确不好应对。 “那人的精神力，攻击性有点强啊。”防守的队伍里,有人诧异道。 “确实，感觉很尖锐,偏向于单体攻击,刚刚这边好几个人联手都挡不住。”另一人说。 “不瞒你们说，我感觉他和赵奕轩有点像。”还有人直接开始了对比。 “没有吧？他攻击得挺干脆利落的,一点不必要外露都没有。” “你不懂，赵奕轩认真起来的时候也是一击必杀，根本不像平时那样拖泥带水。” “你才不懂,如果是赵奕轩的话，这种时候已经开始瞎嚷嚷了,根本不可能这么一本正经。” “……” 一片沉默,完全无从反驳。 好在,时昕晏的到来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原本还略有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更放松了。 “猜猜看，对面会被时神秒杀吗？”有人开始小声起哄。 “这还用猜？应该猜会秒杀几个。” “‘几’这个用词太保守了吧，我感觉能秒杀一片。” 时昕晏：“……” 看来下次编队的时候,还得注意一点队伍的“ 严肃性”。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算大,但落在一片安静的阵地上，也挺明显。 对方显然也听见了这番“目中无人”的交流,一时间如同乌云压顶，气氛紧绷。 很快，对面阵中走出一个神色冷淡的青年，面带不虞地望了过来：“你们是联盟第一军校的？” 联盟这边的阵营诡异地沉默了一瞬，然后有几人含糊应道：“……差不多吧。” “？” 青年眼里闪过一抹疑惑，似乎不能理解这个“差不多”是什么意境。 时昕晏闻言也往阵营里扫了一眼。 的确，大部分眼熟的面孔中，还夹杂着一些陌生的年轻人。 但两者之间并无隔阂，交流和玩笑起来畅通无阻。 第169章 身侧有人给她解释道：“编队的时候，联盟第一军校和联盟第二军校是混在一起的。” “刚刚说‘差不多’的，好像是二校的毕业生。” “……”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随后，有人忍不住吐槽起那几个说“差不多”的人：“兄弟，你们脸皮有点厚啊，就这么给自己转了个校？” “一家亲啊一家亲，都是联盟军校的，第一第二差不多。”那几人嬉皮笑脸道。 “而且，咱们校园论坛里流传的都是同样的传说。这叫什么？同源共流！” “同样的传说？” “时神和叶神啊，交流赛的事情，你们忘了？” “……” “咳咳，”终于，一个队长模样的人忍不住打断了几个显眼包，“严肃点，没看见对面脸都气红了吗？” “红了？晒的吧？我们又没说他们，气什么？”几个显眼包还在持续输出。 时昕晏算是明白为什么他们能“和谐共处”了。 就这几人的画风，和联盟第一军校的确“差不多”。 —— 对面的青年的确隐有怒意。 帝国军校纪律严明，他又是巅峰的存在，从来没见过这么不严肃的场面，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出言戏弄。 冷哼一声，尖锐的精神力释放出来，不由分说地朝那几人的方向压制而去。 “哎哟，一言不合就动手？”显眼包们能屈能伸，根本不打算接招，直接朝时昕晏的方向挪了几步。 时昕晏本就不可能任由对方放肆，见状淡淡抬眸，轻描淡写地将压制拦在了联盟阵营之外。 “很好。”青年眼里露出几分战意。 随后，一脸正色、傲然开口道：“在你我面前，其余人等不足为虑。” “不如直接单挑对决，以定胜负。” 青年身边的士兵们闻言没什么表情，似乎对他这种态度习以为常。 联盟这边却是啧啧摇头：“一句话，这么多人都被归类到‘不足为虑’里面去了。” “这人好狂，咱们集火一波带走他？”有人跃跃欲试。 “没必要，时神在呢。他现在越狂，待会儿越凉。”有人淡定看戏，甚至还押了个韵。 时昕晏见状轻笑：“或许在我眼里，你才是最‘不足为虑’的那一个。” 青年眉宇间闪过一抹阴鸷：“那便让我试试看，联盟最强的精神力，究竟是什么水平！” 说罢，他整个人的气势升起，精神力凝成一道线，针一般尖锐地朝前刺去。 时昕晏不闪不避，在针尖即将刺到眼前的时候，海浪瞬间腾起，覆盖了整片区域。 ——不仅碾碎了面前的“针”，更在同一时间倾覆了另外两道角度刁钻的偷袭。 “……” 青年连退数步，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她：“你竟然早有防备？” 他听过眼前之人的传闻，因此虽然狂妄，但对于联盟巅峰的精神力水平，也给出了足够的“重视”——在正面交锋的同时，另行预备了两个同样实力不俗的偷袭。 毕竟帝国军校最为信奉的一条至理，就是为了胜利，所做的一切行为，都不叫不择手段，而是不拘小节。 在他想来，如果正面无法击破，僵持之际，那两道偷袭也足以给她重创。 然而，结果却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正面对决毫无还手之力不说，连暗中的偷袭竟也被轻易识破？ 可她怎么会知道…… 时昕晏忽然笑了起来：“‘单挑’这一套，早就被某些人玩腻了。” 在场所有联盟第一军校的闻言，都忍不住露出了然的笑容。 这个“某些人”，指的自然是赵奕轩。 每次演习进展到僵局，必有他在公屏叫嚣单挑的环节。 然而，赵奕轩口中的每一次“单挑”，都意味着“集结打团”，甚至他本人对此也根本不掩饰。 所以，久而久之，在联盟第一军校的字典里，“单挑”直接约等于“我要耍赖”，还是“正大光明”的那种。 而且…… 就算赵奕轩叫嚣“单挑”，也没有这么瞧不起人，人家可都是直接集结一队葫芦娃的。 时昕晏眼里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随后，在她的引领下，联盟军校没有丝毫迟疑，精神力瞬间凝聚成团，气势汹汹地朝对面席卷而去。 —— “可惜最后他见势不妙，抛下所有战友，独自逃生了。”时昕晏似乎有些遗憾。 “地处边境，也不好追，已经是极限拉满的大胜了。” 话音一顿，叶辰沨视线从屏幕上移开，看向时昕晏，忽然笑道：“而且，正面、近距离见识过你的力量，大概率是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 时昕晏睨了他一眼：“那你有留下过心理阴影吗？” 要说最正面、最近距离的，恐怕还要追溯到旧馆那次接触式的精神攻击。 叶辰沨似乎也顺着这句话回忆了一下，眉梢微挑。 时昕晏笑意未变，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第170章 叶辰沨似叹非叹：“心理阴影倒是还好，只不过，当时小小地担心了一下，以后要是被‘家暴’可怎么办。” 话音刚落，他笑着抬手，挡住了时昕晏顺手的竖劈。 “我才刚说完，你就要演示一下？”叶辰沨笑道。 时昕晏微笑着加了点力：“你担心得很对。” 叶辰沨手上动作很稳：“真那么狠心？” 时昕晏正要说什么，叶辰沨格挡的手臂忽然一转一压，她下意识后退想要抽离，可叶辰沨动作更快一步，转瞬之间便欺身而上。 肩膀撞到了墙壁上，但叶辰沨伸手垫在中间，动作堪称温柔。 一切发生得都太过突然，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时昕晏一抬眸，目光便撞上了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笑意之下，是从未有过的专注。 “我偶尔也是会想‘反击’一下的。”叶辰沨轻笑道。 时昕晏抿了下唇。 看来不动用精神力，单纯的体术格斗，似乎还是有点差距。 尤其是技巧之外的纯粹力量上。 时昕晏思绪乱飞，不轻不重地挣动了两下，叶辰沨却并没有就此退开的打算。 “……” 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然而下一刻，大门被推开，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联盟刚刚通知……” 话音忽然顿住，看清面前的情形之后，陈奚泽静止在了原地。 几秒之后，陈奚泽闭了下眼，转身、关门、离去，一气呵成。 直到茫然地走出很远，她才终于忍不住回味起刚才的画面。 我是不是，一不小心打断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但是，刚结束一场战斗，会议室里，你们为什么会…… 陈奚泽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得再缓一缓。 第78章 时昕晏觉得 ,自从飞机上的那段对话之后，叶辰沨就真的开始“不含蓄”了。 如果放在从前，往往都只会停留在“动口”的那一步,根本不会发展到肢体接触。 虽然仔细想想，每次似乎都是她先动的手…… 但不管怎么说,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两人以一个微妙的姿势，贴得很近，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刚才推门的,是陈奚泽？”时昕晏被挡住了视线，只能凭借声音判断。 “是她。”叶辰沨稍稍退开了半步,点头道。 桌上的资料和屏幕上滚动的信息都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整齐有序。 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刚刚突然的靠近也只是忙碌之余的一点冲动。 果然,没过多久，时昕晏的通讯器震动了一下，陈奚泽将没说完的话发了过来。 【陈奚泽：联盟刚刚通知,下午临时举办一场联合作战会议，线上形式,每个战区都要参与。】 【陈奚泽：会议内容主要是有关帝国军校参战的事宜。】 停顿了几秒,她又补充道： 【还有,我刚刚什么都没看见。】 时昕晏：“……” 倒也不必如此欲盖弥彰。 —— 联盟对于帝国军校的参战相当重视。 因为在传统的军事手段方面，双方实力相当，对于任何形式的进攻,都有相应的、成熟的反制方案。 所以,彼此心里都很清楚，交战的核心还是精神力层面。 然而,精神力在战场上出现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无论是武装水平还是交战形式，都没有固定的路数，只能随机应变。 因此，通过联合作战会议，共享一下情报，在联盟看来十分有必要。 只不过，当参会成员限定在s级以后，或许就注定了和平时的会议画风不太一样。 “帝国军校的规模还挺大的，难怪他们要全面开战。” 会议的开始还勉强算是正常，赵奕轩托着脑袋，一副没什么正形的样子率先开口。 联盟所掌握到的情报都已经展现在了他们面前。 而帝国军校除了整体规模，连高评级的人数似乎也多上不少。 “毕竟他们是强制精神力觉醒者服役的。”何文歆淡淡道。 “这就很不人道了，‘强扭的瓜不甜’，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都不懂吗？”赵奕轩满脸不屑。 “你懂，那你前两天还被打得那么狼狈？”傅嘉逸瞥了他一眼。 此话一出，线上会议室的气氛终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其他战区的几人都饶有兴致地看向了他们。 “……” 赵奕轩强行给自己辩解：“我那是猝不及防，没想到他们会那么不要脸好吧？” “展开说说。”叶辰沨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别想看我笑话。”赵奕轩拒绝。 “严肃点，”叶辰沨一本正经道，“会议主旨不就是共享情报？” 傅嘉逸也附和道：“再说了，有什么好瞒的，搞得像谁没见过你狼狈的样子似的。” “……” 会议才刚开始几分钟，就惨遭一波集火，赵奕轩深表无奈。 不过，对方的行为偏好也的确算得上是有效情报。 于是，赵奕轩叹道：“行吧，简而言之就是，他们卖队友、零配合，一根筋似的，就知道集火针对我一个人。” 第171章 “哪有这么打的？除了最开始让我狼狈了那么小小的一下，一点好处都没讨到好吧？” “团队上面轻而易举地就被击溃了，真怀疑他们根本没有指挥。” 赵奕轩一副完全不能理解的表情，将对方描述得一无是处。 “但如果不是你在个人实力上顶住了，后续情况也难说。”一旁的何文歆理智分析。 倒不是觉得对方简单粗暴的策略可取，只是客观而言，也没有那么不堪。 对此，赵奕轩却是不以为意：“那他们就是犯了更加致命的错误——” “怎么可以小瞧我们的实力呢？” 语气毫不收敛，相当嚣张，整个人像是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 然而下一刻，这柄利刃，就被毫不留情地按回了鞘里—— 傅嘉逸在一旁凉凉拆台：“要不你再详细描述一下狼狈的那段经历？” “……” 赵奕轩佛了，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就非要跟我过不去？” 傅嘉逸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就想怼，但见状也不甘示弱地回以一个白眼：“可能是条件反射吧。” “总之，南部战区和帝国军校初次交手后，判断对方可能会在策略上比较冒进。”何文歆习以为常地打断了他们两个。 “至于人数规模上，只接触到一个s级，或许对方还有所保留。”何文歆说完，看了赵奕轩一眼。 赵奕轩了然接道：“以我的感觉，那个s级虽然精神力强度还不错，但灵活性上差了点。” 所以即便是猝不及防被集火，他也成功地闪避周旋了不短的时间，一直拖到和团队建立呼应。 “东原战区也只接触到了一个s级。”沈哲涵适时加入了话题。 略一思忖，他正色道：“相对而言，攻击性并不强，但防守能力可观，配合上屏障护盾，无法轻易突破。” “护盾？已经开始启用了？”叶辰沨闻言抬眸。 “联盟这边刚刚通过了最后的试验阶段，很快也会投入使用。”何文歆答道。 话音顿了一下，她又继续道：“但护盾的可承载限度和使用者的精神力水平直接挂钩，消耗也比较大，适用场景有限。” “稍微厉害一点的武器就挡不住了，我感觉用处不大。”参与过试验的傅嘉逸评价道。 目光不经意地从在座几人身上扫过，他又忽然话锋一转：“不过……” “不过什么？”赵奕轩问。 “没什么。”傅嘉逸敷衍了他一句，移开了目光。 可承载限度和精神力水平直接挂钩，或许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还是可以发挥出不小作用的。 但再一想到战场上的复杂环境，和那么大的消耗量…… 见他不想说，赵奕轩也没追问，索性看向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时昕晏：“对了，你们那怎么样？” “正面交手过一次，感觉还好。”时昕晏神色淡淡。 “我听说你碰到的那个s级，风格很像我？”赵奕轩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好奇问道。 “……” 时昕晏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像，也不像。” “？”赵奕轩用眼神表达了疑问。 时昕晏想了想，描述道：“那人的精神力，像针一样，虽然尖锐，但给人的威胁性不够。” 而赵奕轩则是像利刃一样，蕴含着不露声色的寒芒。 “不过，”时昕晏忽然笑了起来，“他和你一样，都喜欢‘单挑’。” 赵奕轩：“……” “哈哈哈哈哈，”傅嘉逸的笑声毫不收敛，“又是一个叫嚣‘单挑’，结果被‘团灭’的？” 赵奕轩白了他一眼：“我就不明白了，你在这兴奋个什么劲？” “每次被‘团灭’的，不都有你在内吗？”赵奕轩真情实感地疑惑道。 笑声戛然而止。 傅嘉逸：“……” 艹，光顾着看热闹，忘记热闹里面还有自己了。 —— 会议持续了半个小时，有超过一半的时间都是某两人无意义的废话。 记录员看着手中的会议纪要，一阵头秃。 对此，远在千里之外的管理员表示，终于有人能体会到他那两三年的生无可恋了！ 不过好在，会议上还是有正经人的。 何文歆在结束之前，靠谱地总结了目前所知的情报信息，以及需要留意的要点，甚至还建立了共享体系。 “目前接触到的3人只是资料中的冰山一角，按照推测，帝国军校的s级相比我们只多不少。” 话音一顿，何文歆又道：“但这点优势也仅限于数目上。” “论综合战斗力，联盟不会落于下风。” 她语气中是毋庸置疑的信任，所有人闻言，眼里都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保持信息互通，”叶辰沨朝后仰了仰，靠在椅背上笑道，“这种对手，打不过的可要自己反省反省了啊。” “切，怎么可能打不过。 ”傅嘉逸手上闲不住，一边摆弄着不知从哪抠来的小零件，一边不屑道。 叶辰沨点了点头：“连你都这么说，那看来是稳了。” 傅嘉逸：“？” 第172章 “你的全败战绩，最后有逆转吗？”叶辰沨问。 “……” 傅嘉逸咬牙切齿：“怎么都毕业了你还不放过这个梗？” 如果不是线上会议，他可能已经气得要跳起来打人了。 叶辰沨见状笑道：“看来你是把逆转的运气留在最重要的这一次了？” 傅嘉逸怒气一顿，似乎是觉得这个说法还挺好。 然而，叶辰沨只正经了那么短短一句：“放心，这么多队友，肯定带得动你。” 傅嘉逸不忿，起身欲怼，叶辰沨却先一步动作，直接把他给禁言了。 “……” 对哦，他还是有权限的。 所有人都忍不住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 联合作战会议最后还是以奇怪的画风结束了。 傍晚，叶辰沨在走廊上碰巧遇见了陈奚泽。 想到某些事，叶辰沨开口喊住了她：“之前……” 然而，才刚说两个字，陈奚泽忽然抢先滑跪：“叶神饶命！我不是故意推门打扰你们的！” 叶辰沨：“……” 怎么还停留在那一段。 停顿了一下，叶辰沨若无其事地继续道：“之前让你优化侦察系统，进展怎么样了？” “啊？哦，那个啊，”陈奚泽眨了下眼，“关于精神力检测方面的灵敏度，提高了50%吧。” “不过我觉得还有上升空间，正在思考新的方向。”陈奚泽说。 既然说到了正事，她干脆把其他的也一股脑汇报了起来：“战俘的事情交给陶姐了，安置妥当之后等待联盟的进一步安排，大概率是未来交换。” “关于她的过往，我也稍微留意了一下，没有发现问题。” “还有，沈哲涵前两天联系我透露，中心区似乎想离间大家的关系，但我觉得这不足为虑。” 陈奚泽办起事来有条有理，一点都不像表面上的那样随性冒失。 而且，来了华岭之后，她似乎也没有多少伪装的意思了，能力展现出来后，各方面都上手极快。 叶辰沨并不担心她会出差错，但还是提醒了一下：“你们联系的时候小心一点，别留下痕迹。” “嗯嗯，那是当然。”陈奚泽点头应下。 —— 一晃眼到了七月底。 联盟研发的最终版“精神力护盾”配备到了几大战区。 和之前描述的差不多，可承载能力有限，对于s级以下的人，连普通的精神力子弹都没法完全抵消。 “但就算没法完全抵消，也可以卸掉一大半的力，让剩下的能量不致命，”研究人员解释道，“即便只是微薄之力，能减少一点伤亡，都是我们最大的欣慰。” 叶辰沨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等人走后，时昕晏凑到了他身边。 “你刚刚在想，比起这些，减少伤亡的更有效方式，是结束这场战争？” 虽然是疑问句，但时昕晏的语气却很平静。 叶辰沨笑了起来：“被你看透了。” “不过，就算是再怎样微弱的力量，也会在关键时刻，起到足够的作用。”时昕晏认真道。 “而且，或许在宏观层面，护盾的作用不足为道，但对于‘个人’而言，这就是一块真真切切的护身符。” 时昕晏抬眸与他对视，眼里流动着细碎的光影，纯粹而又通透。 叶辰沨不由地恍了一下神，随后眼里露出笑意：“你知道你刚刚在我眼里，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拯救世间的神明。” 第79章 时昕晏忽然觉得,叶辰沨对她的形容总是特别夸张。 刚见面没两天，只是入学演习上的一次疯狂合作，就说她会是“未来的将星”。 至于后来从论坛里延伸出来的“时神”,从他口中说出来，既漫不经心,又似乎格外认真。 而这一次，他更夸张了，直接说她是“拯救世间的神明”。 时昕晏无奈：“就不能有点正常的形容吗？” “哪里不正常了？”叶辰沨完全不觉得有问题，无辜道。 “也是,比起‘活火山’什么的，勉强算得上正常吧。”时昕晏淡淡道。 叶辰沨笑了起来：“这么记仇？我一直觉得这个比喻挺贴切的。” 时昕晏抬眸看他。 叶辰沨见状,先是不动声色地退开半步,保持了安全距离，然后笑道：“看,你现在的眼神，就像是活火山爆发前的征兆。” “……” 距离不顺手，时昕晏忍住了动手的冲动,眼角微微抽动：“那你大概就是火山爆发前的‘压力源’了。” “唔，这么一说,我还挺荣幸的。”叶辰沨眼里笑意更深。 —— “所以,他在荣幸什么？” 晚上,难得的空闲时间，时昕晏偶遇陈奚泽，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没有任何前情提要,问得简单而又直白。 “……” 陈奚泽先是一愣,然后心情复杂。 本来以为，自己不小心在旁边听到了两人对话的事情没有被察觉,结果竟然只是自欺欺人吗？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每次都会碰巧撞见这些啊？这样下去真的很担心会被“灭口”的！ 第173章 至于这个问题…… 情感大师陈奚泽想了想：“可能是觉得，能牵动你的情绪，感觉到你的‘在乎’，很高兴？” “……” 时昕晏沉默了一下：“这样吗？” “我感觉，叶神在这方面还是蛮迟钝的。”陈奚泽继续分析。 “迟钝？” 这个词好像和叶辰沨一点都不搭。 陈奚泽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因为对他而言，这样‘不确定’又‘无法控制’的事情，应该还是第一次遇到吧？” 不确定对方的心意，又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动，即便是无所不能的叶神，也难免会迟疑、徘徊。 “所以，他就本能地，以笨拙的方式，缓缓靠近。” 但又怕动作幅度太大，惊扰到对方。 直到进入心照不宣的阶段，才终于逐渐大胆了起来。 见时昕晏垂眸思索，陈奚泽干脆加大助攻力度：“哎对了，我记得叶神的生日是在七月底，你有什么想法没？” “虽然就在几天之后，时间和条件上都不好准备，但这种事情，重要的是仪式感！”陈奚泽真诚地眨了眨眼。 时昕晏：“……” 想想也是，自己的两次生日他都有所准备，虽然今年的只是一起去看了个风景。 但不管怎么说，似乎也该给点回应。 只是…… “你确定不会演变出尴尬的场面？”时昕晏犹疑道。 陈奚泽：“……” 好像是有这种可能。 “那、那还是简单一点吧。”陈奚泽果断把脑海中花里胡哨的计划全部删除。 随后，在时昕晏询问的目光下，陈奚泽提议：“要不就营造一些氛围，在绝对无人打扰的情况下，单独吃顿饭吧。” 反正说到底，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单独相处。 这么想着，陈奚泽特意把重音放在了“绝对无人打扰”上，大概是在对自己每次不合时宜的出现表达深深的忏悔。 时昕晏闻言点了点头，自动忽视了她前半句的“氛围”。 ——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当天晚上，在陈奚泽的计划和安排下，精心布置的靠窗座位上点起了蜡烛。 并且，经过再三确认，方圆几十米内，不存在任何可能的干扰因素。 “这下应该没问题了吧，”陈奚泽长长地松了口气，眼里闪烁着八卦之光，“烛光晚餐哎，希望叶神给力一点，加快进展。” 正想着，陶霖碰巧从旁边经过，见到她之后有些惊讶：“陈奚泽？你一个人在这做什么呢？” “嘿嘿，没什么呀陶姐，”陈奚泽笑盈盈道，“今天特殊日子，我做了一点小小的安排。” 陶霖了然一笑：“是叶神生日对吧？我也提前准备了点小惊喜。” 陈奚泽：“？” “蛋糕？你准备的？”另一边，注意到桌上的摆设，叶辰沨有些诧异地看向时 昕晏。 时昕晏摇了摇头，也有些疑惑：“不是我，可能是陈奚泽？” 虽然陈奚泽之前也没说过会有这一环节，但生日的话，有个蛋糕也挺合理的。 只不过，这个氛围…… 室内的灯光比平时调暗了一些，两根细长的蜡烛立在一旁，暖光倒映在窗户上，营造出恰到好处的朦胧。 四下无人，静谧的空间里只有彼此。 时昕晏：“……” 好像和预想中的不太一样？ 说好的简单一点，不会尴尬的呢？ 而且，这个蛋糕…… 时昕晏看着桌上卡通风格、与环境格格不入的生日蛋糕，陷入了沉默。 “还挺别致的。”叶辰沨的目光从蛋糕和蜡烛上分别扫过，不由地笑了起来。 虽然不清楚中间是不是存在什么意外情况，但这画风微妙的蛋糕，说不定倒是能救个场。 毕竟烛光晚餐什么的，本来就不适合他们。 有些事情，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 于是，烛光之下，叶辰沨若无其事地开口：“蜡烛，不是应该插在蛋糕上的吗？” “……” 这个思路有点怪，但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可能……没有合适大小的？”时昕晏心情复杂地接道。 “有道理。”叶辰沨点了点头，俯身吹灭了持续不断制造尴尬的蜡烛。 蜡烛：“……” —— 下半年，各大战区陆续进入了不平静的战斗状态。 然而，帝国军校的规模虽大，团队协作上却逊色不少，彼此之间更是毫无信任和默契可言。 相反，联盟军校这边，随便排列组合都是1+1>2的实力。 “以为三个s级就能奈何得了我们吗？太天真了！”赵奕轩一边反击，一边还闲不住嚷嚷几句。 “你挡到我视线了！”后面的傅嘉逸嫌弃道。 “我近战你远程，你不会自己找角度啊？”赵奕轩顶着护盾，穿梭在枪林弹雨中，一点让步的意思都没有。 敌方闻言心下一动，立刻调整站位，试图通过视线遮挡，阻碍傅嘉逸的火力支援。 第174章 然而，他们刚有调整的迹象，赵奕轩就一个侧步，将进攻路径清晰明了地让了出来。 傅嘉逸没有半点迟疑，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配合。 敌方主要负责防御的s级狼狈地抵挡住一波攻击，气急败坏：“小心点！别被他们的话故意误导了！” “误导？”赵奕轩疑惑，“我有说不让吗？你们也太不知变通了吧？” 说着话也没影响他飞速走位，在傅嘉逸的掩护下，神鬼莫测地越过了一片阻拦，直取敌方防守的核心。 精神力护盾“哗啦”一声碎成一片，藏匿于其后的s级震惊抬眸，一道寒芒无情划过，干脆利落、一击毙命。 得手之后，赵奕轩毫不恋战，闪身就退。 而没有了防守，傅嘉逸的远程火力更加肆无忌惮，轻而易举地就在敌方阵地上炸开了一片花。 又是一场大胜，队伍里欢呼雀跃。 然而，赵奕轩绕行返回之后，却是嫌弃道：“你这进攻也太歪了，都要炸到北海去了。” 南部战区和北海相隔万里，此话极尽夸张之势。 傅嘉逸白了他一眼：“这叫火力压制！压制懂不懂！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能一个人冲过去，如入无人之境？” “因为我厉害啊。”赵奕轩夸起自己来一点都不含蓄。 “行，你厉害，下次别喊我来支援。”傅嘉逸冷笑。 “……” 一旁的队伍里，所有人都对此习以为常，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欠奉。 —— 然而，看似全面开战，实则敌方进攻的重点还是华岭。 面对叶辰沨和时昕晏两个联盟巅峰，帝国也不甘示弱，派出了最强战力。 “偷袭？没必要吧。”为首的女生一脸冷淡，褐色的长发披散到腰间。 而她对面站着的，正是上次和时昕晏交手的青年。 青年眼里闪过一抹异色，但还是不敢忤逆地低了低头：“她之前轻描淡写地就挡住了包括我在内，三个人的攻击。” 女生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不屑冷笑：“这很难吗？” “……” 青年低头沉默。 “算了，上面说过尽量一波击溃，你们要偷袭就自己配合吧，”女生勾起唇角，“反正我是要正面会会他们的。” 第80章 “那个,侦察系统这是……？” 满屏的警报信息突然出现，红光闪得刺眼，正在和陈奚泽说事的陶霖面露惊疑。 陈奚泽闻言转身,看到屏幕上的内容之后，神色一凝。 “待会儿再说吧,这边有点情况。”陈奚泽一边调出详细信息，一边连上了通讯。 陶霖知道轻重，不敢出声打扰。 陈奚泽也一改往日之态，看上去有些严肃。 “感觉到了。”通讯接通后,对面传来时昕晏的声音。 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陈奚泽下意识松了口气。 屏幕上的数据被标注了红色,在优化过后的侦察系统看来格外清晰。 “对方没有遮掩的意思,展现出来的精神力强度很高。” “但是，这么堂而皇之地释放信号,也实在是太嚣张了。”陈奚泽一边尝试着调动侦察影像，一边笑了起来。 “会不会有诈？”陶霖忍不住担忧。 “肯定会呀，”陈奚泽理所当然道,“各大战区的共享情报里，他们哪次没耍诈？” “不过嘛,就算是比耍诈的本事,联盟军校也是最厉害的。”陈奚泽笑意盈盈。 陶霖：“……” 虽然但是,这种事情，用这么自傲的语气说出来，真的没问题？ —— 几分钟后,战备室里,陈奚泽将侦察系统捕捉到的影像传到了大屏幕上。 画面中，褐色长发的女生披着短款外套,手腕上套了一圈黑色的环，神色傲然。 似乎是感觉到了侦察眼的存在，她轻佻地抬眸，眼神兴味。 “好像有点奇怪？”陈奚泽歪了下头。 “哪里奇怪？”陶霖左看右看都看不出这画面哪里有问题。 “她和帝国军校其他人的画风很不一样。”陈奚泽所说的奇怪，似乎并不是普遍意义上的奇怪。 但这一观点却受到了时昕晏的认可：“很有个性的装束，不像是帝国军校培养出来的。” “联盟方面没有关于她的任何信息，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人一样。”陈奚泽翻阅了一下资料。 “啊，她直接往公开频道上传了消息。”陈奚泽顺手点开，一行文字出现在了屏幕上。 【三年不见，让我见识见识你现在的实力。】 战备室里短暂地沉默了一瞬，随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一旁的叶辰沨身上。 叶辰沨：“……” “是在跟你说话吧。”时昕晏首先排除了自己，其次，根本不需要去想什么其次，就知道只可能是叶辰沨。 “叶神你……认识她？”陈奚泽不知想到了哪里，惊疑不定。 叶辰沨非常无辜：“我没印象。” “三年前，是你刚入学的时候？”时昕晏开始分析。 “呃，那段时间的话，倒是有可能接触过。”叶辰沨想了想道。 第175章 陶霖似乎对此稍有了解：“三年前联盟内部局势有些乱，很多地下势力都试图浑水摸鱼，正好联盟第一军校成立，接手过不少镇压事件。” 叶辰沨点头：“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吧。” 话是这么说，可看他的表情，还是完全没有想起来具体的对应。 时昕晏见状笑道：“记了你三年，不会是当年被你刺激 到了吧？” 叶辰沨也笑了起来：“那看来她心理素质不太行。” —— 自从之前在战术上吃了几次大亏，帝国就再也没有做过这方面的尝试。 而这一次的进攻更是简单粗暴到了极致，堂而皇之地将自己暴露在视野之中，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联盟的防守火力。 “但其实他们的选位很好，在所有大型武器的有效射程之外。”叶辰沨只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而且，除了站在明处的她以外，还能感知到至少5个s级的存在。”时昕晏目光淡淡地扫过。 “所以果然还是会耍诈吗？”陈奚泽站在几步之外，远远望向对面。 出发之前，陈奚泽忽然提出想去现场观战，虽然有些意外，但对她的实力大概有数，两人都没有阻拦。 而陈奚泽也的确是一副观战的架势，抱着一台监测仪器站在后方，一点都不引人注目。 “我总觉得，正常而言，有了前几次的先例，如果没有充足的把握，应该不会再想和你们对拼精神力才对。”陈奚泽皱眉嘀咕道。 无论是之前7架最高配置战斗机的针对袭击，还是帝国军校参战后的首次s级正面对决，每一次都是碾压的局面，帝国不可能意识不到差距。 这种情况下还要再继续，甚至直接正面邀战两人…… 是对那个褐发女生的实力相当自信？ 还是有别的预谋？ 但就算藏在阵中的s级一起出手，恐怕也不会是他们两人的对手吧？ 陈奚泽左思右想都完全不明白帝国到底想要如何。 也就只能说服自己，无论什么情况，他们两人都肯定能应付得来了。陈奚泽抱着监测仪器心想。 —— 监测仪器上的数据始终保持在平稳的状态。 除却一开始刻意的挑衅，对方似乎并没有直接进攻的打算。 然而，联盟阵营这边，叶辰沨的身影刚一出现，对面的褐发女生就变了眼神，露出一抹冷冷的笑意。 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食指在手臂上轻敲两下，身侧立刻有人递上了一把配枪。 褐发女生随手接过，整个人气场微变。 随后，没有任何遮挡，抬手便是一枪，正面朝着叶辰沨的方向攻去。 叶辰沨目光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护盾恰到好处地在身前开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地挡下了攻击，没有半点多余的消耗。 对于精神力的掌控程度，他早已出神入化。 “又是这种眼神，”褐发女生笑了起来，“在大名鼎鼎的叶神眼里，其他人是不是都只能算是蝼蚁？” 叶辰沨闻言懒懒道：“怎么会呢？那也太单调了。” 说罢，他还朝时昕晏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想起了那些“不单调”的比喻。 时昕晏无奈一笑。 两人站得不算太近，但气氛却有些旁若无人。 褐发女生先是被叶辰沨的回答一噎，而后目光犹疑地在两人之间流转了几下。 “没别的想说的了？那就直接开战吧。”叶辰沨似乎并不想在这种对话上浪费时间。 话音落下后，联盟这边看热闹的气场收了收，很给面子地摆出了一副严肃的作态。 褐发女生闻言，冷嗤一声，浑厚的精神力混杂着丝丝缕缕的寒意，目标明确。 然而这回，叶辰沨却并没有亲自接招的意思了。 “这么多人的团队，你这样攻击有意义吗？”叶辰沨似叹非叹。 根本不用他动作，联盟这边就已经熟练地合力，将攻击拦截在了阵营之外。 褐发女生面露不忿：“你不敢和我正面交手吗？” 不等叶辰沨有所回应，联盟军校就已经先绷不住了：“你这激将法，还不如上次那个叫嚣着要单挑的呢。” “还有，这是你们帝国军校的传统吗？就想着单挑，把我们都当成观战的了？” 二校的显眼包也加入了对话：“话说，她是之前认识叶神吗？刚刚说眼神什么的……” “呵，怎么可能，”闻言，当初和叶辰沨同届同班的一个男生摇头，“认识叶神的都不可能觉得叶神那眼神是在看蝼蚁。” “哦？”竟然是在为叶神说话？旁边人的目光都不由地聚焦了过去。 然而，那人接下来的话却带着一丝“悲愤”，震耳欲聋：“那明明是在看笑话。” “……” 看来这位也是多少有点“私人恩怨”在身上的。 全场沉默，直到叶辰沨一本正经地开口：“哎，别乱造谣啊，形象都被你们抹黑了。” “你还有形象？”不少人异口同声。 叶辰沨：“……” 久违地见到叶辰沨露出又无奈又好笑的表情，时昕晏眼里也露出了笑意。 第176章 “我忽然觉得，联盟第一军校有这样与众不同的画风，一大半是你的功劳。”时昕晏笑道。 “我一直都是实话实说。”叶辰沨也笑了起来。 —— 两边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帝国的阵营一片死气沉沉，压抑到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褐发少女却根本无心留意这些，怒气翻涌，精神力横冲直撞地朝对面袭去。 身边其余几位s级见状，连忙发出进攻指令，试图给出配合。 只不过，“配合”可不是单方面的迁就，在得不到呼应的情况下，两者的攻击毫无章法、破绽百出。 进展到这一步，似乎结果已经一目了然了。 然而，无人留意到的角落里，监测仪器上，平稳杂乱的线条中，突兀地跳出了一条超出上限的数据。 陈奚泽先是一愣，随后瞳孔骤缩。 “小心！她要自爆！” 话音落下的时候，褐发少女已经义无反顾地冲到了联盟阵营中。 乱七八糟的掩护虽然破绽百出，但帝国阵营中还有其余几位s级的存在，全力牵制的情况下，也多少为她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听到陈奚泽的喊声时，时昕晏正在直面对方毫无保留的一波全力攻击，无暇顾及其他。 而不远处传来的自爆前兆，是前所未有的惊骇可怖。 超乎一般s级的精神力水平，近距离自爆，所能带来的杀伤力不可衡量。 更不用说褐发少女的目标从一开始就相当明确，就是冲着叶辰沨来的。 是不惜一切代价地想要让这个“联盟神话”陨落。 “……” 任谁也没有想到，帝国真正的计划竟然是这样。 站在后方的陈奚泽在喊出那句话后，便一边朝前，一边尽其所能地将护盾的范围和强度扩展到最大。 联盟军校的其他人见状，也立刻从怔愣中回过神来，效仿着全力抵挡。 然而，无数的碎裂声掩盖在巨响之下，所有的护盾都仿佛不堪一击。 陈奚泽咬牙强撑，护盾闪烁着淡金色的光芒，却还是阻止不了裂痕蔓延。 数秒之后，“哗啦”一声，这最后一道屏障也不堪重负地破碎。 心跳落空，陈奚泽脑海中一片空白，直到眼前忽然亮起了另一道屏障。 ——叶辰沨目光沉沉，朝前迈出一步，挡在了所有人的最前面。 “对。还有叶神在。”松了口气的声音从各处传来。 然而，不远处被牵制住的时昕晏却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倏然回眸，看向叶辰沨。 那道屏障稳稳地守在所有人面前，却在看不见的深处，显露出了一丝早有端倪的裂痕。 他状态不对。 这个念头一出，时昕晏心里忽然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下一刻，平静的“深海”再起波澜，不容违逆地将眼前的一切障碍都倾覆。 第81章 “为什么不告诉我？” 基地的休息室里,时昕晏站在叶辰沨面前，目光没有 半分退让。 刚才突发的混乱场面先是被叶辰沨顶住，随后又在时昕晏的爆发下强行控场。 除了自爆的余威,甚至还连同敌方的团队牵制一起，都在一瞬间被无情压制。 即便联盟军校的日常就是在吹捧两位大神的传说,但真正亲临碾压现场，还是目瞪口呆，陷入了久久的沉寂。 就连早就知道两人不同凡响的陈奚泽，也在看到监测仪器当场死机的时候,神情复杂。 这是人类可以做到的事情吗？ 所有人心里都不由地发出这样的疑问。 然而，做出这种逆天爆发的时昕晏本人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看上去状态比所有人都要好。 只不过,在看了眼叶辰沨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言,直到两人回到基地。 听到这明显带着情绪的质问，叶辰沨动作微微一顿，而后笑了一下：“没那么夸张。” “没有吗？”时昕晏眼里带着隐隐的不悦,直接迈步上前，握住了他撑在桌面上的手。 叶辰沨没有动作,任她施为。 这样近的距离,只需要一点点的进攻,就可以让他隐藏的裂痕显露出来。 然而，时昕晏却什么也没有做，只紧盯着他的眼睛。 叶辰沨见状笑了起来,反手与她十指相扣：“别光顾着问我,你总这样不管不顾地爆发，也不好吧？” 时昕晏抿了下唇：“反正比你的状态好多了。” “是吗？”叶辰沨注视着她的眼眸,“我可是能‘听见’海浪声的啊。” 那片暗潮涌动的声音直到现在都没有停歇。 “暂时的而已。”时昕晏微微移开目光，不在意道。 话音一顿，又追问：“倒是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试图转移话题失败，而且这个问法…… “你怎么看出来的？”叶辰沨自认为之前并没有显露出过异常。 “猜的，”时昕晏洞悉道，“如果不是早就出现问题，上次你也不会把我带上战斗机。” “……” 以他的风格，能自行解决的问题，绝不可能拖上其他人一起涉险。 第177章 当时他也的确是因为对自己的状态没有十足的把握，才把进攻的部分完全交给了时昕晏。 “被你看穿了啊，”叶辰沨无奈坦白，“大概是从半年前开始的吧。” 半年前……二月份？ 想起那件他们都刻意不再提起的事，时昕晏微愣。 也是，虽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另外一边所吸引，但实际上那一次他也透支得很厉害。 “一直没有缓解吗？”时昕晏垂眸。 叶辰沨没有回答。 “为什么一直不说？”时昕晏似乎有些生气。 如果不是这次被迫全力出手，他是不是还打算继续瞒下去？ “那种时候说出来的话，影响不太好吧？”叶辰沨笑道。 当时联盟的气氛本就低沉，若是再加上这一条，只会平添焦虑和危机感。 时昕晏知道他的顾虑，但还是有点不高兴：“那你也没有必要连我也瞒着。” “你说得对，”叶辰沨想了想，坦然示弱，“原谅我这一次，别生气？” “……” 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时昕晏有些无措。 叶辰沨见状轻笑了一声：“顺便再抱一个？说不定能有缓解呢。” 时昕晏：“……” 这都什么跟什么？ 但这么一打岔，好像气也气不起来了，时昕晏心情微妙，没有抗拒他的动作。 得到默许，叶辰沨轻轻一扯，带着她一起，跌坐在了转椅上。 滚轮顺着力度朝后旋转，时昕晏猝不及防地重心不稳，被他抱了个满怀。 “你……” “嘘，别说话，抱一会儿。”叶辰沨的声音贴在耳畔，打断了她想要起身的动作。 他似乎是真的有些累了，微阖着眼，清浅的呼吸落在颈侧。 有点痒。 时昕晏想要调整姿势，但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手边没有任何着力点。 察觉到她的动静，叶辰沨把她抱得更紧：“好像真的有缓解。” 时昕晏先是微微一愣，而后犹疑道：“是在骗我吧？” “……” 叶辰沨无奈：“你警惕心这么强的吗？” “可能因为面对的是你吧。”时昕晏也觉得好笑。 “没骗你，”叶辰沨轻笑，“海浪声，很舒缓。” “……” 从来没有想象过从声音的角度来解读精神力，但时昕晏自己每次沉浸时，都只会看见无边无际的深海，寂寥而又空旷。 而他却说…… “舒缓？”时昕晏有些意外，这个词，似乎和深海的风格不太搭。 “想象一下，海边、阳光、沙滩。”叶辰沨一边说着，一边调整了一下椅背的角度。 姿势舒服了不少，时昕晏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只不过…… “真的是那种声音吗？”时昕晏还在迟疑。 “境随心转。”叶辰沨高深莫测地笑道。 —— 这一战的动静太大，简报很快传遍了各大战区。 然而，对于某些简报中没有提及的细节，有人百思不得其解。 【赵奕轩：@叶辰沨。自爆？冲你来的？这么狠？】 【傅嘉逸：我听说是私人恩怨？】 【赵奕轩：卧槽，那得多大仇啊？】 【叶辰沨：不清楚。】 【赵奕轩：？】 【叶辰沨：对她真没印象。】 【傅嘉逸：……】 【安怡谦：是不是三年前下城区的那次任务？】 意料之外的人忽然冒泡，群聊里诡异地沉默了片刻。 【叶辰沨：哪次？】 【安怡谦：……炸弹的那次。】 她这么一说，叶辰沨倒是想起了点零星的画面。 当时的任务目标是个老牌的地下势力，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摸到了线索。 但对方显然早有防备，交易地点选在了一幢大厦，手握引爆器，利用无辜群众威胁他们撤离。 他当时是怎么回应的来着？好像是说，无所谓？ 但其实，在闯入之前，他们就察觉到了炸弹的存在，已经提前排除了隐患，全程没有造成任何无关的伤亡。 【安怡谦：印象不深，但当时好像见到过她。】 【赵奕轩：所以，照这么说，你们和她没有直接接触，炸弹最后也没炸。那她为什么会这么恨你？】 恨到不惜站在帝国的阵营里，用生命来报复。 【叶辰沨：这个问题很有价值。】 【赵奕轩：……你不要阴阳怪气。】 【叶辰沨：我是认真的。】 他本来找不到把褐发少女和过去联系在一起的方向，但经安怡谦这么一提，似乎的确有些蹊跷。 不过，时过境迁，现在再想去查当年的事件细节，尤其还是边边角角不引人注目的部分，恐怕有些困难。 所以，只能从动机的角度稍作猜测。 叶辰沨再次把视线落向了中心区的“他们”。 —— “你想传的信息他已经表示收到了。” 几天之后，陈奚泽对叶辰沨的安排做出了回复。 第178章 “他说，他这段时间还有些别的发现，这件事很可能会成为一个突破口。” 虽然他们目前掌握的信息不少，但对于这样的存在，必须连根拔起，不留任何火种。 叶辰沨点头示意了解，他神色如常，早已看不出前几天的异样。 其实，在大家眼里，他当时的异样只是透支过后有些疲惫，联盟对他的状态波动更是毫不知情。 然而，这种事情瞒得过普通人，却瞒不过精神感知力强的人。 陈奚泽汇报完信息，动作顿了顿，有些迟疑地开口：“叶神你……已经没事了？” 叶辰沨抬眸看了她一眼：“休息一下就好了。” 话音一顿，叶辰沨淡淡开口：“当时的护盾使用数据……” 陈奚泽：“！” 糟糕，忘记还有这回事了！ 当时情况紧急，她完全没有收敛，数据上肯定和评级水平相差甚远。 虽然她心里清楚，自己的拙劣演技大概率早就被两人看穿了，但是…… 陈奚泽咬了咬唇，心惊胆战地等着被戳破，然而，叶辰沨只是平静地收回了视线。 “哎？”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下文，陈奚泽面露疑惑。 “……” 暗示到这份上还反应不过来？ 叶辰沨无奈：“我记得你是有权限的？ 把我的数据也一并清理掉。” “啊？哦。噢！”陈奚泽连续三个语气词，心理路程展示地淋漓尽致。 —— 另一边，沈哲涵的效率很高，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就查到了三年前的蛛丝马迹。 “的确是‘他们’动的手脚。”一次主城区的线下战备会议上，沈哲涵见到了时昕晏。 半年不见，两人似乎都有了些变化。 时昕晏的精神力比从前更加深不可测，却又好像若有若无地沾染上了些别的“气味”。 沈哲涵压下思绪：“‘他们’从很早以前就有这样的操作了——寻找合适的目标，用误导或者欺骗，培养对联盟的恨意。” “这样的目标，在他们的操控下，可以很好地蛰伏，最后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你们之前遇到的那个，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她是被骗了。”时昕晏回想起当时的画面，有些无奈，又有些叹息。 “嗯。”沈哲涵点了点头，正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时昕晏却已经将注意力收了回来。 “还有别的发现吗？”时昕晏平静问道。 沈哲涵闻言收敛了情绪，正色道：“另外，我还发现了一点很重要的线索。” “这十几年来，‘他们’一直在寻找一块丢失了的芯片。” “芯片？”时昕晏直觉这条线索恐怕意义非凡。 沈哲涵肯定了她的猜测：“就是那块丢失了的芯片，直接导致了当年东原边境的事件。” “‘他们’一直在找，意味着，芯片到现在都没有下落？”时昕晏一下子抓住了核心的关键。 而且，暗中坚持不懈地找了十几年，这芯片对他们而言，一定非常重要。 沈哲涵点头：“但我回忆了很久，印象中完全没有‘芯片’的存在。” 别说芯片的存在了，记忆里甚至连这个概念都不曾出现过。 “你……” “我也没有这种印象。”时昕晏摇头。 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时昕晏思索道：“既然存在过，就不可能凭空消失。” 而他们两人都毫不知情，那么…… 时昕晏的视线不由地再次转向了陈奚泽。 她一直猜测陈奚泽和当年的事情有关，虽然陈奚泽始终不愿主动坦白，却又掩饰得相当笨拙。 时昕晏忽然有种预感，或许正是这块未知的芯片，冥冥之中将一切都串联在了一起，无论是巧合还是宿命。 第82章 “芯片？”陈奚泽被问起时一脸茫然。 考虑到她可能不想被戳穿,时昕晏问得并不直接，只抛出了几个关键词。 然而，陈奚泽的神色不似作假,是真的和他们一样，毫不知情。 有点意外,但也没那么意外。 事情仿佛陷入了僵局。 如果他们三个人都不知情的话…… 时昕晏思索着其他途径，正要离开，却又被陈奚泽喊住。 “十四年前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陈奚泽的神色似乎有些犹豫，“但如果能想起什么,我一定告诉你们。” 虽然没有直言,但还是表明了立场。 时昕晏闻言笑了起来：“好。” —— 夜里，思索再三的陈奚泽悄悄连上了联盟数据库。 这是她第二次试图查探当年的信息。 上一次是在入学联盟第一军校之后,除了流于表面的信息以外，并没有什么收获。 而这一次，却是有了明确的方向。 “芯片吗？”陈奚泽喃喃道。 作为事件的源头,如果存在这样一个重要的东西，那么一定和她父亲有所关联。 这么想着,陈奚泽再一次摸进了当年的记录。 第179章 留存的信息很少,一大半都只是仅有标题的空白记录,应该是事后被人销毁了。 剩下的都是些被认定为无关紧要的内容。 日常简报、巡查记录、事项报备…… 平平无奇的数据中，陈奚泽的目光忽然停留在了一条外出申请的记录上。 身为边境军官，若有外出需求,自然是要提前申请报备,审批之后才能在规定时间和范围内行动。 这一条外出申请乍一看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时间是一个周末,地点则是位于主城区的家，理由是探亲。 但是……在陈奚泽的印象里，那几个月父亲明明完全没有回过家才对。 本能地觉得不对，陈奚泽默默记下时间，退出了界面。 —— “你是说，昨晚又发现了来自外部的翻阅痕迹？” 中心区，一间不常用的会议室里，监控摄像头被摆成了面壁的姿势，收音设备也处于关闭状态。 这里的人都一直心照不宣地把这间会议室当做摸鱼偷懒的好去处，没有人多管闲事报障。 而此刻，两个少有接触的人却在这里碰了面。 魏平嵘皱着眉，总觉得这两年似乎做什么都不顺。 看出他隐隐不悦，谢爻亭不想触霉头，直接言简意赅地汇报了结论：“和上次痕迹相似，应该是同一人所为，来源……是华岭。” “华岭？”魏平嵘目光一顿。 上一次来自联盟第一军校，这一次来自华岭，范围缩小到有一个人选呼之欲出。 “或许是她对当年的事情起了疑心，”谢爻亭猜测，“毕竟这个时间点，‘自爆事件’刚刚过去……” 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她是不是从中察觉到了什么端倪，顺藤摸瓜地查起了当年的事。 “那恐怕她比想象中的还要敏锐，”魏平嵘眼里露出几分深思，“不过，连这次的自爆都没能得手，事到如今，也没办法动她。” 谢爻亭：“如果早些时候就……” “早些时候？呵，那也不可能，你当军区是摆设吗？”想通了某些关窍，魏平嵘露出一抹古怪的笑。 “从她进入所有人视线的那一刻起，不，或许更早，她就已经是任何人都不可能轻易摆布的了。” “既戒备，又不能轻举妄动，甚至为了制衡，还要提防其他势力对她有想法。” “你猜，她是早就对自己这种微妙平衡的处境心里有数，还是单纯的运气好？” 谢爻亭沉默。 “是我们都小瞧她了，”魏平嵘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能在军区的觊觎下安然无恙这么多年，又怎么会是简单货色？” “那她现在和叶辰沨走得那么近，对以后……”谢爻亭面露迟疑。 魏平嵘久久不言，像是在思索些什么。 “本来指望帝国军校参战后，能在正面带来一点效果，”魏平嵘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得靠在联盟内部动手脚。” 话音一顿，魏平嵘转身望向了窗外：“对了，我前两天听‘那边’传来消息，说自爆事件还是有收获的。” “当时在场的其他几个s级都说，感知到了叶辰沨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或许这是近期唯一一个，也是最大的好消息了。”魏平嵘感慨着笑道。 —— 九月初，联盟第一军校又有了鲜活可爱的新一届学员。 可惜，这一年的入学演习没有热爱整活的任何一位在场，以至于观战了整场平静而又有序的演习之后，管理员直呼不习惯。 “有序一点不挺好的吗？”教导组对他的心情表示不理解，“之前你不是说，那三年心累到一听到通讯器提示音，就开始怀疑是不是又有人在整什么幺蛾子了？” 管理员：“……” 虽然是这么说吧，但 真正平静下来以后，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回想起他们那些毫无顾忌的玩笑，画风清奇的整活…… 或许那就是独属于年轻人的、玩世不恭的朝气和活力？ 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感慨惊到，管理员不由地暗笑自己矫情。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管理员嘀咕道，“下次见面的时候，是不是又要多几个高级军官了？” —— “所以，你真的不觉得你最近有点黏人？” 华岭基地的走廊上，时昕晏无奈地看向身侧的叶辰沨。 “有吗？”叶辰沨无辜地目测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半米，都足够再站一个人了。 其实，除了那天抱得久了些，后面这一个月，两人都没有什么太过亲近的机会。 联盟的联合会议、日常的战备安排，就连走廊上，都总会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陈奚泽打断。 虽然陈奚泽每次都会表现得十分忏悔，自觉光速滚远，但总归还是…… “我感觉，都没有在校时候单独相处的机会多。”叶辰沨叹道。 “在校时候？”时昕晏迟疑，“那时候周围奇奇怪怪的人更多吧？” 第180章 “但只要选好地点，还是不会被打扰的。”叶辰沨说。 “比如说？”时昕晏问。 “后山？”叶辰沨想了想道。 “不出十分钟，纪检部就会集体出动去抓你。”时昕晏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 有道理。 叶辰沨改口：“也不一定要晚上。” “白天的话，你忘了上次在树下……” 想起赵奕轩当时出声后，短短几秒内由震惊变成惊恐的表情，时昕晏笑了起来。 叶辰沨无奈：“你说得对，奇奇怪怪的存在太多了。” 要论奇奇怪怪的存在…… “你也是其中之一吧？”时昕晏公正判断。 “好吧，”叶辰沨从善如流，“那要不趁现在没人，让我这个奇奇怪怪的存在再黏你一下？” 时昕晏：“……” 这话说的…… 时昕晏神色微妙。 叶辰沨却是满眼笑意，凑近了半步，将两人之间的半米距离缩短。 正想得寸进尺地牵个手，时昕晏忽然疑惑：“今天陈奚泽竟然没有突然路过。” “……” 叶辰沨动作一顿，无奈道：“你这么一提，和她突然路过也没什么区别了。” 之前也是，看上去敏锐洞悉，却又总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刻，突兀地煞风景。 然而这回，叶辰沨却没再管那些，伸手与她相握。 一片静谧。 叶辰沨忽然轻笑：“想听你的‘声音’了。” 时昕晏闻言抬眸，舒缓的精神力在狭小的空间内蔓延。 叶辰沨放松下来，任由自己沉浸其中。 海浪声在耳畔回响，一点一点地平复着那片混沌——他那天没有骗她，这样的确有缓解作用。 而与此同时，时昕晏看着项链上那颗散发着轻柔微光的星星，眼里也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 几分钟后，静好的氛围终于还是被打断。 叶辰沨的通讯器上收到了一条审批确认。 “陈奚泽？她申请外出？”时昕晏有些意外。 这种琐事一般都是由陶霖直接负责，并不会转到叶辰沨这里。 但可能因为这次的申请人是陈奚泽，陶霖不敢擅自做主，所以就在流程上多加了一步审批确认。 “十月初，地点是主城区。”叶辰沨点开明细。 时昕晏闻言摇头：“她和主城区应该不剩下什么关联了。” 话音一顿，时昕晏想起几天前自己和她提及芯片的事情。 这么突然的外出申请，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 叶辰沨显然也是想到了同样的方向。 “希望她那里能带来点好消息。”叶辰沨笑了一下，在屏幕上点击了确认。 第83章 外出申请上填写的地点是主城区,但实际上陈奚泽只是简单地绕了一圈，就转而去往了另一个方向。 毕竟当年事发之后，父亲背上污名、隔离审查,主城区相关的一切都被全面彻查，没有遗漏。 只要知晓芯片的重要性,在试图暗中转移的时候，就不可能忽视日后被查的可能性。 所以，如果当时真的迫不得已需要转移芯片，那么一定是通过某种不起眼的方式,转移给值得信任的人，还要确保对方能意识到重要性,做出合适的应对。 现在看来,在后续的应对方面，对方做得相当好,以至于这么多年，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踪迹。 “会是什么样的方式呢？”陈奚泽喃喃着走在已经陌生了的街道上。 老家的这片区域并不繁华，科技感也远远比不上新建的城区,倒是有几分复古的气息。 前些年甚至还以此为噱头，发展了一波旅游业。 照相馆里保留着旧式的胶片相机,影音馆里放着很有年代感的留声机唱片,路边甚至还立着几个古老的邮筒。 “邮筒？”陈奚泽心念一动,走上了近前。 旁边餐饮小吃店的老板见状好心提醒：“这玩意已经停用了。” “停用？为什么？看上去很有意思哎。”陈奚泽一副单纯好奇的模样。 小吃店老板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这个时间又不是饭点，店里清闲,于是还真就随意地和她闲聊了起来。 “好像是前几年系统出了bug,数据错位，把人家东西邮寄得乱七八糟。” “投诉太多了,公司烦不胜烦，而且这玩意本来就是玩个情怀，赚不到什么钱。” “所以事情解决之后，也没请工程师修复，直接把这部分停用了。” “后来，旅游局觉得有几个邮筒摆在这，还挺有意境，就拨了笔钱买下来，没拆除。” “这样啊……”陈奚泽若有所思。 她表现出一副对复古的东西很好奇的样子，绕着邮筒转了一圈，敏锐地在底座上看到了一个接口。 科技时代，即便是复古的情怀产物，依旧是联网运营的。 这个邮筒也不像过去那样，贴上邮票就可以投递，而是要在悬浮屏上录入信息，支付费用。 为了不引人注目，陈奚泽没有急着动作，而是又在街上逛了一圈，才选定了另一处僻静角落里的邮筒，倚靠在上面休息。 第181章 一路上顺手买了不少小吃做掩饰，陈奚泽坐在邮筒边，接入了接口。 系统很简易，对她构不成任何阻碍，至于所谓的“数据错位”，比起bug，更像是刻意制造的幌子。 陈奚泽没有犹豫，直接调出了父亲外出那几天的原始数据。 然而，她前后搜索了一个月的时间跨度，都没有在寄出人中看见熟悉的名字。 “难道是没有用自己的身份？”这倒是有些麻烦了，陈奚泽皱眉。 正准备将数据保存下来，回头再继续分析，目光忽然瞥到了另一栏。 收件人中，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名字。 “这好像是……”陈奚泽倏然睁大了眼睛。 —— 陈奚泽才刚离开了短短半天，时昕晏就收到了她发来的讯息。 讯息内容是一张截图，排版简陋，列出了一条寄件信息。 寄出地址是南边的某个小城市，寄件人是一位沈女士，名字她没有印象。 但收件人那一栏…… “是我妈妈。”确认了地址也无误后，时昕晏目光微动。 “时间是在那年的夏天，”叶辰沨将其他事搁置在一边，走上近前，“所以，她这次回去发现，当年有人以这个沈女士的名义，给你妈妈寄了一份东西？” “这个公司主营 一些复古产业，私营，规模不大，倒是的确有可能避免排查。”时昕晏搜索了一下寄件信息上的logo。 “如果真实的寄件人是陈上校的话，那么如此重要的东西，不可能随便用一个不相干的身份。”时昕晏目光明澈，飞速思考。 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叶辰沨已经在数据库里搜索这个名字了。 同名的存在太多，但时间限定在近百年，范围筛选在与军事领域有关联之后，出现的结果就只剩下了寥寥几个。 叶辰沨所用的权限很高，普通的加密都可以直接越过，点开其中某一份档案之后，两人眼里都露出了一抹古怪的异色。 这一位沈女士，病故于十七年前，配偶江上校，育有一子江哲涵。 事情终于一目了然。 ——十四年前，在东原边境事发之前不久，陈上校以江上校亡妻的名义，给时昕晏的母亲寄了一份隐蔽的信件。 “……” 诡异地沉默了片刻，叶辰沨感叹：“没想到，你们之间还会以这种方式联系在一起。” “沈哲涵之前和我坦白的时候说过，当年有人替他改了姓，还帮他在档案信息上做过掩饰。”时昕晏眼里流露出一点复杂的情绪。 “他说，这么多年来想过很多次，都始终想不出，究竟是谁会这样费心帮他。” 父母俱已离世，为数不多的亲戚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却有人在暗中相助，帮他避开了“他们”的赶尽杀绝。 现在想来，或许就是收到信件的时昕晏母亲，读懂了陈上校的“暗示”。 “你和他之前认识？”叶辰沨问。 “嗯，去研究所之前，在孤儿院待过两年不到。”时昕晏提起往事时没什么波澜。 “他说自己当时沉默寡言，不受待见，是我帮了他。” 话音一顿，时昕晏又道：“但我其实一点都不记得了。” 叶辰沨闻言笑道：“有时候，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时昕晏也笑了起来，没有推辞谦让。 —— 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时昕晏将目光重新落回那条寄件信息。 “所以，最后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我这里。” 回忆了片刻，时昕晏叹道：“但我还是毫无头绪。” “不可能留在手上，也不可能随便交出去，”时昕晏试着设身处地代入一下，“那要怎么处理呢？” 见她难得露出苦恼的表情，叶辰沨开口道：“想不出来也不要紧，这件事不急于一时。” “既然他们当时都没有选择将芯片的内容公之于众，就意味着那些东西不能作为实锤，只能从旁辅助。” “总之，决定性的事情，还是得靠我们自己来做。” “也是，”时昕晏点了点头，“那么叶神打算做点什么呢？” 听出她语气中调侃的意味，叶辰沨不紧不慢地抬眸：“现在吗？” 视线相触，时昕晏预感不妙。 果然，下一刻，叶辰沨凑上近前，牵起了她的手。 对于牵手这个动作，他已经逐渐视为寻常，根本不需要像之前一样铺垫什么了。 时昕晏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人就是得寸进尺。 但从前没有留意到过，最近却忽然发觉，叶辰沨的手还挺好看的。 指节分明，修长却又不显得过于瘦削，有一种匀停的力量感。 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时昕晏手上用了点力。 “嗯？”叶辰沨不解。 “想试试看你的力气。”时昕晏说。 “……” 叶辰沨无言以对：“有点幼稚吧？你不会还想扳个手腕之类的？” “那倒是不必，”时昕晏笑着摇头，“不想给你赢我的机会。” 叶辰沨闻言也笑了起来。 第182章 如果这么算的话，在两人唯一一次的正面对决中，结果上的确是时昕晏略胜一筹。 “别太得意啊。”叶辰沨挑了下眉。 “那叶神表现一下？”时昕晏笑意盈盈。 “既然你这么说了……” —— “所以，叶神你这是，发生了什么？” 下午，回来销假的陈奚泽看到叶辰沨的时候，先是一愣，而后下意识地把目光转向了旁边的时昕晏。 时昕晏：“……” “没什么，一点小意外。”叶辰沨倒是神色淡定，如果忽视掉他领口消失的扣子、和诡异的皱褶的话。 “啊？噢~”陈奚泽显然已经开始浮想联翩。 时昕晏：“…………” “别多想。”时昕晏神情微妙地开口。 这话一出，叶辰沨直接没忍住笑出了声。 当然，下一秒就在时昕晏的眼神下，无辜地眨了下眼，乖乖噤声。 陈奚泽：“……” 好吧，我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但是谁能告诉我，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陈奚泽心里痒痒的，满脸好奇。 然而，时昕晏却只说了那么一句话，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 这么一来，陈奚泽更抓心挠肝了。 于是，强烈的好奇心作用下，陈奚泽开始理性分析。 领口的扣子掉了，从痕迹上看，像是被外力扯掉的。 至于皱褶，似乎可以推测出当时动作的仓促。 “……” 陈奚泽脑海中的画面逐渐脱缰。 一眼就看出她还在尽情地发挥想象力，时昕晏深感无奈。 但解释……好像也没法解释。 毕竟，谁能想到叶辰沨的表现方式会是突然地想把她举起来？ 那她在这种突发的意外情况下，下意识地反击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吧？ “幸好我当时躲得快，不然那一下可能就挠在脸上了。”叶辰沨半是无奈半是好笑。 时昕晏瞟了他一眼：“谁让你乱动？” 突然把手伸到腋下，真的很痒。 “不是你先开口的吗？”叶辰沨表示真的很无辜。 “那也不是像你这样……” 眼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开始了新一轮“争论”，陈奚泽表示，是自己高看他们了。 就这奇怪的画风，还想有更深一步的进展？ 第84章 年底,联盟官方和帝国进行了一场谈判。 眼下的局面相较于之前，可谓是逆转。 帝国几经尝试，都没能在正面战场上讨到好处,反倒是联盟这边仍有余力。 本以为这样的情况下，谈判是双方共识,只要稍退一步，就可以结束这场无谓的战争。 然而，帝国方面却像是完全认不清局势一样，态度相当强硬,令人意外。 “开出的条件简直像是在说笑。” “看上去是知道联盟不可能答应，才故意说出来恶心人的。” “但这样打下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吧？” “他们怎么就觉得,自己一定能胜？” “还有后手吧。”周委员长语气淡淡。 他一开口，其他人都自觉安静了下来。 中心区的蔡长官见状笑了笑：“有后手也没什么,他们来来回回折腾，不都被咱们见招拆招，反击回去了吗？” “在以精神力为主导的战场上,联盟可是胜了不止一点半点。” 周委员长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 诚然，如他所言,这半年多来,联盟在正面战场上几乎没有什么大的败绩,对拼的损耗率也始终占优，但受某些观念所限，却也一直无法占据主动。 只是单纯防守、抵御入侵,在帝国眼里,就算有威胁，也都在可控范围内。 然而,即便知道是这一点让帝国有恃无恐，以联盟现在的内部环境，也不好做出改变。 无论是各方制衡，还是长久以来的舆论观念，都不会容许联盟效仿恶者，成为掠夺方。 只要有人提议，就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到底是善还是掣肘呢？周委员长心叹。 —— “会议信息和日程安排都发给你了。”沉浸于处理日常琐事的陶霖难得主动找到了叶辰沨。 “看到了。”叶辰沨点头。 陶霖面露迟疑：“那……你怎么看？” 叶辰沨闻言有些意外。 陶霖一向不关注这些，或者说，知道有他们几个在，用不着她自己操心，就索性不去添乱。 但这次，竟然主动来问他的想法。 叶辰沨淡淡一笑：“这种事情，不好一概而论的。” “如果单从战略角度来看的话，除非能确保一招制胜，否则主动进攻的性价比不高。” 他直言不讳，陶霖却更疑惑了：“但你们不一直都是碾压 式的胜利吗？” “那也只是小规模的，”叶辰沨客观道，“人数越多、规模越大，个人战斗力的作用就越受限制。” “再说，主动进攻，还要面临更多未知的风险和压力。” 第183章 “大型精神力屏蔽器就不说了，最近联盟还研发出了干扰器，帝国也差不了多少。” “干扰器？”陶霖的注意力被这个陌生的概念吸引。 “比屏蔽器的效果更强，针对精神力觉醒者，可以让人产生不适感，失去战斗力。”叶辰沨解释道。 “那岂不是……！”陶霖惊道。 “不过以目前的实验结果，只在狭小空间内有效。”叶辰沨补充道。 “那倒还好。”陶霖松了口气。 顿了顿，又犹豫道：“但我还是觉得，长久地打下去……” 她话没有说完，叶辰沨却明白她的意思。 谁会希望战场一直持续呢？ 僵持不下，只会平白消耗资源，毫无益处。 “会有突破口的。”叶辰沨难得露出了几分认真之色。 无论是联盟内部问题，还是正面战场，他们都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四面楚歌、孤立无援了。 —— 由于是线下会议，考虑到正面战场不能疏于应对，各大战区只要求了一个参会人员。 然而…… 【傅嘉逸：为什么不带东南沿线玩？】 【赵奕轩：哈哈哈哈。】 【叶辰沨：怕你干扰会议秩序吧。[/笑]】 【傅嘉逸：？我什么时候干扰过会议秩序了？每次不都是赵奕轩干的吗？】 【赵奕轩：哈哈哈哈哈。】 傅嘉逸怒： 【你笑什么笑？】 【赵奕轩：哈哈哈哈哈哈。】 赵奕轩不仅继续笑，还要每次多一个“哈”字，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直到叶辰沨出手： 【再笑禁言了啊。】 【赵奕轩：……】 作为群里被禁言次数最多的人，赵奕轩能屈能伸，不笑了。 但只是不笑而已，完全限制不了他的发挥。 赵奕轩一本正经道： 【我觉得吧，这已经不仅仅是运气层面的事情了。】 【你真的多少沾点玄学。】 傅嘉逸不理解： 【这又跟运气有什么关系？】 【赵奕轩：每个战区都是两个人，就到东南只剩下你一个。你还一个人把指挥官和“副”指挥官都占了，你觉得呢？】 【傅嘉逸：……】 赵奕轩甚至还要再“追击”一句： 【分组黑洞，名不虚传。】 【傅嘉逸：…………】 又玩谐音梗，还嘲他全败战绩。 傅嘉逸在内心翻了无数个白眼，正想着干脆屏蔽群聊，眼不见心不烦算了，却忽然看到群里冒出一条意外的消息。 【叶辰沨：别难过。】 傅嘉逸：“？！” 叶辰沨竟然会安慰人？ 下意识想要截图留存，传到论坛里让大家观赏分析一下叶辰沨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又一条消息紧随其后。 【叶辰沨：以后把他固定跟你分一组，方便你们冤冤相报。】 【傅嘉逸：……】 【赵奕轩：……】 一句话干沉默了两个人，要不说你才是最离谱的呢？ —— 和叶辰沨预料的差不多，会议内容完全就是扯皮。 谁都不明说，谁都等着别人说，谁都不想成为那个出头鸟，谁都怕最后出了问题担责。 于是，结果就是谁都不说。 “我还以为你会发表看法呢。”会议间隙，何文歆走了过来。 “没意义，而且急不得。”叶辰沨懒懒道。 何文歆闻言笑了一下，点头：“确实，急不得。” 说罢，也不多停留，打了个招呼就走远了。 倒是沈哲涵竟然也寻了个空隙走了过来。 叶辰沨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沈哲涵微微笑了一下，在旁人眼里看不出任何异样。 说出的话却是有些严肃：“‘他们’最近，好像在关注她。” 叶辰沨目光一顿。 沈哲涵刻意提醒他的“关注”，自然不可能是寻常的注意。 叶辰沨飞速地思索了一下最近的动作，按理说，没有任何异常举动，不可能引起“他们”的警觉。 不过…… 想到陈奚泽突然发现线索外出查探的事情，会不会是她在这过程中做了什么，不小心引起了注意？ “只明确地关注了她一个人？”叶辰沨问。 沈哲涵一愣，似乎不明白这个问题的缘由，但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那倒有些奇怪了。 就算是叶辰沨也很难想到，“引起注意”的事情先后发生过两次，而且由于时昕晏的存在感太高，直接让对方忽视了其他的可能性。 “不过我觉得，”犹豫了一下，沈哲涵又道，“似乎只是关注，并不像想要采取行动的样子。” 他语气有些迟疑，像是对自己的判断有点不自信。 反倒是叶辰沨看上去挺相信他的判断，点了点头：“我会留意，有情况再联络。” —— 与帝国谈判引起的后续最终不了了之。 一切照旧，只不过帝国在无数次小规模交战失败后，还是明智地转换了策略。 第184章 不再试图用个人战斗力与联盟进行巅峰对决，而是将其融入在暗中，冷不丁地突袭一下。 “虽然这种策略看起来挺笨拙，但偶尔也能让人猝不及防。” 华岭的会议室里，陈奚泽将战场数据汇总，分析道。 “帝国军校的s级，数量上比联盟多了不少，就算质量上差一点，也挺麻烦的。” 看到联盟近期因为此类“偷袭”而略有增长的伤亡率，陈奚泽皱眉。 而一旁的时昕晏则是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你不会又在计划什么可怕的事情吧？”留意到她的神色，陈奚泽小心翼翼道。 “没有，”时昕晏目光平静，理所当然道，“只是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处理掉几个。” 陈奚泽：“……” 不要总是用这么平静的表情，说出那么可怕的事情啊。 然而，叶辰沨却是一脸赞同：“一劳永逸，挺好。” 闻言，旁边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那可是层层掩护中的s级。” 就算是偷袭，那也是在己方掩护下进行的，甚至在之前某几次，联盟军校尝试集火反击的时候，人家的s级撤退得那叫一个利索，根本不管战友死活。 帝国摆明了就是不在意损耗，硬是要互换，哪怕以多换少都无所谓。 所以才会让人觉得难缠啊。 说出这话的显然是没有亲眼见识过两人的恐怖实力。 陈奚泽正要开口，旁听的陶霖忽然露出了一副“这题我会”的表情。 “那种掩护，在两位大神眼里，和不存在没有区别！”陶霖大手一挥，抢答道。 “……” 一片沉默。 “呃，是我说错了吗？”陶霖脸上的笑容逐渐尴尬，求救似的看向陈奚泽。 “啊，那倒不是，”陈奚泽眨了下眼，“我就是在想，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嚣张了？” 难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效果这么明显吗？ 还是说画风这种东西，也是能传染的？ 陶霖：“……” 三言两语之后，“狩猎计划”就这么确定了下来，只剩下细节有待商榷。 叶辰沨正要开口，时昕晏 的目光忽然不轻不重地落在了他身上。 叶辰沨无奈：“总不能又让我坐镇后方吧？” 自从被时昕晏发现了他的状态问题，叶辰沨就完全沦为了“替补”，好几次只能在后方远程指挥。 “主力”时昕晏寸步不让：“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一个人效率不够。”叶辰沨据理力争。 “那我可以速战速决。”时昕晏应对自如。 “不行，这里我说了算。”叶辰沨开始耍赖。 “……”时昕晏无言以对。 “……” 又是一片诡异的沉默。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神色古怪、视线飘忽，都觉得自己完全不该出现在这里。 谁能想到，叶辰沨第一次拿出自己的话语权来压人，竟然是这样的语气？ 没有半点威严感不说，还让人觉得是在耍赖？ 之前听联盟军校的那些年轻人私下议论两人之间关系不一般，他们还不觉得如何，现在看来…… 一旁的陈奚泽更是扶额长叹，内心疯狂吐槽。 两位大神，打情骂俏这种事情，留着私下里来啊！ 这么多人的会议室里，就算旁若无人，也稍微注意点影响啊！ 还有，叶神你是真的一点偶像包袱都没有的吗？ 第85章 “你确定你的状态没问题？”散会后,时昕晏盯住了叶辰沨。 刚刚叶辰沨一本正经地“耍赖”，时昕晏虽然没有反驳，但总归还是不太放心。 “真没问题。”感受到她的在意,叶辰沨笑了起来。 见她还是一脸犹疑，叶辰沨挑了下眉：“你要实在不放心的话……” “？” 话音忽然停住,时昕晏眼里露出几分疑惑。 下一秒，叶辰沨玩笑道：“……那出发之前，再多抱一会儿？” 时昕晏：“……” 无奈地瞟了他一眼，时昕晏转身就走。 “嗯？”这反应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叶辰沨上前几步追上。 时昕晏懒得理会，只当他不存在。 叶辰沨观察着她的表情,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也不像是生气。 那这是怎么了？因为自己刚刚那句话？但之前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玩笑，应该不至于才对。 而且,就算真的因为这个不高兴，以她的第一反应，也是会直接怼回来吧？ 她对自己可从来没有过“口下留情”。 叶辰沨难得体会到了摸不透别人心思的困惑,忍不住问：“你怎么不怼我？” “……” 没想到他思索半天，会问出这么个问题,时昕晏心里好笑,但神色还是淡淡的：“看不出来,叶神这么想被怼？” 叶辰沨眯了眯眼，敏锐地觉得“叶神”这个用词不太对劲，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而且,比起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好像还是被怼好点。 第185章 于是，叶辰沨索性摆出了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来吧,做好心理准备了。” 时昕晏微微一笑：“我哪敢，这里不是叶神说了算吗？” 叶辰沨：“……” 好家伙，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叶辰沨笑了起来：“我不会又要上你的记仇本了吧？” “一直都在，哪来的‘又’字。”时昕晏波澜不惊道。 “唔，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不做点更过分的，是不是亏了？”叶辰沨再次用上了“耍赖”的语气。 时昕晏：“……” 角度这么清奇的吗？ 预感到他恐怕又要得寸进尺，时昕晏侧步拉开距离，然而还是晚了一点，叶辰沨提前预判拦截了她的退路。 失了先机，再次被困在墙边，时昕晏淡淡一笑：“叶神是还想再掉一颗扣子吗？” “……” 叶辰沨脸上笑容一顿：“别了吧，上次的还没缝上呢。” “为什么？”时昕晏问。 日常训练中这种损耗也不算罕见，而且缝个扣子，哪怕自己动手都用不了几分钟。 叶辰沨不动声色地退开半步，空出了安全距离，然后笑道：“留作纪念啊，你第一次动手撕我衣服什么的。” 下一刻，他敏捷地伸手，握住了时昕晏突然抓向他领口的手。 “怎么总想着挠人呢？”叶辰沨一本正经地笑道。 什么“挠人”？那明明是正常进攻手段，冲着咽喉要害去的。 听他故意“曲解”，时昕晏一言不发地抿了下唇，手腕朝外侧翻转，试图强行挣脱束缚。 这样的技巧，在力量差距不大的情况下相当好用，甚至能顺势反击。 但面对叶辰沨的话…… 叶辰沨根本没想要用力对抗，直接松了手。 没什么抵抗地被反过来摁在了墙上，叶辰沨眨了眨眼：“真生气了？” 时昕晏神色平静地伸手，不轻不重地按在了他颈侧。 指尖清晰地感受到脉搏跳动的韵律，平稳、有力，即便是面对近在咫尺的“威胁”，都没有一丝紧张或是慌乱，像是游刃有余的掌控者。 “叶神这么自信的吗？”时昕晏抬眸与他对视。 叶辰沨笑了起来：“是相信你。” 而且，如果你真的想动手的话，也不可能像这样，半点精神攻击都没有释放。 “……” 时昕晏神色微微一顿，松开了禁锢。 —— “有没有一种可能，会议室是有监控的。” 不久之后，陈奚泽心情微妙地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现在，整个基地都在传这件事，”陈奚泽的神情一言难尽，“一半人说，你们两个意见不合、大打出手，另一半说，你们两个，呃……” 陈奚泽没把后半句说出来，但从语境上也差不多可以猜得出来，不是什么正经话。 时昕晏：“……” 叶辰沨：“……” 沉默片刻，经历过不少这种“大风大浪”的叶辰沨表示问题不大：“看来基地的日常安排还是太闲了。” “近期训练量加一倍吧。”叶辰沨淡定道。 时昕晏点头赞同。 陈奚泽：“……” 还能这样的吗？ 事实证明，叶辰沨的这一招效果斐然。 仅仅是宣布加强训练的第一天，所有人就都乖巧地闭上了嘴。 因为有联盟第一军校的毕业生面色严峻地表示，叶辰沨这家伙还能做出更可怕的事情来。 “你们……不会连这种事情都有过先例吧？”其他人神情古怪地问。 “就是有过先例啊。”回想起惨痛往事，联盟第一军校的某位知情者长叹。 “当时联盟第一军校刚成立不久，前后有不少走审批通道进来的转校生。” “有几个心高气傲，再加上家里有点背景，各种挑战规则，还带节奏搞对立。” “总之，一片乌烟瘴气，但偏偏认真计较起来，那些行为都只是擦着边界，没有明目张胆地违规。” “教导组觉得棘手，又忌惮他们身后的关系，不知道怎么处理，就请教了叶神。” “叶神表示，都是闲的，全部加练吧。” “……” 这处理方法，也太简单粗暴了吧？ “全校加练，会误伤无辜的吧？就没人抗议？”有人不解。 知情者摇了摇头：“加练这种事情，又不是正经惩罚，说不上‘误伤’。” “而且，后来有人分析过，这就是叶神要的效果。” “怎么说？” “宣布加练的第一天，那几个挑事的人就兴奋起来了，抓住这一点做文章，疯狂声讨。” 话音顿了顿，知情者微笑：“然后，叶神就把训练量又再翻了一倍。” “呃……” “大概持续了三天吧，所有人都生无可恋。那些挑事的也从此彻底孤立无援，想折腾都折腾不起来了。” “虽然但是，这种事情，提议者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吧？”有人犹豫道。 第186章 知情者闻言笑了起来：“叶神不在乎啊。而且大家又不傻，都能想明白缘由的。” “再说，叶神本来仇恨值就很高了，也不差这一点。” “……” 你们的校园生活可 真精彩。 —— 半个月后，联盟的侦察系统再次监测到了帝国方面的s级精神力波动。 “你们的‘狩猎计划’可以开始了。”陈奚泽笑盈盈地将数据信息传给了两人。 帝国一如既往地将战线拉得很长，既方便隐藏，也方便偷袭。 “如果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他们大概率会正面避让。” 而战线很长，就意味着会分身乏术，无法兼顾所有。 所以，按照两人的分析，针对这种情况，他们需要做到的便是迅速定位、一击必杀。 “合作愉快。”没有多余的交流，只交换了一个眼神，叶辰沨笑道。 —— “损失了一个s级？”消息传到帝国的前线指挥部时，坐镇的指挥官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是狙击，”汇报消息的战士神色也有些茫然，“发生得很突然，直接击穿了防御掩护。” “而且……也不清楚他们是如何精确定位的。” 指挥官闻言目光凝重：“这么看来，是那两个人了。” 关于如何对付叶辰沨和时昕晏两人，帝国早已进行了详尽的研究分析。 然而，最终得出的结论却是，尽量避开正面交锋，待削弱联盟整体实力后，再伺机而动。 对于这个听起来非常消极无奈的结论，前线指挥官一直严格遵循。 所以才在深思熟虑之后，选择了这种利用s级进行游击偷袭的策略。 然而，还没等他们削弱多少联盟的整体实力，对方反倒先一步削减了他们s级的数量。 “汇报上去，看看有什么指示吧。”指挥官眉头紧锁，长叹了一口气。 —— 本以为，有了这一次干脆利落的得手之后，帝国会忌惮两人的存在，消停一段时间。 但仅仅一周之后，侦察系统竟然再次监测到了s级的接近。 叶辰沨目光微顿，想起了之前沈哲涵提醒他的“关注”。 “对方可能有备而来，小心一点。”叶辰沨认真地看向时昕晏。 察觉到他语气的不同寻常，时昕晏微微一愣。 但当着其他人的面，叶辰沨没有细说。 直到两人走出基地，时昕晏才开口问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之前和你提过，沈哲涵发现‘他们’隐约在关注你，”叶辰沨说，“帝国这次的举动太突然，我怀疑两者之间有联系。” 时昕晏：“所以，你觉得这次可能是冲我来的阴谋？” 叶辰沨点头。 “我会小心的。”时昕晏目光平静，没有半点退缩之意。 —— 上一次两人的合作相当顺利，时昕晏正面定位，叶辰沨远程狙击。 从这一分工来看，也的确是正面危险更大，叶辰沨的担心不无道理。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他们”这次想要针对的，却是传言中“状态不好”的叶辰沨。 感知到有队伍靠近的时候，叶辰沨神色未变。 对方的队伍非常混杂，各层级的精神力觉醒者和普通人都有，让人一时间不能确定意图。 而且，对于叶辰沨而言，即便状态再不好，也不至于应对不了这样的一队存在。 随着距离的不断缩小，叶辰沨在山林的掩护下，不动声色地扩散出了精神感知。 人数、方位都在一瞬间清晰掌握，叶辰沨正要先手进攻，忽然，一片诡异的干扰在方圆十几米的区域里落下。 无形的力量沉沉地施压，不仅精神力难以调动，甚至连动作都稍有凝滞。 精神力干扰器。 但那不是在封闭空间才能起效的吗？ 帝国在这方面的技术，怎么可能做到超越联盟？ 叶辰沨目光微沉。 第86章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某种无形无色的气体,掩盖了山林间本有的清新。 敌方目标明确，层次分明的队伍人数虽不多，但混杂了普通人,在精神力干扰器启动的情况下，行动自如,步步紧逼。 而为了方便行动，叶辰沨却是孤身一人。 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叶辰沨不再耽误，目测了一下方位,果断突围。 像是有不间断的嗡鸣声在耳边响起，精神力凝滞的同时,还带来阵阵烦躁感。 思维逐渐迟缓,胸口发闷，让人难以维持镇静。 而对于状态始终没有完全恢复的叶辰沨而言,更像是有一柄尖刀，在沿着“裂缝”反复刻划。 动作有些不听使唤，叶辰沨倚在树后,缓缓呼出一口气。 从腰间摸出备用的传统枪械，装弹、拉下保险栓,再抬眸时,眼里露出了几分冷冽之意。 迅速地朝着选定的一侧移动,路径上障碍颇多，可以很好地给予掩护。 敌方见状，立刻变换阵形,拦路堵截、穷追不舍,生怕他脱离掌控范围。 第187章 不过，叶辰沨所想要的,也不仅仅是避让。 毫无征兆地回身几枪点射，几个站位突出的敌人来不及反应，应声而倒。 ——叶辰沨竟然在转身的瞬息之间，精准地避开了防具，枪枪毙命。 然而，精神力干扰器的作用下，强行集中的专注力终究难以持续。 短暂的恍惚，等叶辰沨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能仓促地一个翻滚，躲避紧随其后的追击。 “啧。” 躲闪的动作到底还是慢了一点，左肩被子弹擦伤，灼热的痛感让他微微皱眉。 但令人意外的是，痛感之下，难以专注、动作凝滞的干扰倒是似乎有所缓解。 叶辰沨目光微顿，毫不犹豫地用右手握住刀刃。 伴随着尖锐的痛感，原本抑制不住的微颤停住，重新变得平稳。 随后，他淡淡一笑，再次握住了枪柄。 —— 等通讯恢复，时昕晏带队赶到现场的时候，叶辰沨正倚在树边，左手插在额前的碎发间，不轻不重地抵住额头。 右手还握着枪，血顺着枪柄滴在地上，洇染出一片深色。 而不远处的丛林间，倒在地上的敌人都早已没了声息。 无形无色的气体被风吹散，精神力干扰器的效果减弱，但残留的嗡鸣声似乎还在脑海中回响。 看到时昕晏走近的时候，叶辰沨收回手，朝她笑了一下。 时昕晏的目光在他右手上稍作停留，又转而落在左肩的那片深色上。 叶辰沨注视着她，看见她微微抿了下唇，目光有些凉。 “那边解决了？”叶辰沨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漫不经心地开口。 “解决了。”时昕晏点头。 即便这次叶辰沨忽然失联，没有远程支援，时昕晏还是一个人强硬地完成了任务。 只不过，为了尽快赶来，爆发的时候多少有些不管不顾的疯狂。 “听到”那片熟悉的海浪声，叶辰沨脑海中的嗡鸣声缓缓褪去，像是混沌无序之中的短暂安宁。 察觉到他的微妙变化，时昕晏迟疑道：“你……怎么样？” “还行，回去再说。”叶辰沨轻轻笑了一下，朝她走近，但又保持了半米的距离，似乎是不想让血和灰尘碰到她。 而时昕晏全然不在乎，捧起了他的右手。 “怎么弄的？” 整整齐齐的两道伤口，虽然避开了关键血管，但长时间没有处理，频繁摩擦之下还是显得触目惊心。 “为了保持清醒，不严重。”叶辰沨不在意地手腕一翻，收回了手。 话音一顿，叶辰沨又想起了什么：“对了，让技术部的人过来检测看看，没留活口，设备应该都还完好。” 都这种状态了还在关心那些。 “已经在路上了。”时昕晏叹息。 不清楚他身上有没有别的伤，时昕晏没敢乱碰，只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口，示意他赶紧上车。 —— 回程的车上，随行的医护人员想要过来处理伤口。 然而，刚准备靠近，就被一股突然升起的力量震慑，腿一软直接跌回了座椅上。 那股力量 混沌无序，但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有刻意的攻击性，更像是本能的戒备。 时昕晏立刻看向叶辰沨。 叶辰沨也是一愣，随后歉意地朝医护人员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管自己。 等人心有余悸地离远坐稳后，叶辰沨转过头，看到时昕晏认真的目光，想了想，坦诚道：“他们用了精神力干扰器，效果比想象中的厉害。” “干扰器？” 对于这种新科技，时昕晏也略有耳闻。 从联盟的测试结果来看，对精神力觉醒者的干扰很大，但都是即时性的影响，从未出现过后遗症。 “是因为你一直没有彻底恢复？”时昕晏皱眉。 “或许吧。”叶辰沨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伸手握住她的手。 时昕晏没在意他这点小动作，继续思索：“但联盟目前的干扰器，不是只能在封闭空间起效吗？” “嗯。”叶辰沨捏了捏她的指腹，随口应道。 “……” 时昕晏瞥了他一眼，想要抽回手，叶辰沨却用了点力，没让她得逞。 车上不好动作幅度过大，时昕晏无奈：“不是在说正事吗？” “现在不想说正事。”叶辰沨笑着耍赖。 自从他无师自通了耍赖的绝技，得寸进尺的本事也进化了不少。 说罢，叶辰沨还偏过头来，俯身凑得更近了一点。 “……” 时昕晏静静地看着他，心想，如果他再作妖的话…… 然而，叶辰沨只是轻轻地用脑袋蹭了她一下，额头抵在她肩上：“头疼。” 声音很轻，带着一点……撒娇的感觉？ 这个简直无法和叶辰沨联系在一起的词，让时昕晏被硬控在了原地。 感受到她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叶辰沨没忍住笑了起来。 “……” 肩膀处传来抑制不住的震动，时昕晏心情复杂：“你笑什么？” “没想到咱们时神还吃这一套。”叶辰沨直起身，靠在椅背上，笑得很欢。 第188章 时昕晏见状，回以淡淡一笑：“没想到叶神风格这么多变。” 叶辰沨眉梢一挑，握着她手的力度又加了几分，不留半点挣脱的空隙。 —— 回到基地，叶辰沨的状态似乎平稳了一些。 然而，对于普通人而言，即便刻意收敛，无意识散发出来的势压还是让人难以接近。 看到医护人员紧绷的架势，叶辰沨无奈地看向时昕晏：“要不还是不为难他们了吧。” 时昕晏看向他左肩和右手的伤口：“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无论是位置还是角度，都很难自己动手的吧？ 叶辰沨没说话，只无辜地看着她。 “……” 时昕晏明白了他的意思。 “意下如何？”叶辰沨笑着问她。 时昕晏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要不干脆给你打一针安定算了。” 叶辰沨：“……” 这好像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看见叶辰沨露出无言以对的表情，时昕晏笑了起来：“如果让我来的话，叶神可别嫌弃手艺不精。” “我哪敢嫌弃你？”叶辰沨无奈笑道。 说着，朝她伸出了手。 然而很快，叶辰沨就发现，时昕晏说自己手艺不精绝对不是谦虚。 “轻点轻点。” “太松了，会散的。” “哎哎哎，勒住了，疼疼疼。” 时昕晏面无表情地将故意勒紧的绷带松了开来。 而叶辰沨一直看着她，哪怕是“喊疼”，眼里的笑意都没有半点变化。 其实，右手的伤口处理起来并不难。 可偏偏叶辰沨一会儿嫌松，一会儿嫌紧，折腾了半天，直到时昕晏故意勒紧，才终于老实了下来。 果然就不该给他得寸进尺的机会。 时昕晏腹诽着结束了这最后一步，自己觉得还算满意，于是抬头看他。 叶辰沨打量着手上的杰作，眼里笑意更深。 “叶神还有什么吩咐？”时昕晏凉凉问道。 “唔，”叶辰沨像是认真思考了一下，“要不，还是打个蝴蝶结吧？” 时昕晏：“……” 看来还是刚刚勒得太轻了。 —— 蝴蝶结到底是没有打成，因为时昕晏的表情很像是真的想干脆给他打一针安定放倒。 叶辰沨能屈能伸，见好就收。 手上的刀伤处理完毕，剩下的主要就是左肩上子弹的擦伤。 叶辰沨脱下外套后，时昕晏才意识到，这比外表看上去的要严重不少。 血和衣料粘连在了一起，在白色衬衫上洇染开了一片，表面甚至还有高温掠过的焦痕。 时昕晏一时有些犯难。 “没事，你直接动手。”这回叶辰沨倒是不折腾了，直接摆出一副任君处置的架势。 时昕晏见状，也不推辞，解开几颗扣子，取出生理盐水在粘连的衣料上浸润，感觉差不多后，再轻轻掀开。 叶辰沨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精神领域的混沌还在持续，但似乎只要看着她、靠近她，就能感受到安宁和愉悦。 药水落在伤口上时，灼热的刺痛感将他的思绪强行拽回当下，叶辰沨身体本能地绷紧，垂在身侧的左手握住了扶手。 衬衫只掀开了肩上的一小部分，血和生理盐水沿着肌肉的纹理滑落，时昕晏不自然地将目光挪开，不去看他。 叶辰沨见状，无声地笑了起来。 “……” 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微妙。 时昕晏垂眸，看不出情绪。 直到最后拿起绷带的时候，她忽然淡淡开口：“叶神还想要一个蝴蝶结吗？” 叶辰沨：“……” 气氛这种东西，可能就和他们两个人无缘吧。 第87章 伤口处理完毕,叶辰沨左肩顶着个蝴蝶结，换了身宽松的衣服。 他好像对受伤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在意，浑身上下又散发出了那种熟悉的漫不经心。 然而,时昕晏却没有忽视他精神领域中那片若隐若现的混沌。 “头还疼吗？”时昕晏问。 叶辰沨知道，自己的状态问题瞒不过她的眼睛,于是坦然地坐在了她身边。 “还行，有一点吧。” 他语气很轻松，但看他刚刚处理伤口时面不改色的样子，时昕晏觉得他的“一点”恐怕和常人的程度有所差别。 “不能这样一直拖下去。”思索片刻,时昕晏认真道。 “嗯。”叶辰沨点头。 话是这么说，但s级的透支问题没有先例,以联盟目前对精神力的研究水平,很难有确切可行的方案。 不过，对他们而言…… “让我看看。”时昕晏忽然望向他的眼睛。 “现在？”叶辰沨微微一愣。 时昕晏直接起身,站在了他的面前。 叶辰沨稍稍抬头，看见她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也没这么着急吧？你先休息几天……” 叶辰沨的话被她的动作打断。 时昕晏伸手搭在他右肩上，微微向前俯身。 叶辰沨下意识往后仰了一点。 第189章 “……” 距离不够,时昕晏手上用了点力：“别动。” 海浪般的精神力已经开始在屋内蔓延，叶辰沨避无可避,只得无奈地放松了思绪。 额头相触,时昕晏闭上眼,让自己沉浸在那片斑驳的星空中，越过表层，感知朝着深处潜入。 叶辰沨没有抵抗,但精神领域的风暴还是无意识地波动,对陌生的侵入者予以冲击。 “……” 比预想中的还要混乱，让人无从下手。 时昕晏微微皱眉,没有妄动，平静地退出了他的精神领域。 “所以说，不急，”叶辰沨不在意似的，朝她笑了笑，“等你休息几天再想办法也不迟。” 他甚至还反过来关心她的状态。 时昕晏心情莫名有些复杂，但还是站在原地没有退开。 叶辰沨见状，拉着她的手腕 不轻不重地一扯，时昕晏毫无防备地重心不稳，顺着他的力度侧坐在了他腿上。 “……” “你又乱来什么？”怕碰到他的伤口，时昕晏没有挣动，只是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抱一会儿。”叶辰沨环着她的动作更紧了一些。 但是…… “哪有这样抱的？”呼吸落在颈侧，痒痒的，时昕晏忍不住质问。 “那你想怎么抱？我都可以。”叶辰沨大方地把决定权交到了她手上。 “……” 时昕晏无言以对。 正想着干脆把他一个人丢在这算了，反正他看上去精神得很，一点都不像有问题的样子，叶辰沨却忽然松了点力度，把额头抵在她肩上：“要不睡会儿吧，有点困了。” 声音很轻，像是真的累了，和在车上“撒娇”的时候一样。 时昕晏想要起身的动作一顿，但下一刻又忽然警觉道：“你不会是故技重施，用这一招拿捏我吧？” “……” 这下无奈的轮到叶辰沨了：“你这是对我有偏见啊。” 看似否认，但实则没有正面回答。 时昕晏敏锐地嗅到了猫腻的味道，注视着他的眼睛：“那你确定没有这么想吗？” “呃……”叶辰沨稍稍移开了视线，似乎有点心虚，“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吧。” “……” 时昕晏目光凉凉地看着他。 “坦白从宽？”叶辰沨笑着去牵她的手。 时昕晏本来也就没生气，任由他动作。 叶辰沨见状，笑着在她指尖落下一吻。 —— 下午，技术部门的检测结果出来，那片区域的空气中的确残留着某种特殊物质，推测应该就是这种物质，让精神力干扰器得以在开阔空间起效。 “另外，从现场留下的那台干扰器来看，和联盟的研究成果几乎一模一样。” 除了常规汇报，陈奚泽还特意指出了这一点。 叶辰沨闻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却在浏览完所有资料后，联络起了远在后方科研基地的安怡谦。 自然不是通过正规的联络渠道，也没指望她立刻回复，叶辰沨直接把资料里面的关键点标注出来，发了过去。 等到晚上，安怡谦的回复才姗姗来迟。 【你从哪弄到的？干扰器的核心原理现在还是机密吧？】 【而且，利用特殊物质在开阔地带起效，这一点前段时间刚有理论成果，试验审批还没通过……】 【叶辰沨：缴获的。】 “……” 对话框忽然安静了下来。 安怡谦在各种方面都相当敏锐，和她交流根本不需要多余解释。 果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安怡谦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觉得，联盟科研基地，内部有问题？】 【和你们暗中追查的那些人有关？】 【叶辰沨：大概率是的。】 又是短暂的沉默。 随后，安怡谦直截了当： 【我想办法查。】 叶辰沨笑了一下： 【小心点，别打草惊蛇。】 【安怡谦：我知道。】 顿了顿，安怡谦又想到了点别的： 【听说你精神力出问题了？】 “……” 不知为何，这句话落在眼里，总有种被骂了一句的错觉。 【小问题。】叶辰沨漫不经心地回道。 安怡谦一点都不惯着他： 【死鸭子嘴硬。】 叶辰沨：“……” 果然，和安怡谦说话，被怼也许会迟，但绝不会缺席。 —— 接下来的几天，在时昕晏的强硬要求下，叶辰沨“被迫”减少了工作量。 但叶辰沨这个人吧，一旦闲了下来，就注定不会安分省心。 “光是休息的话，效果不明显。”午休时间，叶辰沨缠住了时昕晏。 “那你要如何？”时昕晏头也没抬，一边处理着手头上的事，一边随口问道。 叶辰沨没说话，只朝她贴近了一点。 身侧的存在感太鲜明，时昕晏动作一顿。 “忙完了？那午休吧。”叶辰沨早有预料似的开口道。 第190章 “没有，你别捣乱。”时昕晏说。 “我哪里捣乱了？”叶辰沨一副无辜的表情。 “……” 的确，他只是站在这里，连动都没动。 然而…… “你站在这里就已经是捣乱了。”时昕晏抬头看他。 “好吧，”叶辰沨干脆地认下了这个“罪名”，“这些不重要的事情，交给别人去做？” 时昕晏：“……” 她几天前让叶辰沨减少工作量的时候，说的就是这句话，没想到竟然会被他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还能交给谁？”时昕晏懒懒道。 叶辰沨认真思考了一下：“陈奚泽？” 时昕晏：“……” 叶辰沨：“她还挺靠谱的。” 而且，正好省得她总是到处乱晃悠，在莫名其妙的时间和地点出现在他们附近。 “……” 另一边，还不知道自己即将经历什么的陈奚泽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 “所以，你折腾了半天，就是想拉着我一起午休？”休息室里，时昕晏无奈道。 “是啊。”叶辰沨拉上了窗帘，室内一片昏暗。 时昕晏并没有午睡的习惯，但最近日程安排很紧，又有不少琐碎的事务，倒还真有点疲倦。 叶辰沨将两张折叠床并排推到了一起，示意她过来。 “午睡的话，还是回房间更舒服一点吧？”时昕晏一边挪动，一边说道。 又不是很远，几分钟的路程而已。 叶辰沨闻言笑了一下，没说话。 时昕晏说完也立刻反应了过来，他想要的一起午休。 回房间的话，似乎有点不好开口。 但就算是在休息室…… “放心，我已经锁门了。”叶辰沨早有准备。 时昕晏：“……” 那岂不是更微妙了？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基地里已经没人不知道他们的事情了。 就算原本不知道，也都在联盟军校那些人的科（八）普（卦）下，了然于心。 “……” 算了，无所谓。 这么想着，时昕晏走了过去。 精神力随意地释放出来，在四周蔓延，仿佛海浪在身侧浮沉。 叶辰沨侧身躺着，看向她的眼里带着很浅的笑意。 没有像之前那样贴近，只是轻轻地牵起了她的手。 —— 梦中的那片深海终于变了模样。 依旧是暗不见底的深渊，但她不再沉于漫无边际的寂寥之中，而是在浪花的指引下，站在了岸边。 阳光、沙滩、海浪。 叶辰沨之前描绘的场景出现在眼前。 天边是夕阳西下时绚烂的晚霞，一如他们跳伞那天所见。 时昕晏站在柔软的沙滩上，潮水来回往复，清凉而又温柔。 咸涩的海风拂面，夕阳坠入海平面之下，天色黯淡下来后，漫天星河倒映在了海面上。 “……” 时昕晏醒来的时候，休息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茫然地拉开窗帘，才发现外面的天色似乎已经不早了。 她这一午睡，直接睡到了傍晚。 时昕晏：“……” “为什么不叫醒我？”见到刚从会议室走出来的叶辰沨后，时昕晏神情复杂地问。 叶辰沨闻言笑了起来，像是回想起了当时的画面：“看你睡得太香了，不忍心叫。” “但是……” “总是说我，你也得注意点劳逸结合吧？”叶辰沨打断了她的纠结，“而且，我把事务重新安排了一下，次要的部分都分出去了。” “分给陈奚泽了？”时昕晏想起了他中午的话。 “主要是她。”叶辰沨点头。 “她什么反应？”时昕晏好奇。 “……” 叶辰沨停顿了一下：“感激涕零？” 时昕晏：“……” 不用 把泪流满面说得如此委婉的。 第88章 “又失败了？”帝国核心区,气氛一片压抑。 “都启用了干扰器，还全员被反杀？这是在开哪门子玩笑？” 看着前线传来的情报，军部的纪元帅眉头紧皱,沉声质问。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无人胆敢出声。 “正面也是,竟然连牵制都做不到。”纪元帅冷冷嗤笑，目光扫向帝国军校的负责人。 帝国军校参战之后，前线的情况并没有任何好转，和联盟军校形成了鲜明对比。 帝国军校的负责人无可辩驳,只得深深地低下了头。 “……” 捏了捏眉心，纪元帅控制住情绪,注意力回到事件本身：“不是说他状态不好吗？” “情报上的确如此,但他的实力还是超出了我们的预测。”行动负责人解释道。 “根据推算，他可能选择的地点都偏向联盟的领地。” “所以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被事先察觉到计划，我方只派出了几个小队。” “但没想到，即便无法使用精神力,甚至在干扰的影响下，他还能……” 第191章 说到这里,就连行动负责人也不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联盟神话’。”纪元帅再次品了品这个近一年已经不怎么被提起了的称号。 “当真有如此实力吗？”身为上一辈的传统军人,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跟这个时代脱节了。 “其他地方战况如何？”心叹一口气，纪元帅又问道。 “僵持，攻不破联盟的防守。”负责人答道。 本来是指望帝国军校能带来转机,但现在看来,这样的转机似乎很难出现。 联盟的那些年轻人，一个个都像是怪物一样,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可趁之机。 “不过，”负责人忽然话锋一转，“联盟只是一味防守的话，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即便损失相对较大，但帝国为这场战争准备了数年，倾注了太多的资源和心血，目前的状况还勉强算是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纪元帅闻言思索了片刻：“那就让帝国军校全员参战吧，再在学校里拖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淡淡地看向了帝国军校负责人，几乎是明着对他们的教学成果表达不满。 帝国军校负责人汗流浃背。 但帝国军校的一切规章制度其实都和联盟军校相差无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悬殊的局面呢？ 想起前线传来的消息，联盟军校的年轻人吵吵闹闹地在正面战场上所向披靡，帝国军校负责人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他这疑惑的念头要是被联盟第一军校的管理员听见了，管理员一定会告诉他，没关系，就算近距离相处好几年，他也一样没法理解。 只能归功于，联盟第一军校在第一届的时候，就出现了一个“奇才”，以一己之力，奠定了整个联盟军校的画风吧。 —— 整个上半年，都在持续不断的交战中度过。 帝国方面的增援源源不断，让联盟一时间有些应接不暇。 好在，这一回的内部会议上，军区态度强硬地表明了对抗的立场，打消了不少因迷茫而造成的颓丧。 与此同时，第二批参战的几人也在这一年的时间里，陆陆续续得到了晋升。 “可惜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到底是要比他慢上不少了。” 中心区，魏平嵘“偶遇”了正要前往授勋仪式的沈哲涵，似叹非叹道。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叶辰沨。 天时地利人和，叶辰沨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史无前例地晋升了少将，而他们几人，同样是一年多的时间，才只到少校。 虽然如果按照联盟的惯例来评判，这个速度也完全称得上是飞快。 沈哲涵闻言停下脚步，不卑不亢地回道：“叶神的奇迹色彩，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魏平嵘目光祥和，带着岁月沉淀的深邃，却莫名让人不适。 “你说得对，他是不一样。不过，和你同一批晋升的那两人……” 话音一顿，魏平嵘露出一点微妙的笑容：“何文歆自然不用多说，军区的人，不可能落下。” “而时昕晏，”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魏平嵘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似乎是有些感慨，“竟然也能实打实追得上。” “……” 摸不清他的意图，沈哲涵没有说话。 “你们好像是同届的？在校期间一直被她压了一头？”魏平嵘注视着他的眼睛，不错过任何一丝神色波动。 沈哲涵目光平静，但平静表面下的波澜依旧被他敏锐地捕捉到。 魏平嵘见状笑了起来：“她太张扬，有个性，不如你稳重。” “……” 沈哲涵垂眸。 魏平嵘自动把这理解为了默认和不甘心。 不过，他很清楚过犹不及的道理，没再继续往深处说，只意味深长道：“你在这里，未来的机会可比她多多了。” 说罢，径直远去，拐杖在地上有节奏地敲击，发出“哒、哒”的声响，像是叩在人的心弦上。 “……” 沈哲涵依旧沉默不言，平静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却是冷冷的不屑。 她值得一切最好的，理应站在巅峰，哪是你们这样的人可以肆意评判的？ —— 或许是为了避嫌，授勋仪式前后，沈哲涵没有和时昕晏进行哪怕一点多余的交流。 快要结束时，何文歆走了过来，朝时昕晏微微一笑。 时昕晏也回以淡淡的笑容。 “有人在后山那边等你。”省略了寒暄，何文歆轻声道。 时昕晏微微一愣，有些意外。 这个时间和场合…… 避开散场的人群，轻车熟路地绕到后山脚下，时昕晏看见了树下的安怡谦。 安怡谦正望着天际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不见，她看上去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是隐隐给人一种疏冷的感觉。 见她走来，安怡谦才终于回过神来，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科研基地内部的泄露问题我查清楚了，”安怡谦平静地开口，“的确是‘他们’的人。” 时昕晏目光微动。 “没有打草惊蛇，更没有戳穿，”安怡谦勾起唇角淡淡一笑，“我送给了他们一份‘大礼’。” 第192章 “是什么？” 能让安怡谦称之为“大礼”的，恐怕不简单。 “简而言之，可以理解为一个bug或者漏洞，”安怡谦语气凉凉，“以系统升级的形式，内嵌在‘他们’窃取的科研成果里。” “只要掌握特定的方式，就可以用精神力，让他们的一切干扰屏蔽设备失效。” 话音一顿，安怡谦补充道：“不过可惜，这种事情，只能是一次性的。” 一旦使用，漏洞就会被发现，帝国一定会进行排查和修复。 “所以，要用在最关键的时刻。”最好能够给予帝国致命一击。时昕晏面露思索。 “总之，具体什么时候使用，就交给你们自己判断了。”安怡谦将一段讯息匿名传到了她的通讯器上，一副懒得再多管的样子。 时昕晏简单扫了一眼，讯息上是漏洞启用的方式。 没有无谓的道谢，因为获得胜利、结束战争，是他们所有人共同的目标。 “对了，还有一件事……”安怡谦神色似乎犹豫了一下。 “嗯？”时昕晏抬眸看她。 “之前他托我研究的，药剂的事情。”安怡谦顿了顿，情绪掩藏在心底，看不出任何端倪。 “你是知道的对吧？那药剂最初研发的目的，就是为你量身定制。”安怡谦一点都不绕弯子， 直言不讳。 “我知道。”时昕晏也坦然点头。 “我抽空改良了一下，成品……你要吗？”安怡谦似乎难得有些迟疑。 时昕晏微微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她眼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真真切切的疑惑。 安怡谦见状心里松了口气：“没什么，怕你有心理阴影。” “不过仔细想想看，心理阴影那种东西，你们这种疯子怎么可能会有？”安怡谦抱着手，忽然轻轻一笑。 时昕晏：“……” 安怡谦将一个长条形的盒子递给了她：“效果应该很可怕，但相应的，负荷很大。” “真要用的话，想清楚了。”安怡谦认真提醒道。 “嗯，我会的。”时昕晏也认真点了点头。 安怡谦见状笑了一下。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宇间的淡漠和棱角都褪去，竟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 但那种感觉转瞬即逝，仿佛只是错觉。 “下次见。”安怡谦声音很轻，但格外郑重。 微风吹过，树上的红绸零乱飘拂。 陈旧和崭新的木签混杂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耳畔悠远回响。 第89章 下半年,也许是为了寻找突破口，帝国放弃了屡次碰壁的华岭，进攻重心忽然转向了南部和东南方向。 对此,压力骤增的傅嘉逸薅掉了自己好多根头发。 有人见状，开始了蓄谋已久的挑拨离间。 “唉,干最累的活，结果都是为他人做嫁衣。”那人不知用什么给自己抹了个黑眼圈，一副身心俱疲的样子。 傅嘉逸闻言多看了他一眼。 黑眼圈以为有戏，继续演出,煞有其事地长叹了一口气：“‘支援’这么个词，说得好听,到头来功劳都是别人的。” “……” 傅嘉逸盯着他的眼睛,像是在思索些什么。 黑眼圈见状摇了摇头，一副为他不值的样子：“指挥官您想想看,明明是咱们最卖力，结果到头来，您晋升反而比他们晚。” “也就晚了几天而已。”傅嘉逸下意识接道。 “就算只是几天,那也是区别啊！”黑眼圈痛心疾首。 “但那不是因为敌方正好选在了仪式当天进攻吗？”一提起这事，傅嘉逸脸色黑了不少。 不用多说,这件事又被当做了他“运气不好”的“玄学”佐证,在群里传唱。 “……” 这个反应和预想中的好像有点不一样？ “就算有这个因素,那您作为一个战区的正职指挥官，却是和副职们一批晋升，这也……”黑眼圈欲言又止。 那不然呢？傅嘉逸心道,能和第一批那三个人比吗？ 再说,比这个做什么？他们又不是单纯的竞争关系，是队友来着。 傅嘉逸耐心告罄,懒得纠缠这种无聊的话题，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在脸上抹了什么东西？怪吓人的，有种印堂发黑的感觉。” 黑眼圈：“……” 所以你刚刚若有所思，是在研究这个？ —— 在人际关系上，傅嘉逸一向没心没肺，就像他当初迟迟没有发现叶辰沨和时昕晏之间的不对劲一样。 不过，这一点从来都没有成为可以趁虚而入的弱点，因为总会有心眼比较多的人给他兜底。 没过几天，傅嘉逸就收到了何文歆的联络。 “最近有没有人和你说一些奇怪的话？”何文歆直截了当地问道。 “奇怪的话？”傅嘉逸茫然。 “类似挑拨离间的？”何文歆提示。 傅嘉逸立刻想起了那个印堂发黑的人。 “把他的id编号发给我。”何文歆语气很淡，莫名让人发寒。 第193章 一旁的赵奕轩见状啧了一声：“上次就是吧？到底什么人这么无聊？离间我们，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好处？无非就是权力的斗争而已。 何文歆脸上没什么表情，沉默着将收到的id编号输入了检索库。 个人信息清晰地展现在眼前，履历平平无奇、乏善可陈。 然而，相关联的信息中，却有一条灰色的标注：妻子死于一次逃犯追捕意外。 二十多年前，一个犯下累累罪行后人间消失的通缉犯，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市区。 更棘手的是，在追捕过程中，通缉犯劫持了一位年轻女性。 虽然后来成功抓捕归案，但心知自己罪行无可饶恕的通缉犯，却在最后关头，抱着病态的心理，虐/杀了那位无辜被殃及的年轻女性。 “……” 关联信息中的内容很简略，三言两语，平铺直叙地描述了一场无情的悲剧。 “但就算如此，也不能随意将仇恨转移到不相干的地方啊。”短暂的沉默之后，赵奕轩嘀咕道。 “或许在他眼里，这里不是‘不相干’的地方。”何文歆淡淡道。 “？”赵奕轩疑惑地看她。 “潜逃已久的通缉犯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市区，这一点本来就容易令人遐想。” “如果再有人刻意误导，他的思维会很轻易地被摆布、陷入泥沼。” 仇恨是最可怕的种子，可以在任何地方生根发芽，也是最好利用的媒介。 “所以，有人误导他，利用他的悲痛和仇恨，让他成为了一枚可以随时启用的棋子？”赵奕轩思索道，“会大费周章做出这种事情的……” “从动机来看，大概率是中心区那边的动作，不过这样的举动，在这种时机，似乎有点不顾大局的意思了。”何文歆说。 前线战事在即，却不顾大局，那就超出政治斗争的界限了。 赵奕轩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这种人，应该称之为‘内鬼’。” 何文歆笑了一下：“难怪叶辰沨之前会大刀阔斧地给华岭做了个清洗。” “华岭那种情况，他也能彻底清洗，还真是挺厉害的。”赵奕轩感慨。 话音一顿，挑眉看向何文歆：“这里清洗起来容易得多，但也需要个由头，你已经想好怎么做了对吧？” —— 几天之后，南部战区传出了何文歆遇袭负伤的消息。 “诶？她也会遇袭？但她最近不是不怎么上前线的吗？”陈奚泽看到消息的时候很是惊讶。 她这半年来承担的核心工作不少，情报信息方面更是几乎全部经手。 度过了最初的适应期以后，也逐渐得心应手。 不得不说，她心态上真的是超乎寻常，闲的时候有悠闲惬意的生活方式，忙的时候也有自得其乐的生活方式。 就连时昕晏想过替她分担一些的时候，她也只是笑着婉拒：“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是真的毫不在意。 不过，遇到想不明白的信息时，她还是会第一时间跑来好奇询问。 “公开的信息上面说，是内部袭击，已经在彻查了。”陈奚泽说完，求解的目光看向了时昕晏。 时昕晏也同样接到了这份信息，简单翻阅之后，若有所思。 “虽然她平时不怎么动手，但战斗力绝对不弱。”叶辰沨说。 两人相视一眼，似乎都想到了同样的方向。 “是个狠人啊，对自己都下得了手。”叶辰沨笑了起来。 时昕晏瞥了他一眼：“没你狠。” 是在说前段时间帝国突然兵力激增，叶辰沨干脆利用自己状态不好的情报，且战且退，演了一出愿者上钩。 为了演出逼真，多钓几条大鱼，他还故意躲闪不及，让自己受了点不轻不重的伤。 所以到底是谁更不爱惜自己？时昕晏无奈。 叶辰沨闻言，无辜地眨了下眼：“这种办法虽然简单粗暴，但确实效果不错。” 时昕晏没有否认：“她是想借此机会，清理一些人？” 叶辰沨点头：“这样一来，‘他们’更加步履维艰了。” 散布在华岭和军区的棋子都被拔去之后，再想要有动作，就不得不更谨慎地考虑暴露的风险了。 “可惜芯片的事情还是没有头绪，不然或许会轻松很多。”时昕晏似乎有些遗憾。 叶辰沨见状，轻笑了一下：“我有预感，它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忽然出现。” “看不出来，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玄学了？”时昕晏半是无奈半是好笑。 “可能在遇见你之后？”叶辰沨眼里笑意更深。 一旁的陈奚 泽：“……” 狗粮吃到撑的日子，还真是愉快呢。 —— 南部战区，何文歆正在名单里进行着最后的筛选。 她脸色有些苍白，眼里却是看不出一丝疲弱之态。 “还不回去休息？”天色已经不早，赵奕轩路过时看见室内的灯还亮着，敲门走了进来。 第194章 “再仔细确认一下。”何文歆只瞥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继续落在屏幕上。 赵奕轩看向她左臂上缠着的绷带，心情有些微妙。 “以后别再让我干这种事情了。”回想起扣动扳机的那一刻，赵奕轩都快要有心理阴影了。 “应该不会有下一次。”何文歆理智道。 同样的手段，用一遍就足够了。 “哦，那就好。”赵奕轩嘀咕着，随便找了个不远不近的空位坐下。 那天听何文歆说需要他配合的时候，他完全没怎么当回事。 毕竟从在校期间开始，他们几人合作的机会就一直不少，默契什么的，简直信手拈来。 然而，当听到配合的内容是朝她开一枪的时候，赵奕轩愣在了原地。 “这不好吧，万一……”他迟疑道。 “你动手有分寸，不会有万一。”何文歆神色一如既往地平静。 “但是……”赵奕轩还是纠结。 “如果你下不了手，那就只能我自己动手了。”何文歆微不可察地抿了下唇，像是在做心理建设。 “……” 自己动手听起来好像更狠了。 赵奕轩心叹了口气，妥协：“行吧行吧，你要什么程度的？” …… 现在回想一下，他们当时的对话还真是淡定，几乎都可以说是冷血无情了。 可当那一枪真的掠过她左臂，看见她脸上露出隐忍的痛色时，赵奕轩还是有种手指僵硬、浑身血液发凉的感觉。 “太可怕了，心有余悸啊。”赵奕轩倒吸一口凉气，强行把那些画面从脑海中挥出去。 —— 又是一年年底，帝国军校全员参战的作用经过半年的沉淀，终于开始有所展现。 “他们比之前更默契了。”线上会议上，赵奕轩说。 “应该说是终于有默契了。”叶辰沨笑着纠正，重音落在了“有”上。 按他们之前的架势，明明是和“默契”这个词半点关系都没有。 赵奕轩翻了个白眼：“啊对对对，所以你有什么高见？” “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副指挥官了，要学会自己思考。”叶辰沨一本正经道。 “……” 一片沉默。 “你们一定要这样说话吗？”安怡谦的声音冷冷打破了沉默。 “…………” 忽然意识到这次的线上会议还有她在，更无人敢出声了。 直到何文歆开口救场：“我建议，应对敌方的变化，各大战区联动支援。” “嗯，说得对，”叶辰沨点头，“没人有异议吧？” “……” 对于这两位的共识，好像也没法有异议。 叶辰沨耐心地等了两秒：“那就散会吧。” “……” 傅嘉逸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这么草率？这才开始两分钟吧？” “你想一个人留下来演讲的话，我也不介意。”叶辰沨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 “你……” “下一个议题，是否需要联盟军校的增援。”安怡谦冷冷打断了他们两人的对话。 “没必要。”叶辰沨说。 “暂时没必要。”何文歆也表态。 赵奕轩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时昕晏：“你不说点什么吗？” 时昕晏闻言抬眸，想了想：“那，散会？” “……” 怎么连你也开始皮了？ 所有人都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尤其安怡谦，看上去大概率是要怼人了。 果然，强忍了两秒钟，安怡谦不忍了，炮火无情地转向叶辰沨：“还笑？就没有能让你稳重的场合了是吧？” 叶辰沨：“……” 不是，为什么说话的是她，被怼的是我？ 第90章 线上会议到底是以不怎么严肃的方式结束了。 “说起来,为什么这次安怡谦也参加了？”赵奕轩好奇。 “确实奇怪，看到参会名单的时候我也愣住了。”傅嘉逸认同。 “是因为涉及到联盟军校的事情？”赵奕轩猜测。 “但那也和她没什么关系吧？”傅嘉逸说，“她一直在后方科研基地,正面战场的事情，应该知道的不多？” “我怎么觉得她知道的比你多？”赵奕轩习惯性地开损。 “……” 傅嘉逸咬了咬牙,他就不应该多嘴搭理这个人！ 与此同时，另一边，退出会议的安怡谦神色淡淡，眉宇间隐隐流露着一点不耐烦。 熟悉她的人就会知道,这大概率表明，她的厌蠢症又要发作了。 科研基地的这些人,在技术层面自然是无可指摘,但别的方面，可就太迟钝了。 “以后这种会议,直接帮我推掉。”安怡谦不冷不淡地对负责人说。 “啊？但这是联盟发来的通知……”负责人诧异。 “就说我不想掺和他们的事。”安怡谦闭了闭眼，没什么耐心道。 负责人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你不是和他们关系挺好的吗？怎么突然这么说？是不是刚刚有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第195章 安怡谦没有回答，只忽然问了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我上次回校的事情,有人向你打听过了？” 负责人闻言一愣，目光清澈而又愚蠢：“这种事情都是会留存记录的,不、不能说吗？” “……” 安怡谦看了他一眼,无言以对。 查记录是要走流程的,问你可不需要。 幸好她当时防备了一手，只联络了何文歆，让她帮忙传话,不会有人想到别的地方。 毕竟他们所面对的,是内外部两边的敌人，一点都疏忽不得。 “总之,那些都与我无关，别来牵连我。”安怡谦索性摆出了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撇清干系的态度。 —— 正面战场，提出了联动支援的策略之后，很快就派上了用场。 华岭和东原的交界处，沉寂已久的f区突然遭遇袭击，对此，联盟决定两面夹击。 然而，在接到指令之后，东原战区却忽然就出动多少编队的事宜，开起了一个冗长的会议。 摆明了要拖延时间。 眼看着即将错失反击的良机，沈哲涵朝角落里的孙锐使了个眼色。 孙锐回以他一副了然的神色。 随后，不等沈哲涵松下一口气，就见孙锐忽然站起身来，正面硬刚。 “还不出发？这么点事翻来覆去地说，有完没完？要说到敌人打进来为止？”孙锐皱着眉头，给人一种极度不耐烦的暴躁感。 “……” 会议室里一片沉寂。 在座不少资历深厚的长官，都被他这一波怼脸输出给讲懵了。 他们所讲究的委婉、所安身立命的城府，都被眼前这个年轻人视若无物。 就连最先使眼色的沈哲涵都不由地愣了一下。 其实他也没想到孙锐会这么刚，但是……好像效果不错？ 沈哲涵适时开口：“编队的事情，可以在建立通讯后灵活调整，但时机一旦错失，就无法挽回了。” “说的也是。” “那就这么办吧？” 陆陆续续有人附和道。 “我带队。”孙锐抛下这句话，直接走出了会议室。 —— 会议室里的风波很快传到了魏平嵘的耳朵里。 “那小子，像个愣头青一样。”魏平嵘不在意地一 笑。 “在战场上倒是挺勇猛，但这种性格，不堪重用，由他去吧。” “倒是军区那边……”魏平嵘话音一顿，露出几分思索之色。 继华岭之后，他们在军区经营多年的棋子，竟然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肃清。 快、准、狠，没有给他们留下一点回旋的余地。 “到底是周委员长选中的人，也是个不好对付的啊。”魏平嵘感慨道。 原本不觉得如何，但仔细想来，这一年多的时间，他们已经接连被迫放弃了太多筹码。 “再这样下去，就真的只能坐以待毙了。”魏平嵘指尖在拐杖上轻敲，目光望向空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 华岭和东原的配合比想象中更加强劲。 原本以为华岭会出于对中心区的不信任，调动多于计划的兵力，帝国都做好了随机应变、调虎离山的准备。 然而，事实却是毫无破绽，帝国的前线指挥官只得悻悻而归。 “胆子真大，有那么多前车之鉴，还不防备？” “要不是那边出了点意料之外的情况，华岭这回可就又要打一场孤立无援的仗了。” 前线指挥官啧啧摇头：“可惜了，运气不好，不然说不定能给联盟一击重创，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觉得此举太过冒险的不止他一人。 就连何文歆都忍不住在事后给时昕晏发送了一个[擦汗]的表情。 时昕晏见状心里好笑，慢悠悠地敲字回复：【相信队友喔。】 不仅是相信，无论那边出现什么状况，沈哲涵都可以做出合适的应对，更是相信，就算真的意外发生，自己也有足够的实力周旋。 而这句半开玩笑的话，竟然没过多久，就再现在了东南沿线的战场上。 协助友军突围并会合后，时昕晏有些惊讶地看向队伍中的何文歆：“竟然是你？” 困守阵地半天，何文歆看上去多少有点狼狈，却不在意地朝她笑了一下。 她本可以做出更稳妥的选择，下令退守，但最终竟然强硬地寸步不让。 结果，敌方没有捞到任何好处，反而损耗颇多。 “这种风格，我还以为会是赵奕轩。”时昕晏说。 “因为想起了你说的那句‘相信队友’。”何文歆一边引她朝僻静处走去，一边笑道。 话音顿了顿，何文歆又道：“原本的确是打算让他迎战的，不过最后想了一下，还是亲自过来了。” 时昕晏闻言抬眸看她。 何文歆无奈一笑：“毕竟其他场合，都不方便说话。” “嗯。”时昕晏微微点头，示意她直说。 何文歆直入正题：“我一直怀疑，中心区内部有一股奇怪的势力，总是不动声色地给联盟制造障碍。” “最近发现，他们的规模和范围比我想象得还要广，似乎各个领域都有涉及。” 第196章 “这种情况，你觉得该如何处理为好呢？”何文歆认真地看向时昕晏。 时昕晏有些意外。 即便没有过往的牵扯，以何文歆的敏锐程度，竟然也通过蛛丝马迹，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 这倒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时昕晏没有犹豫：“连根拔起。” 何文歆目光微动，似乎在判断她对此究竟知晓多少。 “乘胜追击，逼他们垂死挣扎、露出破绽，以及，”时昕晏淡淡笑道，“相信队友。” 沉默良久，何文歆释然一笑：“我明白了。” —— 回到基地后，时昕晏在指挥室见到了叶辰沨。 叶辰沨正在根据战局调整部署，颇有一副运筹帷幄之中的架势。 然而，对于这一点，叶辰沨的感受却似乎有点不同寻常。 “感觉像是被你包/养了一样。”叶辰沨的形容依旧语出惊人。 时昕晏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到底会不会用词？” “难道不对吗？正面战场都是你在奔波，而我宅在基地，都快要长蘑菇了。”叶辰沨无辜道。 “因为你是指挥官呀。”时昕晏笑了起来。 “那指挥官下次想要出战，可以吗？”叶辰沨拖长了声音问。 “不可以。”时昕晏说。 叶辰沨：“……” 他可能是世上话语权最“卑微”的指挥官了。 时昕晏一点都不退让：“之前你状态好不容易恢复得差不多，结果又整了一出冒险行为，导致情况反复。” “说好了在完全恢复之前，都老老实实待在基地的。” “好吧，”叶辰沨叹了口气，“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再被包/养一段时间吧。” “听起来你不太情愿？”时昕晏挑眉。 “没有没有，能被时神包/养，是我的荣幸。”叶辰沨一本正经地笑道。 话音一顿，叶辰沨又想起了点别的：“这么一想，是不是和之前的剧本吻合了？” 时昕晏也顺着他的话，想起了那次微妙的任务。 当时剧本人设逆转，还是陈奚泽的提议。 “不过，的确挺吻合的。”不知想到了什么，时昕晏忽然笑了起来。 “哦？”叶辰沨眉梢一挑。 “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时昕晏笑意盈盈，“‘富婆’这个词，我也勉强称得上吧。” “嗯？”叶辰沨这下是真的有些意外了。 他们虽然有津贴，但数额上并不算太多。 而在校期间完成联盟任务的报酬，以时昕晏参与的次数来看，离“富婆”这个标准，恐怕还挺远的。 至于上一辈……据叶辰沨所知，时昕晏母亲是病逝，积蓄基本都用在了医疗上。 “你资产多少？”叶辰沨好奇。 “具体没留意，但千万还是有的。”时昕晏说。 叶辰沨：“……” 对比一下，自己恐怕只有她的零头。 还真能被包/养啊？ “你才多大？哪来的千万资产？”叶辰沨不解。 “我在研究所的时候，和周委员长谈判过，”提起那段往事，时昕晏笑意未变，“既然要我配合出力，那付点报酬不过分吧？” “……” 之前她说自己不是实验品，是工作人员，他只当是对自己处境的形容，结果竟然是真实的吗？ “名义上是特聘技术人员，年薪百万，我在那里待了8年，事故之后，可能是心怀亏欠吧，又多给了两年，直到我入学。” “而且，我从第二年开始，就有托专业人士打理资产，复利这么多年下来，几百万的利息还是有的。”时昕晏心算了一下。 “……” 叶辰沨沉默了半晌：“你和他……薪酬谈判？” 这是什么反客为主的操作？ “比起没有价值的歉疚感，倒不如直接演变成一场交易。”时昕晏神色坦然。 虽然是一场强制进行、别无选择的交易。 叶辰沨叹服：“你可真是个天才。” 第91章 乱中有序的交战中,转眼又到了新年。 “这一年过得可真快啊。”陈奚泽一边往墙上投了几个红彤彤的赛博福字，一边感慨。 时昕晏看见她的动作，不由好笑：“你怎么还折腾这个？” “仪式感呀！仪式感可是很重要的！”陈奚泽义正辞严。 “而且,这样又不用写、又不用贴，方便得很。” 陈奚泽一键设置了居中对齐,看着一排整整齐齐的福字，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 “说起来，这已经是开战的第三年了啊。”陈奚泽眼里流露出一丝感慨。 如果没有这场战争，她们会在画风清奇的联盟第一军校里,度过愉快的校园时光，直到这一年的夏天毕业。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行色匆匆地奔波于前线。 “真希望战争能快点结束啊。”陈奚泽望着自己精心挑选的,圆润可爱的“福”字，轻轻一笑。 话音一顿,她忽然好奇地转向了时昕晏：“说起来，战争结束后，你打算做些什么？” “都已经开始展望未来了吗？”习惯了她跳脱的思 第197章 维,时昕晏无奈一笑。 “随便问问嘛，”陈奚泽不在意道,“我好像还是挺怀念校园生活的,两年的时间太短了,根本没体验够。” “那你可以继续深造。”时昕晏想了想道。 “嗯，等有空我问问陶姐，她应该比较了解这些,”陈奚泽点头,“那你呢？” 时昕晏完全没思考过这种问题：“我的话……” “你们不觉得，现在说这些,很像是在立flag吗？”叶辰沨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那味。 陈奚泽大惊失色：“大过年的，叶神你说点吉利的啊！” 叶辰沨从善如流：“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语气平铺直叙，毫无感情。 时昕晏笑了起来：“这么敷衍的吗？” “哪有？我一向很真诚。”叶辰沨不紧不慢道。 只不过，想起刚才远远听到她们聊这个话题时，自己内心一闪而过的展望，叶辰沨心情还是有点微妙。 没想到有一天，那种经典flag的念头，竟然也会出现在他身上。 —— 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中心区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大事。 “内部袭击，中心区蔡长官遇害，”陈奚泽神色严肃地汇报消息，“线索指向军区。” 蔡长官虽然地位不低，但城府不深，威胁有限，军区不可能为了这种不重要的人物大动干戈。 “中心区自导自演？”时昕晏皱眉。 “很有可能，”叶辰沨点头，“挑起事端的同时，顺便除掉一个碍眼的人，是他们做得出来的事。” 时昕晏忽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接触到魏平嵘的那一次联盟任务。 “那一次也是……” 当时的现场痕迹表明，袭击的重点是中心区方向。 若是得逞，既可以让自己摆脱嫌疑，还可以除掉一个竞争者，更可以造成联盟内部的混乱，给帝国可趁之机。 叶辰沨闻言笑了一下：“可惜那次精心准备，最后还是被你们拦截。” “相比之下，这次的时机可就没那么好了。” “嗯，没有扰乱视线的效果，对正面的影响也有限。”时昕晏认同。 如果是在那次联合会议上发动袭击，那么只要是利益相关者，谁都可疑。 一旦视线转移、谈判搁置，正面战场必然压力骤增。 但现在这种局面的话…… 有他们这些人分散在各大战区，正面战场早已今非昔比。 “那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话，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陈奚泽问。 “为了借口吧。”时昕晏思索道。 果然，几天后，中心区给出了“调查结果”，开始质疑并谴责军区的居心叵测。 “我去，一把来历不明的枪，还有一份莫名其妙的口供，就开始乱泼脏水了？” 看到那份一点都不严谨的调查结果后，赵奕轩一脸嫌弃。 何文歆倒是没什么表情，淡定地扫了几眼，就随手关掉，拖进了回收箱。 “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反侵略战还没打完，就开始预备内战了？”赵奕轩还在嘀嘀咕咕。 “蔡长官遇害之后，中心区掌握主要话语权的就只剩下魏长官和曹长官了。”何文歆说。 “曹长官一向很懂得明哲保身，而魏长官……似乎挺有野心。” “你觉得这件事是魏长官的手笔？”赵奕轩掂量着她的意思。 “不好说，”何文歆摇了摇头，“还可能是曹长官想利用这种刻板印象，借刀杀人。” “哦，心理战。”赵奕轩点头。 “也可能是魏长官故弄玄虚。”何文歆又补充道。 “哦，反心理战，”赵奕轩眼角微微抽搐，“所以这不是分析了等于没分析吗？” “不重要，”何文歆语气淡淡，“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谁背锅都不冤。” “……” 赵奕轩好像明白了什么，试探道：“那你想让谁背这个锅？” 何文歆笑了一下：“谁接下来跳得最欢，就让谁背。” “至于剩下那一个，就让他先得意一段时间，留到最后一起清理。” 赵奕轩：“……” 之前听谁说过，何文歆有白切黑的潜质，当时他嗤之以鼻，现在…… —— 中心区，魏平嵘面朝东边，注视着冉冉升起的太阳。 不知不觉中，手上的筹码已经被压缩到了危险的地步，如果再放任下去，就真的毫无胜算了。 “只能兵行险着了啊。”魏平嵘感慨着叹息。 他本来觉得，那些年轻人就算有再大的本事，成长起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而他自信，在他们羽翼丰满之前，就足以结束这一切。 可是，事实却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想，步履维艰的竟反而是他自己。 “不是说他们在校期间天天吵架的吗？” 那些刻薄嘲讽的对话他也看见了不少，可即便如此，他潜移默化的离间却始终毫无成效。 甚至他们配合起来，默契到了无与伦比的地步。 “是我已经看不懂年轻人的世界了？”魏平嵘不由地想起时昕晏当初选择华岭的事情。 第198章 她说她和叶辰沨……关系挺好？ “挺好”到争锋相对、寸步不让、出言嘲讽、甚至当众大打出手？ “……” 年纪已经上了三位数的魏平嵘捏了捏眉心，至今无法理解。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想那些。”魏平嵘放弃思考那些人之间的奇妙关系。 “这回动手除掉了姓蔡的，曹那边应该是按捺不住了。等借军区的手把他也除掉，中心区的话语权就全在我手上了。” 魏平嵘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眼里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是成是败，就看最后那一步的了。” —— 中心区和军区终于将对立摆到了明面上。 曹长官自以为等到了绝佳的时机，不再明哲保身，而是站在了明处。 结果，在两边的默契之下，直接成为了靶子。 “但这不是在帮他排除异己吗？”赵奕轩还是有所不解，“他完全掌握话语权的话，之后岂不是更方便行动了？” 何文歆看到时昕晏回复的一个[鼓掌]表情，笑了一下：“行动了才有破绽。” 他们想要清理的可不仅仅是魏平嵘一个人，而是他身后的势力，甚至整个中心区。 这么想着，何文歆回复了一个[抱拳]的表情。 她动作没有遮掩，赵奕轩一不留神瞥到了她的屏幕，一时间惊叹到连回避都忘了：“你们这是什么意识流对话？” 整个对话框里，没有一个文字，全是系统自带的表情符号。 “所以这件事，你其实一直和他们有商量？”赵奕轩问。 何文歆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一个字都不跟我探讨探讨？” 何文歆闻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虽然什么也没说，但赵奕轩还是从她眼里读出了一句“和你有什么好探讨的？”。 赵奕轩：“……” —— 两边明争暗斗，华岭一时间竟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陶霖收到了不少来自各方的试探和暗示，却都按照叶辰沨所说的那样，完全置之不理。 她看上去文弱内敛，实则外柔内刚，顶得住压力，知道轻重缓急，更有着对胜利与和平的纯粹愿景。 与此同时，叶辰沨也更专注地将目光落在了战场上。 “终于同意放我出去了？”回复了东南沿线的协作请求后，叶辰沨笑着看向时昕晏。 “别说得好像我独断专行一样，叶指挥官。”时昕晏头也没抬，懒懒道。 “这个称呼，怎么听起来有点 不对劲呢？”叶辰沨挑眉。 “那你想要怎么称呼？”时昕晏淡淡抬眸，“叶少将？” 叶辰沨：“……”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称呼从时昕晏口中说出来，总感觉有种莫名的压力。 不过，称呼这种事情…… “晏晏？”叶辰沨毫无征兆地喃喃了一声。 “……” 时昕晏一个激灵，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至于吧？”叶辰沨见状无奈。 “至于。”时昕晏神色复杂地看向他。 “真有这么夸张？”叶辰沨将信将疑。 “不信你自己试试。”时昕晏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叶辰沨试着类比了一下。 然后……差点当场吐出来。 时昕晏没忍住笑出了声。 “快出发吧，别整这些奇奇怪怪的。”时昕晏笑道。 “但我还是觉得，你这个称呼挺正常的。”叶辰沨还在坚持。 时昕晏坦白：“有没有一种可能，称呼本身是挺正常的，但从你口中说出来，就不对劲了？” 叶辰沨：“……” 巧了，几分钟前我也有过同样的感受。 第92章 与东南沿线的这一次协作中,叶辰沨再次客串了空军。 像是天空中翱翔的鹰一样，灵活而又凶猛。 帝国的空军飞行员在看到熟悉的机型时，就已经心里一咯噔。 再看见那恣意翻转、随心所欲的动作,直接思维凝滞，茫然不知所措。 胜利来得堪称轻而易举。 就连傅嘉逸都忍不住感慨：“你到底是给他们留下了多深的心理阴影啊？” “还好吧,常规操作而已，”叶辰沨漫不经心地一笑，“是他们没怎么经历过现实的毒打，太脆弱了。” “……” 傅嘉逸神情复杂：“一般人也没法在经历这种碾压程度的‘现实毒打’之后还顽强不息吧？” 叶辰沨点头：“那你是挺不一般的。” “？” 傅嘉逸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自己也是被碾压过的一员。 “……” 强忍了两秒,傅嘉逸怒而暴起,当场给他展示了一下什么叫做“顽强不息”。 然而，直直的一拳朝叶辰沨挥去,却被轻描淡写地一招反制，脸朝下摔在了地上。 “多大人了？还打打闹闹的，注意点形象。”叶辰沨一本正经道。 “你故意的吧？”摔得不重,就是姿势看上去比较狼狈，傅嘉逸利索地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灰,气道。 “你想脸朝上摔？也行吧。”叶辰沨示意他重来。 第199章 “……” 谁要送上门给你摔啊？ 说来也挺无奈,他在这些人面前一向懒得动脑子，被惹急了就想动手，但偏偏,那几个会把他惹急的,他都打不过。 傅嘉逸心情微妙地白了他一眼：“不跟你一般计较。” “是你先动手的吧？”叶辰沨被他的逻辑惊到了，“而且严格来说,你这还是以下犯上。” 我可去你的以下犯上！ 傅嘉逸怒道：“别人揍你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提这茬？” “别造谣啊，我什么时候被人揍过？”叶辰沨笑了一下。 “那天在树下我可亲眼看见了。”傅嘉逸一副“你别想抵赖”的表情。 “……” 叶辰沨：“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傅嘉逸不解。 “家务事。”叶辰沨淡淡道。 “……” “？” “啊？”傅嘉逸的表情像是吃了一个赵奕轩。 “你这反射弧，可以绕联盟一圈了吧？”叶辰沨叹服。 正好，那边油已经加满，叶辰沨挥了挥手，在傅嘉逸懵逼的目送下，直接返程。 —— “你又干了什么？傅嘉逸已经在群里刷屏半天了。” 回到基地后，时昕晏无奈叹道。 叶辰沨打开群聊看了一眼，对话框里空空如也。 “是小群。”时昕晏笑了一下。 “你怎么和他还有小群？”叶辰沨凑了过来，“让我看看都是哪些人。” 他们的小群都是排列组合式的，没什么好隐瞒。 时昕晏任由他凑过来看，然而，叶辰沨只是扫了一眼成员名单，就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时昕晏看了一眼，这个小群一共五人，是她这届的三人加上傅嘉逸和赵奕轩。 “群名是‘探险小分队’？”叶辰沨笑道，“应该改成‘作死小分队’吧？” “……” 好吧，的确是从一起去旧馆作死开始建立的奇妙友谊。 对话框里，傅嘉逸还在持续发表情包刷屏。 直到赵奕轩先忍不住了： 【你突然犯什么病？】 【傅嘉逸：呵。】 【赵奕轩：？受什么刺激了？】 【赵奕轩：哦我想起来了，今天叶辰沨去你那了是吧？】 【赵奕轩：他怎么你了？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 傅嘉逸沉默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早就知道他们的事情了对吧？】 赵奕轩满头问号： 【谁们？】 【两年前，树下。】傅嘉逸仿佛在对暗号。 但赵奕轩秒懂： 【哦，你说那个啊，你现在才知道？！】 【不是经常有最新八卦传来吗？】 【傅嘉逸：我以为那都是在开玩笑啊！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赵奕轩：呃，如果单箭头也算的话，我猜是一见钟情。】 时昕晏慢悠悠地敲字：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也在这个群里？】 “……” 群聊里沉默了一瞬，然后接连蹦出好几条“消息已撤回”。 时昕晏见状笑了起来，而后忽然看向身侧的叶辰沨：“他猜得对吗？” 叶辰沨：“……” 一见钟情的话，那就是在入学演习前，后山星空下的偶然相遇。 “不好说，当时没想那么多。”叶辰沨笑了一下。 “不过……”话音一顿，叶辰沨又补充道，“那天见到你，心情挺愉悦的。” “是吗？”时昕晏眼里笑意更深。 —— 入夏之后，帝国开始了新一波的强攻。 联盟嗅到了决战的味道，六月底，决议让联盟第一军校的三年级学员提前毕业，提供增援。 “哎，其实我觉得我们应付得来。”赵奕轩淡定的外表下，隐隐有点微妙的纠结。 “你放心，”何文歆只听语气，就猜到了他的心思，“宋池钦不会到这里来的。” “……” 赵奕轩心里松了口气，嘴上却是半点都不输阵：“我又不是怕他，谁来都一样。” 他们和这一届的交流不是太深，但彼此之间基本的了解还是有的。 宋池钦一本正经的画风，和赵奕轩可以说是格格不入。 “每次他一开口，大家都得沉默半分钟。”回想起当年，赵奕轩不自在道。 “但他做事很靠谱，稳扎稳打，一丝不苟。”何文歆说。 “那多无趣，”赵奕轩总之就是嫌弃，“而且战场又不是他的棋盘，不敢冒险，只会错失良机。” 何文歆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 最终，宋池钦不出意料地去了东原战区，而华岭则是迎来了陈奚泽的八卦好友，乔沐妍。 “有你在的话，阵地战就更好打了。”时昕晏若有所思。 “嗯嗯，指哪炸哪，保证对面不敢冒头！”乔沐妍笑意盈盈。 “那就先炸个桥试试手吧。”时昕晏也笑了起来。 “诶？”桥梁这种关键通道，会被重点防备的吧？ 虽然心里疑惑，但乔沐妍还是乖巧地研究起了时昕晏传给她的信息。 第200章 “这个桥……”乔沐妍迟疑道，“从地形上看，好像可有可无？” 不仅低矮简陋，旁边还是开阔平原，想要通过它大规模进退，可实在不方便。 而且，帝国的基地又恰好与它方向相反，所以双方几乎都没有使用过这座桥。 时昕晏没有解释原因，只淡淡一笑。 乔沐妍眨了眨眼：“那我尽量做得不露声色一点。” 几天后，乔沐妍巧妙地将一发炮弹藏在交战时的火力压制中，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河道上游的山体边。 山上的泥土滑落，形成落差，水流湍急，直接没过了桥面。 只是一座不起眼的桥而已，双方都没有在意。 —— 下半年，在中心区的主导提议下，联盟再次进行了一波晋升。 这次的人数相对较少，多少可以看出一点针对性的倾向。 “竟然还有我的份哎。”陈奚泽看着崭新的少校肩章，心情似乎有点复杂。 她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地隐藏在人群之中，但这一年来接触的事务越来越多，也逐渐进入了大众的视野。 “不过，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晋升少将的呢。”陈奚泽看向时昕晏。 时昕晏不在意地笑了一下：“这样也挺好。” 出于多方权衡，这次没有新的将级诞生，他们三人一同晋升上校，其余几人则是中校。 “说起来，叶神这两年，也一直没动静。”陈奚泽思索道。 史无前例的晋升速度，联盟神话的称号，也随着他们全面参战之后，有意无意地淡出了舆论视线。 是制衡的结果吗？ 陈奚泽默默看向时昕晏，随后释然地笑了起来。 联盟顾虑那么多，可在他们眼里，最重要的自始至终都只是胜利啊。 —— 前线的形势一天比一天焦灼。 各种干扰的手段层出不穷，通讯时断时续。 “联盟也终于明确表态了，”叶辰沨翻阅着最新的会议结论，“看来这回，两边是都不希望再拖下去了。” 时昕晏点头：“从局部开战到现在，已经三年多了，再耗下去没有意义。” “但在反击方面，联盟还是没能达成共识。”叶辰沨没什么波澜道。 “帝国的核心基地，其实离华岭边境不远。”时昕晏忽然道。 “别越线。”叶辰沨认真地抬头看她。 “我知道。”时昕晏目光平静。 范围只局限在边境的话，始终无法给予致命一击，但如果擅自做出越线的行为…… 叶辰沨没有继续说，他知道时昕晏虽然看上去疯狂、不计后果，但还是知晓分寸的。 见他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时昕晏笑了起来，放下手中的文件，连接上了陈奚泽闲暇时做的小程序。 调整了一下参数，桌面上投影出了一盆生机勃勃的赛博盆栽。 绿植扭动着身躯，看上去傻乎乎的。 思绪放松，时昕晏起身活动，叶辰沨从背后环住了她。 时昕晏没有动，目光落向那盆憨态可掬的赛博盆栽。 尘封的记忆里，有几片零星的碎片浮现。 “我小时候，床头也有这么一盏小夜灯。”时昕晏忽然开口道。 她从来不提起小时候的事情，旁人也从来不会多问。 叶辰沨蹭了下她的发梢：“也是投影出来的？” “不全是，”时昕晏回忆道，“有真实的载体，但动作和画面是投影出来的。” “是什么样的？”叶辰沨配合地问道。 能让她记得这么久，应该是一个意义不同的物件。 “阳光菇，”时昕晏眼里流露出暖暖的笑意，“是很久以前一个游戏里面的，会在夜里生产阳光，还会长大。” “我那段时候，经常梦见自己沉溺在深海里，昏暗、寂寥。” “然后，妈妈就亲自动手做了这盏小夜灯送给我。” 叶辰沨动作忽然顿住。 时昕晏没有察觉，继续道：“她说，这只阳光菇，会替我照亮黑夜。” 叶辰沨目光有些复杂：“我好像……见过你说的那个小夜灯。” “？”时昕晏睁大了眼睛，回头看他。 时间太久远，叶辰沨的记忆不太清晰：“应该是十多年前，有人寄给我妈的一个纪念品。” 他还记得，当时有一张明信片附在上面，写着一行小字——“照亮黑夜”。 时昕晏目光微微颤动：“会不会是……” 他们遍寻不到的、神秘消失的芯片，会不会就藏在那盏小夜灯里，寄了出去？ “说得通，如果她们是旧识的话。”叶辰沨说。 他们思考过很多次，在东原边境事发后，手握这样一份含着重要秘密的芯片，她会如何处置？ 要么公之于众，要么悄然转移。 显然，出于某些原因，她没有选择公开，那么就只能转移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这个合适的人选，既要可信，又要隐蔽。 ——不会被发现，不会被追查，更重要的是，就算被追查，也足以自保。 现在想来，叶上将的夫人，绝对是最完美的人选。 第201章 全联盟都知道，叶上将刚正不阿，哪边都不沾，是最遗世独立的存在，这样一份秘密在他手上，绝对可信。 而且，以叶上将的地位，就算这条抹去的寄件信息被挖出来追查，他也不是常人可以轻易撼动的，不会为他们招致祸端。 “看来，我得找机会回去一趟了，”叶辰沨忽地笑了起来，“所以说，我的预感还是挺灵的吧？” 时昕晏微微一愣，才想起他之前是有说过，预感它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忽然出现。 第93章 年底,借着一次会议的时机，叶辰沨顺路回了趟家。 “怎么这个时候想起回来了？”叶母很是意外。 许久不见，她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带着点艺术家特有的气质风韵。 顺风顺水的人生让她格外随性豁达，凡事不往心里去,自得其乐。 “是有什么事要找你爸吗？他最近忙，不在家。” “不找他，找一样东西，”不方便停留太久,叶辰沨直入正题，“还记得当年那盏蘑菇小灯吗？” 叶母闻言微微一愣：“一直放在琴上,现在这个时间点,它应该在睡觉吧。” ——阳光菇完美符合设定，白天睡觉,夜里才亮。 叶辰沨走近，看着闭上眼、呼吸平稳的小蘑菇，和断断续续飘起的“zzz”,不禁莞尔一笑。 制作得还真精致。 “送你这个的人，你还记得吗？”叶辰沨一边研究怎么拆卸,一边若无其事地问道。 “学生时代的朋友,”想起往事,叶母露出了点怀念之色，“她工作性质特殊，毕业后没怎么联系过。” “突然给我寄这个,我也诧异了好久。” “后来才知道,她是病了，”叶母遗憾地叹道,“听说她有个女儿，我还想着关照关照，但怎么也没找到，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现在很好。”叶辰沨淡淡地笑了起来。 手上“咔哒”一声，拆开了蘑菇盖，内部零件中，安安稳稳地躺着一块样式奇特的芯片。 或许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块遍寻不到的芯片，竟然会在一盏小夜灯里，藏过了这么多年。 —— 不确定芯片里是否夹带反追踪的程序，叶辰沨没有贸然接入设备查看，而是带回了基地。 然而，却没有见到时昕晏。 “刚刚北区有情况，她和乔沐妍一起去了。”陈奚泽在主控室里，面对着屏幕犯愁。 侦察系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数据忽高忽低，波动得很不正常。 但又不像是敌袭引起的，她找了好半天，都没能发现问题根源。 叶辰沨见状尝试连接通讯，却不知为何始终无法接通。 “没有发现异常信号……”陈奚泽皱眉嘀咕道。 通讯连接再次因为超时而自动终止，与此同时，屏幕上出现了一道紧急消息。 “叶神，北区出状况了！” 不等对面汇报完毕，下一刻，主控室的门被敲响。 两位陌生的调查员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来，朝叶辰沨敬了个礼。 “联盟内部系统遭遇攻击，全线瘫痪。” “经调查，攻击来源于华岭，权限定位指向陈少校。” “文件请您过目，我们需要将人带走，进一步调查。” “诶？”陈奚泽愕然起身。 调查员将联盟签发的文件交到叶辰沨手上，随后面色冷峻地朝她走来。 “我……”陈奚泽下意识后退，无措的目光看向叶辰沨。 叶辰沨却没有理会他们的动作，甚至看都没看那份文件，而是神色平静地 转向屏幕：“北区怎么了？” 屏幕那边的人闻言回过神来，连忙继续汇报：“北区遭遇埋伏，情况不妙。” “敌方启用了各种干扰，难以靠近。” “而且系统瘫痪，联系不上里面的人，也侦察不到详细的情况，更无法组织反击。” “……” 叶辰沨目光沉沉，久久不言。 调查员已经将束具扣在了陈奚泽手腕上。 “等等，我没有……”陈奚泽后背抵在墙上，已经退无可退。 “叶少将，请您签字确认。”调查员公事公办道。 叶辰沨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她和北区的战局有关，不能交给你们带走。” “这是联盟的指令，我们……” “联盟的指令？”叶辰沨直接将那份文件翻到了末页，“审批流程草率了点吧？” “……” 调查员没有说话。 “你们要调查，就在华岭调查。”叶辰沨适时退了半步，没有逼迫得太紧。 两位调查员相视一眼，也退让道：“请容我们向上级反应，感谢叶少将的配合。” —— 北区。 时昕晏敏锐地避开了前方的又一波埋伏，绕行至了负二层。 一同前来的队友都在几次的遭遇战中失散，只剩乔沐妍还紧紧跟在她后面。 “为什么整个北区都突然被他们掌控了？”乔沐妍神色惊疑，“就算正面不敌，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被攻陷啊！” 想起那条突然的求援信息，时昕晏没有说话。 第202章 华岭早已被全面清理了一遍，叶辰沨不可能会有疏漏，那么就只可能是…… 时昕晏目光凉了凉。 乔沐妍从她的沉默中读懂了什么，有些不敢置信。 负二层的空间一片寂静，只能听见干扰器和屏蔽器持续启动的声音。 时昕晏忽然停下脚步，看向了乔沐妍：“他们故意设下陷阱，是冲我来的。” 乔沐妍目光颤动，不自觉地咬了咬唇。 时昕晏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甚至还轻轻笑了一下：“别怕，你不会有事。” “可这不是我有没有事的问题……”乔沐妍有些焦急。 “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时昕晏打断了她的话，“他们没有多余的精力找你。” “耐心一点，等找到时机，悄悄回基地。”时昕晏平静道。 “是要我传什么话吗？”乔沐妍问。 “不用，你如实汇报情况，基地可能也有他们的眼线。”时昕晏说。 “那你呢？”乔沐妍担忧。 时昕晏没有说话，只是神秘莫测地笑了一下，从内侧口袋里取出了一管紫色药剂。 —— 陷入包围的时候，时昕晏神色很淡，看上去有些疲惫。 帝国对她的忌惮太深，干扰器恨不得把功效开到极致，屏蔽器也都是每人随身携带好几个。 哪怕终于完成了包围，看到时昕晏无害地倚在墙边，还是一时间没人敢上前靠近。 不知是谁试探着开了一枪，子弹落在她一米之外，弹壳落地的清脆声在走道上回响。 时昕晏没有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她左手不知为何受了伤，一道整齐的刀口落在掌心。 见他们迟迟不敢上前，时昕晏干脆撕了一道布料，随意地裹了两圈。 “你已经被包围了，束手就擒吧。”僵持良久，帝国这边终于有人出面。 时昕晏目光淡淡一扫，看见他肩上的上校标志。 没有精神力反应，是个普通人。 时昕晏不置可否，平静地看着他手中的枪口。 男人见状微微一笑：“用这种方式也是迫不得已，见谅。” 话虽这么说，枪口却始终平稳，没有放下的迹象。 “你们想要什么？”时昕晏平静开口，一点没有受制于人的样子。 “那就要看你愿意配合到什么程度了。”男人微笑着，示意身后的士兵上前。 时昕晏看着士兵手上的装置，用眼神询问。 男人解释道：“单体干扰器。” 时昕晏笑了一下：“这么怕我？” 男人没有否认。 时昕晏懒得和他浪费时间，直接默许了他们的动作。 干扰器套在了手腕上，像是一对不太美观的手环。 “品味真差。”时昕晏淡淡道。 —— 被转移到了车上，时昕晏漫不经心地望向车窗外的景色。 离北区最近、通向帝国二号基地的那座桥之前被乔沐妍不露声色地毁掉了，他们只得绕路，前往核心基地。 单体干扰器和安怡谦给她的那管紫色药剂都在持续不断地摩擦着神经，时昕晏索性收回目光，闭目养神。 车上随行的除了刚刚那个男人，还有几个精神力觉醒者，时昕晏甚至能感知到，角落里最不起眼的那个，还是一个s级。 这么大的阵仗。 时昕晏心里无声地笑了一下。 也许是因为她表现得非常配合，也许是因为已经进入了帝国的领地，车上紧绷的气氛逐渐放松了下来。 时昕晏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了周边。 “请。”车在基地外停了下来，男人替她拉开车门，侧身示意。 时昕晏没有动，似乎是在干扰器的作用下行动有些迟缓。 男人颇有耐心地等待，然而，时昕晏目测了一下距离：“再往前开一点。” 话音懒懒的，反客为主。 “……” 男人眼角抽搐了一下，但想起上面的吩咐，还是选择默默照办。 往前又开了一小段距离，男人重复了刚刚的动作，想了想，还补充道：“有监测器，不能再往前了。” 像是生怕她再提要求。 时昕晏见状笑了一下，慢悠悠地下了车。 她动作很慢，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不过在旁人看来，这只是干扰器作用下的正常反应。 即便车开到了允许范围的最里面，走进基地还是用了不短的时间。 时昕晏垂着眼眸，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男人没有起疑，也没有催促。 已经到了帝国核心基地，就算有再怎么逆天的本事，她也不可能脱身。 要么识相归降，要么被迫臣服，不可能有别的选择。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仅仅是一小段路程，帝国核心基地的一切构造和人员配置，都在时昕晏“眼里”无所遁形。 并且，这双“眼睛”的力量凌驾于所有，以至于整个基地都无人察觉。 第94章 陈奚泽被单独带到了一间隔音室。 也许是因为有调查员在场,在主控室的时候，叶辰沨从头到尾没有和她进行过任何言语或者眼神交流。 第203章 虽然他坚持没让人把她带走，但想到北区的状况,陈奚泽还是有些不安。 “陈奚泽，”隔音室里,调查员坐在对面，注视着她的眼睛，“你为什么要破坏联盟内部系统？” 氛围和语气的压迫感太强，陈奚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没有。” “那你如何解释，在系统遭受攻击的核心区域,发现了你的权限和痕迹？” “……” 陈奚泽没有回答。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但在这种时候系统瘫痪,相当于联盟短时间内失去战斗力，正面战场要面对的压力可想而知。 更何况,时昕晏那边…… “保持沉默是没有意义的。”调查员不冷不淡地打断了她的思绪。 陈奚泽垂眸，她知道，在这里的对话,全部都会被记录下来，一字不落地分析、解读。 多说多错,沉默才是最好的自保。 然而…… “我怎么可能会害她呢？”陈奚泽自嘲似的笑了一下,神色复杂。 她父亲当年被隔离审查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同样的心情？ —— 时昕晏失联的半小时后，乔沐妍回到了基地。 她行色匆匆，直奔主控室。 所有人 看见她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陶霖更是惊喜地起身迎了上来：“你们回来了？怎么样？那边什么情况？” 乔沐妍微微摇头：“回来的只有我。” “……” 满室沉默。 乔沐妍抬头去看叶辰沨的神色,然而叶辰沨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甚至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 乔沐妍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却莫名感觉有一点害怕。 “她被带走了。”乔沐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镇静一些,说出了事实。 叶辰沨终于有了动作。 他将屏幕上堆叠的信息随手划开，望着空荡荡的对话框，沉默不言。 随后他转过身来，对乔沐妍淡淡道：“你去调查陈奚泽。” 乔沐妍一愣：“陈奚泽？她怎么了？” “在隔音室那边，去吧。”叶辰沨没有解释。 乔沐妍没有动，气氛有些微妙。 陶霖看不下去，小声提示道：“联盟调查组说，系统瘫痪，可能是她做的。” 不可能！ 虽然她不愿这么想，但更可疑的明明是和她同届的、最新这一批联盟军校的毕业生。 乔沐妍皱眉，下意识想要替陈奚泽辩解，但话到嘴边又猛然收住。 系统瘫痪是程序上的事情，叶辰沨却让她去现场“调查”陈奚泽…… 乔沐妍目光微动，寻求确认似的再次看向叶辰沨。 然而叶辰沨却早就收回了目光，继续望着屏幕上的对话框沉思。 “她的通讯器在这里。”乔沐妍心叹了一口气。 “我在旁边捡到的。”她想了想，补了一句解释。 说完，上前几步，把时昕晏的通讯器放在了桌上。 叶辰沨没去动，只看了两眼就又收回了目光，随后指尖在屏幕上再一划，这下屏幕是彻底清空了。 乔沐妍不太确定他到底能不能猜到时昕晏的想法，但又无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说。 原地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担心另一边的情况，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叶辰沨望着空荡荡的屏幕，手指在桌面上不轻不重地敲动，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陶霖不远不近地看着他，总觉得他不只是在担忧，似乎还有一点……生气？ 没人敢在这种时候触霉头，主控室内一片寂静。 —— “进行得很顺利啊，不枉我费了这么多心思。” 中心区，魏平嵘看到回传来的讯息后，终于露出了笑容。 为了这一步，他可以说是把这么多年来所有的积累都压在了上面。 先是在半年前，推动联盟作出让联盟第一军校再派出一届参战的决议，不动声色地在各大战区混入一些新的棋子。 虽然只是几个不起眼的普通学员，但小棋子也有小棋子的作用，发挥起来更隐蔽。 这不，一下子识别出了之前在中心区翻阅资料留下的“痕迹”来源，还配合着窃取到了权限，对联盟内部系统发动蓄谋已久的攻击。 再里应外合，让北区成为一个巨大的陷阱，最后发出求援讯息，释放诱饵。 “这不就上钩了吗？”魏平嵘已经很久没有笑得这么畅快了。 “至于那个陈奚泽……”魏平嵘念叨了一下这个名字。 和当年留存的信息不同，应该是陈上校为了避免牵累，悄悄更改了档案中女儿的名字。 “呵，倒是没想到，当年的漏网之鱼，竟然就一直藏在眼皮子底下。”魏平嵘嗤笑。 “不过正好，这个时候冒出来，顺理成章地背锅。” “要怪就怪，这是你家流传的宿命吧。” —— 时昕晏失联的一个小时后，联盟开展了紧急会议。 “她所掌握的机密太多，必须做出最坏的应对打算。”联盟方面派来的负责人严肃道。 第204章 “已经确认她……失联了？”赵奕轩没明说，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卫星图像拍到了，她在北区上了帝国的车。”负责人将影像投到了屏幕上。 “另外，帝国方面也传来了几张照片。” 照片上，时昕晏神色淡淡，迈入了帝国的基地。 “她手腕上的是什么？”何文歆忽然开口问道。 “推测是干扰器一类的存在。”负责人说。 “……”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直到傅嘉逸开口：“叶辰沨呢？他怎么没参会？” “名单里有他，但他拒绝了参会链接。”负责人说。 “他搞什么？这种时候……”赵奕轩皱眉。 联盟表明了不信任，他不表态的话，岂不是更没有挽回余地了？ 还有陈奚泽的事情，虽然调查组现在还没有给出结论，但是…… “他在处理北区的阵地战，”何文歆平静道，“帝国攻势很猛。” “……” 腹背受敌啊。 赵奕轩叹了口气。 “言归正传，”负责人开口打破了沉默，“诸位认为，如果她泄密，联盟该如何应对？” 这个问题相当尖锐。 何文歆目光一凝，似有不悦。 以联盟这个态度来看，就算时昕晏奇迹般地平安归来，是否泄密这件事也是说不清的。 换言之，从她上了帝国的车那一刻起，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更不用说联盟内部还有各种不安定因素，必定从中作梗。 “一个多小时了，她到底在做什么？”傅嘉逸语气有些急躁。 就算有干扰器的存在，以她的实力，也不可能毫无反抗之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泄密的可能性只增不减。”负责人说。 “她不会。”沈哲涵忽然开口道。 他很少在会议上主动发言，负责人闻言看向他：“帝国的手段，没有问不出的机密。” “她不会泄密。”沈哲涵认真地重复了一遍，随后平静起身，退出了会议。 负责人愣了一下。 “他的意思是说，这个会议探讨的问题没有意义，”赵奕轩替他解释，“因为时昕晏不可能泄密。” 说到“不可能泄密”这几个字的时候，赵奕轩眼里有暗芒流露。 何文歆见状也微微一笑：“是啊，她不会。” “但是……”负责人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何文歆直接干脆利落地切断了整个会议。 “所以，她到底是想做什么？”会议切断后，赵奕轩问。 “具体不清楚，不过……”何文歆不由地想起了那天安怡谦和时昕晏的单独接触。 难道她是想要利用这次机会，肃清一切？ “如果这样的话，对我们而言，重点在她回来之后。”何文歆思索道。 “回来之后？” 何文歆想象了一下：“大概是联盟内部最群魔乱舞的场面吧。” —— “不做徒劳无用的事，时上校是聪明人。” 帝国基地深处的一间静室里，年长的男人坐在对面，面露笑容。 时昕晏神色倦懒，没有回应。 男人见状也不恼：“我就直说了吧，帝国的意思，是希望时上校能加入这边。” “条件好谈，联盟能给你的、不能给你的，帝国都可以为你做出一定的让步。” 时昕晏嘲弄似的淡淡一笑。 男人话音顿了顿，忽然轻笑了一下：“据我所知，时上校和联盟之间，是有不少龃龉的吧。”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握搭在桌上，目光和语气里都染上了一点淡淡的攻击性。 “你父亲是被谁害死的，又是谁在你举目无亲的时候趁虚而入，摆布了你的人生？” 时昕晏终于抬眸，面无波澜地看了他一眼。 男人放缓了声音：“联盟亏欠你太多，为它坚持，值得吗？” “况且，”见她终于有了点不一样的反应，男人目光微微一顿，适时地抛出了最关键的消息，“联盟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说罢，男人调出了一段会议信息。 “联盟已经在考虑如何应对泄密了。”男人微微一笑，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没去在意会议主题，时昕晏目光扫过参会名单，在叶辰沨的名字上微不可察地一顿。 随后她忽地笑了一下，说出了走进这里后的第一句话。 “改变我人生轨迹的，不是任何一个人，是战争。” 各方势力心怀叵测，都有着洗不掉的罪孽，但追根溯源，一切都还是战争使然。 害死她父亲的，是帝国为了侵略战所 展露的野心和阴谋。 更改她人生路径的，是联盟为了应战所做的筹备。 所以，她、他们，所真正坚守的，一直都只是胜利与和平。 “你有想过，我一路听了那么多废话，是在等什么吗？” 时昕晏缓缓抬眸，再看不见一点倦色，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奇妙的笑意。 男人瞳孔骤缩，下意识拍响警报。 尖锐的声音在基地内回响，与此同时，干扰器的效果拉满到了最大。 第205章 “你想一个人对抗整个帝国基地吗？天方夜谭！”男人色厉内荏。 时昕晏置若罔闻，精神力按照特定节奏朝四周扩散。 片刻之后，“滴”地一声响起，所有可见不可见的干扰器、屏蔽器，全都在一瞬间强制熄灭。 “什、什么情况？这……”男人霍然起身，面露惊恐。 时昕晏摘下了手腕上不符合审美的手环，随手丢开。 “咔哒”，手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男人像是惊弓之鸟一样，猛地一个瑟缩，不管不顾地朝外跑去。 时昕晏微微一笑，淡淡开口：“我在等药效发挥到最显著的时机。” 下一刻，滔天巨浪腾起万丈之高，无视一切地穿透、倾覆而去。 像是一枚精神力浓缩而成的核弹，在帝国核心基地肆虐，所及之处，无人幸存。 “……” 恍惚之中，时昕晏觉得自己仿佛行走在一片混沌之中，看不见来路，看不见归途。 思绪混乱，头痛欲裂，尖锐的嗡鸣声在耳畔徘徊不去。 忽然之间，脚下的路变成了深海，她想要抬手，却找不到着力点，只能任由自己坠落。 意识有些朦胧，对外界的感知也像是隔了一层水雾。 嗡鸣声不知何时消散，只剩下一片死寂。 时昕晏情绪淡淡，平静地望着越来越遥远的海面，直到最后一点光亮也看不见后，她疲倦地闭上了眼。 然而，一片死寂的黑暗中，忽然有点点微光亮起。 时昕晏诧异地睁开眼，胸前的吊坠上，那颗“星星”悬浮在面前，为她闪烁。 时昕晏伸手，拢起了那片星空。 第95章 感受到从远方传来的、堪比核爆的动静,华岭基地一片哗然。 “这是……” 虽然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攻击性已经变得很淡，但仅仅是蔓延的余威,都让人忌惮不已。 主控室内，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望向叶辰沨。 彼时,叶辰沨正在对北区的部署做最终确认。 他平静地将最后一道指令下达完毕，眼里看不出任何波澜。 可陶霖却留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忽地握紧了。 作为一个普通人，陶霖无法真切地感知到远处传来的可怖力量,但就算如此，还是莫名一阵心悸。 那么在精神力觉醒者的视角里…… “汇报情况。” 叶辰沨神色很淡,镇静的声音稍稍驱散了众人的不安。 临时顶替陈奚泽的技术负责人闻言,调出了刚刚恢复一小半的侦察系统。 监测数据史无前例地上下跳跃，纷乱的信息混杂在一起,让人眼花缭乱。 由于各种干扰的缘故，系统能够侦察的范围一直有限，然而此刻,帝国的反侦察系统却像是全部失灵了一样，相关的一切一览无余。 回传的影像中,帝国核心基地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片死寂。 “……” 叶辰沨一言不发地看着屏幕上的信息,像是想要从中寻找些什么。 主控室内一片沉默。 没人愿意去想，那样的动静意味着什么。 无数道目光下意识地追随在叶辰沨身上，等待着他的指令。 短暂的沉默之后,叶辰沨终于开口：“北区部署按计划执行,全线加强防守，警惕反扑。” 只字未提帝国核心基地的事情。 —— 如他所言,没过多久，帝国便像是垂死挣扎一样，展开了最后的攻势。 敌军来势汹汹，华岭首当其冲。 好在指挥得当，应对得倒也不算太艰难。 “那边……真的不用管吗？”眼看着正面战场情况逐渐稳定，间隙时间，陶霖忍不住走向叶辰沨。 叶辰沨没有回应。 耳畔还残留着那段悲鸣般的潮声，屏幕的光映在他眼里，一片漠然的冰冷。 陶霖脚步一顿，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与平时判若两人。 仿佛有一层雾，将他与世界隔了开来。 无形的势压更是让人不敢靠近。 即便知道叶辰沨绝对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平静，但真正直面时，陶霖还是忍不住心里发凉。 不行，这样下去，他…… 陶霖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无从开口。 “……” 长久的沉默蔓延。 直到一条不起眼的数据在屏幕上一闪而过，叶辰沨目光一顿，立刻按下了暂停键。 “她还在。”叶辰沨怔怔地看着那条微弱得几乎要被系统自动过滤的数据。 是那颗星星。 眼里的寒冰缓缓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 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后，陶霖面露喜色：“那是不是要赶紧去接她回来……” “战争还没有结束。”叶辰沨开口打断了她。 陶霖先是一愣，而后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是前线总指挥，他所需要顾虑周全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多。 那是帝国的核心基地，不是联盟的领地。 正面战场还在进行最后的决战。 第206章 就算心底的情绪再怎么汹涌，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确保用胜利来终结这场战争。 而且，叶辰沨清楚，此刻贸然行动，只会干扰她的计划。 “……” 叶辰沨收回目光，落向桌角。 乔沐妍带回来的、时昕晏的通讯器一直安放在那里，没有动过。 和她本人一样，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不留退路的疯狂。 —— 一刻钟后，联盟下达了指令。 全线抵御进攻，尽可能杀伤敌方有生力量。 与此同时，又派出一个特别行动组，来到了华岭。 何文歆将联盟刚刚签发的文件交到了叶辰沨手上：“我去接她。” 叶辰沨随手翻开，文件上特别注明，不论生死，直接将时昕晏带回主城区，过程中不接触任何其他人。 审批流程相当齐全。 平时哪怕最简单的事情都要拿乔半天不肯签字的那些人，这回仅仅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就达成了统一。 “还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空前‘团结’。” 是眼看战争进入尾声，都急着借此机会，让自己手中多一些筹码。 叶辰沨嘲弄似的笑了一下。 身后还有其他人在，何文歆没有说话。 叶辰沨也不耽误，随手就把文件又还给了她。 “你去呗，我忙着给正面战场收尾，没工夫管这些。” 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罢，直接把一组人都晾在这里，独自走远了。 行动组的人一愣：“这……叶少将还没签字呢。” 何文歆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又很快恢复冷淡：“不必麻烦，联盟不是说了，不签字也直接执行吗？” —— 时昕晏拢着深海里的那点星光，浮上了水面。 睁开眼的时候，四周一片寂静。 她还坐在那个方方正正的椅子上，硌得难受。 但身上都是虚汗，也提不起什么力气，她索性懒得动弹。 不 过，爆发的效果似乎比她想象得还要夸张。 时昕晏漠然地看着倒在地上，神情定格在惊恐中、已无声息的男人。 试着扩散精神感知，判断帝国基地的状态，但刚一有动作，便是一阵头疼。 “……” 好像有点用力过猛。 时昕晏无奈一笑，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刚刚毫无保留的一炸，是真的有点失控。 正想着，外面忽然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时昕晏目光一凛，不动声色地做出了应战的准备。 然而，见到来人之后，她放松了下来，淡淡一笑：“是你啊。” “是我。”看到她安然无恙，何文歆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 时昕晏目光轻轻扫过她身后的人，随后撑着扶手，自行站了起来。 知道她是不想表现出虚弱的状态，何文歆收回了想要搀扶的手。 “还好？”何文歆问。 “还行。”时昕晏答。 何文歆闻言笑了笑：“这下，帝国可谓是被你‘炸’得千疮百孔了，连最后的反扑都力有不逮。” “那就好。”听出她透露现状的意思，时昕晏微微一笑。 “何上校，该回去了。”行动组的人提醒般地开口，打断了她们的交流。 何文歆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北区在交战，从南边绕行吧。” 行动组的人不疑有他，调整了备选路线。 —— 上车后，时昕晏独自坐在后座，闭目养神，没多久就进入了浅眠状态。 她什么也没问，甚至一副连目的地都不关心的样子。 行动组的人犹豫着相视了一眼。 按照原本的行动计划，在回来的路上，他们可以先行试探，根据她的反应做出一定的判断。 不过…… 完全没人想过，在这种情况下，她竟然还能安然入睡。 心大？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还是说根本就不在乎？ 行动组的人有些茫然。 目光落向名义上的负责人何文歆，可何文歆却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自顾自浏览着最新资讯。 这倒也不算太意外，从她坚持要亲自跟进的时候，他们就猜到了这种可能。 行动组的二号负责人思索片刻，试探着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备用干扰器。 功效开得不高，对于s级而言应该只是噪声的程度，然而时昕晏却轻轻皱起了眉头。 睁开眼，时昕晏目光凉凉地落在干扰器上。 “关掉。”时昕晏不冷不淡道。 二号负责人心头微动。 看上去，她的状态似乎比预想中的还要糟糕。 男人抱着继续试探的想法，迟迟没有动作。 时昕晏见状，忽地笑了一下：“怎么？你要违抗指令吗？这位少校。” 男人闻言一愣。 “不管你们带有什么任务，”时昕晏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调动精神力，朝他施压，“在没有定论前，我还是联盟任命的上校军官。” 第207章 “不是你们可以随意试探的囚犯。” 话音冷冷落下，与此同时，如有实质的势压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男人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自己a级的精神力水平，在她面前竟然毫无反抗之力？ 刚刚经历过那样的爆发，怎么可能还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车内的气氛忽然变了。 时昕晏干脆利落的举动打消了行动组所有试探和轻视的念头。 前排的何文歆没有一点意外之色，只觉得可笑。 就算她状态再怎么糟糕，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挑衅的。 只不过……同为s级，她还是能感受到时昕晏的强撑。 “别扰人清梦。”不想让她再多耗费精力，何文歆不轻不重地开口。 男人本就已经顶不住压力，闻言不敢再有半点耽误，连忙哆嗦着关掉了干扰器。 时昕晏淡淡地收回目光，继续浅眠。 —— 有了威慑和警告，行动组不敢轻举妄动，一路上再没有任何波折。 何文歆不动声色地绕行南方，既避免了中心区那些人动不该有的心思，也顺便拖延了一点时间。 到达目的地后，时昕晏看上去恢复了点精神。 她这么一“炸”，不仅将帝国炸出了千疮百孔，还将联盟内部的沉疴都炸出了水面。 无论是藏匿多年的“他们”，还是预备着内战的政治家们，抑或是想要趁机浑水摸鱼的势力。 以身作饵入局，一如既往地疯狂。 何文歆一路默默陪同在她身侧，走进联盟为此特别准备好的房间。 房间里的陈设称得上温馨，但还是掩盖不了审问的意图。 时昕晏没有挑剔，姿态散漫地入座。 “时上校，联盟这边有几个问题，冒昧请您回答一下。”对面的调查员态度温和有礼。 时昕晏示意他请便。 “首先，联盟最关心的问题，您这次行动，是偶然，还是预谋？” 调查员温和地微笑着，抛出了一个言语陷阱。 答偶然，那么一定会被追问，为何几乎没有反抗就做出了被俘的选择。 答预谋，则很可能会被直接解读出暗通曲款。 时昕晏笑了起来：“这要先弄清楚，北区是如何沦陷的。” 她来这里，又不是为了接受审问。 她是来反客为主的。 —— 调查员明显地感觉到了棘手。 她不正面回答任何问题，只是轻飘飘地将问题转换成自己想要的，再原路抛回来。 温和的陷阱被她一眼识破，施压的手段更是对她毫无作用。 几次差点被她主导话题方向后，调查员停止了交流。 谈话陷入了僵局。 时昕晏似乎并不在意，换了个更放松的姿态。 何文歆见状微微一笑：“喝点什么吗？” “咖啡吧。”还是有点困。 “多加点糖？”何文歆还记得，第一次出任务时，她往咖啡里倒了快有半杯糖。 “嗯。”时昕晏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何文歆起身离座，不出意料地看到调查组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挠头苦思她们这番对话是不是藏着什么别有深意的暗语。 这么一看，这些人也挺好玩的。 只是随意闲聊找点乐子的何文歆心想。 第96章 时昕晏接过何文歆亲自泡的咖啡,才想起来自己左手上的刀口。 是当时为了在不动用精神力抵抗的情况下，能够在干扰器中保持清醒所自行留下的。 伤口只用随手撕下的布料简单裹了几圈，血早已染红了一片。 “怎么连受伤的事情都能忘记呢？”何文歆看见她微愣的表情,无奈一笑。 早就留意到了她手上的伤口，泡咖啡的时候顺便拿了医疗箱。 “不要紧的。”这么说着,在何文歆拉起她手的时候，时昕晏还是乖巧地任由她动作。 “还是爱惜一点自己吧。”何文歆动作很轻，叹道。 “这话从你口中出来，真没说服力。”时昕晏笑了起来。 何文歆知道她是在说自己之前为了清理那些人,对自己下狠手的事情。 也是，她们本质上都是一样的疯。 “其实,你不用守在这里的。”沉默片刻后,时昕晏忽然开口道。 “南边的正面战场有他们在，不用我坐镇。而且……”何文歆话音一顿,“也用不了太久了。” —— 在军区的授意下，调查组 顺着时昕晏引导的方向，开始深究北区沦陷的实情。 对此,华岭主动提供线索，将里应外合的几人推到了明面上。 证据确凿,几人无可辩驳。 甚至,华岭的配合还不止于表层。 叶辰沨早在发现问题的第一时间,就顺着芯片提供的信息查探，挖掘到了那几人和中心区的关联。 于是，借此事端,军区和中心区的对抗之势终于不再遮掩。 周委员长直接发难,用强硬手段控制了涉嫌背叛联盟的数位中心区官员。 第208章 魏平嵘见状，也不再试图隐藏自己,亲自站上了对抗的舞台。 一时间，新账旧账翻起了无数，真正印证了那句话，“比你自己更了解你自己的，是你的敌人”。 而作为风暴的引起人，时昕晏却忽然像是藏在了风眼中，获得了短暂的安宁。 调查员撤离后，何文歆将一个临时的通讯器交给了时昕晏。 “我要离开一会儿，有事直接联系。” 通讯器只连接了这边的内网，连外部资讯都看不到，时昕晏随手放在了一边。 联盟对她的态度其实也挺微妙的。 起初或许是有一点点的疑心，但不等疑心发酵，她就直接在帝国核心基地炸出了核弹的效果。 这样的结果之下，怀疑她立场的言论根本站不住脚。 就连原本想要借题发挥的，都只得暂时歇了心思，保持观望。 然而另一方面，这么骇人听闻地一炸之后，她的存在，对联盟而言又成了更大的忌惮。 两边早就在暗中做好了内战的准备，又都和她有些过节，这种情况下，担心她的内部偏向，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 时昕晏情绪淡淡地靠在躺椅上，精神放松下来后，刻意忽视的疲惫感袭来。 —— 几个小时后，正面战场的局势逐渐明朗。 帝国本就是受到重创后的殊死一搏，没有了核心基地的威胁，仅凭二号基地和散布在外的兵力，在叶辰沨几人的坐镇下，根本不是联盟的对手。 “这一战败了的话，百年内都不会再有机会了。”魏平嵘望着东边，目光沉沉。 明明一切计划都进展得相当完美，却偏偏毁于时昕晏那核弹似的一炸。 如今正面战场是没法指望了，那么…… “只能寄希望于内乱了。”魏平嵘眼里闪过一抹阴翳。 片刻之后，华岭的隔音室忽然走近了一个陌生的调查员。 调查员戴着一副白手套，推门进入后，没什么表情地扫视了一圈。 乔沐妍皱了下眉，警惕地盯住了他的动作。 下一刻，戴着白手套的调查员忽然从腰间摸出一把枪。 乔沐妍目光一凝，第一时间举枪对准了他：“别动！” 调查员置若罔闻，乔沐妍直接扣下扳机，打在了他手腕上。 枪脱手而出，掉在了一旁的地上，调查员面露痛色，捂着手腕，转身就跑。 乔沐妍下意识想要去追，迈步到门口时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来。 然而，室内另一位调查员已经捡起了地上的枪。 枪口对准了对面的陈奚泽，扣下扳机只需要一瞬间。 乔沐妍心头一凉。 她精神力只是s级的正常水平，根本不可能抢在开枪之前，让a级精神力的调查员瞬间失去意识。 但此刻别无选择，乔沐妍咬牙，还是全力地发动了精神攻击。 果然，精神攻击发动的一瞬间，乔沐妍就感受到了对方的抵抗。 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已经开始弯曲，意识到自己无力阻拦，乔沐妍瞳孔骤缩。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另一道同样强横的精神力忽然从室内升起，猛烈地冲击在调查员身上。 两道s级的精神攻击合力，调查员的精神防御一瞬间被撕裂，神情恍惚地直直仰倒在地。 乔沐妍先是一愣，而后茫然地看向了陈奚泽。 “你……” 陈奚泽起身的动作一顿：“呃，如你所见。” “诶？你也是s级？！”乔沐妍震惊，“你一直瞒着所有人？” “我一开始是想瞒来着，”陈奚泽神情有些微妙，“但其实，他们两个早就发现了。” 看破不说破而已，甚至还主动提醒她某些疏忽的细节。 乔沐妍：“……” “不管那些啦，那些人突然动手要杀我，肯定是形势有所变化。”陈奚泽认真道。 “那……”乔沐妍正想要动作，通讯器先一步响了起来。 叶辰沨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十几年前的事情，也该重见天日了。” —— 有人向陈奚泽下杀手的事情很快被传到了联盟。 不等中心区应对，又一桩旧事被翻了出来。 陈奚泽平静地叙述了十多年前东原边境的那场阴谋，结合着叶辰沨寻回的那块芯片，藏在暗处的一些人被迫浮出水面。 “怎么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魏平嵘眉头紧锁。 之前一下子暴露了那么多人，他就猜到是他们已经找到了芯片。 想要把水搅浑、扰乱视线，才让人先行下手，伪装成军区所为。 却没想到不但人没杀成，还给了他们顺理成章旧事重提的机会。 “这……”谢爻亭也面露迟疑，“他们不是第一次配合了，除非叶辰沨亲自在场，不然绝对没有失手的可能啊。” “……” 一片沉默。 没人能想到，他们是撞上了两个s级。 “不管怎么说，这回你是要暴露了，知道该怎么做？”魏平嵘看向他。 谢爻亭沉默了一瞬，点头。 第209章 —— 对谢爻亭的审问进行得异常顺利。 问什么交代什么，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 直到他忽然主动提起了自己曾窃取某样联盟a级违禁药物。 研究所的存在本身在联盟内部不算秘密，然而，他想要牵扯出的，可不仅如此。 “调档的时候才发现，她们两人在军区暗中建立的研究所待过好几年，到现在权限都没有撤销。” 此话一出，联盟其他势力一片哗然。 再仔细一看，原本相对平衡的局面，如今军区高歌猛进，中心区节节败退。 如果她们都是军区的人，那么军区现在手上的筹码，足以收拢所有权力。 —— “还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陈奚泽带着芯片回到了主城区。 按照叶辰沨所说的，把芯片交给何文歆后，何文歆朝她点了点头：“你父亲的事情，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平冤昭雪了。” “唔。”陈奚泽曾无数次设想过那么一天，但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心里涌起的却是另一种情绪。 “……她，怎么样了？”犹豫了片刻，陈奚泽忽然开口问道。 无论是被陷害、被调查，还是他们如何将计就计、开展计划，陈奚泽不想再去思考那些。 她只想知道时昕晏现在状况如何，尤其是在感受到那波从远方蔓延而来的精神力后。 那样的威力，透支都是小事了，哪怕是时昕晏，也不可能安然无恙。 何文歆闻言神色微顿：“表面看上去还好，实际情况就不好判断了。” “那我可不可以……” “差不多了，再等等。”何文歆温声笑道。 —— 联盟其他势力纷纷入场后，结合在一起的力量也不小。 然而，有了那块芯片在手后，何文歆再没有多余的顾忌，处理起来干脆利落。 只不过…… 魏平嵘这个幕后主使，倒是没什么把柄在外面。 其他势力干扰的情况下，不好轻易动他。 何文歆微微皱眉。 “在想怎么扳倒魏平嵘？”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何文歆闻言起身：“周委员长。” 周委员长抬手示意她坐：“爪牙都拔掉了，剩他一个也挺好。” “他才是关键。”何文歆说。 听出何文歆不赞同的态度，周委员长笑道：“他们把芯片给你了？” 话题转换得很突然，何文歆微微一愣。 但这一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她点头：“是的。关联信息很多，结合其他情报，更好下判断。” 周委员长不置可否：“叶辰沨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踏入这半边的‘战场’啊。” “他坐镇正面。”何文歆抬眸看他。 周委员长微微摇头：“他可不是会选择置身事外的人。” “还有时昕晏，从来没见她这么乖巧过。” 说到“乖巧”这个词，周委员长笑了一下。 话音顿了顿，给足了思索的时间，才继续道：“一直忙前忙后的，反倒是你？” “……” 何文歆没有说话。 “借你的手扳倒中心区之后，其他势力不可能坐以待毙。”周委员长不疾不徐地继续道。 “到那时候，他们的价值和地位就水涨船高了。” “所以啊，魏平嵘这个人，现在留下来的作用更大。” 周委员长眼里带着年长者的谋算，像是在看一个稚嫩的后辈。 “……” 何文歆还是没有说话。 “怎么？不愿意这么想吗？”周委员长似是无奈地叹了一声。 “时昕晏为什么敢不计后果地让自己被带走？为什么被联盟带回来后满不在乎？” “叶辰沨又为什么对此无动于衷？” “因为他们知道，你会从中替他们周旋。” “你所做的每一步，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您的意思是说，他们只是在利用我，为自己争取更多好处？”何文歆终于开口。 她神色很淡，但目光却暗含锋芒。 察觉到她态度的微妙，周委员长微微眯起了眼，上位者的威严流露。 何文歆不闪不避，继续道：“您看得透很多事情，但却不了解他们。” “哦？” “时昕晏任由自己被带走，是为了越过联盟的伪善，给予帝国致命一击，从而尽快结束这场战争。”何文歆甚至放弃了委婉。 “她被联盟带回来却满不在乎，是因为问心无愧，而且清楚各方制衡，知道没人敢轻举妄动。” “至于叶辰沨，他不是无动于衷，只是在做此刻最重要的事情，让帝国再不敢侵犯。” 话音顿了顿，何文歆看向屏幕上从芯片中读取的信息：“扳倒中心区，是因为那些人作恶多端、背叛信仰。” “他们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权力地位，而是胜利与和平。” “……” 这一回的沉默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久。 周委员长忽然有些恍惚，想起了多年前，自己踏上政治道路不久之后，老同学兼战友的叶上将对他说，你失去了作为军人最重要的东西。 第210章 周委员长忽地笑了起来。 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连对善恶的坚守都丢弃了呢？ 更不用说对胜利的执着，对和平的渴望。 “你说得对。”周委员长眼里流露出几分怅然。 —— 没过多久，何文歆收到了两份整理好的资料。 一份是叶辰沨传来的，说是沈哲涵和宋池钦这段时间挖掘出来的，魏平嵘的罪证。 另一份则是周委员长传来的，时间跨度很久，不一定全都证据确凿，有的只是指向性的线索和推测。 但两者相加，足以让魏平嵘万劫不复。 何文歆没有耽搁，直接开始了清算。 而与此同时，周委员长却是一个人来到了时昕晏所在的地方。 时昕晏懒懒地看着他，一副被吵醒的不悦。 “这么不耐烦看见我？”周委员长见状不由好笑。 “因为你总喜欢纠结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时昕晏不客气道。 周委员长似乎已经习惯了她这样对自己说话，也不恼：“战争结束之后，你想做些什么？” 时昕晏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们关系没好到可以一起畅聊未来的程度吧？” 周委员长：“……” 不过，说虽这么说，时昕晏还是认真地想了想：“生活。” 这个回答…… 周委员长眼里多了几分释然。 “那就好好生活吧。”把那些年错过的，都加倍地体验回来。 “其实，你不必有亏欠感的。”时昕晏忽然道。 如果不是被带去研究所，她们恐怕会更早地被中心区那些人察觉，情况如何也不好预测。 也不是赞同他的做法，只能说是阴差阳错吧。 而且，她还是有工资的。 “没想到竟然反过来被你开解了。”周委员长无奈一笑。 话音一顿，他眼里露出了一抹奇异的笑意：“我这次过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时昕晏目光微微一动。 “数据我看过了。”周委员长留意着她的表情变化。 “理论上，想要在帝国核心基地造成那样的毁灭性打击，干扰器和屏蔽器一定都事先全部处于未启动或者失效状态。” “这一点，你是如何做到的呢？”周委员长微微眯起眼，带着点不同寻常的探究意味。 时昕晏心里微微一沉。 这是她整段计划中唯一一个，无法消除的破绽，没想到会被他察觉，甚至当面点明。 “是叶辰沨想的办法？”周委员长问。 时昕晏没有回答。 安怡谦在升级程序中植入漏洞，为了不被帝国察觉，漏洞是全面覆盖的，并没有避开联盟的设备。 这一点如果较真，是可以定罪的。 “别紧张，我没打算借题发挥。”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在她面前占了上风，周委员长笑了起来。 时昕晏神色淡淡，正思索着要如何应对，一道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忽然从门口传来。 来人推门进屋，在手腕上方的悬浮屏上随意点了两下，房间内所有信号传输设备都瞬间断连。 随后，她关上门，语气没什么波澜：“是我做的。” 安怡谦竟然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时昕晏神色微变，想要说些什么，安怡谦却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周委员长回过身，神色有一瞬间的复杂。 安怡谦继续道：“我对升级程序动了点手脚。” “……” 一片沉默。 “这种事情，你们也敢乱来。”周委员长的语气像是有些生气。 安怡谦难得没有顶撞。 周委员长见状，深吸了一口气：“补个程序，我给你签字。” 安怡谦早有准备，递上了一份文件。 周委员长：“……” 为什么有种被拿捏了的感觉？ 他本来以为是叶辰沨带头弄出来的小手段，还想着最后吓唬吓唬他们，结果…… —— 周委员长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时昕晏和安怡谦两人。 时昕晏想起刚刚那奇怪的场面，神色微妙：“你们……” “我父亲也和他是战友，当年替他挡了一枪，牺牲了。”安怡谦没什么波澜道。 时昕晏：“……” “没什么，很多年前的事了。”安怡谦反倒安慰她。 说罢，走上近前，伸手搭在了她额头上。 “你脸色不太好。”安怡谦说。 “嗯。”时昕晏又开始有些困倦。 “他们就把你一个人丢这儿？”安怡谦眉头微皱。 “何文歆之前一直在。”时昕晏小声为他们辩解了一句。 “叶辰沨还没来？”安怡谦又把矛头转到了熟悉的地方。 “因为还没有彻底结束吧。”时昕晏笑了笑。 “那我在这里守着，你睡一会儿。”安怡谦调暗了灯光。 “嗯。” 第97章 精神彻底放松下来后,时昕晏很快沉沉入睡。 然而，睡眠之中，不再克制的精神力悄然逸散,紊乱而又无序。 第211章 安怡谦见状，眉头皱得更深。 这状态,比她预想得还要不对劲。 思索片刻，安怡谦联系上了何文歆。 何文歆正忙着对魏平嵘做最后清算。 而且她见到时昕晏的时候，爆发早已结束，只剩下余威。 时昕晏又一直强撑着不露弱势,所以她倒也不太清楚详情。 不过…… 于是，安怡谦在她的建议下,又联系上了陈奚泽。 “我当时的感觉,很可怕，”陈奚泽描述道,“像是一片空白，又变成蓝色，最后有点黑。” 安怡谦：“……” 你还可 以更抽象一点。 “我说不清,但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再也回不来了。”陈奚泽回想了一下,又补充道。 安怡谦若有所思：“叶辰沨是什么反应？” 叶辰沨的精神力水平比她们高一些,应该感知得更清楚。 然而陈奚泽却茫然：“我不知道啊,当时被调查来着。” 安怡谦：“……” 但凡换一个人，已经被她怼到体无完肤了。 好在，陈奚泽又说：“我问问陶姐,她应该在场。” 于是,安怡谦又辗转和陶霖接通了联络。 陶霖给出的信息比陈奚泽靠谱多了：“我觉得，他当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陶霖心有余悸地描述了一下叶辰沨当时的状态变化。 “所以，就连叶辰沨一开始都不确定她是否还活着。”安怡谦目光沉了沉。 怎么会爆发得这么强烈？ 这些人一个个的，懂不懂什么叫做量力而行？ 安怡谦看着时昕晏略显苍白的睡颜，深深地叹了口气。 —— 时昕晏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 醒来的时候还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 “吃点东西？”安怡谦懒懒地坐在旁边。 桌上放着各种样式的早点，用保温盒装着，还散发着热气。 “我托人送来的。”她随口说着，将保温盒打开。 通讯器被她随手放在了一边，屏幕的光很暗，也不知道她看得费不费劲。 “休息得差不多，等会儿就回去吧，别总在这里待着了。” “反正剩下的事情，让他们解决就行。”安怡谦轻飘飘道。 “不用麻烦，这里挺好的。”时昕晏摇了下头。 她提前毕业之后直接就去了华岭，没什么其他落脚的地方。 安怡谦说完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动作一顿。 好在，通讯器适时响了一下，打开一看，是新的进展消息传来。 “正面战场大获全胜，帝国宣布无条件投降，魏平嵘也放弃抵抗了。” 历时将近四年的战争终于结束，谈不上喜悦，但多少松了口气。 “剩下的，就是军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势力了。”安怡谦用词一点都不客气。 “我感觉，周委员长的态度有点变化。”时昕晏想了想道。 “原本挺有野心，一副想要收拢权力的样子，但昨天……” 安怡谦点了点头：“我昨晚问过何文歆，好像是她一段话把人给骂醒了。” “她不会骂人的。”时昕晏纠正。 “我会，”安怡谦没什么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再不吃都放凉了。” 时昕晏：“……” 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挺怕安怡谦的了。 —— 下午的时候，联盟派人来接洽。 时昕晏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回华岭。 “也是，东西都在那，住得舒服。”安怡谦点头，一同上了车。 “你也要去吗？”时昕晏问。 “过去看看。”安怡谦神色淡淡。 一路无话，时昕晏的通讯器不在身上，索性闭目养神。 到了华岭之后，第一个迎上来的是陈奚泽。 明明只是几天没见，她却像是久别重逢一样，热情地扑了上来。 时昕晏脸上露出了笑意。 一转眼的工夫，安怡谦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咦？刚刚还在这里的呀？”陈奚泽左右张望。 时昕晏大概想到了什么，扯了下陈奚泽的袖子：“别找了。” 朝基地里走的时候，又见到了乔沐妍和陶霖。 但却一直没看见叶辰沨的身影。 “他好像去北区那边了。”陶霖想了想道。 “不是结束了吗？”时昕晏有些疑惑。 “呃……”陈奚泽犹豫了一下，“我感觉，叶神好像，有点情绪。” 时昕晏：“……” —— 时昕晏回屋休整了一下，收拾了几件要紧的东西，看上去并没有去北区找他的意思。 于是，战争结束后突然闲下来的几人忍不住开启了八卦模式。 “怎么办？要给叶神透露一下这边的情况吗？”陈奚泽率先开口。 乔沐妍迟疑：“这样不好吧？万一起了反作用……” “但僵持肯定更没好处。”陶霖思索道。 “所以……” 正说着，时昕晏忽然走了过来：“我的通讯器放哪了？” 三人一愣，陈奚泽看向了乔沐妍，乔沐妍看向了陶霖。 第212章 陶霖回忆了一下：“之前放在叶神桌上了，后来……他好像带走了？” 时昕晏：“……” 原来还藏了这一招？ 陈奚泽没绷住笑了出来：“叶神还是挺会玩的。” “挟持”通讯器什么的，连闹情绪都这么……细节。 然而，这样的小伎俩，在时昕晏面前并没有用。 时昕晏直接借用了陈奚泽的通讯器，给叶辰沨发了一条讯息。 没过多久，叶辰沨就从北区回到了基地。 “拿捏。”陈奚泽叹为观止。 不过，见面之后，叶辰沨直接无视了其他几人，拉着时昕晏的手腕，朝外走去。 他走得不算快，时昕晏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似乎有些……生气？ 沉默地来到了基地外一处偏僻的草地上，叶辰沨停下了脚步。 “手怎么弄的？”叶辰沨看向她缠着绷带的左手。 “自己划的，”时昕晏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学你之前的方法。” 叶辰沨眉头很轻地皱了一下。 “你在生我的气？”时昕晏抬眸看他。 “没有。”叶辰沨神色很淡。 “那为什么躲着我？”时昕晏追问。 叶辰沨闻言叹了口气，没有正面回答：“你知道我那天听见了什么吗？” 时昕晏微愣，眼神有一瞬间的躲闪：“……隔那么远都能听见吗？” “悲鸣声，像是从海底深处传来的，潮水的哀恸。”叶辰沨深深地看着她。 时昕晏没有说话。 她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不过那时，生死的确就在一念之间。 “但我还是回来了。”循着那颗星星。 时昕晏垂眸，轻声道。 叶辰沨忽然伸手抱住了她。 时昕晏可以感受到他胸腔的颤动。 回手与他相拥，时昕晏眼里露出了笑意。 “所以，你还是生我的气了。”时昕晏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一点。 “没有，”叶辰沨还是否认，“我在生自己的气。” “嗯？” “气自己只能远远看着。”却没法陪在你身边。 时昕晏摇了摇头：“在战争面前，谁都是渺小的。”所以不得已是常事。 “不过，”话音顿了顿，时昕晏笑道，“我是知道你可以给出最好的配合，才会那么做的。” 不仅在正面战场上彻底击溃敌军，还在间隙中，为内部斗争提供了恰到好处的助力。 “合作愉快。”时昕晏笑意盈盈。 叶辰沨望着她的眼眸，忽然俯身，落下一吻。 时昕晏微微一愣，下意识退了半步，叶辰沨却揽住她的肩，不由分说地加深了这一吻。 —— 再次回到基地后，陈奚泽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微妙。 时昕晏的唇色是不是…… 不等她细想，时昕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对了，安怡谦也跟我一起回来的。” 叶辰沨目光微微一动：“她……” “应该是去那边了。”时昕晏说。 “你想去看看？”叶辰沨问。 时昕晏犹豫了一下，点头。 “那就一起去吧。”叶辰沨神色自然。 f区外围。 昔日的山体被荡平后，视野异常开阔。 安怡谦要了辆车，循着地图导航自己开过来，望着这片陌生的地方，目光很淡。 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废墟在大自然的关照下，长出了一层浅浅的绿意，夹杂着几朵不知名的白色小花。 地面不太平整，安怡谦缓步走着，漫无目的。 天地为墓，所有的一切都回归了物质本源。 甚至在时间的流逝下，连痕迹都在消散，无论是现 实中的，还是人们记忆里的。 但安怡谦始终还记得，他们的对话框，停留在他那一句“不会真的拉黑了吧？”上面，而自己没有回复。 这种情况在他们之间并不少见。 明明以往的每一次中，过不了几天就又会看到他没话找话地分享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像是翻开新的一页后，再次朝气蓬勃。 “……” 安怡谦沉默地停下了脚步，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有风吹过，夹缝里生长的小白花挣扎着摇晃，一片花瓣乘着风，拂过了她的脸颊。 很轻，像是对待一个不敢触碰的念想。 安怡谦闭上眼，泣不成声。 —— 回去的时候，开车的人变成了叶辰沨。 时昕晏和安怡谦坐在后面，安怡谦垂着眼眸，一言不发。 时昕晏于是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 直到安怡谦忽然开口道：“你状态还是不对劲，等会儿给你做个检查。” “诶？”时昕晏愣了一下，“我感觉还好呀。” “你是不是对‘还好’这个词有点误解？”安怡谦又恢复了常态。 时昕晏：“……” 安怡谦放缓了一点语气：“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好好休养一下。” ——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时昕晏被迫乖巧。 因为在检查过几项指标后，安怡谦眉头紧锁，直接禁止她一个月内再动用精神力。 第213章 “可是……”时昕晏还想讨价还价。 “你这是真把自己当炸弹了？炸过不止一两次，还一次比一次猛？”安怡谦看着检查结果，不客气道。 时昕晏：“……” “不过还好，你本身恢复能力很强，上限也高，好好休息的话，不会留下后遗症。”话音顿了顿，安怡谦又松了口气道。 叶辰沨闻言神色稍缓，而后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安怡谦瞥了他一眼。 “炸弹这个比喻，不太精准。”叶辰沨看着时昕晏，笑道。 “……” 时昕晏心想，你要是再敢提什么“活火山”的事…… 然而，叶辰沨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从善如流地换了个新比喻。 “樱桃炸弹。”一听就知道是从阳光菇那里得来的灵感。 安怡谦：“？” 时昕晏也疑惑了一下，直到看见他落在自己唇上的目光。 “……” 时昕晏抬手就要揍人。 叶辰沨早有预料地躲开。 围观了两秒，安怡谦忍无可忍：“你俩多大了？一起打包送去幼儿园算了！” 第98章 安怡谦只在华岭待了几个小时,当天晚上就准备回去了。 临走时，叶辰沨忽然想起她在升级程序中动手脚的事：“都处理好了？” “嗯，补了一个报备手续,剩下的就是把漏洞补上了。”安怡谦点头道。 “他怎么说？”叶辰沨问。 想到当时的场面，安怡谦忽然笑了一下：“他好像以为是你干的。” “……” 怎么每次一出什么状况,都觉得是他干的？ 叶辰沨无奈：“如果是我干的，恐怕没这么容易收场。” “你也不可能选择这样收场。”对于叶辰沨的性格，安怡谦还挺了解。 说完，安怡谦又有点好奇：“那如果真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处理？” 叶辰沨一本正经道：“我是那种不合规的人吗？” “……” 安怡谦白了他一眼：“最不守规矩的人就是你了吧？”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叶辰沨神色坦然,“那我的收场方式就很明确了。” “伪造权限？”时昕晏忽然加入了对话。 “还是你懂我。”叶辰沨笑了起来。 安怡谦：“……” —— 时昕晏明显地感觉到,自从那天之后，叶辰沨的黏人程度又有了显著的上升。 这不,战后日常的线上会议，他直接给自己开了静音，然后若无其事地在桌面的遮挡下牵她的手。 时昕晏眼也没抬,懒懒地无视他的举动。 于是，叶辰沨笑了起来,得寸进尺,旁若无人地在她指尖轻轻一吻。 “……” 会议室的气氛忽然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时昕晏想要抽回手,叶辰沨却不放，眼里的笑意半点都不收敛。 时昕晏凉凉地看他，无声警告。 叶辰沨不为所动,直接伸手在两人面前的悬浮屏上随意点了两下,会议连接中断的提示框跳出。 时昕晏：“……” 虽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会议，但这也…… 不等时昕晏无奈,叶辰沨直接拉着她朝外走去。 走廊上空无一人，时昕晏倚在墙边，听他接联盟匆忙打来的电话。 “叶神，刚刚那是……”联盟的接洽员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叶辰沨漫不经心地笑道：“网络不好，掉线了。” “……” 都什么时代了，还掉线？ 而且整个华岭十几号人参会，就唯独你俩双双掉线，这合适吗？ 不过，就算这借口听起来无比敷衍，联盟接洽员还是稍稍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对会议内容有异议，掉线就掉线吧。 毕竟看现在的局势，这两尊大神可轻易惹不起。 结束了通话，走廊上再次安静下来。 时昕晏无奈开口：“你就不能正常一点吗？” “哪里不正常了？”叶辰沨笑了起来。 两人靠得很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哪里都不正常。”这么说着，时昕晏却站在原地没动，任由他靠得更近。 得了默许，叶辰沨笑意更深。 凑近的时候，时昕晏闭上了眼，然而，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那一吻落在了眉心。 很轻，亲昵而又温柔，带着一点安抚的意味，像是想要描摹她的眉眼。 这感觉很微妙，有点痒，时昕晏下意识想要推开他，叶辰沨却敏捷地握住她的左手腕，没让她施力。 时昕晏这才想起，自己左手掌心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 “不怕疼？”叶辰沨看了眼她手上的绷带。 “已经快好了。”时昕晏嘴硬。 叶辰沨轻笑了一下，不偏不倚地吻了上去。 嘴硬，但唇是软的。 ——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午后，时昕晏坐在阳光下，浏览着最新资讯，眼里闪过一抹诧异。 “怎么了？”叶辰沨替她倒了杯果汁，顺势坐在了旁边。 “军区的动作幅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时昕晏将屏幕转向他。 第214章 叶辰沨凑近了一点：“是有点，看上去不是何文歆的风格。” “但这个走向，比想象中的还要更好一些。”甚至都不用他们插手了。 叶辰沨牵住了她的手：“别想那么多，‘联盟奇迹’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 时昕晏目光一顿：“这个称号听起来好奇怪。” “联盟的品味不一向如此？”叶辰沨笑了起来。 战争胜利的授勋仪式将在几天后进行。 经过各方权衡，叶辰沨整个三年都没动的军衔往上迈了一小步，时昕晏和何文歆晋升少将，其余几人则是上校。 另外，除了叶辰沨当年的“联盟神话”，时昕晏也因为决战中那不可思议、奠定胜局的表现，得到了“联盟奇迹”的特别称号。 “我以为，会更坎坷一些。”沉默了一瞬，时昕晏忽然道。 叶辰沨闻言笑了一下：“怎么总想着一个人去肩负所有呢？” “你开辟了道路，大家都会跟上的。”叶辰沨看向她，目光悠远。 是啊，他们还有那些值得信赖的战友。 想到这里，时昕晏笑了起来：“对了，我看赵奕轩在群里起 哄说，仪式结束之后组团去看大内奸。” “……” 叶辰沨无奈一笑：“这是组团去添堵，杀人诛心啊？” “不挺好的吗？”反正在杀人诛心这方面，他们不可能会输。 —— 对魏平嵘的清算是由何文歆主导，沈哲涵从旁协助。 最终挖掘出来的东西跨越数十年，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帝国彻底战败之后，魏平嵘看上去也没什么挣扎的心思了，平静地认下了所有。 但赵奕轩总觉得这样太便宜他了。 “他干的那些事，死一万次都不足惜吧？” “但他只有一条命。”傅嘉逸也觉得不解气。 “所以说，组团去给他找点不痛快啊，”赵奕轩开始展现自己的组织能力，“依我看，能怼会骂的都去，一人一句轮流，让他气个死去活来。” “……” 门口站岗的卫兵眼角抽动了一下，很难想象这种话是出自一位上校之口。 然而，他身边那群职位只高不低的年轻军官们，竟纷纷露出了赞同之色。 “要不要把安怡谦也喊来？”傅嘉逸提议。 “对哦，她人呢？” 安怡谦在这方面的战斗力绝对可观，赵奕轩左右张望。 “她已经回去了。”何文歆看了眼通讯器。 “啊？这么快就回去了？” “科研基地里还有事，她说，让你们替她多发挥几句。”何文歆无奈一笑。 她说的是“你们”，显然是不打算亲自参与其中了。 毕竟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她都不觉得自己属于“能怼会骂”的范畴。 然而，赵奕轩却忽然道：“其实我觉得，你也很会怼人的。” “？”何文歆看向他。 “只不过别人是用话，你是用眼神。” “那种淡漠中带着点冷意，冰冷中又带着点不屑一顾的眼神。” “对对对就是现在这种！”赵奕轩说完，绷不住笑容，直接往其他人身后躲。 何文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回去之后，把欠的报告都补上，明天之前交给我。” “……” 赵奕轩震惊：“啊？不是，我错了！别这么狠啊！” 何文歆没理会他的求饶，缓步远去。 等人走远之后，叶辰沨感慨：“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飘了啊，连她都敢招惹。” 赵奕轩还沉浸在补写报告的生无可恋之中，闻言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你不飘？前段时间‘掉线’的事情都已经传遍联盟了。” “我就奇了怪了，你们是急着干嘛去？连半个小时都不愿意等？” 时昕晏：“……” “你少说两句吧，别再招惹一个。”傅嘉逸忍不住提醒。 赵奕轩闻言瞬间乖巧闭麦，无辜地眨了眨眼。 —— 手续是早就提前申请好了的。 魏平嵘作为s级战犯，被关押在最深处，层层看守。 “没想到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子，竟然值得这么大阵仗。”魏平嵘不紧不慢地走进房间时，竟然还带着笑容。 和之前几次见面时全然不同，没有打理的头发干枯花白，脸上满是皱褶，骨瘦嶙峋。 像是褪去慈和的伪装后，只剩下一个满是恶意的、一文不值的空壳子。 而他对面，却是联盟炙手可热的，精英中的精英们。 “我看看，五个人，”魏平嵘的目光在他们的肩章上扫过，“上校、少将、还有一个中将。” “时到今日还能惊动这么多人，我可真是荣幸啊。”魏平嵘畅快地笑了起来。 旁边的士兵闻言，脸色有点难看。 然而，赵奕轩却不在意道：“别这么说，我们去动物园看猴的时候比这阵仗还大呢。” “……” 魏平嵘脸上的笑容一僵。 “嘴皮子挺利索的，你是赵奕轩吧？”魏平嵘眯了眯眼。 第215章 “呵，在前线出生入死三年，到头来还是被何文歆压了一头。战功比不上政治手段，感觉如何？” 赵奕轩翻了个白眼：“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挑拨离间，你这内奸当得也太敬业了吧？” “话说，你这么敬业，还‘功劳’不小，怎么没见帝国那些人为你说句话？” 魏平嵘：“……” 以前只是听说，现在亲自直面才发现，好像还真的有点说不过他。 魏平嵘换了个方向，看向站在最后的沈哲涵。 “如果不是这件事，你应该也到将级了，不觉得可惜？” 沈哲涵闻言轻轻笑了一下：“能亲手将十几年前的罪孽，加倍反噬到你们身上，怎么会可惜？” 魏平嵘目光一顿，意识到了什么：“你也是当年……” “连近在眼前都发现不了，我可要质疑你的业务能力了啊。”赵奕轩见缝插针又来了一波输出。 魏平嵘无暇理会，只紧紧地盯着沈哲涵。 沈哲涵不闪不避地回视：“因为有一道更耀眼的光，遮挡在了前面。” 旧馆事件他也参与在内，而他们的注意力却只被时昕晏吸引，忽略了其他存在。 陈奚泽两次翻阅信息被察觉，但他们却潜意识地猜测是时昕晏所为。 当一个人耀眼到了一定程度，那么她的存在本身，对其他人而言就已经是一种庇护了。 所以，他们又怎会觉得不甘心呢？ “看来我是一败涂地啊。”魏平嵘闭了闭眼。 沉默了一瞬，他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时昕晏身上。 “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成为联盟的唯一真神，只要你想。”魏平嵘笑容诡异。 前面那三言两语的挑拨都是随意闲聊，而这一句…… 落在联盟的耳朵里，弄不好又要引起一场风波。 然而，时昕晏却不在意地笑了笑道：“可惜，你倒是想，却做不到。” 见魏平嵘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时昕晏又不紧不慢道：“对了，我们这次过来，不只是为了看笑话的。” 叶辰沨配合着她的话，将一段久远的资料投在了悬浮屏上。 “你以为，当年是联盟的决策失误，才导致你十四岁的儿子死于一场意外事件。” “但其实，”叶辰沨话音一顿，似是觉得可笑，“那场‘意外’事件的主导者是帝国间谍，而所谓决策失误，也是因为你当时正在处理的另一件事，额外调用了资源。” “咎由自取，还帮仇敌尽忠这么多年，听起来是不是挺可笑的？” 魏平嵘倏然瞪大了双眼，枯槁般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挣动得锁链哗啦作响。 然而，几人却没有再继续停留的意思了。 无视了他的怒吼与挣扎，边说笑，边散漫地朝外走去。 春日的阳光倾泻，带来温和的暖意，落在军礼服的肩章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边。 —— 魏平嵘最后那句挑拨的话的确落到了联盟的耳边。 但却没有引起任何风波。 历时一个多月，周委员长快刀斩乱麻地将联盟残余的不安分力量全部肃清，随后宣布退役。 退役之前，他将手中的大部分权力，交到了何文歆手上。 “接下来是你们的时代，我就不再掺和了。” 如果按照原本的规划，想要彻底肃清，可能还得循序渐进用上一两年的时间。 然而周委员长这番不管不顾的雷霆手段，直接替他们省了不少事。 离开之前，周委员长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叶辰沨那小子前两天和你联系了？骂我了没有？” 何文歆想了想道：“他说，您忽然又有点当年的风范了。” 周委员长闻言有些意外，但还挺受用的。 虽然，何文歆没有告诉他，叶辰沨的原话是，“和我爸当年说的一样，非要多挨几顿骂才能清醒”。 —— 在华岭的日子开始进入了倒计时。 但是，陈奚泽忽然想起，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叶神，你表白过吗？”陈奚泽把叶辰沨拦截在了会议室里，严肃盘问。 叶辰沨：“……” 严格意义上来说，好像还真没有。 “这可是大问题！”乔沐妍正襟危坐。 “幸好发现得及时，还有挽救的余地。”陶霖郑重其事。 “说得对。”叶辰沨点了点头，起身就要往外走。 “哎等等，你不会就打算这么直接走到 她面前，然后表白吧？”陈奚泽连忙拦住。 “不然呢？”叶辰沨问。 “这种事情，是要有仪式感的！”陈奚泽义正辞严。 “……” 叶辰沨停下了脚步。 乔沐妍提议：“至少应该有点浪漫的氛围。” 陶霖补充：“最好是只有两个人，不会被打扰，方便亲密接触的场景。” 陈奚泽点头：“再有点心跳加速的感觉就更好了。” “浪漫氛围、两个人、不会被打扰、方便亲密接触、心跳加速。”叶辰沨提取了一下关键词。 思索了几秒钟，叶辰沨点了点头：“行，懂了。” 第216章 然后没有犹豫地朝外走去。 留下提议的三人在原地面面相觑：“他……懂什么了？” 第99章 三人并不能猜出叶辰沨到底从那些个关键词中懂了些什么。 而且叶辰沨行动力极强,心里有了方案之后，一点都不耽误，直接开始了行动。 “那我们还需要配合什么吗？”乔沐妍茫然地看向陈奚泽。 陈奚泽用自己对他们的了解稍作判断：“我觉得,如果叶神没有吩咐的话，应该是没有我们插手的空间了。” “叶神在这方面靠谱吗？”陶霖还是有些担忧。 陈奚泽想起他们在后山的几次幽会,以及出征前作为生日礼物的那颗星星，迟疑了一下：“好像还挺靠谱的……吧？” —— 午后，何文歆忽然收到了一条来自叶辰沨的讯息。 讯息上标注了紧急，何文歆目光微微一凝。 能让叶辰沨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标注紧急…… 何文歆做好了心理准备,打开一看，是让她通过一条行动申请。 行动内容主要包括三个方面。 其一,借用东原战区一台最新型号的双座战斗机。 其二,傍晚时刻东原和华岭上空的飞行权限。 其三，东南沿线的炮兵部队支援。 何文歆心头一紧,这是……局势又有新变化？ 不等她深思，叶辰沨直接拨通了通话。 “行动申请收到了没？赶紧通过一下，急。”叶辰沨像是在车上,声音有些颠簸。 但他虽然说着“急”，语气听上去却又并不严肃,反而有点平日里漫不经心的意味。 何文歆神色稍缓：“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是啊,大事,”叶辰沨笑道，“人生大事，我在准备告白计划。” “……” 何文歆强忍住直接挂断通话的冲动,又看了一眼他的行动申请：“你到底要做什么？” “呃,这就说来话长了，”叶辰沨一副懒得解释的样子,“你要是好奇的话，傍晚过来看呗。” “……算了，我这还有一堆事呢，”何文歆面无表情地给他点了通过，最后还是忍不住提醒，“你注意点分寸，别玩太过火。” —— 搞定了行动申请之后，叶辰沨从通讯录里扒拉了几下，打给了宋池钦。 忽然接到叶辰沨的通讯申请，宋池钦显然很是意外。 “叶神这是……有什么指示吗？”宋池钦有些拘谨。 他和叶辰沨接触很少，而且东原战区的主要负责人是沈哲涵，按理说，就算有事需要联络，也轮不到他来对接。 叶辰沨开门见山：“我记得你们那最新型号的双座战斗机，是可以自动返航的对吧？” “……对。”突然联系他，问的还是战斗机的事，宋池钦更懵了。 “我在路上，等会儿借用一台，”叶辰沨说，“打过申请了，你自己在系统里看一下。” 借用……战斗机？ 宋池钦愣了一下，点开系统，的确看见一条新的配合行动通知。 “我明白了，马上通知他们准备，”话音一顿，宋池钦又迟疑道，“可以冒昧问一下，这个行动是关于……” “关于一些人生大事。”叶辰沨说。 宋池钦：“……” —— 坐上战斗机后，平稳启航，叶辰沨又拨通了傅嘉逸的通话。 “干嘛？”傅嘉逸态度很警惕，可能是以前被他坑出心理阴影了。 叶辰沨笑了起来：“有个事，要你配合一下。” “要我配合？”傅嘉逸更狐疑了，“什么事？” “你最喜欢的，放烟花。”叶辰沨说。 “？”傅嘉逸满头问号。 “我记得你那边信号弹种类蛮多的？”叶辰沨问，“弄点浪漫氛围出来不难吧？” “……” 傅嘉逸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氛围？” “浪漫氛围。”叶辰沨一本正经地重复道。 “…………” 傅嘉逸震惊了：“你让我用信号弹弄出点浪漫氛围来？你有病吧？” “怎么说话呢？这是一件人生大事，有纪念意义的那种，你能参与其中提供小小助力，应该倍感荣幸好吧？”叶辰沨大言不惭。 “倍感荣幸你个头啊！”傅嘉逸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赶紧设计一下，别搞砸了啊。”叶辰沨直接无视了他的叫嚷。 “有本事你来告诉我，怎么设计才能把亮得闪瞎狗眼的信号弹弄出浪漫氛围来啊？！”傅嘉逸气得咬牙切齿。 “思维开阔一些，我就是打个比方，不一定是信号弹。”叶辰沨淡定道。 “……” 傅嘉逸下意识顺着他的话思索了一下：“对哦，我前两年过年的时候是自己做了点烟花，好像还没用完。” “正好，帮你清库存。”叶辰沨一点都不跟他客气。 “我什么时候说要帮你了？”傅嘉逸嫌弃道。 第217章 “自己在系统里面看，是正经的行动配合。”叶辰沨说完，挂断了通话。 “……” 傅嘉逸真的很想质问一下，你的人生大事惊动三个战区，就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吗？ —— 一切准备就绪后，傍晚时分，叶辰沨给时昕晏发了一条讯息。 讯息上只有一个地点，是基地外的一片空地。 时昕晏微微诧异。 想起下午时候陈奚泽鬼鬼祟祟在周围晃悠的举动…… “你们在谋划什么？”时昕晏拦住了若无其事路过的陈奚泽。 陈奚泽一惊：“没、没有啊！你在说什么？” 时昕晏微微一笑：“是吗？” 陈奚泽秒怂：“我什么都没参与！最多就是……起了个头？” 这么说，是叶辰沨一个人的策划。 时昕晏忽然有种不靠谱的预感。 不过……也久违地有点好奇他这回又整出了什么新活。 于是，时昕晏配合地动身前往讯息上的那个地点。 空地上只有他一个人，远远地就能看见他身边那架流畅华丽的战斗机。 见到她走来，叶辰沨眼里露出了笑容，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明朗。 时昕晏也不由地笑了起来：“这是做什么？” “兜个风。”叶辰沨朝她伸手。 时昕晏把手搭了上去，坐稳之后，打量起内部设施：“这型号，不是华岭的吧？” “跟东原那边借用的，有自动返航的功能。”叶辰沨按下按钮，座舱盖缓缓合上。 自动返航？ “你是想要……”时昕晏稍稍睁大了眼。 “你之前不是说，还想再跳伞的吗？”叶辰沨笑着看向她。 那还是她刚来华岭的第一场战斗。 时昕晏看着逐渐远离的地面，笑了起来。 “那也用不着战斗机这么夸张吧？”普通的直升机不是更方便吗？ “这个嘛……”叶辰沨神秘地笑了一下，保持着低空飞行，看着远方的日落和晚霞，将早就编辑好的讯息发送了出去。 片刻之后，“咻”的声音响起，时昕晏朝外看去，特制的烟花在空中炸开，一片热闹之景。 叶辰沨配合着高度和距离，穿梭前行，所过之处绚烂非凡。 只不过…… “这个图案，好像是……恭喜发财？年年有余？”时昕晏敏锐地看见漫天散落的烟花中，混入了几个奇怪的东西。 与此同时，通讯器上蹦出一条讯息： 【傅嘉逸：卧槽，放错了几个，你就当没看见吧。】 叶辰沨：“……” 时昕晏也从后面瞥到了这条讯息，绷不住笑了起来。 叶辰沨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算了，跳过这一环节。” 拉杆上升，将烟花甩在了下面，开启自动巡航模式后，叶辰沨背起伞包，然后看向了时昕晏。 时昕晏挪到了他身前。 束带绑在身上，两人贴得很近。 叶辰沨蹭了蹭她的发梢：“准备好了吗？” “嗯。”时昕晏点了点头。 坠落时，心跳本能地加速，茫茫苍穹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眼前的一切都如此渺小，风声呼啸，精神感知无限延展，仿佛世间万物尽在掌控。 夕阳西下，半边没入山后，晚霞绚烂，仿佛云海都要燃烧起来。 开伞之后，坠速放缓，时昕晏听见他在耳畔轻声笑道：“好像，越来越爱你了。” 他紧紧地牵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 半个月后，几人陆陆续续搬回了主城区。 在一场关于战后建设的线下会议上，作为无所事事的听众再度碰面。 “听说你最近在看房子？”赵奕轩直接给自己调换了个座位，坐在了时昕晏右边。 “嗯，想要风景好一点的。”时昕晏点头。 这么多年过去，她账上的资金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我记得靠近西城区的地方还不错，都是小别墅。”傅嘉逸加入了对话。 赵奕轩：“会不会偏了点？” “开车很方便的，再说了，接下来又没什么事要忙了吧？”傅嘉逸说。 “你是没什么事要忙，我们可不一样。”赵奕轩挑眉。 傅嘉逸不屑：“你有什么要忙的？忙着补报告吗？” “早就补完了好吧？我这效率，无论多少份报告，一个晚上都能搞定。”赵奕轩得意。 “复制粘贴？”傅嘉逸一眼看透。 “……” 眼看着赵奕轩深吸一口气，一副预备反击的样子，坐在时昕晏左边的叶辰沨终于开口：“哎，你们要吵回原位去，别在这扰人清静。” 赵奕轩炮火转移：“你嫌吵你自己去旁边。” 说着，甚至开始了精神污染。 会议室内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赵奕轩丰富的表情包库存让主讲人一个恍惚，差点把稿子念岔了行。 第218章 傅嘉逸离得近，几乎被晃得眼花，忍无可忍，一道精神攻击毫不客气地朝他攻去。 s级的精神力交锋在会议室里漾起了一片无形的波纹。 时昕晏放在扶手上的果汁不堪其扰地晃悠了两下，哗啦洒了一地。 “……” 两人瞬间静止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转头看向时昕晏。 时昕晏放下手中的通讯器，微微一笑。 —— 五分钟后，四人站在了会议室外的走廊上。 出于会议秩序的考虑，联盟表示，日常会议不强制参加，并友好地将几人“请”出了会议室。 “为什么我也被赶出来了？”叶辰沨表示很无辜。 明明是那两人瞎闹，时昕晏镇压，他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做好吧？ 没人理他，两人心有余悸地看向时昕晏，不敢造次。 叶辰沨见状笑了起来：“从来没见你们两个这么老实过啊。” 赵奕轩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懂个什么？这叫能屈能伸。” 叶辰沨点头：“我懂。” 时昕晏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 叶辰沨果断闭麦。 “不过，我怎么觉得，你现在的精神力比之前还要可怕了啊。”傅嘉逸似乎还沉浸在刚刚被强势镇压的感觉中。 “可能有些炸弹，炸着炸着，还能顺便把上限也炸穿。”叶辰沨笑着抢答。 “……” 时昕晏目光凉凉：“你也想试试吗？” 叶辰沨当场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做能屈能伸。 —— 玩笑了几句之后，叶辰沨看了眼窗外的阳光，忽然想到了什么。 “这里是联盟最早的办事楼吧？” “是啊，怎么了？”赵奕轩靠在墙上，已经开始打起了游戏。 他并没有打算提前离开，反倒像是在等人。 叶辰沨忽然笑着看向了时昕晏：“既然被赶出来了，干脆去领个证？” “……” 像是平地惊雷，炸出了一片沉默。 赵奕轩手上动作一顿，游戏里的人物倒在了地上，但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点复活。 傅嘉逸更是一脸震惊，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终，他不合时宜地憋出了一句：“领证是要提前打申请的吧？” “流程不是问题。”叶辰沨只注视着时昕晏。 时昕晏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叶辰沨目光一顿：“好像是仓促了点，那还是以后再说……” “可以呀。”时昕晏打断了他。 一旁的赵奕轩见状，扯了扯傅嘉逸的袖子，示意他别杵在原地凑热闹了。 光速开溜之后，走廊上只剩下时昕晏和叶辰沨两人。 叶辰沨笑了一下：“我是不是看上去太急了？” “是有点，”看见他略显紧张的小动作，时昕晏脸上露出了笑意，“太突然了，差点没反应过来。” 不过，好像也想象不出，没有彼此的未来生活。 “走吧。”时昕晏笑道。 叶辰沨闻言，牵起了她的手。